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朋友
成千上萬的高三學子朝着一個方向努力,他們以為過了高考這一關就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實,不過是從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自己想要的東西不能寄希望于未來,而是從現在開始去追求。
要是在去年的今天,岑皛決不會知道大學還有“考試周”這樣神奇的東西,而她現在已經實際上過着考試月的生活。去年今日,恍若隔世。
“順便幫我買一包小六毛。”
岑皛丢給準備出門的舍友何凝一枚五毛的硬幣,她讨厭上面那種不真實的金色。順便說一聲,“小六毛”全稱為“奪命小六毛”是岑皛中學時代對辣條的戲稱。
“好嘞!就買你經常吃的那種?”
“嗯。”
看着何凝風風火火的出門,岑皛感嘆了一聲。她看了一下手機,已經晚上10點多了,今天的學習計劃全部完成,該放松放松了。她給自己到了滿滿一杯水,一飲而盡,這是為了預防待會兒“小六毛”可能帶來的缺水反應。
距離上次同唐闡吃麻辣燙剛好兩個月,最初的興奮已經漸漸轉為平淡。沒有再見面的兩人所有的交流僅限于微信,如果不是每日簡單的問候,唐闡在岑皛心目中就要等同于路人的身份了。這種不鹹不淡的日子,是她內心向往而又有所反感的。
看着一長串的聊天記錄,岑皛忽然有一種想要删了它們的沖動,因為要為期末複習的課件預留足夠的手機內存。有必要承認這只是一時沖動,因為她馬上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暑假你回家麽?”
咬下第一口辣條時,岑皛看見了這條消息,是唐闡發過來的。
“不回。”
她懶得打更多的字了。
“會去找暑假工麽?”
“不會。”
岑皛雖然考慮過這件事,但由于她把暑假看作是一個增加閱讀量的好時機,且經濟上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也不願意把時間讓出去,所以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現在唐闡這麽問起她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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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時我會在S大。”
什麽?岑皛覺得很驚訝,她并未仔細考慮過對方為什麽會在去年的冬天出現在S大的體育館,所以對唐闡的話更不能理解。
“我有說過下個學期我會去S大工作,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岑皛仔細回憶與唐闡之間的對話。
“嗯,記得。”
“不介意我去找你吧?”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聽起來卻更像是在确認。
“好啊!”
岑皛在無意識的時候已經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兩個月來二人一直用這種方式交流,岑皛雖然認為自己有斟酌用詞,但實際運用時的效果她還不甚明了,有時候她甚至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表現住了不耐煩情緒以至于得罪對方,但現在看起來并非如此。
“羽毛球拍還在吧?”
“在。”
有一種獲得驚喜的感覺,辣條帶來的麻辣感加深了這種情緒。岑皛咬着最後一口辣條,把包裝袋扔進宿舍外面的垃圾桶裏。
這次交流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結束,帶着對暑假的憧憬,岑皛投入到了期末考試的複習中。
順利通過了期末考試之後,岑皛一個人待在宿舍裏面享受沒有人搶網的日子。舍友們都回家去了,宿舍裏有些空蕩。可是對她而言,這裏更像“家”,雖然這個字是那麽奢侈。
岑皛通報了自己留在學校的情況,心裏很煩躁,她挂掉了那一通像例行公事一樣的電話,轉身慢慢的往宿舍裏走。她不喜歡在宿舍裏打電話,就算裏面一個人也沒有。每周都這樣往“家”裏打個電話雖然麻煩,但停掉這個電話更麻煩,所以默默忍受是唯一的選擇。
“現在有空麽?”
唐闡發來了消息。
“有。”
“帶上羽毛球拍,我在體育館。”
剛才煩躁的情緒有種一掃而空的感覺。岑皛帶上自己那廉價的羽毛球拍和一只嶄新的羽毛球離開了宿舍。總是一身運動裝的她,在這個時候省去了換衣服的時間。
體育館人很少,唐闡占了一個不錯的位置,否則岑皛絕不可能将他一眼認出來。對人一向沒有明确印象的她,只有一個人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個位置才有可能從體型上認出來,否則換了件衣服跟換了個人沒有什麽區別,但她本人或許并未意識到這一點。對方遠遠的向她揮手示意,岑皛大步走到了唐闡對面的場地,揮拍發出了第一個球。
唐闡穿着“8”號球服,神采奕奕。他能夠很好地控制羽毛球的速度和方向,既不會讓羽毛球滿天飛也不讓岑皛跑個老遠去接球。對于這一點岑皛很感激他,這樣打起球來雖然缺乏挑戰性卻可以更持久,而且還給了她球技提高的錯覺。
打球的過程中誰都沒有說話,這幾乎是兩個人在去年冬天形成的習慣,直到兩人都滿頭大汗時,唐闡才提議休息一下。岑皛擡頭看了一牆上的挂鐘,下午4:30半,正是兩人默認的時間。
“你好像瘦了一圈。”
唐闡漫不經心的說。他很自然的給岑皛遞過一瓶礦泉水,自己手上還拿了一瓶。岑皛猶豫了片刻,還是道了聲謝後接受了,但沒有打開瓶蓋,只是拿在手上。
“女孩子胖點沒關系,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唐闡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那樣子倒有點自言自語的感覺。
“胖和瘦都不是可以強求的事情。”
岑皛坐在體育館裏的長凳上,眼睛望着體育館外面。
“也是,都是不可以勉強的事情。
夏天的風透過窗戶吹進體育館內讓沒有空調的體育館多了一絲自然的清涼。
“有想過考研麽?”
幾分鐘的沉默後,唐闡率先開口。很随意的口吻,卻無比認真的看着岑皛。
考研?這到是卻是不在岑皛的考慮範圍之內。她想到的是大學畢業之後去找一份工作,哪怕只是去餐飲業當個服務員,都可以讓她過上靠自己雙手吃飯的日子。繼續深造這種事情在她身上聽起來是那麽荒謬,但此刻由唐闡口中說出卻是心頭一痛。
“我英語四級還沒過。”
像是答非所問,意思卻極為明顯。岑皛低着頭,機械的理着羽毛球上的羽毛。
“我看過你的讀書報告,你的想法跟別人很不一樣,唐教授說你可以繼續深造。對于女孩子而言,想要獲得更高的學歷最好就是本科之後繼續讀研究生,這也是使女性獲得更獨立地位的辦法。”
“是麽!你認識唐教授?”
像是帶着一絲嘆息,岑皛的問題轉向了別的方向。對于這些大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實太殘酷。
“嗯。”
“你很有才華,肯定也有這自己的抱負,就這樣甘心一輩子待在社會底層麽?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對于內心敏感的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吧。”
聽着唐闡的話,岑皛感到沒來由的憤怒,她忽然起身背對着唐闡,冷冷的說:“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沒有開過的礦泉水放在長凳上,岑皛一手拿着羽毛球,一手握着球拍,一副随時都要走的樣子。
唐闡聞言後小步走到了岑皛面前,他右手負在身後,保持着可以讓岑皛平視他的距離,然後緩緩伸出手,上面是一束紅的滴血的玫瑰。
“岑皛,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