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惜沒有碰到唐月茹。
季盈從正院離開後去上學，上學之前讓竹青去拿了雪梨汁，等着于韓琦來讨。果然夫子休息時候這人就跑了過來，把一壇子雪梨汁拿走，再念叨一下別忘了去曹園。
後排的蔣思敏捅捅她：“他不找你麻煩了？”季盈把算術作業扔給蔣思敏，蔣思敏就顧不上別的了。算術是蔣思敏的痛處。
下了學，季盈帶着竹青去了曹園。
進去後那兩個孩子已經到了，正在內院練武場內跑馬。
季盈喊他們，他們才停馬下來，“好事呢？”
于達拍拍手，一匹棗紅色小馬在練武場內奔跑出來，接着有個人把那小馬牽過來。季盈驚喜道：“難道是給我的？”
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于韓琦拍拍馬尾巴，“這可是我大哥特意求我娘找來的，和我的将軍是同一品種。”
于達颔首，季盈喜不自勝。
她急忙過去，牽着缰繩把小紅馬到自己身邊，還去摸摸她的尾巴，真漂亮啊。
她繞着馬轉了兩三圈，然後牽着她走了半圈後，後對于達道謝：“于達你真是個好弟弟，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誰知道于達就慢悠悠地說：“好的。這匹馬價值千金，既然你自認為是我姐姐，那你給八百兩銀子即可。”
“親兄弟明算賬。”于韓琦在旁邊道。
季盈也沒有想着占便宜，算了算自己的零花錢，夠的。但一想到八百兩還是覺得心痛，“于達弟弟，親情是無價的，能不能少那麽一點？”她比劃着。
“行啊，八百五十兩。”
于達和于韓琦又上了馬，兩人騎着馬在她和小紅馬身邊轉來轉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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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盈奇道：“怎麽又漲價了？”
于達冷笑，“你再多喊一聲弟弟，我就漲到一千兩。”
“那我喊你哥哥你能降價多少？”她真是心疼她攢的錢，要是以後混不下去了，八百兩銀子真的夠她花好久好久。
這厚臉皮的話一出，于達眼睛抽了抽。他烏黑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季盈：“你敢叫，我就降價。”
他這樣認真，季盈倒是不好再開玩笑了，同意了八百兩要求。于達似乎還有不快，“上馬，我教你騎射。”
于韓琦也在一旁催促她上馬，他說自己要和大哥一起把她這個笨徒弟教出來。可是季盈卻不想要這兩個小師傅教，她磨磨蹭蹭的，“你們都給我找了匹馬，這學騎馬就不麻煩你們了吧？”
“放心，不要你束脩。”
“上馬。”
于達提高了聲音，面色一變，雷厲風行地跳下馬，然後把季盈推上馬，接着一揚馬鞭，季盈被吓得叫起來，抱住馬頭，“于達，你要害死我！”
于達小跑起來，跟在她身後，“你要坐直，不要用腿，握住缰繩。”
季盈深呼吸，按照他的要求做，小紅馬的确溫順，速度很慢，季盈慢慢不害怕了。于韓琦騎馬跟在她身後，于達在她另一側，在轉彎時候拉住了缰繩，接着教她各種動作。季盈慢慢地摸索出來一些技巧來。
就這樣練習了約有一個時辰，季盈的腿酸疼的不能動了，她才被這兩個小霸王允許下馬。季盈血淚教訓，果然不能找他們倆做教練，心狠手辣。
季盈下了馬之後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懷疑自己明天是否還能上學，然而于達這個周扒皮，讓她明天下了學還要來學。
“不行，我要休息。”
于達抿唇，眼神透出疑惑來，“這很累？”
“當然。”
“我第一天學，你就讓我學一個時辰，都不給我适應的時間。”
“那随你。”他倒也好說話。
“我的小紅馬能帶回府裏嗎？”
“小紅馬最好留在曹園。”于達語氣淡淡的，“直到你把八百兩銀票給我。”
季盈無話可說。
在她要離開的時候于達眼神欲言又止，季盈只裝作不知道。
于韓琦卻哇哇叫出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們送你小紅馬，你卻對我大哥下個月過生辰一點表示也沒有。”
季盈吃驚，“你們和我說過？”
于韓琦更加生氣了，“我前兩天就和你暗示了，你竟然還裝作不知道？！可惡！”
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難道她被人穿了？她剛問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你怎麽說的，但見于韓琦和于達都氣呼呼的快要炸了的模樣，憋住了，立馬補救，“我記性太差，你再說一次，拜托了。”
于韓琦哈哈大笑。
“騙你的！下個月是我七歲生辰。我要你那裏好玩的寶劍和各種糕點。就是那個能吞入口裏又不傷人的寶劍。”
這孩子真是沒眼光，她還以為要什麽希奇寶貝呢。“可以，都給你。”反正寶劍是她拿着忽悠人的，糕點又不是她做。
她想了想又問于達：“你什麽時候過生日？”
于韓琦搶答：“我大哥今年會在冬至日過生辰。”
“那感情好，我下下個月的生辰，你們要先送我禮物了。”季盈三姐妹都是過同一天生辰，十月二十一，十四歲生辰。
“過十歲生辰可是大日子，于達，你想要什麽禮物，我先備着。”她這話一出，于達本來有笑意的神色冷了下來。
季盈摸不著頭腦，把目光移向于韓琦，于韓琦再次搶答：“什麽十歲，是十二歲的生辰，你真的一點都不上心，虧我們和你做朋友。虧你還說是我們的姐姐，騙子！可惡！”
“什麽？”這回季盈是真正的震驚了，嘴巴都張大了，眼珠瞪着于達：“你有十二歲？”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在她看來于達頂多十歲。沒想到這人還有三個多月就十二歲了？
他為什麽長得這麽瘦小？看樣子真的就十歲啊，雖然整體陰陽怪氣得，但就是小孩子行為啊。行動還這麽幼稚？而且個子好矮，和圓溜溜的于韓琦一比，真的看着就比他大兩三歲嘛。
于達聽她這樣問，小臉上都是陰霾，還陰森森的笑了，“哦，十二歲礙着你了。”說罷牽着小紅馬，冷冷地：“這匹馬漲價到一千兩銀子。再見。”
他帶着于韓琦揚長而去，于韓琦又回頭對她做鬼臉。
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麽話，她好像就問了一句你有十二歲了吧。
氣性真大！
也不知道這兩位什麽時候氣消。
季盈靠在竹青身上，一瘸一拐地出了曹園，郁悶地說：“我真的好悲催。好疼，好累，雇一輛馬車，走不動了。”
果然回去後她只能躺在床上了，第二天一瘸一拐地來到學堂。蔣思敏見到她走路姿勢，笑她說像烏龜。
季盈想到昨天生日話題，問蔣思敏：“你什麽時候過生辰，幾歲的生辰？”
“我三月時候生的，再過就是明年，那時候我十二歲，怎麽了？”
“嗯啊。我就問問，等着給你準備禮物呢。”季盈附和道：“你知道于韓琦他哥哥多大嗎？”
蔣思敏沉思起來，“十歲？他看着比我還矮一點。像個炸毛怪，反正于韓琦和他哥哥一樣都是讨厭鬼。”
這倒是實話。
季盈也不糾結了。
蔣思敏又問：“你的兩個姐姐去了那什麽譽王妃的宴會嗎？”
“問這個幹什麽？”
蔣思敏扭捏道：“我明年就十二歲了，也想去參加月宴。我娘說可以幫我弄到帖子，想提前問問你情況。”
“你這也太未雨綢缪了。再說我也沒去過，啥也不知道啊。”季盈道：“不過我可以把我兩位姐姐的裝扮說給你聽。”她想到今天早上在門口見到了兩位盛裝出席的姐姐，珠環翠繞，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纖纖細步。端的是雍容高貴，姿容絕妙，真是花香盈袖，精妙世無雙。
于是把她們妝容和服裝從頭到腳一一描述一遍，還着重刻畫了唐月茹那高潔清傲的氣質。說實話她真的挺佩服唐月茹的。禁足幾個月出來見人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一如從前的高貴從容。讓自己的奶娘頂罪也沒有絲毫罪惡感，在見到季盈的時候親切友好甜蜜如初。
佩服。
蔣思敏：“這麽麻煩。”她搖頭，“我還是不去為妙。”
季盈也是這樣想的。這次月宴又是唐月茹大出風頭的好時候。恐怕從月宴回來，她就要解除禁足了。希望唐欣茹給力點，別這麽消極怠工，總想把她推出來當刀使，明明該自己出力了，不能總縮在後頭。
下了學堂去了曹園。
乖乖，只有于達一人在，于達冷着臉教了他半個時辰，問她拿了八百兩銀子潇灑離開。季盈照樣苦兮兮的被竹青扶着回家。
回家後還沒躺着休息一會兒，丫鬟就來報說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回來了，都在正廳，要她一起去。
去做什麽？
季盈爬起來到了正廳，發現唐欣茹淚水連連地跪在地上，而唐月茹一臉委屈和不甘。丫鬟們都退出去了，大門也被關上了。整個大廳只有母女三人。唐夫人坐在中間，唐月茹站着，見季盈進來她轉過了頭。
“娘親，這是怎麽了？”
唐夫人對她也是怒氣不減，“季盈，我問你，你有沒有說過月茹搶了你的位置，她不配去參加月宴，托你二姐幫你出氣？”
季盈：……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季盈眼圈一紅，戲精勁兒就上來，“娘，我沒有說過這話，什麽人這樣污蔑我，三姐對我很好，二姐也疼惜我。我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唐夫人目光移向唐欣茹，“欣茹，把你對我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唐欣茹目光有些躲閃，支支吾吾的重複：“盈兒自從回到唐家後，一直嫉恨三妹，特別是這次三妹去了月宴，而她沒有，她特地來找我說讓我替她教訓教訓三妹，讓她在宴會上出醜。我一時心軟就做下了這錯事。”
季盈：……好家夥。當面撒謊不眨眼，厲害了。這個姐姐真是高看她了，做事這麽蠢，在原書中到底是怎樣笑到最後的？
“娘，我沒有說過這話。月宴是我自己不想去參加的，這娘親你也知道。再說二姐既然說我求你，那你說我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什麽情況下求你的，有沒有人能證明，不然你紅口白牙的污蔑我，我豈不是有口難辯。而且三姐一向比我們姐妹倆都強，我欽佩她還來不及。”
“反倒是你多次說三姐跋扈，不是我們唐家人，你在譽王府如何豈能是我控制的。”她轉頭對唐夫人道：“娘，這事我沒有做過。”
季盈說的不無道理，唐夫人盯着她，見到她眼裏沒有絲毫害怕，全然鎮定。她又問月茹：“你怎麽看？”
“女兒分不清二姐和五妹孰真孰假，但女兒在宴會上當衆出醜，有人調換了女兒的詩帖，這事是明擺着的。這讓別人如何看唐家？請母親為女兒做主。”
唐欣茹出言：“我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但最後并沒有釀成大錯，三妹如何這樣咄咄逼人，不肯罷休，難道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二姐這說得是什麽話？當時你調轉我詩稿，可是我的丫鬟親眼所見。你說你有隐情，拖出來五妹，可是五妹否認。這事我不論誰對誰錯，我的确是受了委屈。你也做了錯事，受罰不是理所應當，何必要拿死來威脅我？”
“我今個就和你明說了。不要瞧着拿捏我錯事就不依不饒。說道錯處，你做的少了？前陣子季盈和母親馬車失控時間，你敢說和你毫無幹系？你的奶娘替你收了過，你卻不思進取，今個又來攀附我。明兒你指不定做出什麽欺師滅祖的事來。”
季盈聽明白了事情，立刻道：“我不管二姐三姐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莫要扯上我，我現在一心一意在學堂學習，平白無故被你們牽扯進來，我招誰惹誰了我……”她也委屈的不行，說着說着淚就下來了。
唐欣茹聽到季盈這話冷笑起來，“你少裝作一無所知。你難道不恨唐月茹，虛僞極了。”唐欣茹這是無差別攻擊了啊。
唐夫人頭疼欲裂，這三個女兒各自都有理，她捂着頭，喊了在外的張嬷嬷進來。張嬷嬷在她耳邊小聲道：“夫人莫要着急，此事等老爺回來和他商量，此刻天色已晚，先讓幾位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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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孔雀東南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