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2.僞裝校醫森先生 森先生成為首領倒計時
“等我處理完這兒的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跟我回家。]
産屋敷耀哉了然一哂,下颚輕靠上森鷗外的肩膀。
“好。”他說。
聲音沙啞卻幹脆。
過于幹脆,不合時宜的幹脆。
“……”
森鷗外并沒因為他的答案高興半分,相反心情愈加沉重。
他察覺耀哉情緒中不安定的因素,仿佛有條裂縫從兩人間蔓延開。
他沒有這種經驗,哄人或道歉的經驗。
森鷗外至今為止的處世之道中遍布算計和舍棄。
算計的是他,被舍棄的是此外任何人,無往不利。
他抿抿唇,決定為挽留指間流沙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氣。
“……真的嗎?”
他小心翼翼地确認。
産屋敷耀哉沒說話,仿佛故意要讓他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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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輕笑着揶揄:
“又需要我證明嗎,森先生?”
森鷗外便輕而易舉回想起片刻前兩人的親昵。
吻,觸摸,所有一切。
他臉部發燙,籠罩其上的紅暈被月光照耀得分外動人。
“……沒這個必……”
森鷗外剛要矢口否認,耀哉微涼的手指已經如蛇般纏上他。
更确切地說—
是纏上他手裏血跡斑駁的手術刀。
森鷗外在耀哉看不見的地方擰眉。
他好像知道了耀哉的意圖,卻—
産屋敷耀哉從他懷裏脫出來,紫羅蘭的眼眸微斂着凝望他,輕聲地蠱惑:
“我要親你了,你要閉眼嗎?”
這就是耀哉口中的“證明”,不過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故技重施。
森鷗外不着痕跡地打量他,然後薄唇一勾,閉眼。
他稍稍放開緊攥武器的右手。
耀哉湊近了。
近得能看清森鷗外臉部細小的絨毛。
近得把自己溫熱的,殘餘酒精香氣的呼吸統統噴灑在森鷗外的臉上。
他在能親吻到校醫的前一秒停住,啓唇,聲音婉轉而動聽:
“森先生,我的異能其實是—”
森鷗外猛地睜眼,看清離自己極近的耀哉,愣住。
産屋敷耀哉等待的就是男人這僅僅幾秒的松懈。
他瞅準時機從男人手裏奪取了刀。
嘩啦—
一陣微風,他的和服下擺翩翩起舞。
等森鷗外反應過來,耀哉早就穩居幾米外的門邊。
他志得意滿粲然而笑:
“瞬間移動?”
“瞬間移動。”
兩個人異口同聲。
耀哉點點頭,假裝看不見森鷗外眼中被戲弄後的惱怒和失落,殊途同歸的灰色。
“森先生剛才好像有點緊張。”他指了指自己的眉毛:“你一直皺着眉。”
森尴尬地輕聲咳嗽:
“我以為産屋敷老師準備再捅我一刀,就像你做過的那樣。”
原來他是這麽想的?
是的,他确實在兩人親吻的間隙對森鷗外痛下狠手。
但—
哪怕森鷗外如此擔憂,還任他為所欲為?
男人該不會是在……讨好?
産屋敷耀哉的心髒劇烈地撞擊胸膛,一下。
他深呼吸,把疑惑深埋心底,按部就班:
“至于森先生說的‘我對你感興趣’不太對,應該是—”
他沉默地注視校醫,面覆悵然,自嘲地搖了搖頭笑說:
“我喜歡過你。”
“……”
森鷗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耀哉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欣喜,但過去式的用法又是一記重錘。
他的心情如過山車般大起大落,拼命壓抑住喉中的嘆息,擡頭幹巴巴地問:
“就因為我利用了你?”
[就因為?]
耀哉挑了挑眉。
噢是的,這對森鷗外而言當然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點頭默認。
沉默。
沉默是極致的冷暴力。
最後的攻擊尤為關鍵,産屋敷耀哉嚴陣以待。
哐當—
他扔下費盡心機搶來的手術刀,對森鷗外眷戀而決絕地展顏微笑:
“森先生,我現在把這件事的主動權交給你。因為—”
[我喜歡過你。]
森鷗外想象着他的語氣,在心裏默念。
胸前被耀哉捅過的傷口疼痛排山倒海,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噢對了,森先生。我替你想了個更好的脫身方法。只要把刀交給警方,就說是我殺了首領,傷了忠心耿耿的你。”
耀哉略一停頓,對森鷗外的掙紮熟視無睹:
“刀上有我的指紋,我百口莫辯。”
“……”
森鷗外煩躁地抓抓自己的頭發,笑容裏沉澱心甘情願的無奈:
“不要故意說氣話,你知道我不可能這麽做。我也—”
[喜歡你。]
甚至更喜歡了。
得而複失的東西總有種悲壯的,讓人撕心裂肺的美。
耀哉見證他的懊悔,手指緊緊抓住和服的袖子,隐忍。
這下應該可以了。
[系統:攻略對象森鷗外,目前好感度:100%]
合乎意料的結果激不起耀哉一點兒喜悅,某個被他忽略已久的問題湧上心頭:
[小統,好感度刷滿了,然後呢?]
他和攻略對象是……
要确定關系或者分道揚镳?
一個攻略對象的好感度維持不了他幾天生命吧?
沒等系統回答,忽然身後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大群人湧入視野,锃亮的黑皮鞋踢踏踢踏,須臾把他們團團圍住。
森鷗外和耀哉隔一段距離對視,眼裏不約而同滑過驚愕。
他們怎麽會沒聽到一點兒腳步聲?
領頭的男人橘色短發,戴單只銀色耳釘,佝偻的背和身上的西裝格格不入。
他環顧地上暗紅的血跡和悄無聲息的死屍,表情不變,司空見慣般。
“有人匿名舉報這裏發生了兇殺案。兩位—”
他死氣沉沉的目光在森鷗外和産屋敷耀哉間梭巡。
“麻煩回去協助調查吧?”
森鷗外:“……”
耀哉:“……”
[小系統驚呼不已:我的天,警察怎麽來了!這……到底是誰舉報的?]
産屋敷耀哉有自己的頭緒。
[他輕聲安慰:不要緊張,沒關系的。]
盡管他暫時也沒想出什麽方法。
似乎沒什麽比當場被人贓并獲更糟糕。
不遠處的森鷗外束手就擒,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唇邊甚至有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
看見森鷗外的表現,哪怕是曾對舉報者有些眉目的耀哉也摸不清頭腦。
總不會是—
耀哉乖乖地伸手。
警察看見耀哉腕上驚心動魄的紅痕,不禁目露憐憫,嫌惡地睇了眼地上的死屍。
咔噠—
手铐遮住傷痕,又被藏進耀哉寬大的和服袖中。
或許是對他的遭遇有一番猜測,警方破天荒沒有推推搡搡。
耀哉垂頭在橘發男人身後亦步亦趨,思索着開口:
“這位警官。”
“谷崎潤一郎。”男人面無表情地說。
“谷崎警官,請問各位是什麽時候來的?”
谷崎潤一郎用眼角餘光審視他,看似答非所問:
“我的異能。”
谷崎潤一郎毫無疑問很聰明,輕易聽出他的話外音。
産屋敷耀哉會意,可以隐藏這麽多人的蹤跡于無形,這位警官的異能讓人驚嘆。
就是不知道—
他審訊的本事怎麽樣?
警局
産屋敷耀哉在堅硬的位置上坐定,頭頂的白熾燈投射而下。
聽說有些警察為了逼供,會接連數日對嫌疑人進行強光刺激,直到耗得他們精疲力竭,繳械投降。
耀哉直起了背。
橘發的谷崎坐在他對面,不置一詞地盯他。
靜谧模糊時間的流逝。
此時此刻,森鷗外也在另一間相鄰的審訊室接受盤問。
他們彼此不能通供,至少表面是這樣。
叮咚—
腦內信息來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
他暗自松口氣。
[系統:産屋敷大人,你收到了太宰治的信息。]
太宰治?
耀哉眸色微沉,點擊“确認”。
太宰的信息出乎意料的簡單,只有兩行字:
[耀哉老師,你知道永遠不被背叛的真谛是什麽嗎?]
是—
[搶先背叛。]
[PS:這是經驗豐富的森先生告訴我的喲。]
産屋敷耀哉擡眼看向不知何時被谷崎放上桌的手術刀。
那柄刀上有“他們”的指紋。
産屋敷耀哉和森鷗外擁有世界上最穩固也最脆弱的關系—
[共犯]。
谷崎曲起食指叩響桌面喚回耀哉神智,語氣冰冷如同機械:
“産屋敷先生請你說說吧,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耀哉的嘴唇張開一條縫。
叮咚—
[系統:産屋敷大人,這次是森鷗外的私信,您……要不要看?]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前兩天卡文了。
太宰治:黑泥本泥,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