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姐妹仨的生日會唐府班的熱熱鬧鬧的，季盈則悶悶不樂的。原因是于韓琦告訴她于達的消息，說于達回了家之後，王都督立即帶着家眷去了京城，現在王都督入了刑部大牢，于達在家裏被他那繼母刁難。

于韓琦說他娘親都快氣死了，要派人把于達接回來，于達卻不願意回來。他還偷偷告訴季盈，他爹娘為大哥的事情吵了起來，爹嫌娘管得太多，說現在不宜和王家扯上關系。他難過得很，沒想到爹是這樣看大哥的。他和父親争辯，父親還責罵了他，說他不懂事。

季盈摸摸他小腦袋，小屁孩沒有躲開，眼眶紅紅的，她道：“等你長大了就好了。你努力讀書科舉入仕，這樣你父親就會聽你說話了。”

這句話沒有安慰到于韓琦，但他仍舊思索起來，最後道：“我會參加明年的童子試。”

季盈點頭，“那以後別逃課了，等我升入中級班，還要靠你給我授課呢。”

于韓琦這句話聽進去了。

生日宴過後。季盈讓竹青幫着她整理禮物和財務。唐進和唐夫人送她的首飾衣料擺設堆滿了小半個庫房。

季盈知道從她回來，唐夫人就開始給她攢嫁妝，如今也攢的不少了。

雖然比不過唐月茹和唐欣茹姐妹倆，但唐夫人這些時日帶着她和唐欣茹出去應酬，季盈也明白是在給她們相看人家。

原書裏可是及笄禮後就出嫁了，如今還剩一年時間，唐夫人心裏着急起來。唐家三枝花，又有傳言說四妹在京城的時候老夫人為她看好了人家，回來就是置辦嫁妝準備婚禮的。季盈危機感加重，這幾日有意無意地說自己想念父母，不願意嫁人，多年不再父母身邊盡孝，一朝回來想多陪陪父母，希望能晚點再考慮親事。

唐夫人摸着她的手，很欣慰她這個女兒這樣體貼，也随着她的意思感慨道，女兒被抱錯，流落在外受了苦，她心痛不已，回來後定是要多呵護她，在家享幾年清閑日子也好。唐夫人私下裏也和張嬷嬷讨論過季盈的親事。和她說過準備多留季盈一兩年，再加把勁多給她攢一些嫁妝，以後讓她傍身。

因為季盈現在不上不下的，對外只是養女。親事不高不低，不好尋，還怕找錯了人讓季盈受委屈。

本來是等老夫人回來要開宗祠把她的名字記上族譜的。但是唐進不同意。說既然要送唐月茹入宮，那麽她的身份就不容有失，也容不得被別人質疑。她就是唐家千金，如假包換的親生女。

名分不能有錯，不然就是欺君之罪。這件事現在只有幾個人知道，要瞞就瞞到底。——既然這樣就只能委屈季盈了。在別的方面多補償她一些就是了。

季盈雖然不知道其中內情，但是得知唐夫人的打算，依舊對這很滿意。她才十幾歲啊，難道就要嫁人生子，搞毛線啊。還有一年及笄禮，等唐欣茹和唐月茹都出嫁了，她在唐府裏就是老大啊，後面再琢磨着搞個女戶，再美少年做男朋友，啃老做鹹魚，想想就美得很。

雖然有點玄乎，但不努力一把不甘心啊。不過前提條件是先把唐月茹和唐欣茹這兩個時刻想着拿她當敵人的刺頭先按下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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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欣茹這段時間和那謝景溫走得近，季盈都琢磨着她是不是改變了主意，不再喜歡那江信之了；江信之最近也沒冒頭，看着唐月茹回府這得意的勁兒，難道已經搞定了江信之？

唐月茹當然沒搞定江信之，她在王府見到了江信之，但江信之為人端正守禮節。她隐晦的愛慕和示好并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

在王府碰到過兩次，江信之都是遠遠颔首示意。唐月茹找到機會去攀談，卻只能說幾句話，根本無法展示自己的才學和善解人意的好風情。她知道這是他們相處機會太少，江信之對她不熟悉的緣故。

要是那次馬車失控後她找到江信之，現在他們倆應該能成其好事了。想着就越發惱怒季盈，但唐月茹告訴自己不能心急，現在很不錯了。而且她還有一個機會，那個嘉敏表姐很快就要算計江信之。到時候她會出面幫助江信之脫身，這樣絕對會讓江信之對她産生好感的。想到這裏，她立馬想回譽王府去，害怕錯過了這一時機。

唐家老夫人一向不喜歡她，留在家裏等着她到來真是吃力不讨好。她去了正院，磨着唐夫人，委婉地說小郡主讀書很認真，她不能耽誤了小郡主的事惹得王妃不高興，表示自己想走。唐夫人目光審視她，“可是在家住着不舒服？”

才去了譽王府幾天，就嫌棄自己家了？明知道老夫人要回來，她怎麽還敢提出要走？唐夫人心底不虞，拿話敲打着：“陪小郡主讀書的确很重要，但你祖母即将歸來，孝道也同樣重要。我想王妃不會不讓你盡孝道吧？”

唐月茹笑着，眼裏閃過一絲陰暗，卻道：“母親說的是。女兒只是一時想左了。女兒也好久沒見祖母和妹妹，這就再寫信給王妃多求她多寬限一些時日。”

唐夫人稱贊地笑了笑，“你們祖母沒有趕上你們生辰，這次回來定少不了補給你們。她要是知道月茹你這麽聰明，不知道有多疼你呢。”

唐月茹面上全是感激，笑着又陪唐夫人說了許多貼心話便告退了。她走後唐夫人便想着找季盈過來，張嬷嬷說季盈去學堂了。

“老爺呢？”她問：“去問問老爺，老夫人的車馬到了哪裏？”

算下時日這兩天應該到了啊。又讓家丁去城門口守着，一有消息就快馬通報。

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老夫人的車馬到了前門大街。唐府的人立刻動起來，老老少少都換上了新衣服，整整齊齊地站在大門口迎接老夫人的車架。

老夫人的地位可見一斑。

季盈站在第一排最末尾，唐進為首，待老夫人車架到了之後，他急忙去撩開了車簾，扶着老夫人下馬車，“娘，你回來了。”

季盈偷偷擡頭，見一位穿金戴銀的銀發老夫人下來，她很富态，笑眯眯的，但一雙眼睛直接抓住了偷偷打量的季盈，“這就是我的新孫女？”

她問唐夫人。

唐夫人趕緊示意季盈上前，老夫人上下打量她，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一份見面禮，“乖孫女，喜慶。”

這老夫人看着挺和藹的，季盈拿着她給的禮物，高高興興地喊了聲：“祖母好。”

第二輛車下來一位穿着紅衣服的姑娘，身姿豐滿，小臉上也是喜慶的笑容，蹦跳着過來，“五妹？我是你四姐。”她歪着頭，“你長得和母親好像。”

季盈一眼見到這個四姐，就覺得是個好相處的姑娘，沖着她笑起來，“所以母親才認了我，緣分緣分。”

不管這位四姐知不知道她身世內情，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說。這麽多人在門口，老夫人進了門之後就讓人散了，各自做事去。唐進和唐夫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進了正廳。

接風宴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老夫人在席上稍微說了幾句話，就動了筷子。唐夫人侍奉她吃菜，被老夫人按住讓她坐下了。唐欣茹嘴甜的慰問老夫人，唐月茹在老夫人面前沉默許多，一頓下來沒說幾句話。

飯後老夫人把從京城帶回來的禮物分了。唐欣茹姐妹三一個一個金項圈一套頭面說是給她們的生辰禮物。季盈捧着頭面，又摸了摸懷裏老夫人進門前給她的荷包，覺得這次收入不菲。之後又拿出一些禮物，分給了小蘿蔔頭和唐業成，各個喜笑顏開的。

唐夫人說着俏皮話，說老夫人疼愛子孫，老夫人果然大方。

分完禮物後，唐進就讓孩子們都出去了，說老夫人舟車勞頓，勸她休息。老夫人也沒推辭，帶着唐啓茹回了她的院子，進去一看果然打掃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她滿意地說了句：“老二你這個媳婦還是挺能幹的。”

唐進扶着母親進入房間，親自侍奉母親洗漱，之後恭敬地退出去。唐老夫人叫住他：“晚上你來我這裏，我有話對你說。”

“是，母親。”唐進明白肯定是大哥有話囑咐他。他離開唐老夫人院子後去了唐夫人的正院，安排了一些事情。此刻唐啓茹來給唐夫人請安，給他們倆送禮。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在外一年未嘗盡孝。這是女兒做的鞋墊和衣服，還望母親笑納。”她跪下請安。唐夫人趕緊扶起她，這唐啓茹不是她肚子裏出來的，雖然占了個名分，但卻不能擺母親的譜兒。

唐夫人問她婚事，唐啓茹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了內情。唐夫人這才知道原來做媒的是大嫂。大嫂把唐啓茹說給了自己娘家嫂子的姓趙的侄兒，那趙家乃是清白的官宦人家，父親官位不高，管着一個小差事，家裏有薄産，但那位相公已經中了舉人頗有前途，且家中人員簡單，婆婆已經去世。唐啓茹一嫁過去就是舉人夫人，不用侍奉婆婆，只要守好嫁妝，孝順公公督促相公讀書上進，不愁沒好日子過。

她家的這位大嫂十幾年對大伯子的這位女兒不聞不問的，結果一出手就給她找了婆家，問都不問自己一聲。唐夫人心底不滿，對着唐啓茹道：“你見過那家哥兒了嗎？可還滿意？”

唐啓茹點頭，羞澀極了，“祖母和大伯娘帶我見過一面，是個過日子的老實人。”唐夫人聽到她這樣說也不好說什麽，老夫人見過也同意了，她能說什麽。再說給唐啓茹置辦嫁妝又不需要她掏自己的私房錢，老太太和大伯肯定會拿錢出來。

她照辦就是。

唐啓茹從唐夫人院裏出來，又依次去了唐欣茹，唐月茹，季盈院子裏，一個不拉的送上了自己的禮物。季盈感慨這人真是周到，做事缜密，又透着靈巧。

也不知道老夫人回來後對這唐府局勢有何改變？唐月茹應該會安生一陣吧？或者過幾天還要去王府，這樣季盈就能專心吃喝玩樂學習，不用擔心被人背後使壞了。

而此刻的唐月茹卻抖着那個金項圈，将它扔在了木箱裏，丫鬟勸她明日家宴上帶給老夫人看。唐月茹冷笑着，那個老太太恐怕知道她不是親生的了，之前就不喜她，如今得知真相更會把她踩進泥裏。

端看今天接風宴就是這樣，她問了季盈，問了唐欣茹，問了唐業成，問了兩個庶出的，最後才不鹹不淡地問了她一句。唐月茹哪能受這樣的冷淡，她暫且忍下來，等她嫁給了江信之，看誰還敢這樣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