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樓緞一聽,面色頓沉:“你到底想怎麽樣?這是什麽蠱?”
花似夢嬌笑道:“樓教主放心,這個蠱,叫做心花蠱,且不說利害,若是沒有人催動,很少發作的。”
樓緞眼一眯,殺氣翻湧:“那又如何,我不喜歡別人在黎兒身上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況且花教主善變,你說的話,本座怎麽可能能信?”
花似夢聳聳肩,“不信就算咯。”
她說着,擡起手搖了搖手腕上戴着的銀镯,銀镯上拴着小鈴铛,花似夢一搖手,小鈴铛就跟着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阮思黎聽見這鈴聲,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一片,五髒六腑突然揪成一團,一股血氣從內髒中往上湧,忍不住張口“哇啦”一聲,噴薄出一口鮮血。
樓緞見阮思黎吐血,連忙攬住阮思黎,見他面色難看,不由得心急起來,将他抱在懷裏。
阮思黎吐出一口鮮血,只覺得胸中郁結難當,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困難起來,眼前一黑,半昏半醒。
“聖谕心經當真不在我這裏!” 樓緞怒視着花似夢,“花教主何必多此一舉?”
花似夢嬌笑:“在或者是不在,自然是樓教主說了算。”
樓緞一擡手,墨劍已架在花似夢的脖子上。
“你想威脅我?”花似夢臨危不懼,美眸直直注視着樓緞。
“你與我本來都一樣的,”花似夢又笑道,“你看看,你為了救你的聖子能與我這區區女子刀劍相脅,我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下蠱又有什麽錯呢?”
樓緞眼一眯,殺氣必露:“你傷了他,我決計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能殺了我,”花似夢淡淡道,“但是我也有千萬種在我死之前就弄死你的聖子的法子。”
樓緞懷中的阮思黎呻/吟一聲,樓緞收回劍,冷冷問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很簡單,”見樓緞有松動意向,花似夢笑顏逐開,“我要聖谕心經——我知道它并不在你那兒,但是我希望樓教主将它尋來交給我。”
樓緞何時聽過別人用這樣嚣張的語氣與他說話,若不是為了阮思黎,樓緞早就要拔劍一刀殺了這花似夢了。
花似夢又道:“你可千萬別逼我變卦,心花蠱催動三次,可是要出人命的,就算是我苗疆最好的巫醫來,也毫無作用,阮聖子模樣生得這般周正,怕是樓教主也舍不得他去死吧?提醒樓教主一聲,心花蠱已經催動了一次,還有兩次……”
樓緞低頭摸了摸阮思黎的臉頰,目光缱绻。
其實方才樓緞與花似夢的話,阮思黎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花似夢那個蠱實在是厲害,他吐出那口血之後,渾身軟綿綿的,身上像是點了火,渾身上下熱得厲害,若不是樓緞抱着他……
他發覺自己還被樓緞攬在懷中,不由得不安分地扭了扭,而且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只要一靠近樓緞,自己身上的火熱好像就能夠得到纡解 ,樓緞還在與花似夢對峙,見阮思黎在自己懷中蹭來蹭去,以為阮思黎哪裏不舒服,連忙拍了拍阮思黎的臉,柔聲問道:“黎兒,可是哪裏不舒服?”
回答他的不是半昏半清楚的阮思黎,而是始作俑者花似夢。
花似夢掩嘴吃吃地笑起來:“噢,還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訴樓教主了,這個蠱,會讓人迷失心智,現在阮聖子腦海之中,怕是一番天人交戰吧,若是心智不堅定的人中了這個蠱,多半是要發瘋的。”
花似夢年紀不大,心腸卻狠毒,這個心花蠱,也是她身上殺傷性最小的一個蠱,樓緞早就聽說過她的惡名,此時阮思黎已經中了蠱,他別無選擇。
“好,”樓緞出聲道,“我答應你,你先停手。”
花似夢聞言,笑了笑,伸手從附近樹上摘下一片樹下,放在嘴邊吹奏起來。
聲音稱不上是非常悅耳,但是躁動的阮思黎漸漸平靜下來,他這麽一折騰,人也筋疲力盡了,只覺得全身熱潮慢慢褪了下去,覺得精神恍惚,腦袋漲得厲害,靠在樓緞胸前,眼睛緊閉,也不再在樓緞身上亂蹭了。
樓緞見阮思黎終于安分下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輕輕摸了摸阮思黎的腦袋。
花似夢又說:“我相信樓教主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做到,那麽十天之後,我在江南等你。”
樓緞颔首。
花似夢繼續說道:“也希望樓教主能夠認真找尋,我也不隐瞞了,聖子身上的蠱是子蠱,樓教主肯定也知道,母蠱一死,子蠱也不會好好活着的道理,所以——”
她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一雙媚眼笑意盈盈看着樓緞。
樓緞蹙眉:“若是出岫山沒有你要的東西,那也就不要怪我了。”
花似夢道:“難道我看起來像是任性的人?”
樓緞看都懶得去看她,抱着阮思黎朝着出岫山方向趕去。
越是離得遠,樓緞的步伐就越是加快了,阮思黎被他抱在懷中,只覺得耳畔全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原本就不舒服,這下被震得臉色都白了。
樓緞低聲道:“你且忍一忍,有人在跟蹤我們。”
阮思黎點點頭。
他雖然身體不好了,但是冷風這麽一吹,腦袋倒是清醒了幾分。
有人跟蹤,誰這麽大膽敢跟蹤樓緞……?
但他還來不及細想,樓緞就停了下來。
前方樹林之中,慢慢走出一個錦衣公子,他手拿玉骨折扇,一派風流的模樣,只是他那身珠灰色的衣裳只是淩亂不堪,上頭還有血跡,就連他臉上,也有幾道血跡,只是他這一副輕松的模樣實在是看不出來曾經與人交手過。
這幅風騷的樣子就是司徒無後麽,他現在在這裏,可見他與黃容鹿已經分出了勝負,而且附近也不見黃容鹿,阮思黎的心突得跳了一下,黃容鹿該不會是……
阮思黎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只好自我安慰道,司徒無後這人印象狡詐,輕功阮思黎也是見過的,也在樓緞之上,肯定是用了什麽小伎倆逃跑過來的。
但是就這樣被他追了上來,實在是……若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花似夢……
但是,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瞪誰誰懷孕(并不)。
剛才還被他們丢在身後的花似夢,突然就竄了出來。
“沒禮貌!”花似夢憤怒評價樓緞道,“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話都沒說完呢!”
“原來是花教主,素聞花教主容貌出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司徒無後這個愛勾搭人的自來熟一見花似夢,就立馬就心思活絡了,心下就有了勾搭拉攏花似夢的心思,可惜他雖然生得确實光彩照人,但是花似夢就是不吃這一套。
“你是誰?”花似夢瞥了一眼司徒無後,露出了嫌惡的眼神,“你臉上還有血跡沒擦幹淨,惡心死了。”
“噗。”阮思黎沒忍住,笑了出來。
但是司徒無後并沒有想象之中受挫的樣子,反而轉頭看着偷笑的阮思黎,笑眯眯道:“噢,小黎吃醋了嗎?”
阮思黎:“……喂喂,你的自我感覺不要太好了好嗎?”
司徒無後搖着扇子,笑而不語。
“黃容鹿呢?”樓緞突然問道,自然直一句也問到了阮思黎心裏去了,于是阮思黎也轉頭看着司徒無後:“對啊,黃容鹿呢?”
“哼,”司徒無後勾唇笑了笑,“我既然能站在這裏,自然是戰勝了他,我早就說過,他武功雖然厲害,但是不懂變通,頭腦不靈活的人,與一個頭腦明晰的人,勝負自見分曉——”
見阮思黎神色不對,司徒無後又說道:“你放心好了,他沒死,只是受了重傷,應當是趕回出岫山療養去了。”
這麽一說,阮思黎反而更加擔心了。
但見樓緞也蹙着眉頭,阮思黎也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憂慮。
花似夢不認識黃容鹿,自然也就沒有這麽多心思,她瞥了一眼阮思黎,道:“我之前還沒說完呢,你身上的蠱,有不只有心花蠱一個蠱哦。”
她話一說完,面前三人都瞪着她。
花似夢饒是作風再奔放,被三個大老爺們死死盯着也感到心裏毛毛的。
“你們想幹嘛?”花似夢吞了吞吞口水,戒備地後退兩步,纏在她胳膊上的那兩只小蛇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氣息,嘶嘶亂叫着吐着紅信子,看起來十分兇暴。
“你給他下了蠱?”司徒無後蹙眉。
“你妹,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竟然還有一個蠱!”阮思黎兩眼噴火。
“什麽蠱?”樓緞淡淡地問道,但是緊握的雙手看起來很不淡定,“若是發作了會如何?”
花似夢聳聳肩:“蠱是千絲蠱,至于發作起來的樣子嘛……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的下的蠱你自己不知道發作起來什麽樣子嗎!”阮思黎非常憤怒。
花似夢笑了笑:“若我知道,那這個蠱對于我來說就沒什麽樂趣了,千絲蠱的樂趣在于它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發作,而且沒一次發作起來特點都不同,不過你瞧,剛才你就發作了一次,也沒什麽性命大礙是不是,剛才你是否覺得全身燥熱渾身無力?但是你看,現在你已經生龍活虎了,這就是千絲蠱發作了,它不像心花蠱需要人催動,它是主動的。”
“誰要聽你在這裏百科什麽蠱啊!”阮思黎覺得自己簡直悲催到了極點,自己簡直就是本世紀最苦逼穿越人士。
阮思黎又摸摸自己的臉,熱度已經褪了下去了,之前大腦昏漲漲的感覺也沒有了。
“竟然是真的……”阮思黎小聲嘀咕。
“但是,”花似夢道,“并不是每一次發作都像剛才那樣捱過去就是了,有時候千絲蠱發作,可能會致命。”
阮思黎:“……”
樓緞:“……”
司徒無後:“……所以說你為什麽要給小黎下蠱,而且聽你這麽一說你還下了兩個蠱?”
花似夢揚頭笑道:“第一個自然是為了牽制樓教主,第二個是純粹出于我的興趣愛好,你要知道,我來到了江南煉制出了千絲蠱這麽有趣的東西,可就沒有藥人試蠱,小雀兒也不許我用普通人施藥,我還正想這麽有趣的東西不試一試效果多可惜呀,正好碰見了你們,用在你們聖子身上。”
“你竟然拿我當試驗品!”阮思黎悲憤大叫,“別攔着我我要跟她拼了!花似夢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花似夢露出一個非常委屈的表情:“怪我咯。”
“就怪你!”阮思黎無比憤怒。
“好了,”樓緞制止他們,語氣冰冷,難掩眼中憤怒:“既然已經下了一個蠱,還請花教主解除這個千絲蠱。”
“我追上你們,就是為了這個,”花似夢聳肩,“千絲蠱的解藥還沒有——”
“你——!”樓緞只覺得憤怒無比,抽出墨劍就要攻擊,但一想若是花似夢死了,阮思黎身上的兩個蠱都沒救了,于是只好放下墨劍。
他一生桀骜不馴,何時這樣隐忍過。
阮思黎見他這樣,心中也不免覺得心疼,與樓緞更加親近了幾分。
花似夢揚眉:“你這人怎麽總是這樣不聽別人的話?千絲蠱是我最近煉制出來的,當然還沒有解藥,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有這個。”
花似夢說着掏出一個小瓷遞給阮思黎,“它能夠控制千絲蠱發作的頻率,而且不會讓千絲蠱變得致命。”
阮思黎接過那個小瓶。
花似夢嘟嘟嘴,滿臉不甘:“這不是我想要給你們的哦,你們應當謝謝小雀兒。”
阮思黎小聲問樓緞道:“小雀兒是誰?”
樓緞想了想道:“或許是四大世家中的出雲山莊六少爺宋雲雀。”
“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瓜分了武林白道勢力,那些攻上出岫山的不過是些可笑的小角色,四大世家雖說是白道,但是又與黑道有着說不清楚的關系,所以多年以前黑白兩道都能相安無事。”
阮思黎不解了:“對不起我沒聽懂,不過四大世家跟出岫山魔教,哪個更厲害。”
本來以樓緞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是魔教,但是這一回,樓緞卻皺了眉頭。
司徒無後笑着拍了拍阮思黎的腦袋:“你是傻的嗎,四大世家有四個,魔教只有一個啊,四比一,怎麽比?若論單比,魔教絕對不輸于任何一個世家。”
阮思黎鄙夷地看了一眼司徒無後:“沒想到你這種叛徒還蠻有集體榮譽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