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唐月茹的心思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跪在地上聽着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問訊。

她哭着說:“孫女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吃驚了,二姐又拉了我沒站穩就摔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祖母,我知道錯了。”

唐老夫人目光灼灼,唐月茹心頭惴惴。

那一刻見到兩人衣衫不整,又見到謝舒石面色緋然,蔣思敏春風滿面,她的嫉妒就冒了出來。

謝舒石這人,她和他相交許久,又費盡心思地讨好他,還小心翼翼地奉承着,就是希望謝舒石能對她死心塌地。可是這人對她态度軟化卻仍然帶着清高,而這人在江思敏面前卻如小綿羊一般,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況且這人做了什麽?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抵不住一個女生的強勢?

她那一瞬間幾乎有被背叛的刺痛感,所以故意叫嚷出來,看到謝舒石那憤恨後悔的目光她心底爽快極了。雖然鬧大後很快她就後悔了。自己太大意了,這一步棋失算了。

她不應該在那侯府鬧出來,侯夫人該如何看她?這樣給自己埋下了坑,也損失了在謝舒石面前轉圜的餘地。這都怨季盈,要不是季盈那模棱兩可的話,她是不會跟出去的。

可是在人前她卻不能說出來,不然自己也摘不出來,不能說不是故意的了。

唐老夫人見她這樣油鹽不進的模樣,心底厭煩,知道這人已經偏離了性子,恐怕想扭改也改不過來了。眼不見心不煩,擺擺手讓她退下。

唐月茹回到自己房中,心急如焚。自己被被禁足,眼看着不能回王府,那她的計劃怎麽辦,已經失去了謝舒石。江信之這邊不能再出錯。

她絞盡腦汁買通丫鬟想辦法傳了消息給小郡主,說自己病好了想念她,讓小郡主寫了封信來。唐夫人見信,解了她的禁足,讓她去了王府。

去了王府後,小郡主的表姐還在,她松了一口氣,就等着那日的到來。

而唐欣茹則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謝家和蔣家在拉扯,她就只能被禁足着。季盈依舊按時上學,但沒人和她玩了。因為蔣思敏許久不來學堂,唐業成被唐進派了個小厮跟着,每日從學堂回來必然壓着他讀書。唐業成苦的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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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盈只能和于韓琦下了學跑跑馬,下下棋玩了。這樣還算好的,可是後來唐老夫人發話,說女兒家要貞靜賢淑一些,且許多災民流落進葉城,治安不穩,讓女眷們都安分一些。所以後來唐進也不讓她在外面瞎晃了,每日只上半天學堂,把她也拘在府裏讀書。

這一日早上季盈去了學堂,夫子上完課後,蔣思琪匆匆而來拉着季盈問她小紅馬是不是還在曹園裏,借給她騎一下,她有急事。

季盈見她行色匆匆且衣衫裏鼓鼓的,問她做什麽。蔣思琪咬牙切齒地說父母把她姐姐給關了起來了。但因為她姐得知謝舒石要跑回濟南老家,想逃之夭夭一走了之。氣得逃出來府裏要去把謝舒石抓回來成親。她要去幫姐姐。

季盈:……

這姐妹倆她無話可說。季盈見蔣思琪一副你不借你就不是我朋友恨你一輩子的表情,把馬借了出去。

這謝景溫還在學堂,而謝舒石要跑?怎麽想都不太可能,不會有陷阱吧?她琢磨着這些,去終極班把于韓琦叫了出來,問他于達走前是不是留了幾個人給他用,讓他幫忙跟着蔣思琪,有事看着點別吃了虧。

于韓琦說她爛好心,但還是幫了忙,等到了晚上給她送信來說蔣思琪已經被家裏人追回來,帶回家了。而江思敏跟着謝舒石一起消失了,蔣家正在派人找。謝家人還不知道。他說蔣家很快就會去找譽王妃的。因為譽王妃是謝家人。

果然兩人消失的第三天,葉城就有了傳言,而于韓琦告訴她說動了譽王,也派人去找這兩位了。還來找了謝景溫,謝景溫也不出現在學堂了,沒多久謝景溫就也離開了葉城,說是去京城備考去了。

勤思書院三大才子去了兩個,宴方元的名氣就更加響亮了。

唐進一直關注着蔣家和謝家的事,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也是始料未及。但這其中唐家因素已經淡化許多,街頭巷尾沒有在議論之前的事,反而說兩人是私奔。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把目光都集中在唐業成身上了。

唐業成更是痛苦地抓耳撓腮,變着花樣的忙裏偷閑,要去學堂讀書。因為在學堂反而成了他的栖息處,越發愛和宴方元在一起讀書了。

後來唐進竟然邀請了唐業成的一些同窗一起入府,他備好筆墨紙硯,還弄來許多古籍,免費給人抄寫借閱。季盈感慨,為了讓兒子讀好書,這位父親也真用盡了力氣。

明年秋闱只有大半年時間,要唐業成下場,此刻就加碼起來。季盈覺得富二代也不容易,想唐業成全然不是讀書的料子,但仍然被逼着讀書。她有時候也被唐進叫進書房考察學問,感受到那種靜谧又緊繃的氣氛要窒息了都。

就這樣到了十一月底下了一場初雪,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而家裏突然來了位客人。

那位教養嬷嬷徐嬷嬷來了!

季盈剛洗完頭發就被張嬷嬷派來的人請她去老夫人那裏。天氣這麽冷,頭發濕漉漉的,又沒有吹風機,只能用毛巾和火爐烘幹。

季盈讓丫鬟們弄快點,竹青道:“小姐,那生發膏今日還用嗎?”

季盈摸摸自己的長發,點頭,“用。”唐欣茹給她的生發膏真有用處。用了一年多了,現在頭發又黑又亮又順,再也不似之前枯黃分叉了。她想着自己要是穿回去,靠着這生發膏也能發一筆大財。

鏡子裏的自己容色亮了許多,果然富貴養人啊。她摸摸自己的皮膚,年輕果然是王道——光滑Q彈。她現在也算得上是清秀小美女啦,新的一年要努力長高高!

竹青看着自家小姐,心頭喜洋洋的,“小姐,老爺找來的嬷嬷看着很氣派,你要小心點。”

等季盈弄幹頭發去到老夫人院裏的時候,那嬷嬷等得許久了。唐欣茹今日也被放了出來,本以為是父親消了氣,誰知道是找人來給她定規矩,心底更是不耐煩,見季盈來遲,找到了發洩機會。

唐欣茹斜眼看她:“妹妹真是面子大,祖母和我等了你這麽久,姍姍來遲。”

季盈解釋原因道歉對不起猶豫都不帶的,然後就乖巧坐下給老夫人送上自己做的養生湯品,表達孝心。唐啓茹為人和善,給她解圍。唐老夫人也沒有追究。給那教養嬷嬷介紹她們幾個,說明情況。

季盈一聽學規矩就頭疼。

那徐嬷嬷看着是慈眉善目的,說話輕聲細語,不是嚴厲的人。但人不可貌相,唐老夫人這麽推崇她必有過人之處。

唐啓茹對季盈眨眨眼,那眼神也是很無奈。唐欣茹見她倆互動,心中更是怒火興起。她在府中知道謝氏兩兄弟都離開了,一直鬧着要出府,可是無人放她離開。她難過的要命,更恨之前自己的魯莽,她之前對那謝家兄弟有那麽一點意思,也曾想過嫁入謝家,可是現在全被打亂了。

不過轉念一想,唐月茹也基本斷了謝家的後路,心底稍微好受了一些。

“祖母,月茹還在王府,是不是該回來了?”她見沒人提,自己提了出來,唐老夫人瞥她一眼,“你父親已經派人去了。”

徐嬷嬷問了她們幾個人一些問題,說兩日後等人到齊了就開課。

唐進派人接唐月茹回家。唐月茹說等兩日,這兩日是小郡主的生辰。她想陪着小郡主過生日。她沒說的是江信之現在王府,而且那嘉敏表姐要行動了。

昨天她已經看到她故意在前廳徘徊。而今天她肯定會故意暗示王妃,讓她做媒。在這之前她肯定還會故意和江信之待在一起,造成他們有暧昧的事實。

唐月茹可不會讓她這麽輕松。所以她一直冷眼旁觀,一直到江信之入了套,她才出現,把嘉敏給帶走。嘉敏羞愧的一臉紅突突的,她不知道唐月茹是不是故意撞破的,但她沒有忽略江信之對她的戒備和不喜,所以羞愧之下速速離開了王府。

這件事只有幾個人知道,譽王妃也收到了江信之的告辭,知道他這是在表達不滿,但沒有挑破。她可管不了小女兒心思,江信之要挑理也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唐月茹這姑娘心思,譽王妃笑起來,她可不允許有人拿着她王府的幌子當跳板,所以故意在江信之面前說了兩句:“那唐家姑娘是個可人兒,就是心思重了些。”

江信之聽到這不發一言,告辭離去。

唐月茹也随之回了家,但在馬車離開王府時候,江信之騎着馬在路邊等她,對她點頭致謝:“謝唐姑娘好意。”

“舉手之勞。世子不用放在心中。”她說的雲淡風輕,頗有清麗風骨。江信之眼睛一亮,這姑娘來得及時,讓他免得染上了桃色風波。然而就當他以為他會持恩求報的時候,這人絲毫沒有提起,而是不動聲色的離開。好一朵解語花,江信之見眼前清麗之人,一陣風吹來,吹拂着她的秀發,溫暖迤逦,心中有了好感。

“唐姑娘慢走。”他讓道,目送唐月茹馬車離去。

唐月茹心滿意足地坐回馬車,回了唐家。

而王府的一場風波消于無形。

唐月茹回到了唐府,心情不錯,拜見了祖母和母親後見到了徐嬷嬷。

徐嬷嬷早就被安排眼前這位姑娘才是她真正要教的學生,便仔細打量她。唐月茹被她審視的目光看的有了異色。

徐嬷嬷收回目光,“既然姑娘們都到齊了,今兒下午就開課。第一課,冬日點茶。”

點茶季盈也學過,但徐嬷嬷教的卻是更加繁複,她跟着做了幾個動作,總覺得四不相,勉強做完了,發現喝着一碗茶都可以做一頓飯了。耐心告罄。

但唐月茹和唐欣茹都很認真,而季盈還發現那徐嬷嬷一直在唐月茹身後指點她。一堂課下來,唐月茹成了中心。

本以為是唐月茹對了徐嬷嬷的眼,關注一些罷了。可是連着幾天,這徐嬷嬷都圍着唐月茹轉,他們都是陪襯的,唐欣茹還能得到一些指點,而季盈全然就是放養的。

唐啓茹也發掘出一絲不對勁,她們這群人都像是陪太子讀書的。就連唐月茹自己也發現這徐嬷嬷對她特別重視。可是唐欣茹沒有絲毫不滿,這難道不奇怪?

唐欣茹早就不滿意了,可是一想到唐月茹要被送進宮,再大的心思也壓下去了。反正入宮不是一件好事,且讓她得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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