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業成見到妹妹如此狼狽,大驚失色。

季盈焦急地喊着他去找母親,帶着哭腔,“大哥,快點去救姐姐和母親,她們落馬了,快!”她不顧傷勢,跟着唐業成,一邊說當時的情況,一邊表達自己對母親的擔憂。就連唐業成讓她別跟着先去治療傷口也不顧,一個勁地述說着自己對母親和姐姐們安危的關心,活脫脫的感天動地大孝女。

唐業成沿着季盈給的路線,找到了唐月茹她們。唐夫人被唐月茹護着,但馬車力道大,跳下去的時候手臂骨折了,唐月茹本身又是個千金小姐,那麽大的沖力她雖然想護着唐夫人,但最後落地的時候反而壓在了唐夫人身上,加重了唐夫人的傷勢。

唐月茹哭着,心底卻想着她安排的人應該很快随着季盈找到了那江信之,她還要找機會趕過去救人刷好感。這唐府的人怎麽還沒有到,按照她的推論,她們一摔下來唐業成就應該在路上碰到她們。

之前本來是設定讓季盈的馬車摔倒,她們毫發無傷的,但誰知道奸詐的季盈會換馬車,她不得不也親子犯險上了唐夫人的馬車,最後關頭護着唐夫人,自己雖然沒有受到多大傷害,但是這次非但沒有救得了唐夫人,反而給她添了傷,回去後怎麽交差。

江世子那邊情況如何了?唐欣茹還在她耳邊哭哭啼啼的,唐夫人面色蒼白,昏迷着,這一切真讓人頭大。

所以她看到唐業成趕過來的時候,眼睛嗖的亮起來,“大哥,大哥。”但又看到她身後的季盈,瞳孔一縮,心陡然下沉了。

季盈怎麽出現了?她嗖的站起來,沖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季盈壓根不理她,一把推開她,跑到唐夫人身邊,飽含深情的呼喚:“母親。”

倒是唐欣茹見到了這一幕,覺得不同尋常,又仔細看唐月茹神色,發現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惡狠狠地盯着季盈,仿佛她壞了大事一樣。唐欣茹不哭了,摸着自己的手,多問了一句:“盈兒,你沒事吧,那馬車呢?”

季盈哭着搖頭,“我也不知道,那馬車跑啊跑啊,後來突然就停了,我就下來想去找你們,然後就碰到了哥哥。你們還好嗎?”

唐業成帶着人馬把她們都送上了馬車,快馬加鞭的回到了唐府,大夫很快就過來一一給她們檢查。唐月茹盯着季盈問:“你說馬車突然就停下了?那馬車痕跡在哪,是不是該找人把那車夫也給找回來。”

季盈眼圈紅紅的,“母親都這樣了,姐姐你為什麽還老糾結那馬車。我哪知道,我都吓死了,馬車一停下我就飛快跑了,我滿腦子都是母親,哪顧得上別的。”

唐月茹氣結,“你……你下了馬車後沒有碰到什麽人嗎?”

“什麽人?”季盈反問。

“你心裏知道。”

Advertisement

“嗚嗚嗚……姐姐這話好沒道理,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姐姐不關心我,反而追着我問一些有的沒的,這是何故?”

“劉翠花!”唐月茹提高了聲音,“季盈,你裝什麽!”

唐欣茹道:“吵什麽,大夫還沒說話。”唐夫人還在診治,“三妹,你最好閉嘴,別吵到大夫,大哥,你通知父親了嗎?”

唐月茹要氣死了,季盈低着頭一抽一抽的。她當然知道唐月茹想問什麽,不就是想問江信之的下落呗。她就不說,哎!就是讓你得不償失。等着吧,唐夫人醒來可不會感謝你的見義勇為,反而會追查馬車狂奔原因。

還想搭上她勾搭江信之,做夢!

唐業成忙裏忙外的,姨娘們都在外面等候着。唐進很快回府,聽完唐業成報告後,又詢問了張嬷嬷,然後又問了季盈。

季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于達出現的事實。

唐進面色沉如水,神色嚴肅,“查。來人,讓趙大帶着人裏裏外外都給徹查一遍,馬房那邊、淩雲峰、佛輝寺廟也給我查!”

這裏面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他都要弄得請清楚。他看了幾個兒女一眼,首先表揚了唐月茹“你細心護着你母親,很好。大郎你臨危不懼安排得當不錯。盈兒,你受累了,還有欣茹,你們都是好孩子,回去休息,這由父親照看。”

唐業成很慚愧,他要是別離開就行,也許母親就不會受到這一遭了。他泱泱地退下去,卻見季盈偷偷摸摸地對她招手。

“大哥,我懷疑有人故意要害母親,你看——”她拿出一根銀針,這是我在那匹死馬上發現的。

“你怎麽不告訴父親?”

季盈苦笑着:“我害怕父親覺得我胡說,我也沒別的證據,只是撿到了這根銀針,哥哥,你也派人去那出事地點,那兩匹死馬還在那。”

唐業成匆匆離去。

季盈回到自己院內,躺在了床上,想着:也不知道于達去救人了,江信之回沒回到家?于達應該不會把他和自己的交易說出去吧。這個孩子心眼挺深的,應該沒那麽傻。雖然她這一出做的漏洞百出,但馬車又不是她故意弄得,她是受害者,只要于達不出現在這裏面,誰也找不出她任何漏洞。

呵,唐月茹派的兩個人被于達給抓住,交給官府了,等着查出一星半點,看她如何解釋,暴露真相吧。

季盈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另一邊唐月茹卻寝食難安,等待着抱琴的到來,她的奶娘見她這樣神思不屬的模樣,心底詫異。唐月茹卻說自己吓壞了,等到了晚上抱琴得了消息過來,“奴婢沒有找到那人,偷偷托人去了一次城外,也絲毫沒有動靜。另外,奴婢還去了侯府一趟,侯府一切正常。”

唐月茹悄悄放下了心。

只要沒有找到她安排的人,就算出了差錯,也插不到到不了她身上。可是江世子,江世子該怎麽辦?她心急如焚,捏着手絹,“去,讓門房的吳大娘再去外面探探消息,看看有沒有定國候世子的消息。”

“二院落了鎖。”

唐月茹咬牙,又拿出首飾盒的一件首飾,“去,給她,務必讓她在明天一早給我消息。”

抱琴去了。

唐月茹一夜未眠,瞪着眼睛到天亮。

她在想是哪裏出了岔子,明明她夢中一切都很真實。季盈墜落馬車受傷救了那江信之,但江信之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就把恩情算在了唐府頭上。她明明是派了人跟着季盈,準備在季盈找到江信之昏迷地方把季盈打婚扔到無人煙處,這樣等季盈找回來不死也半殘。她在去悉心照顧江信之,奪得他好感,再送他回侯府。

這一切都很完美,墜馬前一切都安排妥當,但是季盈為什麽能夠毫發無損的回來?那江信之又在何處,為什麽現在還沒有傳出他受傷的消息來,侯府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做的手腳能瞞住唐進嗎?她安排的人手為什麽沒來回複?

唐月茹預感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她害怕極了,“抱琴,抱琴!”

抱琴似乎也一夜未睡,進來了:“小姐。定國候府找了很多大夫進府。其他沒看出什麽,要不要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唐月茹聽到這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又驚又喜。喜的是江信之沒事,那大夫肯定是入府給江信之看傷的。悲傷的是她錯失了取信江信之成為他救命恩人的機緣。

季盈!問題一定出在季盈這裏!

唐月茹着急了,帶着丫鬟去了季盈這裏,誰知道季盈去了正院,說是照顧母親。唐月茹站在門口怔住了。她明白過來,自己這次是輸了。

要趕快善後!

唐月茹吩咐抱琴和自己的大丫鬟:“你們快出府,幫我問問那人找到沒有?”她安排的兩個跟蹤季盈的人現在仍舊沒有給她回複。這可是不妙的信號,“還有,去打聽打聽那趙大找到了什麽線索?”

父親讓趙大去查這件事,她仔細回想自己的漏洞,當時季盈上了唐夫人的馬車,她心急之下有沒有出錯,想起了那兩根銀針,但轉念一想,也許在奔跑中已經掉了。而且那小小的銀針并不是馬發狂的重要原因。她制作的香料才是,可是這香料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終于放下心來,也去了正院。唐夫人已經醒了過來,唐月茹趕緊去盡孝,“母親,你受累了,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唐夫人很虛弱,“這和你沒關系。”

季盈幽幽道:“是的,要不是三姐及時拉着母親跳車,母親和我在馬車裏肯定也會受傷的。就是三姐不小心了點,壓到了母親的胳膊,不過三姐也不是故意的,母親你千萬不要生氣。”

唐月茹:……

這陰陽怪氣的話讓唐月茹面皮紅起來,唐夫人卻不以為意,反而笑出聲,“就你狹促。”

“母親,原是我心急,才不顧一切扯了你。”

“對,對,我那時就見姐姐英勇的很,母親本來坐的好好的,姐姐反手一個将母親拉下車還将母親做了墊背,說來也奇怪,姐姐倒是沒事,母親倒是受了傷,那大夫說母親這傷口要養一百天。大概是佛祖可憐母親的愛護女兒心思,替你擋了災。不然怎麽你一上車,馬車就失控了呢。”

唐月茹見唐夫人臉上有意動之色,要反駁,季盈卻猛烈咳嗽幾聲,張嬷嬷把藥端過來,唐月茹要接過去,季盈比她手快,喂了唐夫人喝完藥後。

季盈撒嬌,“母親,你別說真的,我在馬車上都快被吓死了,都吐了,然後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然後我就下了馬車,什麽事都沒有,就是在馬車上撞了腦袋,你看這都是紅的呢。”

“這是佛祖保佑你。”唐夫人道:“那主持也說過你是個有福的。”

唐月茹看她們母女倆有說有笑的,心底一冷,聲音不自覺緊繃起來,唐夫人雖然對她面色依舊,但心底估計是有芥蒂了。

季盈瞥她一眼,又說着甜蜜的話哄唐夫人,唐夫人睡下,她才起身回自己院子。唐月茹跟在她後面,想追問她情況,但被趕過來的唐欣茹拉住了。

唐欣茹沒有受傷,睡了一覺後越想覺得越不對勁。這兩個妹妹肯定有事在瞞着她,昨日情況緊急,她遺漏了很多可疑之處,但是細細思來,季盈昨日的話反而處處有深意,且今早她就見大哥急匆匆出門去。有什麽比看望母親更重要,大哥卻是往外跑,身後還跟着趙大。難道是有了什麽線索?

唐欣茹要試探唐月茹,拉着她回到了唐月茹的院子,旁敲側擊地說昨天的事情,觀察唐月茹的神色,發現的确是不自然,特別是在她說大哥似乎得到什麽線索後,明顯緊張起來,她院內的那個大丫鬟一直在外晃蕩。唐月茹說自己頭疼,受傷體乏累要休息,委婉地趕走了唐欣茹。

唐欣茹又去了季盈的院子。

季盈見她來了,而且話裏話外據實懷疑,有心添把火——便偷偷告訴她銀針的事情,而且還意有所指地說了句:“你還記得我們要走的前一天,那主持還說可能會下雨,三姐當時還說下雨好,可以賞雨。還有那王夫人的馬車雖然壞了,但她和趙夫人一起走,并不需要大哥護送。母親也是聽了三姐的建議才派出大哥的。如果大哥還在,也許我們都不會受傷了。”

這個細節季盈一所,唐欣茹就想起來了。那個時候唐月茹的表現是有點奇怪,帶着點興奮,而且消失了大半天,找不到她的人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仿佛就在她回來不久,王夫人的馬夫回報說馬車壞了。

她這樣做難道是為了除去季盈?唐欣茹仔細打量着這個妹妹。

季盈似乎還一無所察的模樣,嘴裏嘟囔着,“三姐運氣好,母親給她做了墊背,都沒受傷,你看,我的手,可有十幾天不能拿筆了,也不知道夫子見了能不能免我幾天作業。”

“我們府裏養的馬難道去了一次佛輝寺,就中了邪。哦,不!”她捂住自己的嘴,“佛祖保佑,我是無心的,佛祖勿怪。”

這話一出,唐欣茹眼睛一亮。

“盈兒,你好好休息,姐姐有事,下次再來看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