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主抱耶!

獸首垂下的那一刻, 桃劍舒才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不知是她當真被嗽月定住了身,還是因着情緒上的壓力而失了反應。

巨大的獸首愈來愈低,桃劍舒甚至能在那雙淺紅的雙瞳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最終, 嗽月在離她腦袋不足十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光是體型上帶來的壓迫感已經叫人窒息了, 桃劍舒強迫自己穩下心神,對上那雙赤瞳道:“你要做什麽?”

聞言, 嗽月并未立即做出回應,而是又俯低了些了身軀。

只不過, 它這次偏開了頭,從四腳站立的姿勢伏到了桃劍舒身側。

“怕我?”嗽月口吐人言。

聲音是空空沉沉的,仿佛被籠在了一個封閉空間裏似的不甚真實,約莫不是它的本音。

桃劍舒用餘光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身側的妖獸,又是一個心髒驟停。

饒是嗽月伏了下來, 身形依舊如一座小丘似的,桃劍舒在他身邊, 就好比人與貓的體型差。

她怎麽可能不怕?

可就算是怕, 也不能任由事态這麽發展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 桃劍舒問:“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話音才落,忽覺有一道靈力漫至身下,将她托着坐了起來。

還未弄清狀況,又聽嗽月開口道:“我不傷你。”

“只是請你作客。”

“作客?”察覺到自己靈力恢複,桃劍舒面色不變, 只道:“妖君恐怕是請錯人了。”

“并未。”嗽月将目光落在她面上, 道:“你是桃劍舒。”

它頓了一下,緩緩道:“卻也不是桃劍舒。”

桃劍舒眉頭皺了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麽?”

“作客。”嗽月仍舊只是簡短地重複道。

它語氣與兇惡完全不搭邊,可不知為何, 就是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威懾力。

桃劍舒一顆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然而下一瞬,只見嗽月身上如月的萦光盡數消退,淺紅的眸色也越來越淡,最終變成了琥珀色。

若說方才的嗽月神秘而危險,那麽眼下的它便只剩下純粹的美了。

烏黑皮毛在月輝下反着光澤,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

嗽月目光又落回到桃劍舒身上,道:“可否讓我看看你的修為?我會送你回去。”

桃劍舒驚得怔在原地。

嗽月真是……在與她說話?

這與她想象中的嗽月有太大的差距了。

對于嗽月的要求,桃劍舒自然是狐疑,然而她很清楚,即便嗽月眼下所表現出的是一副平和,甚至是可稱得上禮貌的姿态,可它未必是真的在詢問自己的意見,只不過是換個方式道出要求罷了。

畢竟,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只有命令與順服。

“如何?”嗽月又問。

桃劍舒斂下心神站了起來,努力平靜地仰頭看他,“你想讓我怎麽做?”

琥珀色的獸瞳微動,嗽月道:“随心便好。”

壓下心中愈發旺盛的怪異感,桃劍舒面無表情地在嗽月面前演示起功法來。

她并未刻意僞裝出修為低下的假象。

其一,以嗽月的修為,要騙過它幾乎是不可能的。再者,桃劍舒尚且不到結丹期,還未接觸清松門的傳承功法,是以也并不用擔心嗽月會将清松門的秘籍窺了去。

然而便也是因為這件事看起來毫無意義,桃劍舒才更揣測不透嗽月的動機。

她想得入神,手上動作卻未停,短短時間內,原本開闊的草地已經多了不少樹木,随着演示的推進,頗有一副要長成密林的趨勢。

桃劍舒并未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逐漸變得危險。

圓月之下,伏在地上的巨獸不知何時立起了身,眼眸微微眯起,正逐漸漫上赤紅。

原本黯淡下去的流光又重新萦上,嗽月緩緩朝桃劍舒走去。

桃劍舒正要進行到築基期的功法,忽然覺得身邊似有一陣熱風拂來,她警惕地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身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而嗽月,正用危險而嗜血的目光盯着她。

意識到自己成為獵物,桃劍舒只反應了一刻,便借着方才鋪開的那些枝藤将自己拉離嗽月十餘尺,往遠處撤去。

此處地勢太平,樹木也太少,輕功便難以施展,于是不多時,桃劍舒便察覺嗽月又來到了自己身後。

“怎的還是怕?”

嗽月說這句話時,桃劍舒已然被定住了身。

她只能從月光從側面投落下的影子看到嗽月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幾尺之後,俯首湊近了她的後頸。

下一瞬,地上巨獸的影子晃了晃腦袋,倏然露出一雙獠牙。

桃劍舒心跳一頓,緊緊閉上了眼。

只是預想中的痛楚并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落在耳邊的巨響。

桃劍舒睜眼時,便見到了立在她身前,渾身戾氣的喻聞铮。

“铮铮,你怎麽來了……”

喻聞铮動作極快地在她身上點了幾下,又扔下一件法器,擡起下巴點了點後頭的樹下。

“去等着。”

說罷,徑自轉過身,釋出全身靈壓朝嗽月走去。

喻聞铮情緒極冷,此時眼眸都不悅的凜了起來,下颌線也繃得冷硬。

他邊步步往前,邊冷笑道:“不過一只陰溝裏的老鼠,還當真是陰魂不散。”

方才喻聞铮出現得突然,出手又狠,嗽月被擊退了數尺,尖利的四爪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裂痕。

嗽月伸舌舐了下流血的傷口,竟是絲毫未顯出慌亂,而是淡淡開口道:“果然是你。”

喻聞铮一聲冷嗤,“這話,該是我說才對。我靈力紊亂,是你的手筆吧?”

聞言,嗽月笑了一聲,“既然知道,你便不該來。

“以你的心機,不該如此沖動。”

“閉嘴!”

喻聞铮斥斷他,面上盡是煩躁,直接點足近身過去。

一人一獸的身影纏鬥起來,很快便被光影隐去了身形。

桃劍舒立在一旁,手裏握着法器,緊張到掌心都捏得通紅。

不知過了多久,月白色的光影盛過淺金,“嘭”的一聲巨響,一道人影被重重擊倒在地。

“铮铮!”

桃劍舒連忙使出靈力以藤蔓網住欲要追趕上去的嗽月,另一手操控着枝條挽上了喻聞铮的腰。

她以最快的速度使出了以心引氣,可惜境界相差實在太多,不多時,那張藤網便在嗽月跟前化成了碎末。

同時,一道光團擊在桃劍舒雙腿之上,她立刻失了支撐力一般栽倒在地。

“下不為例。”

嗽月如是道。

說罷,提足朝喻聞铮的方向而去。

躺在地上的喻聞铮渾身是血,嘴角都溢了血漬,見嗽月行至眼前,非但不見半分慌張,反而笑了一下。

他嘴角擡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贏了我,開心麽?”

“我記得你惜命得很,那可要小心了,眼下沉劍宗沒人不想将你誅法。”

“居然要靠一個弱小的弟子來威脅我,啧啧,真可憐……”

似是故意激怒嗽月似的,喻聞铮咽下口中的血,沒有一句話不是在嘲諷。

不知是哪一句話起了效果,嗽月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瞳驟縮。

下一瞬,擡起尖利的爪子,朝喻聞铮掠了下去。

變故在此時發生。

原本看上去已是強弩之末的喻聞铮忽然消失在眼前,眨眼間到了嗽月的獸腹底下。

察覺到喻聞铮方位的嗽月心思一凜,欲要躍開,卻是為時已晚。

一道白光自喻聞铮掌間飛出,巨大的獸身被高高抛了起來。

再落地時,腹部已是破了個血淋淋的口子。

而喻聞铮手中,則浮了一顆泛着黑霧的影丹。

看着手裏的影丹,又瞥了一眼地上緩緩消失的獸體,喻聞铮冷嗤一聲,朝桃劍舒的方向走了過去。

“铮铮!”桃劍舒自己都狼狽地躺在地上,卻還更擔心喻聞铮,“你怎麽樣,快讓我看看傷……”

喻聞铮将她從地上攬起靠在樹幹上,“你不如先擔心自己。”

“我沒事,你怎麽樣?”

喻聞铮:“我像有事的樣子麽?”

他說着,甚至還動作輕松地抛了抛手中影丹。

桃劍舒仍舊未放下心來,眉眼間盡是擔憂,“可是你身上流了好多血……”

“不流些血,怎麽能引嗽月上鈎?”喻聞铮說完,恨鐵不成鋼看了她一眼,“你是覺得本座有多弱?”

桃劍舒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方才被嗽月打出來那下,是故意的?”

“不然呢?”喻聞铮挑了下眉,“他的弱點在腹下。”

說着,喻聞铮轉動着手裏的影丹,倏然在掌心催出靈力,裹挾上那丹。

“是要封印?”

桃劍舒有些愕然,封印影丹并不是件輕松的事,喻聞铮一人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

卻聽喻聞铮道:“毀了。”

他神色微凜地将目光落在影丹之上,幽幽道:“這東西,害人不淺。”

說罷,重重将掌心一合。

影丹盡數散作灰燼的那一刻,神色輕松的喻聞铮卻忽然皺起眉來,手掌下意識捂上了胸口。

桃劍舒吓了一跳,“铮铮,你怎麽了?”

喻聞铮鎖着眉心搖了搖頭,面色卻愈發蒼白,桃劍舒正要替他渡靈,卻見喻聞铮并指往胸膛一點,一口黑血瞬時從口中被吐了出來。

烏黑的血沫落到地上,竟連花草都在一瞬間凋謝枯萎。

桃劍舒看得驚心,喃喃問:“這便是當時你變回幼年之體的原因嗎……”

喻聞铮抹了唇邊血漬,忽然笑了一下,“換他一顆影丹,也不算虧。”

聞言,桃劍舒心情五味雜陳。

沉默了片刻,她還是開口道:“你方才太險了,要是沒有從他爪下逃過,我都……”

吐出毒血,喻聞铮的顯然好了不少。他淡淡瞥了桃劍舒一眼,“你當本座是廢`物?”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太危險了……”

“我自有分寸。”喻聞铮有些不耐煩的打斷。

見桃劍舒情緒低落下去,又放緩了态度解釋道:“嗽月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謹慎,明明是有九條命的妖,行事卻總是前瞻後顧。他若是肯将守禦的功夫用來攻擊我,現在倒在地上的,恐怕就該是……”

“呸呸呸!”桃劍舒連忙打斷他,“你才不會有事。”

被她捂了嘴巴,喻聞铮一怔,須臾又将那只手抓了下來,戲谑道:“怕我死?”

桃劍舒皺眉,很嚴肅地糾正他:“不許說這個字。”

喻聞铮卻顯然并未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只徑自斂了眸,道:“死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眼睛一閉手一垂,世上便再無牽挂……”

“可我有牽挂。”桃劍舒忽然道:“我怕。”

她語氣很重,像是咬着牙從鼻腔裏發出來的一樣。

喻聞铮擡眸看去,便見桃劍舒一雙杏眼忽然覆了層水霧,一張清麗的臉孔緊繃着不露情緒,似乎在忍耐着什麽。

心中似乎憑空生出一根被人挑斷的弦,喻聞铮忽然有些煩躁。

皺了眉頭,喻聞铮語氣有些惡狠狠的,“哭什麽?”

桃劍舒不說話。

“麻煩!”裝出來的氣勢幾乎馬上蔫了下去,喻聞铮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方手帕塞進桃劍舒手裏,偏開頭道:“……不說就是了。”

兩人一時誰也不看誰,氣氛驟然沉默。

沖動過後,桃劍舒有些尴尬,拿帕子拭去微有濕潤的眼角,為自己挽尊,“我沒哭,風太大了。”

喻聞铮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聲,不語。

他等着桃劍舒再同他說話,豈料對方一直未再主動開口,到底還是喻聞铮耐不住性子,先道:“能走麽?”

方才受了嗽月那一下,雖不會傷及軀體,可招式的時效卻極長。

桃劍舒驅動意識想去動自己的雙腿,卻發現自腰部以下的部分全都知覺甚微。

只得搖了搖頭,道:“不行。”

喻聞铮目光煩躁地落在她腿上,也犯了難。

半晌,他忽然轉過身,在桃劍舒面前矮下了身。

桃劍舒看着自己眼前的後背,一時沒反應過來。

喻聞铮轉過了頭,神情不悅地睨她一眼:“還愣着做什麽?”

“啊?”桃劍舒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地同他确認,“你的意思……是要背我?”

“嗯。”喻聞铮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既而沒好氣道:“不然你想在這兒喂蚊子?”

“謝謝!你真好!”

察覺到她将上身伏了上來,喻聞铮眼皮一跳,“叫師祖。”

“弟子遵命,師祖。”

喻聞铮有些後悔方才自己的舉動。

他現在每走一步,懊悔便越重一分。

偏桃劍舒又恢複了叽叽喳喳的常态,在他耳邊道:“師祖這樣太累了,有沒有什麽禦空法器啊?”

“你倒是變一個出來。”喻聞铮回嗆她,“或者,你下來自己走?”

“不行!”桃劍舒說着,摟在喻聞铮脖頸上的雙手都緊了些。

“你想謀殺本座麽?”喻聞铮氣極,冷聲道:“拿開。”

“哦。”桃劍舒便乖乖把手從脖子上移開,轉而輕輕放到他肩膀上。

不知走了多久,月色愈明,借着月光,桃劍舒發現喻聞铮的耳根上似乎染了一抹粉色。

像是發現什麽驚奇的事物一般,桃劍舒上身往前伏了伏,欲要湊近些看。

然而她還沒看清什麽,眼前事物一變,被喻聞铮放到了道邊一塊石頭上。

喻聞铮正沉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眼眸裏顯然藏了遮掩不住的怒氣。

詭異的是,她居然從那怒中看出了幾分羞。

桃劍舒不明所以,開口問:“師祖,怎麽了?”

喻聞铮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又略微倉促地偏開了目光,冷聲命令:“日後,你不許叫旁人背你。”

“為什麽啊?”桃劍舒更不解了。

深刻反思了一番,桃劍舒覺得自己近日夥食似乎是過分豐盛了些,試探道:“……是我太胖了?”

問完,不等喻聞铮說話,自己先答:“可我覺得現在剛剛好……”

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喻聞铮面上表情變了幾變,最終咬着牙道:“桃劍舒,你當真是……”

不知羞恥!

他神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桃劍舒縮了縮腦袋,也不敢問自己當真是什麽。

【铮铮好兇哦。】

【算了,等他生完氣就好了。】

桃劍舒嘆了一口氣,便打算先坐在石頭上等喻聞铮消氣。

反正離沉劍宗也不遠了,天還未亮,她爹與青華姑姑估計還不知道她已經不在房中,也不急在這一時趕回去。

本以為還要等上好一會兒,豈料這次的喻聞铮消氣很快,居然不過須臾便恢複如常。

桃劍舒不免驚訝,卻見喻聞铮忽然朝自己俯下身來,緊接着,手臂往腰上一攬,将她攔腰抱起。

愣了片刻,桃劍舒心裏忍不住炸開了煙花。

【公主抱耶!】

喻聞铮一言不發地往前走,眉頭擰起。

公主抱?

在罵他還是在誇他?

喻聞铮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桃劍舒渾然未覺喻聞铮不滿的情緒,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喻聞铮的五官上。

這個姿勢将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從桃劍舒的角度往上看,便先看見輪廓完美的下颌線與一雙薄唇。

【這個唇形看起來好好親的樣子,好澀哦。】

【……桃劍舒!你怎麽又媽粉變質了,快醒醒!】

喻聞铮本就不靜的心因着她心底咋咋呼呼的聲音更煩躁了,忍不住開口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許是心虛,桃劍舒下意識露出個尴尬的笑容來。

“咳咳,沒什麽。”她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想法,轉移話題,“師祖,這樣抱着是比背着更省力嗎?”

喻聞铮看也不看她,嘴角敷衍地扯了一下,“你覺得呢?”

桃劍舒:“……”

談話失敗。

兩人回到沉劍宗的時候,天色尚未破曉。

衆宗門的弟子還未出現在路上,這倒是讓桃劍舒省了不少心。

要是被人看見她被喻聞铮抱着回宗,少不得又是一陣添油加醋的閑言碎語。

“師祖,你放我下來吧,先去敲門。”桃劍舒道。

喻聞铮依言将桃劍舒放在廊下的竹椅上,面無表情敲了敲桃秉淵的房門。

無人應答。

“是這間房?”喻聞铮睨了過來,神色些許無語。

桃劍舒幹笑了幾聲,道:“是這間……我爹睡覺沉,師祖多敲幾次?”

喻聞铮懶懶收了目光,“啰嗦。”

嘴上這麽說,指節卻已經扣上了房門。

“咚咚咚——”

房間內,榻上的桃秉淵不悅地皺起眉頭,翻了個身。

“咚咚——”

這次的敲門聲簡短,卻也更暴躁。

桃秉淵忍不住上了火氣,高聲斥道:“誰啊?”

桃劍舒連忙喊道:“爹,是我!”

一聽是桃劍舒的聲音,桃秉淵睡意全無,連忙翻身下榻披了件外袍,連靴子都未完全穿好,便急急開了房門。

“舒兒,怎麽了?”

他正焦急,豈料房門拉開的那一刻,卻是迎面撞上喻聞铮的臉,面色霎時一黑,“怎麽是你?”

喻聞铮不理他,只将目光落在側方的桃劍舒身上。

桃秉淵這才發現廊中竹椅中躺了個人,慌張跨了出來,“舒兒,這是怎麽了?”

桃劍舒想起身,腿腳卻仍是未有知覺。

“腿受傷了?疼不疼?誰傷的你?”

面對這一連串的發問,桃劍舒一時也答不過來,只得道:“爹,你先別急,腿沒事,你先聽我把事情……”

桃秉淵怎麽能不急,很快将目光轉到喻聞铮身上。

“是這小子做的?”

“不是不是!”桃劍舒連忙擺手,“爹啊,你就先聽我說完吧。”

“是嗽月。”

“嗽月?”桃秉淵神色瞬時嚴肅了起來。

“對,昨夜裏我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到了宗外的一處草地上,身前是一只通體烏黑的妖獸……”

桃劍舒将事情一一講出,順帶還給兩人說了她在擂臺底下見到一雙紅瞳的事。

末了,桃秉淵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半晌道:“嗽月恐怕是要開始動作了,我得去知會其他宗門一聲。”

“舒兒,爹先将你送到你姑姑那兒,很快便回來。”

桃秉淵說着便要行動,旁邊一直未說話的喻聞铮卻忽然開了口。

“慢。”他攔在桃秉淵身前,語氣淡淡道:“桃掌門有沒有想過,或許嗽月已經在沉劍宗了?又或許,他就藏在極近處,否則為何擄別人不好,非要半夜擄了清松門的掌上珠?”

聞言,桃秉淵收回了腳步,“你說得有理。”

喻聞铮又道:“不如先将此事告知最可靠的宗門,不用多,禦靈宗與沉劍宗就足夠。”

桃秉淵額角一跳,“你在教我做事?”

沉劍宗他不反對,可禦靈宗那老家夥,同他可算是兩看相厭。

“若不怕打草驚蛇,桃掌門随意。”喻聞铮道。

眼看兩人怕是又要争執起來,這時廊中忽然響起一道腳步聲。

“按他說的辦。”

一道粗粝低啞的聲音如是道。

三人聞聲看去,只見廊中立了一道魁梧雄壯的身影,再往上看,便是一張布了疤痕的硬漢面孔。

桃秉淵冷哼,“臭小子,你還知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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