第18章

上香這一日大家都早早出門,天氣大霧,走得慢。

唐府浩浩蕩蕩出了六輛馬車,季盈還是和唐欣茹一輛,唐月茹去了後面的馬車;姨娘和弟弟們一輛馬車。大哥唐業成騎着馬在前頭。季盈撩開簾子看外面,她們已經出了城。

在上淩雲峰的岔道口,季盈見到了于達,于達一張臉冷的如冰霜一般在茶攤坐着,季盈一笑,這人還怪守信用的。他這是告訴季盈,他會遵守約定的。

大中午才到了淩雲峰,馬車颠簸,這群小姐們累的夠嗆,勉強吃了一碗素齋,便各自到廂房睡下了。佛輝寺廟後院幾處廂房,布置的很素雅,季盈眯了小半個時辰恢複過來。帶着竹青開始閑逛整個佛輝寺。

從淩雲峰上看寺廟并不大,但進去一瞧別有洞天。寺廟傳來陣陣木魚聲,季盈沒敢走遠。人生地不熟的,這裏又有書中說會發生過的騷亂,她小心謹慎惜命着呢。

唐月茹和唐欣茹正陪着唐夫人和主持說話,見到季盈回來,唐夫人招手讓她過去,“來,讓主持瞧瞧。”

那主持倒是仙風道骨,眸子古樸無波,對季盈點頭,然後道:“這位小姐是有福之人。”

季盈不敢造次,“謝主持賜言。”

唐夫人很高興,“主持金口玉言,信徒多謝佛祖保佑。”說罷要跟着那主持去上香,接着要去前院聽和尚念經。

唐月茹和唐欣茹都要跟着去,季盈沒多大興趣,說自己想去碑林處臨摹字帖。兩個小蘿蔔也喲呵着要去,之後唐業成也說去碑林看看,唐夫人便讓她去了,囑咐下人照顧好她。

第三日王夫人和趙夫人才上了淩雲峰。

她們是獨自上來的,各自帶了兩個小姑娘,年歲和雙胞胎差不多,六七歲的模樣。唐月茹松了一口氣,那王家公子和趙家公子沒來,母親想來應該沒有要和她們做親的意思。

或者說王家和趙家不想做親。

如果有這想法,兩個公子肯定會跟來的。唐夫人也明白這個意思,心底嘆口氣——自從唐進和她說有意想讓月茹選秀後,她就估摸着人選,雖然沒有透露出去,但她和王夫人趙夫人多年手帕交,心底都是知道的。如今見這兩個人只帶着女兒來,便知道她們還是不願意和自己親上加親。

她向她們打聽着年歲相近的青年,王夫人和趙夫人提了幾個。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到了謝氏兄弟,說這兩位可是葉城有名的香饽饽,要不是她們女兒年歲小,估計就下手了。唐夫人心中透亮,也有這個意思,但是謝家那個門楣,她們勉強能夠得上,就是不知道月茹心底有何想法。嫁入謝家肯定要遠離父母的——而且謝家門楣高,要成此事還需要謀劃。

然後三人又提到江信之和劉家的親事。王夫人說可能要黃了。這倒是引起了衆人興趣,唐夫人問原因,那王夫人神神秘秘的說似乎是劉淑英和定國候府有了牽扯,定國候夫人認了劉淑英做養女,還給她介紹給譽王妃,并且幫她拿到了譽王妃的月貼。劉府放出話來說是兩個孩子屬性不和,如今劉家要把劉淑英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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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事雖有兩家合力辟謠,但內裏傳言更兇,劉淑英就不出現在人前了。那奢華的及笄禮仿佛成了她最後一次的閃耀。江信之毫發未損,依然是皖南兩省官宦人家的好女婿,少女夢中夫婿的頭號人選。

“這世道對女子不公啊。”唐夫人回來對張嬷嬷感慨道:“去把月茹找來。”

唐月茹一入內見母親神色悵然,依偎過去:“母親可是有了煩心事,說與女兒聽,女兒想為母親分憂。”

“我們母女今個說說敞亮話。月茹,你和那劉淑英少來往,平日裏你和她交往,母親雖然不喜,但也并未阻攔你,如今她名聲有損,你看顧着些。你也大了,性子又一向穩重,母親本不想說。但王夫人今天和我說,那劉淑英因為失了侯府親事,在府裏尋死膩活,這等做派為娘最是厭惡。”

唐月茹笑着:“母親請放心,我以後不和她來往了。”劉淑英已經沒了利用價值,唐月茹也懶得搭理她了。唐夫人滿意起來,又拉着她東拉西扯一番,最後問:“今年譽王妃的月貼還沒送來,你二姐那有了一張,你有什麽打算?”

唐月茹低頭,“女兒想去。”沒有得到唐夫人回複,她又擡起頭來,“娘是想讓盈兒去嗎?那……”

“你想哪去了。”唐夫人笑着說:“你就是愛多想,你二姐那張就是季盈給她的,盈兒去我還怕她堕了你們姐妹名聲呢。”她說這話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接着又道:“我的意思是說參加完譽王妃的月宴,你定要拿到魁首。”

“母親的意思是?”

“傻丫頭,你該想想你的終身大事了。”

“娘,女兒害羞。”她臉紅了,“都要靠母親做主,女兒相信娘不會害我的。”月茹臉緋紅,害羞的跑出了去。

張嬷嬷進來,唐夫人道:“把欣茹叫過來。”

這兩個女兒,一前一後她都要趕緊弄好親事。

張嬷嬷卻道:“不急這一時,夫人你休息片刻。”她給唐夫人端茶,讓小丫鬟來捶腿。唐夫人本想眯一會兒,卻睡着了。

唐夫人每日上香,跟着和尚念經,聽主持講道,抄寫佛經。而季盈則在碑林臨摹字帖。小蘿蔔頭弟弟則和兩個小女孩瘋跑玩耍。唐欣茹則陪着唐夫人,偶爾季盈會見到唐月茹用那種你活不了多久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的心悶悶的。

轉眼間在這小住四天了,明天就該回去了。聽到張嬷嬷告知這個消息,季盈的心一下子就收緊了。趕緊看唐月茹,唐月茹卻在和唐業成說話。

“大哥,王家夫人的車夫走了,今天沒人送她下山,母親說讓你護送着下去。”

唐業成答應,提前送王夫人下山。

結果半道上下起了大雨,唐業成便帶着王夫人躲雨歇了半響,等再回去時候天色就晚了,唐業成便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再趕去淩雲峰接人。

季盈發覺下了大雨,而唐業成沒回來時候,就覺得要出事。果然半夜時候,她感覺有人在自己窗戶外,叫醒了丫鬟,和寺廟中的僧人,卻一無所獲。

唐夫人憂心忡忡,天一亮,雨勢小了些便要下山。下山的時候季盈的馬車出了問題,季盈撒嬌着上了唐夫人的馬車。

嘿,知道唐月茹肯定要在馬車上搞事,季盈壓根就不坐自己的馬車,和唐夫人死死地綁在一塊,要害她看你有沒有膽子了。

然後唐月茹在半路上進了唐夫人的馬車,一直不下去了。季盈昏昏欲睡間——一個激靈起身,馬車失控了!

事實證明,唐月茹還真有膽子,唐夫人的馬車也出事了。兩匹馬跟瘋了似的發足狂奔,唐夫人快被甩下去,唐月茹趕緊抓住她的手,在季盈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抱着唐夫人滾下了馬車。

季盈被甩在馬車上随着馬車狂奔。

她令堂的唐月茹,夠狠!

季盈将計就計,拽着馬車內飾不松手,就在這個時候于達帶着人趕到了,把季盈救了下來。季盈沒受傷,只是擦破點皮,下了車後趕緊問于達:“證據收集到了嗎?”

這兩匹馬可不能死。

于達皺着眉,“只找到兩根針。”

這也太古言宅鬥風格了吧,這車夫肯定被收買了。但不可能這麽簡單吧,“你要不再查查這兩匹馬吃得東西?”

這兩匹馬奄奄一息,一看就是中了毒。不然怎麽這麽湊巧就出事。

于達臉色很臭,對季盈道:“你讓我來早就料到這了,兇手是誰,你不知道?你讓我查什麽?”

季盈也不扭捏,雙手攤開一副無能為力模樣,“我沒證據扳不倒她啊。現在知道我是小可憐了吧,以後可別欺負我了。”

于達掩飾似的咳嗽幾聲,“知道了。先上馬,我送你回去。”

季盈不動,“我不會騎馬。”

“笨蛋。”

呵,故态複萌了。季盈往前走了兩步,“你救出定國候世子了嗎?”

“我管他死活。”

季盈猛地站住,回頭瞪他:“你沒派人救他??”

于達理所當然的點頭。“我和他不熟。”

這熊孩子。季盈氣得暴走,于達慢悠悠地上馬,“我只答應你一個條件,你卻讓我做這麽多事,不行。”

他居高臨下,見季盈這氣勢洶洶模樣,冷笑道:“要麽上來,要麽走自己回去。”但他仍舊伸出了手。

他把季盈拉上馬。季盈還是氣得不行。在原文中,原主劉翠花也是馬車失控最後在一處山坑裏停下,她頭昏眼暈的爬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碰到了昏迷中的江信之,江信之還有一口氣在。她便拖着江信之往前走,還給他喂了水,兩人在山洞裏躲了一夜,傷痕累累,精疲力盡。因為劉翠花農家出身,力氣大,還懂得一些野外知識,找了草藥給江信之敷了傷口。知道哪有水源和野菜,兩人才活了下來。

要是碰上的是別的千金小姐,估計都要完蛋。即使是這樣,江信之和劉翠花也撐不了多久,她們發起了高燒,在兩人都快完蛋時候,尋找原主的唐府的人馬趕到了,把這兩人給救了回來。所以定國候府最後能同意和唐家親事,也是因為有救命之恩。

季盈去上香之前猜到唐月茹要搞事,但她肯定不知道江信之出事的具體地點,肯定還要靠季盈,所以肯定會先對季盈動手,等季盈找到江信之後她再動手,所以在馬車上肯定還不會要她命。季盈也沒敢告知于達全部事情,只微微透露了一些,于府有人手,于達要是有一丁點的好奇心肯定會派人去看看的。而她也正好脫了手,把這事都推在于達身上。

沒想到這孩子真還就一點都不好奇,在她明确告知過後也無動于衷,真是厲害了。原書中江信之出事後不到一天就傳得滿城風雨,算算時間,江信之現在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難道真的讓他死掉?可是她沒理由插手啊,而且她要現在讓人去救,也說不清楚啊。

季盈坐在于達後面思索着。

最後心一橫,算了,江信之是這本書的男主,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她不管了!

于達感覺到身後的季盈坐卧不安,嗖的下馬,差點把季盈也給拌下來,季盈怒了,“你好好的又想做什麽?”

于達冷冷地,“下來。”

季盈被他拽下馬來,一肚子火氣。要不是她不認識別人,真不想找這個熊孩子幫忙。在原書中他沒有出現過,是局外人,而且于家又有實力,季盈想着一個孩子騙也就騙了。偏偏這個熊孩子喜怒不定,挺難搞得,季盈打定主意,從此以後不再找他幫忙了,真是氣死人。

于達烏黑琉璃的眼珠盯着她,“我去救人。”

轉性了?

最後她讓人把季盈連同那兩匹馬送到了岔道口,自己帶人去找江信之去了。季盈等在那裏,等到了上淩雲峰的唐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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