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紀家 她心有不甘

看見那二字,阿音的眉心不着痕跡地皺了皺。

碰上旁邊甄真詫異的視線,她搖頭,表明自己也不知趙今純為何會拿着趙承譽的令牌前來。兩人面面相觑,一旁的宋亭汝低低開了口。

“是殿下讓你來的?”她心有不甘。

趙今純沒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但是也知曉什麽不該說,微微蹙眉:“阿音姑娘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今日你來挑釁,五哥替我撐腰有何不可?”

宋亭汝眼圈泛着紅意,強撐着哽咽道:“趙承譽究竟是為你,還是為了她。”

趙今純看了眼阿音,不悅:“要你管這麽多。你只需記住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能被你随便招惹的,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都收起來。”

不願繼續再看見她,趙今純稍稍擡手,按着宋亭汝的侍衛松開她。宋家婢女快速上前扶住宋亭汝往鋪子外頭走,甚至連禮都沒行,一行人就腳步匆匆離開了。

等到人走後,趙今純才回頭笑着看向阿音:“吓着姐姐了嗎?”

對上她滿面的笑,阿音饒是不自在,也無法再繼續冷臉,微微彎唇道謝:“适才多謝公主出手相助。”

“不用這麽客氣呀。”趙今純湊過去,站在阿音跟前小心地牽牽她的衣袖,眉眼彎彎道:“今日也是湊巧,沒想到正好碰上了,姐姐沒受委屈就好。”

見她這樣,甄真笑着上了二樓。

阿音不習慣她的熟絡親昵,但沒有拒絕,帶着她在窗口坐下。

剛倒了杯茶,就發現趙今純四處張望着,好似在找着什麽。阿音循着朝樓梯口看過去,腦海中察覺出什麽,詢問道:“你是來找阿野的吧?”

趙今純眼神亂瞟:“……是、是。”

阿音并未發現她的異常,淡笑了下:“他平日裏在酒樓比較多。”

“那我明日去酒樓尋他。”趙今純頓時高興。

Advertisement

阿音好笑:“你這樣固執找他,是有什麽事兒嗎?”

不料被問這個,趙今純像極了幼時在皇家書苑中,被夫子點到名的樣子,磕磕絆絆:“其實也沒什麽的,就只是、只是想……同他道個謝。”

阿音沒想到她竟這樣執着,多看她一眼,心中微微詫異。同樣都是有身份的人,趙今純為了舉手之勞而追着阿野道謝,可宋亭汝卻那樣嬌蠻。

想到今日場景,阿音旁敲側擊道:“你素日都須得帶令牌出門嗎?”

“唔,倒也沒有。”趙今純不設防,笑吟吟地歪頭道:“五哥的令牌不常用,今日只是例外,是他得知我要來鋪子特意讓我帶上的。”

聞言,阿音眼皮微動,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趙今純仰頭看着阿音溫柔又精致的側臉,不經意提醒道:“宋二姑娘很是記仇,今日這事定不會輕易揭過,姐姐還是要多留心才是。”

又同阿音聊了會兒,趙今純這才離開。

馬車裏,她手肘撐着木桌雙手托腮,視線從掀起的車簾縫隙往外看。

跟出來的貼身宮女不解道:“公主離開靖王府時,殿下分明交代了您不要說出去的,可您最後怎麽還是告訴阿音姑娘了。那豈不是就讓人家知道,您今日來鋪子是殿下示意的嗎?”

“你傻不傻。”趙今純放下一只手在桌上輕輕敲動,笑道:“先前我馬車出事都沒帶這麽多随從,今日只是随意走動卻這麽大陣仗,說不準我進門時姐姐就發現了。”

“況且五哥難得對誰這樣上心,我向來不喜宋亭汝,可不想叫她當我嫂嫂。”

馬車緩緩駛離聽衣小築,車轱辘響動聲漸行漸遠。

對于趙今純的提醒,阿音自然清楚。前世與宋亭汝雖不曾交集太多,可僅有的那一次,也能夠叫她看出來此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品行。

城府頗深,在不動怒時甚至有種白蓮花本質。

皇後舉辦的宴會臨近,阿音縱然防備着也沒有太多精力去留意近日宋亭汝的行蹤。

四件成衣收尾,阿音終于有功夫歇口氣。

宴會前一日吃過午飯,甄真從樓上拿出庫房裏的新料子,在阿音跟前比劃着,感慨道:“這顏色真是稱你,回頭做成衣裳,搭上件薄紗外衣更好看。”

阿音瞧了瞧,詫異道:“這不是咱們的料子吧?”

“小機靈鬼。”甄真疊好布料,随口道:“前兩日我阿娘帶來的,說她與嫂嫂去流金閣買給我的。我不喜歡這顏色,回頭給你做身新衣裳。”

雖說已來京不少日子了,但阿音大多只停留在繡閣裏,認識的也都是些女眷客人。聽甄真提及流金閣,她覺得有些耳熟,便索性開口問了問。

今日人少,甄真拉着她坐下喝茶,細細聊着:“流金閣是如今遍京城中最大的衣料首飾鋪子,它背靠紀家與皇族,其餘的小鋪子就只能搶人家手指縫裏流出的。”

阿音捏着杯口慢慢轉動:“紀家?”

有關紀家,阿音記得前世在趙承譽正妃大選裏,除宋亭汝外,紀家長女拔得頭籌。她的父親是紀家長子撫遠大将軍,宮中頗受寵愛的紀貴妃的侄女,可謂是天之驕女。

甄真見阿音出神,指尖在她手背輕點,繼續道:“這流金閣大掌櫃呀,是紀将軍與紀貴妃的親弟弟,妻子娶的是溫國公府的姑娘。”

“紀家滿門忠烈,實乃陛下手中最利的一把劍。”

三言兩語阿音便明白過來,皇室與紀家唇齒相依,關系并非旁人所想之親密。這江山因為有紀家方可太平數年,而皇帝在願意相信紀家的同時,亦許了貴妃與紀家至高無上的榮耀與寵愛。

只是她記得,前世的紀貴妃膝下空空,只有養女趙今純。

阿音輕嘆了一聲,甄真笑開:“你嘆氣做什麽?”

“沒什麽。”她将這些思緒紛紛撇開。

甄真剝了個橘子遞給她,視線無意間瞧見她稍顯淩亂的衣襟裏的紅繩,輕笑道:“你也信護身符這東西呀,我瞧着你脖子裏一直挂着紅繩。”

“護身符?”阿音垂眼看了看,伸手拽出來道:“是塊玉佩。”

甄真輕揚眉頭:“呦!還真是的,你怎麽戴在脖子裏。”

“這個東西對我太重要了,系在腰間怕哪日弄丢。”阿音的指尖摩擦着溫熱的玉佩,而後索性告知對方尋親之事。

聞言,甄真擦淨手指,仔細看了看這塊玉佩。

不管是材質或是花紋樣式,這都是上乘,能有這樣好東西的必定是大戶人家。只是甄真回想,似乎并未聽誰說起過哪戶顯貴人家丢過女兒。

甄真将玉佩還給她,思忖片刻問:“你生辰是何時?”

“四月十六。”阿音的視線緊緊盯着她,心中那口氣始終提起着,低聲詢問:“姐姐是有什麽線索嗎?能告訴我嗎?”

甄真搖頭,見阿音面色變的失落,随即握住她的手道:“不過你別着急,回頭我便回甄家幫你打聽,我阿娘識得不少夫人,說不準很快就能找到了。”

阿音勉強道了謝,握着玉佩的手卻是怎麽也松不開了。

傍晚過後,阿音的心情仍舊很糟糕,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回憶。有今日甄真說的紀家,還有宋亭汝張口閉口的“卑賤”,更多的,是答允幫她尋親的趙承譽。

思及此,阿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襲來,她咬牙低罵:“狗東西。”

她幫趙承譽的白月光取了那麽多的血,卻連父母都不幫她找。

而被阿音咒罵的人,此時正坐在鳳鳴宮,陪着蔣皇後用晚膳。他鼻尖微動難忍癢意,接過慶雲遞來的手帕,側頭掩鼻打了個噴嚏。

蔣皇後擡眸瞧他一眼,皺眉道:“身子不适嗎?”

“許是昨夜受涼。”趙承譽的指腹輕蹭,垂首喝了口湯,随意問:“近日皇姐身子如何?兒臣巡營繁忙,竟也未曾碰到過她。”

提起平陽公主,蔣皇後的笑意加深:“太醫來回禀,說她孕吐有些嚴重,不過好在一切都正常。如今回了京城,慢慢将養着便是,你若是得空多去看看她。”

趙承譽颔首,應下蔣皇後的要求。

近日有關趙承譽的風言風語多,蔣皇後也聽了些,沉默片刻她主動提起:“本宮聽聞你前些日子,去甄家女的鋪子次數極多。”

趙承譽擡眼:“您也知道時安惹惱了甄氏。”

見他始終不松口,蔣皇後只好退讓一步:“明日宴會上,紀家長女與宋家姑娘都會到場,你應當懂事些,多與她們相處相處。”

趙承譽不解,神色疑惑道:“宋家女在母後眼中便這樣好?”

“不是宋家女好,而是宋家好。”蔣皇後放下玉箸,靜靜看着他:“你外祖父還能再撐幾時無人知曉,蔣家落勢,母後自然得為你尋一門好的親事。”

說到蔣丞相,趙承譽有些許的啞口無言。

幼年時,蔣丞相是待他最好的親人,只是從趙承钺離世後,外祖父也不再是外祖父,他的愛意也變了味道。可縱然如此,從前的那些溫情對趙承譽而言忘不掉。

知曉無可辯駁,趙承譽索性沉默結束晚膳,起身告辭。蔣皇後在他身後淡淡道:“紀家與宋家,你必須二擇其一。”

出了鳳鳴宮,趙承譽隐忍着的戾氣才爆發。

他狠戾掃過送上門來的楚王趙承衍,對方笑意淡然:“聽說五哥近日很是青睐那位繡娘?前幾日還特意讓靜陽為她解圍,真是情深。”

阿音的笑靥出現在眼前,趙承譽驟然掐住他的脖頸,怒意與厭惡交融翻湧,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直到趙承衍臉色青紫,才道:“你若找死就試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