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音音 那樣摧心剖肝的疼痛像淩遲,才最……

阿音看着趙承譽慘白的面色, 她心中好奇又被強忍住。實在是不明白此人為什麽會這樣莫名,從前她愛的時候,趙承譽忽冷忽熱, 整個人都無情的很,如今倒是疏遠了, 他自己又追了上來。

“阿音……”趙承譽低聲喚。

她靜靜地看着他:“你這樣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困擾。”

趙承譽神情苦澀萬分,他的聲音甚至都硬起來:“我只是想這樣安靜的陪着你, 我不會打擾你,你也可以過你自己的生活。你不喜歡什麽,我可以改……”

“我能有什麽不喜歡的。”阿音倏然失笑, “可是你這樣安靜地陪着我, 也已經給我帶來了困擾。”

趙承譽的喉嚨上下吞咽着, 許久後才道了句:“我知道了。”

這樣義正言辭的回絕了他的喜歡, 本以為趙承譽的那句知道了, 是日後都不會再糾纏她。可阿音沒想到的是,翌日這人竟然又帶着食盒來了聽衣小築。

阿音不想明白他要做什麽,趕也趕不走, 冷臉白眼好像都沒用。比起銅牆鐵壁, 阿音如今更是認為,趙承譽的臉似乎比那更要厚。

她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阿音只是覺得, 他這種斬不斷的感覺讓人很煩。可他真的又只是安靜地在鋪子裏待上一個時辰,他明白阿音不待見, 時辰一到人走得比誰都利索,像是怕阿音開口趕他。

看着他這樣,阿音心底平和不少。

她沒辦法阻止去別人想要做的事情,趙承譽的日日前來于她而言并不會改變什麽。而阿音本身也并非性格尖銳之人, 始終表露厭惡也着實為難,索性看開,徹底将他當做了透明人。

臨近九月的時候,紀懿淮從南漁鎮歸京。

這日正好是栖霞寺的香火會,聽衣小築打烊,阿音與阿野打算去一趟。兩人穿着素淨,阿野腰間只戴了那塊玉佩,阿音發髻上也只簪了阿野送給他的銀簪。

上回甄夫人帶阿音去時,她特意記下了路,等到上山,日頭已經很高了。

阿音輕輕喘了口氣,站在寺廟外的路邊拿手帕撚着汗,側頭看向阿野:“咱們上完香火捐了油錢後,去趟後面禪房吧,我想去見見那位方寂大師。”

“你安排便是。”阿野幾步走過來,接過她的手帕給她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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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高一矮,阿音仰着頭微微眯眼,阿野唇角輕彎垂眸瞧着她。周遭經過的行人偶有駐足側目,瞧見後面上露出和善的笑意。

阿野擦淨她鼻尖的汗,手欠的彈了一下阿音挺巧的鼻,倏然發出低低的笑聲。

“唔……”阿音瞪大眼睛捂住鼻子,眼圈頓時紅了,悶聲悶氣道:“你幹什麽打我呀,鼻子好酸。”

阿音的聲線本就軟糯清甜,此時帶着點鼻音,聽着更叫人覺得好聽。阿野瞧着她紅紅的眼圈,一時心裏說不上是喜歡,還是想要再多欺負她一些。

阿野笑的鼻息輕顫,忍不住擡手蹭了下她的眼角道:“你怎麽這麽愛哭?”

“還不是你要招我!”阿音瞪他。

阿野感受着指尖下細膩柔軟的皮膚,又蹭了蹭才放下手道:“那還不是你這模樣過于招人,怎麽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長得太好,我實在是忍不住我的手。”

被他這番颠倒黑白的說詞氣到,阿音踹他一腳轉身就走:“你有病!我不跟你說話了。”

阿野眼睛亮着“哎”了一聲,幾步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一道進了寺廟,随即趕緊壓低聲音讨好道:“好好好,是我的錯好了吧,別同我生氣。”

他們親昵的緊,從側邊看去阿野的手好似挽着阿音的胳膊。他低着頭,神态散漫又帶着寵溺的笑意,而阿音少見的嬌嗔暴躁,一動一靜好生熱鬧。

趙承譽站在樹後從頭看到尾,他分明是面無表情的,可周圍的人始終覺得氣壓低沉。

慶雲膽戰心驚道:“殿下……”

“嗯。”趙承譽視線裏沒了那抹白色背影,他才慢慢收回眼:“走吧。”

慶雲抿了抿唇猶豫萬分:“您什麽樣的女子得不到,其實不必非阿音姑娘不可的。她若是不喜歡您,強求來的到底不是最好的。”

趙承譽提步從後門入了院:“本王明白。”

他當然知道強扭的瓜不會甜,而且可能還會讓阿音更厭惡他。

若是沒有前世的回憶,按趙承譽從前那樣偏執陰郁的性格,或許真的會将阿音囚在王府內,讓她眼中只能看到自己。可是現在他不可以,他沒辦法忽視阿音的喜怒哀樂。

況且前世到最後他真的很少再看到過,連快樂都這樣簡單的阿音了。如今雖說阿音的快樂都不是因為他,可趙承譽卻覺得,這樣也是極好的。

只要她好,即使阿音不再要他。

思及此,趙承譽低垂下眼,鼻尖忽然酸了一瞬。

其實也還是有所謂的,就好像是現在,他實在是太難過了。看着阿音眼中沒了他的位置,那樣摧心剖肝的疼痛像淩遲,才最為致命。

慶雲不經意瞥過趙承譽猩紅的眼尾,心疼幾息,正要說話時卻聽見他道:“本王如今沒資格置喙,她過去承受了那麽多痛苦,本王才不過千萬分之一罷了。”

慶雲不明就裏,停下腳步守在了禪房外。

從趙承譽記起方寂大師開始,他每隔一段時日總會要來寺廟中見見他。倒也不是為着什麽奇怪原因,只是每見到方寂大師一次,趙承譽心裏就會回憶一次,阿音曾經受的苦。

像自虐,又像是再自救。

暖閣內兩人把一盤棋下完,趙承譽慢慢收着棋子,忽然開口:“後來阿音病重身亡是與取血有關,今生沒了這件事情,她應當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吧。”

“非也。”方寂大師撚着白子,循循善誘道:“有時結果其實是被很多因素導致。殿下的忽視與冷漠造成了她的心病,藥引傷了身子,而這其中或許還有另外的原因,誰都說不清。”

趙承譽擡眼:“你的意思是還有人對她下過手?”

方寂大師朝他笑了笑,并未吭聲。

有些事情方寂大師從不告知,或許真的是因為天機不可洩露,修行之人敗壞規則,想來必定會被懲罰。趙承譽沒有強迫,只擰着眉頭慢慢回想。

“當年她被我帶回王府後,同府上的人關系處的都很好。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巫醫,若真的是另有旁人……”趙承譽忽然頓住,眼中閃過狠戾:“會不會是撫養她的那名男子?”

藥師煉藥童,巫醫用藥引。

一環連着一環,趙承譽仿佛已經看到了巫醫與南漁鎮藥師之間的關系。可這兩人究竟想要做什麽呢,況且藥師為什麽又會偏偏遇上阿音做藥童,難道紀懿淮所說的,那年大火中丢失胞妹之事,當真是有心人故意所為,就是為了偷走紀家二女?

趙承譽閉了閉眼,他得再去找紀懿淮問個清楚。

前頭佛殿,阿音倦了香火錢後,帶着阿野前去拜佛,她提前結束走出殿,站在門外的長廊下等着。殿內此時只剩下阿野一人,阿音無聊中回眸瞥了眼。

阿野大抵是不信佛的,但他此時還是認認真真地拜了拜。

阿音輕笑,低垂着眼睑拍了拍衣袖上沾的香爐灰。就在那瞬間,她聽見阿野不高不低的聲音在殿中響起,然後遙遙傳來。

“希望阿音能盡快覓得親人,日後平安康健,一生順遂,能在……”他頓了頓,嗓音中含了些笑意:“能在那麽多的情意中,分給我一星半點的喜歡。”

阿音拍衣袖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自打上回在廚房裏,阿野說完那些看似是表露心意的話後,他便再也沒有說過這些。阿音原以為他是新鮮感,或者是分不清楚男女感情的迷茫,卻不料此時聽見這樣一番話。

他竟然是當真喜歡着自己。

阿音眼睫微顫,放在袖口上的手指緩緩蜷縮起來,指甲掐進指尖的肉。她正要回頭,身側傳來幾道匆匆的腳步,随即她的手腕被人拽住,阿音聽見那人顫着聲音喚:“……音音?”

被這樣的舉動吓了一跳,阿音瞳孔驟縮,慌亂無比地側目去看。

只見面前站着的中年婦人衣着華麗,鬓角的青絲間夾雜着幾根顯眼的白發,美豔的臉龐上,眼角那幾道極其明顯的細紋格外突兀。她雙手握着阿音的手腕,渾身止不住的發顫,眼中慢慢蓄起了水霧,逐漸變成眼淚,大顆大顆往出掉。

阿音擰眉,覺得親近的同時又忍不住想縮回手,抗拒道:“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您……”

婦人開口正要說話,眼淚卻止不住的落着,她哽咽崩潰:“你怎麽會不認識我呢音音,我是阿娘啊,看看我,我是阿娘……”

她焦灼地想要解釋清楚,可話語中的哽咽淹沒了字句。

身後跟來的婢女與另一位蓮青裙裝的婦人趕緊上前,合力要将她往旁邊拉扯。蓮青婦人連聲對阿音道歉,又在擡眸的那瞬間,整個人也跟着僵住,她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

“你……”她驟然滞住。

阿音被這樣的陣仗弄得頭皮發麻,可适才婦人那番話中,她明顯地聽到了“阿娘”二字。若不是婦人的情緒實在是不大對勁,阿音甚至都要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

婢女嬷嬷們動作輕緩地想要将婦人的手拿開,阿音感受到那抹溫熱漸漸退卻,像是回過神般,用力地、緊緊回握住了婦人的掌心。

“音音……”婦人花了妝的淚眼看向她。

阿音嘴角微動,盯着對方的眼中情緒翻湧,她的喉嚨像被用棉花堵住說不出話來。眼圈變紅的同時,她仿佛是有了預感,而後聽見自己沙啞又遲疑的聲音:“是……阿娘嗎?”

長廊下安靜幾息,婦人僵住片刻後終于痛哭出聲。

偏執王爺的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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