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

1.

是夜,烏雲遮住了月亮的最後一絲光線,整個皇宮籠罩在了一片黑暗當中。

子時剛過,禁衛軍還在四處巡查,一隊隊排列整齊,步伐統一的從各個宮殿走過,盔甲和盔甲之間相互摩擦着,發出“索索”的聲響,穿過縱橫交錯的小道,一絲不茍的把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檢查了個遍。

我穿着一身夜行衣,幾乎快融入夜色之中了,非常小心地蹲在不知哪個宮殿的房頂上,稍稍斂住氣息,眼睛一掃下面的禁衛軍,趁着他們剛走過,提氣一略,拐進了一條小道。

雖說已經步入仲夏,但是夜風還是冰涼如水,一波接着一波,吹得竹葉“飒飒”作響。曲徑通幽,我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豎着耳朵,忽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也沒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索性直接翻上了依牆而長的一顆樹上,斂住氣息貓在上面,想等人走了再說。

等了片刻,那人便出現在了小道上,光線很暗,我只隐隐約約地看到銀色的盔甲,估摸着大概是禁衛軍,也沒在意。但是他實在走的太慢了,我等不及,打算先走一步,正蹑手蹑腳的起身,剛邁出一步,手未抓穩,身形晃了晃。還沒等我站穩,就見一個劍鞘便直直地朝我飛了過來。

身體先于腦袋的反應,下意識的避開,卻忘記了自己還在樹上,一腳踩空,墜了下去。

落到地上,我好不容易站住了腳跟,擡眼一看,正巧撞上了那個禁衛軍的視線,我們就這麽一臉茫然的對望了幾秒。

看上去不過是個小白臉,剛才那個暗器是怎麽回事?我環顧四周,也沒見其他什麽人,視線又回到了小白臉身上。

只見那人用複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勾起了唇角,饒有趣味地說問:“江洋大盜?”

我一愣,茫然的眨了眨眼:江洋大盜是在說我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見那小白臉欺身攻了上來,我連忙與之拆招,但是沒過幾招就落了下風。眼見再打下去就要把禁衛軍引來了,我眼珠一轉,這小白臉別看着挺弱,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兒,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想罷便一個縱身躍了出去,踩着屋頂“刺溜刺溜”地跑遠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連皇宮的紅牆黃瓦都變得朦朦胧胧的,我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問我去皇宮幹什麽,我只能很無奈的說,還不是為了我們教的那個長老司徒春,這件事還要從一個月之前說起。

随着魔教日益壯大,白道衆人覺得對他們有所威脅,決定在雁華山舉行盟會,商量如何打壓魔教,教主得知這消息,二話不說和司徒長老帶着衆教徒攻上了雁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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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也不用多說了,白道的那些老頭見架勢不好,連忙搬出一大堆“君子動口不動手”“這麽打勝之不武”等等,磨到最後,搭起擂臺一對一,三局兩勝。

老套歸老套,但還挺管用。前面的兩局贏得都很輕松,到最後一局白道的落無道長提出讓教主上擂臺,教主受不了他們的冷嘲熱諷,只得上去,打到途中眼見就要贏了,卻不料臺下竟有人放暗器,司徒長老眼疾手快,卻來不及推開教主,只能以身為盾,擋住了那枚袖箭。教主大怒,怒斥白道衆人使下三濫的手段,如果不把人交出來,必定血洗白道,說罷便帶着司徒長老回了教裏。沒想到請了些許的大夫都說那袖箭上抹了唐門的劇毒“千機”,解藥好配,但是獨缺了一味藥引血龍珠。

說起這血龍珠,衆人可犯了難,這血龍珠可是一個十分稀有的寶貝,世上獨此一顆,可制作成劇毒亦可入藥救人,若是得到了,司徒長老中的毒還不迎刃而解?為了這事,教主特地派人去探查,但是由于血龍珠失傳已久,一時間也找不到蹤跡。

這不,前幾天好不容易道聽途說來了一個消息,說是這血龍珠已經被皇帝收入囊中了,具體就在皇帝的小金庫裏。原本這差事還輪不到我,但是右護法頤尚被派出去尋找其他幾味草藥了,教中也沒什麽人比我還閑得慌,最後這苦差事就落在我的身上了。

哎,不說了,這次出師不利我還要回去禀告教主呢。

2.

“什麽?”眼前那個高大的黑衣男人調過頭來,兩條漆黑的劍眉緊蹙在一起,擠壓着眉心,擠出兩道深溝,“沒拿到血龍珠?”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原本打算去禦書房找找看,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一個小……高手……”好險,差點說出小白臉這三個字。

若是辦不成事,那就要把對方誇得神功蓋世、天生神力、天神下凡……咳咳,總之就是很厲害,反正教主又不會閑的沒事做親自去找那人,再說,他本來就很厲害,我也沒說錯啊……

“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還好意思找借口?”教主瞪了我一眼,我很無辜的撇了撇嘴,怪我咯!

“行了,這件事本座會派杜昆去辦,你就去幫頤尚吧。”教主的命令毋庸置疑,出了血魔宮,我便打算回住處收拾收拾包袱去協助頤尚,結果剛到大門口,就和頤尚打了個照面。

“咦,你不是去找草藥了嗎,怎麽回來了?”我詫異地望着他,看他一身風塵,想必是匆匆趕回來的。

他睨了我一眼,淡淡地回道:“我是回來交差的。”

“你已經把所有草藥都找齊了?”我問。

“嗯。”他回道。

這下我不僅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可以塞下一個拳頭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去見教主了。”他說着便進去了,獨留我一個人站在走廊上。

“哈哈哈,小白,你怎麽站在這裏啊?不進去坐坐嗎?”不知何時,一個人站在了我的身後,我還沒來得及感覺到他的氣息,肩膀上就被人重重的一拍,我猛地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笑嘻嘻的臉。

“呵呵,杜堂主的冷笑話越發的有趣了呢。”我十分配合地幹笑了兩聲。

杜昆撇撇嘴:“我就知道小白最喜歡我的笑話了,可惜今天教主找我有事,不然我可以好好講給你聽了呢。”

幸虧教主找你,我默默地在心裏抹了把汗:“既然教主找你,那你快進去吧,莫叫他等急了。”

杜昆沖我挑了挑眉,什麽也沒說,就進去了。他前腳進去,頤尚後腳就出來了。

“教主讓你去照顧司徒長老。”正當我以為頤尚要走的時候,他在我身後來了一句。

我一愣:“哈?為啥子是我?”

頤尚淡淡地說:“因為你沒事做啊。”

“那你呢?”我不服。

頤尚朝我一挑眉:“我還要去檢查分壇賬目,馬上就走,你會?”

我:“……”

誰不知道我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論這個左護法的位置還是因為我爹白南山的緣故,他在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就已經追随上一代教主了。而我也得到了我爹的真傳,學了一手好功夫,但就是頭腦不太靈光。我爹經常勸我“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而我的确笨拙的很,回他:“既然書像藥,我又沒病幹嘛要看那麽多書?”

我爹快被我的話氣暈了,抄起竹條就要打我,我撒腿就跑,我爹就滿園子追着我打,到最後還是一群人上前勸阻我才免了一頓皮肉之苦。之後我爹看見我就說我“朽木不可雕也”,然後在那裏長籲短嘆,搞得我莫名其妙。反正也不逼我念書了,我倒樂得自在,成天上樹掏鳥蛋,下水摸魚,在房頂上用輕功捉麻雀,玩的不亦樂乎。到最後,就成了我這幅模樣,除了功夫好點叫人沒辦法捉着也就沒有什麽長處了。

叫我去照顧司徒長老?嘛,反正無聊,就去找他玩玩好了。我想了想,便朝着司徒春住的怡湘園走去。

其實院子離這兒也不遠,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再拐個彎就到了。我走近一看,還別說,這小院子還打理得有模有樣的。大門上挂着塊牌匾,龍飛鳳舞的“怡湘園”三個大字,一看就是教主的手筆。

外面看非常低調的院子,一進去倒是讓人大開眼界。

院子不大,但大部分地方都種滿了花花草草。我一眼就看見了躺在一棵枇杷樹下乘涼的司徒春,一襲白衣被籠罩在樹的陰影裏,樹上枝繁葉茂,隐隐約約還能看見些許已經熟了的枇杷。

“小白!小白!”我目光一掃,只見屋檐下挂着一個鳥籠,裏面關着一只五彩缤紛的鹦鹉,聲音就是從它嘴裏傳來的。

“這是上次頤尚捉到的那只鹦鹉嗎?”我走過去,從它的“飯碗”裏撚起了幾粒小米,喂了它一些之後,又拿了一些來,放在它夠不着的地方,故意不給它,“說句‘小白最厲害’來聽聽。”

“……”它只是用滾圓的眼睛瞥了我一下,扭頭梳了梳羽毛,直接不睬我了!

喂!有你這麽不配合人的嘛?!氣得我都想打開籠子把它抓出來了,可惜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司徒春給掐掉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便乖乖的丢下了臭鹦鹉走進了樹蔭裏,坐在他旁邊的躺椅上。

“唔,小白來吃枇杷,剛摘的,新鮮的很。”說着,他把小桌上的一盤枇杷朝我推了推,我拿了一個,剝開皮扔進了嘴裏。

……等等,這畫風怎麽有點不對?

我詫異地望向了司徒春:“你不是中毒了嗎?!難道不應該躺着嗎?!”

司徒春淡定的望着我:“我難道不是躺着嗎?”

我:“……”

司徒春沒有管我,繼續說:“你看我這小院子多好,比屋子裏好,待在這裏別提多開心了。”

“你開心就好。”我望天。

“嗯,小白真懂事。”司徒春笑着看着我。

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能和司徒春這種怪人聊一個下午的,大多數時間我們兩個都不講話,躺在躺椅上一起望着湛藍色的天空,別提有多惬意了。

3.

好日子沒過幾天,我又被叫到教主那裏去了,這次在場的還有杜昆。

我看了看杜昆,又看了看教主,道:“血龍珠偷回來了?”

教主不語,只是橫了一眼杜昆,杜昆說:“我已經知道血龍珠在哪裏了,只是大內高手太多,我打不過,就回來了。”

我了然:“那這又是讓我去的節奏?”

杜昆點了點頭:“當然,我已經犧牲自己為你鋪好了前路,你一定能成功的,要不然我的努力就白費了。”

說的好像你多偉大一樣,還不是因為打不過人家才回來的!我翻了個白眼:“所以?”

“所以血龍珠就在養心殿的密室裏,你加把油就到手了。”杜昆說得一臉輕松,感覺要把我捧上天了,我頓時有點壓力山大。

這時,教主發話了:“小白,今晚你再去一趟吧,拿不回來本座拿你是問!”

汗,不是吧!為什麽倒黴的總是我!

不等我嚎完,教主就揮揮手讓我下去準備,杜昆跟着我一同出了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畫了張地圖,就交給你了。”說着,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紙片,遞給我,說了幾句就走了,竟然沒有講冷笑話,我還奇怪了好一會兒。

晚上,天有不測風雲,我剛換好一身夜行衣,就天降大雨,但是這畢竟是教主的命令,我無奈也沒有辦法,只能等。還好不一會兒雨就停了,我站在檐下,蒙上面罩,緊了緊腰帶,深吸了口氣。

一陣冷風吹過,檐下以空無一人。

按照杜昆的地圖,很順利的到了養心殿,除了肩膀被毛毛雨沾濕了一片,些許發絲也黏在了臉頰上。我貓着腰蹲在草叢裏,等一隊禁衛軍過去,就地一滾,閃到了長廊上,推開一扇窗翻了進去。

屋裏只有零星的燭火還燃着,随着我進來帶着一股風,離我最近的燭火顫得有些厲害,不一會兒就熄了,只留下一縷袅袅的白煙。

“又是你。”不知從哪兒冷不丁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我驚出一身冷汗:不會這麽倒黴吧,又是上次那個小白臉!我不過是第二次啊,怎麽又遇到他了?!

想了想,還是該說一下獲獎感言的,于是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看着遠處那個慢慢朝我走來的男人,說:“我說……這位兄臺,怎麽我每次都遇見你啊。”

“這可能是……緣分吧。”他好像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

我幹笑:“呵呵……”孽緣吧。

“這次你別想跑了,說,你來皇宮幹什麽?”小白臉在距離我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光中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寒意,我抖了抖,差點沒跪下說大俠饒命了。

“我……”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來偷血龍珠的吧。

他見我緘口不言,眯起了眼睛:“不說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人已經到了我的面前,我一驚,後撤一步,躲過了他的拳頭,同時壓低重心,一個橫掃千軍過去,被他堪堪躲過,但是,下一秒他的掌風就襲來了,差點把我的蒙面給掀了。就這樣一來一往,過了不下十招,又是上次的情況。還好我還準備了一些“寶貝”,乘着招式間的間隙我從懷裏掏出一把粉末灑向了小白臉,然後開溜!

只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剛翻出窗戶,雨就“嘩嘩嘩嘩”地下了起來,就跟哪個神仙一盆水潑下來似的,把我給澆得都蒙了,要不是身後的響聲,我還不知道自己正在逃命。

雖然我很不甘心,但是打不過那個小白臉,我永遠都拿不到血龍珠,那我豈不是要被教主給弄死?!不!我哀嚎着,站在血魔宮門口,想着還是把自己弄得慘一點的好,絲毫感覺不到衣服還在滴着水。

忽然門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躲藏,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扯了進去,等我回過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大殿裏了。

一擡頭,教主、頤尚和杜昆都站在那裏看着我,吓得我倒退了幾步,結結巴巴地說:“教……教主……”

“本座什麽都沒說,你躲什麽?”教主眉毛一挑,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

“你又失手了?”

“但……”

“又是遇到那個厲害的高手了?”

“嗯……”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我原本都已經進養心殿了,誰知道剛進去就被發現了……”

我說完,大殿裏一陣沉默。

我吸了口氣,跪在了地上:“……屬下知罪。”

“哼!”只聽到教主一聲冷哼之後,頤尚終于開口了:“教主,不要責罵小白了……”

頤尚啊,還是你夠意思,知道替我求情,不枉我把你當兄弟,以後吃飯我再也不把你的肉搶走了嗚嗚嗚……

“應該好好責罰一下他,讓衆教徒引以為戒。”

“……”

卧槽?!你在說什麽?!

“嗯,是該好好責罰一下了,一連失敗了兩次,本座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來人……”

“诶诶诶,且慢!”我連忙阻止,“教主,你難道不應該好好想一下再決定嗎?”

“本座已經想好了。”

“再想一下嘛!”

“想好了。”

“還要打我?”

“不打你打誰?”這句是杜昆說的。

“一邊去!”我翻了他一個白眼,又對教主說,“我覺得……我還有一次機會。”

“嗯?”教主挑眉。

“這……俗話說事不過三,我這才第二次,不至于吧……”我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等着教主發落。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教主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罷了,就饒你最後一次,不過,你們都要随本座一起去。”

我擡頭,詫異地看着他:“去哪?”

“本座要親自去皇宮一趟。”

4.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跟在教主身後,快速地躲開禁衛軍,直奔養心殿而去。這個地方我都來了三次了,閉着眼睛都能摸進去,但是……前提是不要遇到那個小白臉。

正想着,擡頭一看,眼看着教主的背影消失在了養心殿的門口,我連忙追了上去,直到教主停了下來,我才松了口氣,抹掉了額前的汗珠,跟了上去。

養心殿還挺大,以前來還沒這麽覺得,這次跟着教主走了好久,還沒到長廊的盡頭。沿途的燭火因感受到氣流而微微顫抖着,忽明忽暗,人影倒映在牆上,凝成黑乎乎的一團。

“啪——”

仿佛有什麽掉在了地上,我立刻警覺了起來,右手慢慢地握住了劍柄。

忽然,一陣勁風吹過,兩邊的燭火全部“噌”地一下熄滅了,黑暗中傳來了兩人交手的聲音,又倏得一下消失了,再看時,教主已經翻出了窗戶。

“你們是誰?”遠處傳來一個慌張的聲音,“來人吶!救駕!有刺客!”

尖銳的公鴨嗓劃破了寂靜,在大殿裏回蕩着,震得人耳朵生疼。

外面的禁衛軍聽到了太監的呼救,紛紛往養心殿裏跑,盔甲的摩擦聲越來越近,我和頤尚、杜昆對視了一眼,一起翻了出去,但是剛到外面就被禁衛軍包圍起來了。

我正思考要不要出手,就被頤尚一個手勢給阻止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但他的視線卻一直盯着遠處,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晃動的火把中看不真切,上半身全部隐在了黑暗之中。

一擡手,所有禁衛軍都靜了下來,我們幾個面面相觑,不知道這皇帝想搞什麽鬼。

低沉的聲音穿過長廊,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聲音有些微顫:

“你是樓簫大哥?”

我一震,眼睛下意識瞟向了教主,皇帝怎麽會知道教主的名字?我正奇怪,卻聽到教主低聲喚了一句:“蘇留……”

皇帝向前邁了一步,撥開禁衛軍,走到教主面前,我才看清他: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約摸二十幾歲,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袍子,領口繡着張牙舞爪的金龍,但是怎麽看都是柔柔弱弱的。

“樓大哥!”皇帝眼睛亮亮的,看上去開心的不得了,“剛才跟你交手的時候我就有種預感,沒想到竟真是你!”說着,他伸手去牽教主的手,只聽見身後的侍衛倒吸了口涼氣:“皇上,小心!他們可是刺客!”

“誰說他們是刺客?”皇帝聽了,扭頭瞪了他們一眼,“還不快給朕退下!”

侍衛遲疑了一下,但是還是乖乖的退下了。不一會兒,禁衛軍差不多全部撤了出去,我們則跟着皇帝一起進了寝宮裏。

“樓大哥,我真的想不到你會到皇宮裏來。”皇帝和教主坐在桌前,我和頤尚、莫澤則站在他身後,等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上完茶,就聽見教主說:“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是皇帝。”

皇帝笑了笑:“我微服出宮怎麽能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呢,不過,我也不該瞞着大哥的。”

“無妨,你也有自己的難處。”教主淡淡的說,“其實我是來找一味藥引救我教長老司徒春的,之前派人來了三次全部都失敗了。”教主說着,瞥了我一眼。

我汗顏:“……”

“哦?是什麽藥引?”皇帝也看了我一眼,問。

“血龍珠。”教主說罷,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在你的寝宮裏。”

皇帝聽了,想了好久才蹙起眉頭:“我寝宮裏什麽時候有這種東西了?”

教主又瞥了一眼杜昆,還沒說什麽,就聽見杜昆解釋:“我的确聽說血龍珠就在這裏啊!”

“聽說?”我斜眼看他。

杜昆抓了抓後腦勺:“額……”

衆人俱拿鄙視的眼神望着他。

就因為你的道聽途說,害我白被罵了兩次,還被人打了兩次……

“哎,對了教主,禁衛軍裏真的有高手,我來了兩次都被那人給打退了。”一想到那個男人,我就來氣。

“哦?皇宮裏還有這麽深藏不露的人?”皇帝聽了,有些吃驚,“小福子,你去查查看。”

“奴才遵旨。”小太監應聲出去,房間裏靜了下來,我看接下來恐怕是要敘舊的節奏,也不打攪他們了,悄悄的遁走,剛退了出去就感覺到一陣風,四處望了望,什麽也沒有。

一擡頭,唔,月亮還挺圓。

5.

跟着教主去皇宮,陰差陽錯的和皇帝相認了,聽着都覺得稀奇,我坐在司徒春的小院裏吃着枇杷,躺在躺椅上跟他講這次的所見所聞,他聽得也啧啧稱奇,還不忘點評一句:“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啊。”

我不可置否地“呵呵”一笑。

教主在聽說血龍珠并不在皇宮之後,又派杜昆去找,而自己也和頤尚一起去召集衆教徒準備教訓一下唐門,最後教中也只剩下我一個人最閑。

約摸過了大半個月,一日我在屋裏正無聊,就聽見有人來報,說一人闖了進來,逮了一個教徒就要找司徒長老。我一聽,好嘛,是老天嫌我太無聊特地給我送來一個找死的呀。

我挽起袖管就直奔司徒春的小院子,剛到門口,還沒推,就見小木門自動打開了,後面還站着一個人,黑衣黑發,似笑非笑,雖不似教主那般桀骜,倒是更多了一份潇灑。但是最讓我不爽的還是他的那副皮相,白白淨淨的,怎麽看都不像是個高手啊。

“怎麽是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還是那麽的欠揍。

“小白,這位是我朋友莫澤……”司徒春聽見了我的聲音,慢慢從屋裏走了出來,“你怎麽一臉兇神惡煞的?”

我冷哼了一聲:“世界真是小啊。”

眼前這個叫莫澤的小白臉倒并不生氣,還回頭沖司徒春笑了笑:“我和白少俠是不打不相識。”

“誰跟你不打不相識啊!”我越看他越不順眼,吼道,“我要跟你決鬥!!”

這下可把兩人都給震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小……小白,你沒事吧,莫澤可不是來陪你玩的,他……”司徒春還沒說完,莫澤就擺擺手,打斷了他,“好。”

教主隔日就回來了,因為他聽說有人給司徒長老送來了血龍珠,驚訝之餘還是覺得省了自己不少事,特地回來見見這個“救星”。

第一眼是在司徒春的院裏,教主就覺得眼前這少年有前途,年紀輕輕就身手了得,将來恐怕還會有更高的造詣。

跟他比起來,小白看起來好弱……教主腹诽道。

喂!不是吧!教主你怎麽能胳膊肘兒往外拐呢,我才是你的護法好吧!

我一看教主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地只能翻個白眼,收了手,坐到了一旁。

“在下莫澤,見過教主。”莫澤朝着教主行了個禮,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嗯,不錯。”教主點頭,上下打量着他,“你這麽厲害為什麽要藏在皇宮裏?”

莫澤笑着回道:“只是奉命而已。”

“可惜,原本還打算讓你也加入我們,不過既然已經有主,敢問不知是何方神聖?”教主問。

“冶風閣。”莫澤神秘一笑,不再多言。

“原來如此。”教主會意。

喂喂喂!你們聊得很開心嘛!話說你們到底在講什麽?什麽冶風閣?這小子是冶風閣的人?我去,不會吧。

要說起這冶風閣,話可就長了……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冶風閣乃是江湖第一大幫,亦正亦邪,有時會劫富濟貧,有時候卻也殺人不眨眼,當然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閣主算是個風雅之士,名叫墨子亭,在江湖上也非常出名,他一手創立了冶風閣,收的幾乎都是能人異士,漸漸的,冶風閣就發展起來了。

“你……”嘤嘤嘤他竟然是冶風閣的人,果然是個高手,但是我不服!

“告訴你吧,白少俠,在下在冶風閣裏簡直不值一提,只算是個無名小輩罷了。”莫澤小白臉仿佛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似的,瞬間打破了我內心的一絲幻想。

“好了好了,莫大俠也陪你耍了好一會兒了,該讓他歇歇了吧。”教主一句話讓我乖乖地閉上了嘴,站到了一邊。

“哎,對了,這血龍珠你是從哪裏找來的?”一旁的司徒春冷不丁問道。

莫澤想了想:“在絮山上的鶴善宮裏。”

“欸?”我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只是閣中的朋友告訴我的而已。”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我的內心如同一群草泥馬奔過,瞬間呆掉,這就是別人的朋友和自己朋友的區別。

“啊嚏!”離開總壇不久,還沒收到消息的杜昆忽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泛紅的鼻尖,繼續朝山上爬去,“還有一點就到了……”

司徒春聽了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才問道:“你有沒有在它旁邊看到一塊錦帛?”

“這個……”莫澤想了又想,“好像有的……”

“那你為什麽不把它帶來?!”司徒春扶額道,一副“我已經服了你了”的表情,“難道你要我直接把血龍珠吃了?”

“那要怎麽吃?”我愣了愣,不解地問。

“……”司徒春無語,只是用了一個“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着我,最後還是一旁的教主為我解釋了一番:“這血龍珠有毒,不可直接食用,需要用錦帛包了入水煮沸一個時辰,方可提取其中的藥性。”

“哦……”我點了點頭。

“小白,你幫我去拿來吧。”司徒春看着我,但是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一點兒也不樂意,只是沒有別人可以使喚了,才勉為其難讓我去的。

“……”哼!憑什麽又是我?!我翻了個白眼,正打算拒絕,但是教主那“如果拒絕你就別想活了”的眼神讓我打消了念頭,唉,乖乖認命吧。

“白少俠恐怕不認識路,在下去過一次,不如就和白少俠一起好了。”莫澤笑得一臉無害,讓教主和司徒春都萬分感動。

“就不勞煩莫大俠了。”我睨了他一眼,果斷拒絕了他的“好心”。

“小白,你路癡的毛病難道好了?”司徒春斜眼過來,“這次可是很重要的,一來一回恐怕要半個多月,可沒功夫讓你亂走。”

我:“……”簡直是胳膊肘往外拐啊!為了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竟然數落我這個忠心耿耿、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白淩?!

“就跟莫少俠一起去吧。”教主又趁機添了一句,他在那兒添油加醋,到我這兒就變成火上澆油了。

我垮下一張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屬下遵命。”

6.

就這樣,我和小白臉莫澤開始了絮山之旅,對,只有兩個人。

路上的日子總顯得太過漫長,遠不及躺在司徒春的小院子裏睡覺來得快活,當然,只有快些完成任務才能休息,不過,身邊跟着個大帥比我的壓力很大的好嗎?!

我承認小白臉長得是很帥,皮膚白白的,高挺的鼻梁下是櫻色的唇瓣,因為長時間在外奔波不喝水而顯得有些幹燥,微微泛白。烏黑的頭發高束在腦後,額前斜斜地蓋着碎發。其他的倒不算什麽,劍眉下那雙漆黑的眸子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哼,不就是一雙勾魂兒的眼睛嘛,哪天我不高興就把它挖出來!我恨恨道,不就是在客棧裏吃個飯嘛,為什麽周圍的視線這麽多啊……

我實在忍受不了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趕緊草草解決了中飯,跑到櫃臺那兒讓掌櫃的給我們準備路上吃的幹糧,順便把飯錢給付了,結果掌櫃的說:“與你同桌的那位公子已經付過了。”

我一愣,扭頭看向他,剛巧撞上他的目光,莫澤朝我勾唇一笑,我翻了個白眼,趕緊扭過頭:“那就請掌櫃的給我包點幹糧吧。”

把東西揣進懷裏,放好之後,我走到莫澤身邊,一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們可以走了嗎?”

莫澤目光閃爍:“走吧。”

我得到他這一句,如釋重負,率先出了客棧。站在門口朝兩邊望了望,話說……我們是從哪裏來的?

身後莫澤忽然環住我的脖子,把我往馬廄拖:“快上馬。”

“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我掙開他的手,牽出自己的馬,翻身上去,原本想一鞭子下去,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因為不知道往哪個方向……

“走吧。”莫澤上了馬,朝我示意了一下,揮鞭上了大路,我跟在他後面,一騎絕塵而去。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終于有點接近北方的感覺了,越來越低的溫度不知道是不是夏天正在慢慢的逝去。

來不及多愁善感,莫澤在一家成衣店門口停了下來,我正好奇,就見他下馬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帶了一個大包裹出來了。

“這是什麽?”我眼巴巴地瞅着他的包裹,內心實在很好奇。

莫澤也不隐瞞,沖我笑笑:“只是兩件大氅而已,怕你到了絮山上受不住凍。”

我聽了,拍了拍沒有幾兩肉的胸脯,嗤笑道:“怎麽可能?本護法身強體壯,難道還怕那點凍@&#$*%……”

他也不反駁,只是笑着聽我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不過這種日子很快就不複存在了,過了最後一個鎮子,天色慢慢陰沉了下來,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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