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驗。

他的Bucky在很久以前，自己沒有抓住他的手的那一瞬間就死去了。

——如果真的可以相信這句話是真的話，那麽他和他都會活的輕松點吧，特別是他——忘記那些痛苦地活着，忘記他這五十年來殺死的人，暗殺過程中誤殺的平民，即便是眼前的冬日戰士，也不是為了殺人而殺戮的，更不用說被洗腦的Bucky了。

不論他做過什麽，都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說法。

但是Steve猜想，Bucky不能原諒自己，連面對都無法面對，更不用說原諒了。

“你不睡一覺嗎？”

“我不需要睡覺。”Bucky回答道，難得，正面回答了一個問題，“也許你也不需要睡覺，考慮到你已經睡了那麽多年。”

他靜靜地看着Bucky的側臉。

“任何人都需要睡覺，soldier。”

被Steve逼着穿着帽衫和羽絨服出門的時候Bucky是很不樂意的。

Steve看起來不是很耐凍，對于Bucky來說，這種寒冷對他來說簡直是如同家鄉般的熟悉。

他用陰冷的眼神展示了在戰鬥民族的領土上也毫不遜色的……殺傷力？

而Steve還是人畜無害地笑着。

在那笑容之下他在想要不還是去索契吧，聽說那裏很溫暖。

別的不說，在提根菜這項任務上，Bucky的左手可是能起到不少作用——Steve是這麽想的，但是Bucky用鄙視的眼神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地自己把根菜收起來了。

“你之前說過你有connection可以把咱們弄出這個鬼地方的，對吧？”Steve做了糟糕的炖菜，很快他就吃完了，這是他在自己單獨生活的歲月裏練就的本領。

Bucky正在往爐火裏丢柴，他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作為一個沒有自己生活的工具，随時衣不蔽體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但是既然有人在，就要稍微注意些。Steve看着他低下頭露出的那一截潔白的頸項，不用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輕輕地碰到了他的後頸。

回應他的是他迅速而兇猛的反擊，機械手肘回身襲向Steve漂亮的臉，Steve迅速抽手格擋，架住了他的攻擊。

“別碰我。”他的雙眼依舊兇狠，但他沒有繼續攻擊Steve。

“我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把頭發剪了。”

“No。”Bucky走向餐桌旁。

Steve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安靜進食的側臉。他倒了杯牛奶給他，自己坐到爐子邊上，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房間裏是柴火爆裂的劈啪聲和細微的咀嚼聲融合在一起的聲音。

“……你想去哪？”過了一會Bucky開口問道。

“我以為你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這的食物太糟糕了。”Bucky咽下了最後一口土豆，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無所事事的下午。Steve也不和Bucky說話，只是坐在沙發上，開着他的手機放他的老唱片，讀歷史書——就像他在美國，沒有任何事情做的時候所做的事情。

Bucky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睡着了。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倒是看起來很安寧，Steve擡起頭，看着他睡着的樣子，他今早又沒刮胡子，棕色的纖細胡茬貼着皮膚，看起來有些淩亂。

這是個悠長的假期，那些忙碌一定都是昨天的幻覺。Steve心想。

他又忍不住想伸手摸他的臉，主要是想摸摸他的胡子，這麽細軟的胡子手感一定很好，不過剛才午飯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他還是乖乖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他低下頭，企圖将自己的注意力都埋到書裏去，但是他做不到。總是忍不住想擡頭看，他正在做夢，眼睛時不時地跳動、快速地轉動。

Steve不準備打擾他，直到他聽到一串有些熟悉的數字從他的口中逸出。

他想了一會，響起那串數字，那是Bucky軍列序號。

Sergeant 3-2-5-5-7-0-3-8 Barnes.

Steve把手裏的書扔開，兩步跑到Bucky身邊。這一幕對于他來說是多麽熟悉。

那是我們上一次重逢時的畫面。

七十年之後，你還在這裏，我又遇到你了。

“Bucky。”他不在乎他會不會對自己說他不是他，他不在乎他會回答什麽，他不在乎他會不會再給自己一拳，“It’s me, Steve.”

Bucky睜開眼睛。

不論隔了多久，他的眼睛依然那樣清澈明亮。

他看起來是神志不清的樣子

Bucky擡起手，右手，輕輕地撫上Steve的臉。

“Steve。”

他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無比熟悉的、溫暖人心的微笑。

這一瞬間對于Steve來說，除了驚心動魄，很難再找到個形容詞。仿佛這一個笑容就能讓他生命中七十年的空白消失，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再有意義起來。

即使Steve心裏知道，這并不是真的，他也知道，Bucky只要稍微有一絲神智清醒，都會變回那個比寒冰更冷的冬日戰士。

“我在這呢，you punk。”Steve抱住了他，他的額角有番石榴的氣味。

那個擁抱只有短短的幾秒鐘。

“放開我。”他的聲音再次冷冷地在Steve耳邊響起，“別碰我。”

Steve順從地放開了他。Bucky站起身，他的腳步剛開始有一絲踉跄。

“明天一早你就得走。”

“那你呢？”

“我也要離開。”

“你要去哪。”

“不關你的事。”

“不論你去哪我都會跟着你。”

“如果我說我要去的地方是地獄，你也跟着來嗎？”他走到卧室門口，扶着門框，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已經經歷過地獄了。”

“Not like the way I did. Steve, no, not the way I did”他的聲音冷漠又遙遠，“最快明天早上我們可以出發，掩飾一下你自己的身份，然後就走。”

然後他們就去了他原本住的掩體。

Steve進去之後才知道，當時他和Sam并沒有摸清這裏面到底是什麽狀況。密室裏的情況讓他驚訝，精細的通訊設施、電子結構，這裏幾乎是個巨大的信息處理中心。

“你的地獄在哪。”Steve問背對着自己，聯絡完九頭蛇組織的Bucky。

“……你想讓我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地獄。”他轉過頭來看着他。他的眼睛中多了一份不同的感情。絕望、渴望，以及最徹底的恐懼，然後他笑了，那是種扭曲的笑容，一個忘記笑容為何物的人努力用已經忘記本能的肌肉，努力拉扯出溫柔的線條的笑容，“But you will be with me till the end of line.”

布魯克林，紐約。

飛機降落在新澤西的廢棄軍營中。然後他們回了紐約。

對于Bucky來說，這是一個早就料到的目的地。

“布魯克林。”Bucky穿着一身休閑裝，衣服插在兜裏，帽子和罩衫一層一層地把臉擋住，這時的紐約還是初春，他還圍了一條厚厚的圍巾，“你一定沒學過怎麽給人驚喜吧。”

“時隔了七十多年再回家的感覺如何？”

“不知道。”

到目前為止，Bucky還不準Steve叫他Bucky，不準自己碰他，不準自己看他的眼睛。

所以，總之，0進步。

Steve靠在電梯角落裏，看着站在電梯正中央的Bucky。他在紐約的老地方是神盾局給分配的，雖然現在神盾沒了，但是Maria還是幫他保住了這間小公寓，雖然離複仇者聯盟的總部有點遠遠，但是住起來也方便——如果Bucky的胳膊出了什麽問題的話，立刻就有一個小隊的人來維修。

“……看起來和你在DC的公寓差不多。”Bucky一進門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Steve對于他了解自己的公寓是什麽布局這點哭笑不得，“你為什麽把我帶到這來？”

“我需要洗個澡再去大街上。”

“真的？這裏可是布魯克林。”

“ok，有些事情我好像得先說清楚。”Steve一邊脫衣服一邊盯着蜷在沙發上的Bucky，“視訊、城市變化……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得先畫個範圍。”Bucky心不在焉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