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父子(二合一)

雖然知道戰場上的殘酷, 并且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卡爾還是不由自主得屏住了呼吸——

只是聽着這簡單的文字, 卡爾便已經屏住了呼吸, 心髒被揪着般一陣生痛, 更不要說當時摁下扳機,親手做出一切了結的克倫威了, 他當時該有多痛苦,多迷茫啊。

卡爾在心中默默想道。

雖然只能通過只言片語的蒼白文字管中窺豹,可卡爾聽見有關克倫威的過往,卡爾心中還是感到像是氣管被人掐住一般, 心中一陣悶脹酸澀。

卡爾感覺自己仿佛能夠通過這些文字,窺見當時剛入戰場的克倫威心中的迷茫與彷徨,和他顫抖着雙手, 親手扣下扳機時的刀割般的心痛。

“其實對于他進入軍部一事,我當時是并不認同甚至是反對的, 畢竟我也出身行伍,知道行軍打仗是将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可能命染黃沙。家國難兩全,自古便是如此,我也是運氣好才能夠平安歸來并且走到今天。但如果有選擇的話, 我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也經歷這一切。”

“他是我的兒子,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即便他不願承認,可我與他的血脈永遠是不可磨滅的紐帶, 也正因如此,我知道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便不可能會再随意更改, 所以那時我雖然心疼,卻也沒有再多加勸阻,也只是讓人打點了軍務,暗中照應他。”

弗雷迪說着,嘆了一口氣,眉睫微垂,眼神中顯現出些許寂寥。

“……但其實,這麽多年來,我還是一直都希望他能夠叫我一聲父親。”

看出了弗雷迪眼中的落寞,卡爾的心神也不由得跟着微微一顫。

眼前的這位父親雖然身居高位,掌握着整個帝國的生殺予奪,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卻依舊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因為多年的嫌隙,他幾近小心翼翼的和對方相處,将姿态放到最低,只是希冀着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能夠叫自己一聲父親。

卡爾想起了自己遠在深海中的父母,他來到帝國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雖然克倫威對他極好,可背井離鄉,他還是不由得會想起自己人魚族的家人們,不知道他們此時是不是也正在思念着自己。

“一定會的。”

收回心神後卡爾朗聲,在弗雷迪略帶詫異的目光下,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早晚有一天,元帥會理解您的無奈與苦衷的。”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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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迪卻只是勾了勾嘴角,勉強苦笑,他原本對此并沒有太多的希望,畢竟這麽多年過去,若是父子兩個能夠重歸于好,又怎麽可能會需要等到今日。

這麽多年過去,弗雷迪其實也早就習慣了站在遠處,做一個默默觀看着克倫威成長足跡的隐形人,所以他對其已經不抱有太多的希望。而且為人父母,最希望的便是能夠親眼看着自己的子女成家立業,克倫威眼下已經遇到了他的命定之人,卡爾這個兒媳婦也着實乖巧讨喜,他心中便也少去一大擔憂,只想着克倫威能夠幸福便好。

卡爾告辭的時候,弗雷迪将那本記錄着克倫威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的相冊遞給了卡爾。

“這本相冊給你吧。”

卡爾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把相冊送給自己,一怔過後便連忙擺手。

“這是您很寶貴的東西,我不能拿走。”

見卡爾想要推辭,弗雷迪卻搖搖頭。

“放心,我還有一本複印本,這本你便拿走吧。”

“我知道你肯定想要。”

弗雷迪早就看穿了卡爾在歸還這本相冊時眼中的不舍,因此在卡爾将相冊歸還回來之後,便命人複印了一本新的相冊。

“……謝謝您!”

幾番推脫無果,卡爾最終還是收下了那本相冊,臨走前他抱着相冊,向弗雷迪深深鞠了一躬。

從書房出來後,卡爾看了下時間,發現竟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他問了一下仆人,便得知克倫威從墓地回來之後,便将自己關在房間中,不讓仆從進去送飯,也沒有再出來。

此時已經過了飯點,知道克倫威可能還在為母親的事情而黯然神傷,卡爾心生擔憂,于是便從大堂中買了幾袋營養液,準備給克倫威送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卡爾兀自覺得有些好笑,這對爺倆也是有趣,兩個人在處理正事方面都大刀闊斧,可是處理起感情來都別別扭扭,克倫威也正是實打實的外冷內熱。在并沒有與對方接觸的時候,聽着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卡爾還以為對方是一個暴戾恣睢冷酷無情的人,但是沒想到真的相處起來,卻才發現對方冰冷外表下掩藏的一顆熾熱的心。

從餐廳離開,向克倫威的房間走去時,卡爾瞥眼,無意看見先前站在弗雷迪門外的侍從與自己擦肩而過,正端着一個瓶子朝書房折返回去,步履匆匆,看起來很是着急。

卡爾側頭看去,看清了對方手中用托盤托着的,是一個藥瓶形狀的小瓶,心中不禁有些好奇,正巧見對方也看向了自己,便借機問道:

“這是……?”

因為卡爾平常拜見弗雷迪的時候,也會給周圍守門的侍衛送一些亞特蘭蒂斯的小特産,模樣長得也乖巧可愛,行為處事更是毫無王子架勢,反而彬彬有禮,因此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皇宮中的不少侍衛都對卡爾心生好感,所以見卡爾向自己詢問,高個侍衛下意識便道:

“這是給陛下送的藥……”

高個侍衛脫口而出,站在他身邊的矮個侍衛眼疾手快,立即伸手,不着痕跡地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卻是即使了個顏色,高個侍衛也迅速反應過來,當即改口:

“……這是送給陛下的湯藥,最近不是天氣冷了嘛?夏養三伏,冬補三九,正好可以喝些湯藥滋補一番。”

卡爾心中疑惑,眼神也不禁在兩個侍衛的臉上掃視一番,高個侍衛賠笑着,臉上的神色一看便知道是在遮掩些什麽,而對方也像是看出了卡爾探尋的目光,忙向他道:

“先不說啦,我們還要給陛下送東西,湯涼了可以就不好了。”

一面說着,高個侍衛還一面将視線瞥向書房方向,示意皇帝陛下還在書房中等待。

話已至此,卡爾心中雖然還有所疑惑,可畢竟也不好阻擾了對方辦差,因此便也向對方告了別,高個侍衛見狀又向卡爾溫和笑了笑,倆人的身影便拐了個彎,消失在了走廊上。

看着侍衛倆人走得飛快的身影,仿佛像是生怕自己看出些什麽端倪,卡爾皺了皺眉頭,心中疑惑更甚,但兩人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卡爾便只得放棄。

懷揣着疑惑,卡爾一面繼續向前走去,當他走到克倫威屋外的時候,房門緊閉,卡爾伸手敲了敲門,見屋內依舊沒有反應,他便小聲試探道:

“……元帥,我是卡爾,您能讓我進來嗎?”

卡爾小心翼翼地說着,并将耳朵貼在了門上聽着屋內的動靜。

卡爾很清楚,克倫威骨子裏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更改,這也是為什麽當年母親死後,他一直對此耿耿于懷,不肯原諒自己的親生父親的緣故。

而且,克倫威是一個骨子裏非常要強的人,定然不希望他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而剛從墓地回來的他,此時無疑是非常脆弱的,因此卡爾原本對讓對方開門并不抱太多的希望。

卡爾想着如果等會克倫威真的不開門的話,自己便将營養液挂在門把手上好了,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當然不忍心看着克倫威餓到。這也是他購買營養液的原因,畢竟雖然營養液的口味差了一些,卻是最為方便快捷的,而且還不用擔心像飯菜一般變涼。

聽見屋內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下一秒,房門便被人打開,剛剛貼在門上的卡爾一個猝不及防,差點摔倒,猛然向前撲去,摔了一個趔趄。

重心不穩,因為慣性,卡爾朝前栽去,因為害怕自己摔倒,他下意識地便閉上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沒有襲來,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酒香萦繞在四周,卡爾發現自己被克倫威牢牢抱在寬闊健壯的懷中。

被克倫威扶起身來,卡爾站直了有些僵硬的身體,可不知為何,他那顆驚魂未定的心髒卻依舊還在噗通直跳。

“那、那個,我是來給您送飯的,現在已進行下午兩點了,您喝一些營養液墊墊肚子吧……?”

卡爾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小心問道,裏面裝着的正是兩袋營養液。

克倫威沒有說話,他倚門而立,凝視着眼前雖然心中緊張,可依舊執意叮囑自己要按時吃飯的小人魚。

感受着克倫威的目光如光影般灑落在自己身上,卡爾心中惴惴不安,小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許忐忑。而正當他心中如鼓鑼般鳴響不停時,克倫威卻收回了視線,将房門拉開,示意卡爾進屋。

“你先進來吧。”

進入屋內後,幾句簡單的話語問過,見克倫威神色淡淡,并沒有卡爾想象中的那般偏執,雖然知道對方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擔憂而故意掩藏,但卡爾心中卻依舊微微松了口氣,同時瞬間化身監工,監督克倫威乖乖喝完了所有的營養液。

在喝完營養液後,克倫威将透明的袋子丢入了垃圾桶中的時候,他微微擡起眼眸,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早上很過分。”

沒有想到克倫威竟然會如此在意自己的看法,卡爾不禁一怔,爾後在對方的視線下凝神思索,片刻後托腮道:

“一開始也的确有那麽一點點吧……”

“可是後來,我卻覺得,您這麽做一定是有着苦衷的,畢竟如果我站在您的角度上的話,心中也難免會産生負面情緒,而且,”卡爾說着,勾了勾嘴角,靈秀的眉眼中竟漾出些許狡黠,“對于能夠看見您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我其實還是覺得有些驚奇的。”

“你之前是覺得我冷冰冰的,像個機器人麽?”

克倫威沉聲。

“嗯……一開始的确是的。”

卡爾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不得的不說,在沒有與克倫威深層次接觸的時候,他也的确是這麽覺得的。”

“那現在呢?”

收拾完廚餘垃圾,克倫威走上前來,他将一只手插在褲兜中,背着窗戶而站,陽光透過身後巨大的落地窗,給對方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淺光,使他看起來更加流光熠熠。

說這句話的時候,克倫威距他極近,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令人不寒而栗,甚至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溫熱,附在卡爾耳邊,帶着一種輕柔的微癢。

直到這時候,卡爾才反應過來,克倫威這是在調戲自己,頓時紅了臉。

……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元帥這麽會撩呢?

卡爾漲紅了臉。

“……我是在和您說正經的。”

壓抑下心中的羞澀,卡爾板起小臉,一本正經。

見克倫威終于重新站起身來,與自己錯開了距離,卡爾心中無端一松,但不知為何,感受到那股酒香遠離,他心中卻又有些悵然。

“您看,這個相冊也是陛下親自制作出來的,如果不是在意你的話,他又為什麽要将你每一年的照片裝訂在一起?”

卡爾說着,便将懷中小心抱着的相冊遞給了克倫威,後者一開始好像還對此滿不在乎,并不想翻閱。但見卡爾滿臉期待地看向自己,他便也接過去後翻閱了起來。

還沒有完全從上午掃墓時心中隐藏的悲恸中走出,克倫威原本只是想着随手翻翻,卻沒想到相冊中的內容卻比他想象中更為豐富。

只見相冊中滿滿當當放置的都是克倫威這些年來成長時的照片,所有的照片位置都放得非常整齊,排版也異常漂亮,并且雖然相冊因為保管得當,所以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卻依舊看起來嶄新,可翻卷的頁腳卻依舊顯示出主人的經常翻動。

一時間,克倫威陷入了沉默。

弗雷迪這些年來暗中對他的照拂,克倫威當然也心知肚明。他剛進入軍團的時還不到十五歲,為了保護幾個兵痞子對新兵的霸淩與對方大打出手,自己受了一身的傷不說,教官也護着那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反而治了自己的罪,将自己痛打一頓關了禁閉。

幾天後,雖然因為敵人偷襲了營地,克倫威趁機從禁閉室中跑了出來,他也因為親手射。殺了七個敵人而功過相抵,回到了軍團中,可別的貴族子弟都享受着軍團中最好的醫療資源,躺在醫療艙中接受着上佳的治療,而他雖然傷痕累累,卻只能躺在草席上無人問津。

就在克倫威以為自己就會這麽窩囊的出師未捷身先死時,可是出乎意料的,晚上便有人偷偷前來照顧他,給他送了藥膏和食物。克倫威當時年紀尚小,并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人,只是心中一直懷着疑惑和感激,并且像是有人說了些什麽,之後在軍營中便再也沒有人欺負他了。

随着年紀漸長,克倫威逐漸顯露出了自己驚人的軍事才華,也一步步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兵成為了如今的元帥,逐漸不再需要別人的照料,而他也同樣逐漸知道,弗雷迪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明裏暗裏,像是守護神一樣保護着自己。

可克倫威卻依舊無法釋懷,雖然母親已經去世了十九年,可也正因如此,克倫威才覺得自己更加不可能夠忘記她,因為,如果連自己都忘記了她,那世界上便沒有人還會記得她了。

因此,與其說克倫威實在怨恨自己的父親,倒不如是在心中怨恨着當年無能的自己,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年來,克倫威在槍林彈雨中如此拼命,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能夠守護住一切的強大之人。

“這本相冊雖然陛下說送給我,可是我想這畢竟是您的照片,而且您就在我身邊,所以我并不再需要這些,因此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它給您好了。”

說完這句話後,見克倫威沉默不語,視線卻是一只停留在眼前的相冊上,卡爾便也沒有再說些什麽,只是轉身離開,留下克倫威一人站在房間內伫立沉吟良久,卻是久久未語。

***

翌日,內閣會議。

現在是新年,按理來說皇宮應該處于休沐,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纰漏,即便現在刺客已經被抓住,卻依舊免不了問責。

“陛下,我認為克倫威元帥雖然有功,可功勞是功勞,疏忽和過錯也還是要懲罰的,否則定然不能服衆。”

“陛下,臣附議,正所謂陟罰臧否,不宜異同,法規向來講求賞罰分明,即便他護駕有功,可防衛調度不當,才導致陛下和在場的衆位大人陷入危機,這顯然是克倫威元帥的纰漏,臣也認為需要對其施以懲戒。”

“是啊,并且在發生刺殺之後,若不是莫裏斯王子反應迅速,立即帶着私衛軍前來穩定局面,單憑奧布裏副将一人的能力,肯定無法平息當時的情況,所以臣認為應該對莫裏斯王子進行嘉獎。”

……

書房中,聽着臺下大臣們七嘴八舌的言語,雖然話語不盡相同,可內容卻都是想要對于克倫威進行責罰,而嘉獎莫裏斯的話語。坐在高位上的莫裏斯用手撐住額頭,疲憊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幾天雖是新年,可是事情卻一點都沒少,各地的年報如雪片全部都送進了公衆股,首相受到了驚吓身體抱恙,他需要一個人一本本批閱,此時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臉上倦容盡顯。

“我想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弗雷迪呼了一口氣,身上像是帶着深深的疲乏。

“這次刺殺的起因想來諸位也都已經很清楚了,是人力不可預料的突發事件,克倫威在人員調度上并沒有任何問題,相反他和手下的反應已經堪稱模板般的異常迅速。”

“至于莫裏斯,他反應迅速,理應受到獎賞,然而後續的監控排查和宴會的人員核實調度,卻依舊是副将奧布裏占了大半,按功論賞,艾倫格軍團理應占據大頭。”

“陛下,不可如此啊!克倫威元帥此次防衛不當本來就已經落人口舌,此時再對艾倫格軍團進行嘉獎實數不妥。”

“是啊陛下,這般會令亂臣賊子們趁機滋生事端,星盜方才被滅,軍庫能源和彈藥并不充盈,實屬不應再多生事端。”

……

“到底我是帝國的皇帝還是你們是?”

見自己數次說出這番話語,而在場的內閣官員卻依舊打着谏言的旗號出言貶克倫威而褒莫裏斯,弗雷迪勃然大怒。

“難道說我還沒有死,你們就已經不再是我的臣民,而是莫裏斯王子的臣民了嗎!?”

弗雷迪怒不可赦,當即痛斥出聲。他當然已經看出來,在剛剛的對話中,在場的官員們明裏暗裏或多或少都向着莫裏斯,而且他也很清楚莫裏斯這些年來拉攏朝臣的手段,只是因為他這些年來只有莫裏斯這一個兒子,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對于這些日子中不斷上書催促他立儲的奏章,他都可以裝作不在意,可是此時,見自己都快要失去能夠掌控朝局的能力,而朝臣們仍然一股腦地紛紛倒向莫裏斯,弗雷迪自然怒不可遏。

見弗雷迪動怒,在場的大臣們頓時陷入了沉默,他們眼觀鼻鼻觀心,齊齊垂下頭去,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出話來。

弗雷迪猜測得不錯,他們或多或少的都被莫裏斯收買了,自然也知道莫裏斯和克倫威向來不合已久,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莫裏斯那一邊,所以被弗雷迪這麽一問,心中自然心虛。

見臺下沒有一個人吭聲,卻是從側面更加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弗雷迪只感覺氣血上湧,渾身的血液都倒流到了頭頂,令他感覺太陽穴處的血管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突突直跳,好一陣頭暈目眩。

下一瞬,弗雷迪感到自己眼前一黑,眼前潑墨般頓時陷入了漆黑,五感逐一抽離,卻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陛下!”

衆臣見狀大驚失色,距離最近的侍衛連忙上前扶住弗雷迪的扶住弗雷迪,上前的上前,叫禦醫的叫禦醫,登時亂作一團。

他們雖然已經悄悄站在了莫裏斯那邊,可是卻并不希望這麽快就讓他繼位,畢竟現在的時局不穩,若是此時弗雷迪去世,定然會生出大亂來,他們只是一群文臣,又不像克倫威一般持槍上戰場的,當然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擾了他們的安然美夢。

片刻後,禦醫趕來,急匆匆地将弗雷迪送進醫療艙進行診療。

克倫威和卡爾此時正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皇宮返回元帥府,聽見門外響起的敲門聲,卡爾雖然心懷好奇,但還是将房門拉開了一條縫,看着外面的情。

“侍衛長,是陛下讓你來找我或者克倫威嗎?”

打開房門,發現出現在外面的是侍衛長,卡爾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而正在他在心中思量,是不是弗雷迪找自己或者克倫威有事情的事情,對方便已亟亟上前,對克倫威神色擔憂道:

“元帥,陛下暈倒了,現在正在醫療艙中。”

克倫威聞言,原本收拾東西的手微微一滞,神色卻是淡淡。

“……已經有禦醫照顧了,我去了也無濟于事。”

聽見克倫威言語冷漠,侍衛長心中焦慮更甚,而像是看出了對方的急切,卡爾便開口打圓場,向對方道:

“侍衛長先生,您先別着急,可以說說陛下現在是怎麽回事嗎?”

“陛下今天早上在書房中進行內閣會議,不知道是與元老們聊起了些什麽,好像是有人攻擊元帥,說想要治他前幾天防守調度不當的罪名,可是陛下并不同意,便與大臣們起了争執,之後便氣火攻心暈倒了過去。”

侍衛長是現在宮中為數不多知曉克倫威和弗雷迪之間血緣關系的人,見克倫威并不為所動,他心中着急,便放大了聲音:

“陛下現在還在昏迷中,剛剛一直在念您的名字,您快過去看看吧。”

聽見對方最後的這句話語,方才一直看起來無動于衷的克倫威卻停下了收拾衣服的雙手,卡爾知道克倫威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毫不在意,可是內心裏其實早就在意得不行,因此他便向侍衛長道:

“您放心,您先回去看着陛下,我和元帥收拾收拾便過來。”

知道此時如果非要說誰能夠勸說得動克倫威,那人一定便是卡爾,因此便也沒有多留,點點頭轉身離去。

侍衛長走後,房間內便又只剩下克倫威和卡爾倆人。

“元帥,您要去看看陛下麽?”

卡爾問道,而見對方雖然并未言語,卻顯然心中已經動搖,卡爾心中有些無奈,便主動給對方找了臺階,試探:

“我想去看看陛下,您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卡爾的話語像是照進裂縫的那一抹陽光,令克倫威最終還是略帶別扭地前往了醫療艙。

當倆人來到醫療艙外面的時候,向走廊上的護士詢問,便得知弗雷迪剛剛已經從醫療艙中轉移了出去。

卡爾原本想向對方詢問弗雷迪的身體狀況,畢竟聯想到之前看到的湯藥,他心中不免隐隐生出些擔憂,懷疑弗雷迪的身體狀況可能并不是像他所表現出的那麽硬朗。

但是護士們見來者是卡爾,雖然起初表面上也是和和氣氣,可卡爾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态度顯然是在敷衍搪塞,所有的回答都漫不經心。

“那我們現在能進去探望陛下嗎?”卡爾問道。

“不能。”

卡爾話音未落,眼前的護士便開口冷冷打斷了他的話語,眉眼間盡是鐵面無私般的冷漠。

見對方态度冷漠,甚至還隐隐透着些傲慢,卡爾皺了皺眉,心中自然有所不滿。但畢竟他也并非皇親國戚,甚至在帝國中連高官都不算,能夠來參加這次的宴會都是沾了克倫威的光,因此他轉念一想,便也消了氣。

就在卡爾糾結着眉頭,進退兩難之際,莫裏斯卻正巧坐着電梯來到了醫療艙,遠遠便能看見他身上繁複的華服與張揚到近乎誇張的權杖。

莫裏斯徑直朝醫療艙方向走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并不想與對方産生沖突,卡爾便拽了拽克倫威的衣角,站在了角落,想要等對方離開後再上前去。

因為莫裏斯此番前來有任務在身,看起來也并不想與克倫威和卡爾多加計較,依舊大步流星,朝着醫療艙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路過倆人身旁的時候,勾了勾唇角,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眼中輕蔑之意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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