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阮思黎鄙夷地看了一眼司徒無後:“沒想到你這種叛徒還蠻有集體榮譽感的嘛。”
司徒無後搖着扇子,眸光閃動,嘴上帶着微微笑意,沒有說話。
“若是牽扯到四大世家,事情恐怕就沒這麽簡單了。”相比司徒無後的輕松,樓緞倒是顯得有些憂慮。
花似夢嬌笑道:“既然樓教主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就請好好找出聖谕心經交給我們。”
樓緞卻不理會花似夢,斟酌片刻一挑眉,忽然說道:“我要見你們家少爺。”
花似夢一愣,裝傻道:“什麽少爺?”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樓緞的神色顯得有些許的不耐煩,“就是你方才說的那‘小雀兒’,出雲山莊六少爺宋雲雀。”
沒想到花似夢一揚下巴,無比高傲地說道:“他不會見你的。”
她的語氣非常拽,阮思黎看她這個樣子真想糊她一臉,但是人命關天,自己的小命還掌握在人家手裏呢,阮思黎咬牙切齒,萬事一個字:忍。
樓緞卻沒有阮思黎這麽激動,他神色淡淡,挑眉道:“哦,是嗎?他不見我,我去見他好了。”
花似夢一下子炸毛了:“你不準見他!”
司徒無後折扇一合,扇柄輕輕敲着手心,笑眯眯地問道:“哦,花教主不讓我們去見六少爺,這是為什麽?六少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我聽說六少爺容貌豔絕天下,女子都比不上,我也想要一睹風采。”
他這麽一說,徹徹底底惹怒了花似夢。
“閉嘴!”花似夢大喝道,“不許把他與女子做比較!”
司徒無後但笑不語。
話一出,花似夢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
“若是你們尋得到他,見得到他,那就盡管去見好了,”花似夢冷笑一聲,繼而又望向樓緞,冷聲道:“樓教主,請你記得我們的約定,不然期限一過,你大概是見不到你的這位聖子了。”
她話說完,不再逗留,掏出一根橫笛一吹,霎時林間突然飛出大片藍色紫色蝴蝶将她團團圍住,她就在這一大片蝴蝶之中施展輕功消失了。
空中只餘下些許模糊的響鈴聲。
樓緞蹙眉,不知在想些什麽,司徒無後問他:“你真的決意要去尋找宋六少爺?”
樓緞看他一眼,冷然道:“是又如何?”
“你這麽生氣幹嘛,現在我們的目标一致,不如暫時放下恩怨攜手合作。”司徒無後聳肩,“不過你要是心胸狹隘,這種關頭還想着殺了我,那你這樣不顧大局的人當真是做不了這個出岫山教主了。”
樓緞完全不理會司徒無後的激将法,反而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跟你合作?你有什麽資本?”
阮思黎也附和道:“對,要是說武功,我們教主反而更勝一籌吧。”
司徒無後看了看阮思黎,露出一個暧昧的表情:“恩,小聖子,樓緞的武功确實勝過我,這一點我承認,但是你想想,他的人脈有我的廣嗎?而且說句不好聽的,他還帶了你這麽個……”
話到此,司徒無後便沒再說下去,反而撐開折扇,捂住嘴唇溢出的笑容。
阮思黎知道他想說什麽,無非是想說他成了樓緞的拖油瓶。
他很想反駁,但是他悲哀地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去反駁,或許司徒無後說的對,自己什麽也不會,好像真的是樓緞的拖油瓶……
樓緞見阮思黎沉默了,便伸手摸了摸阮思黎的頭,柔聲道:“你別聽他瞎說。”
阮思黎點點頭,含糊地應了一聲:“恩。”
樓緞看了看司徒無後,有些不悅道:“司徒,管好你的嘴。”
司徒無後神色暧昧地笑了笑。
“好了,你說要和我們合作,怎麽個合作法?”阮思黎打起一點兒精神問道:“我們要去找宋六少爺,你要去幹嘛?”
司徒無後道:“不如先問問你們為何要尋宋六少爺。”
樓緞道:“花似夢背後的人很明顯是宋六少爺,她斷然不會輕易交出解蠱的解藥,但是宋六少爺可以。”
司徒無後笑起來:“啊呀,這樣呀,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要回出岫山尋找出聖谕心經嗎?”
樓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司徒無後沒說話,倒是阮思黎驚奇道:“難道不是回出岫山的路上?”
樓緞搖頭,望向司徒無後:“這就要問問你了。”
司徒無後笑道:“哈哈,你們先前确實是在前往魔教的路上,但是中途你被我擄走了,我帶着你朝着相反方向走了,現在這裏,大概已經到了煙都了,這附近都是樹林沒有什麽人煙,更不要說是想要尋找馬匹這類可以代步的工具,若是按我們這樣的腳程要回魔教,不眠不休大概是要六七天路程。”
阮思黎一聽,心中的怒火“蹭蹭”就上來了。
“你這個混蛋!”他怒不可遏。
怒火不知道牽動了他身體裏的哪一只蠱,他大吼之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樓緞連忙拿出花似夢給的那個小瓶子,讓阮思黎将瓶中藥丸咽了下去,又輕輕拍着阮思黎的背部,讓他好好緩上這麽一口氣。
“小聖子不要激動,”司徒無後依舊是笑眯眯的,只是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黯然,他道:“我本來就是要帶你去煙都的,所以這裏離煙都很近,出雲山莊就在煙都。”
“你原本就是想要去出雲山莊的。”樓緞下了定論。
司徒無後笑起來:“是的。”
司徒無後為什麽要去出雲山莊,樓緞與阮思黎都沒有再問,這一路大概是山道,路途艱澀難行,但是花似夢給的藥物似乎真的有些作用,一路上阮思黎都沒有再發作。
第二日臨近傍晚時分,他們終于看到了遠處山腳下,有一小片整齊的農田,農田旁邊還有兩三戶人家,稀稀落落,雖少,但聊勝于無。
“我們到了煙都郊外了。”司徒無後說道。
行了兩日,三人多少都有些狼狽,如今忽然柳暗花明,見到了人煙,司徒無後的語氣不由得聽起來有些輕快,但是這附近全是農家,哪來的客棧,三人臨時又決定,投宿那兩戶人家。
“若是出來個兇神惡煞的趕我們走怎麽辦?”阮思黎憂心忡忡。
“你想的真多,”司徒無後笑道,“許些銀錢就是了。”
“你當人人都像你一樣?”阮思黎反唇相譏,“用點錢就能收買了?”
“我用錢可不能收買,”司徒無後笑得眉眼彎彎,“還得用……”他說到這兒,看了一眼阮思黎,故意停頓了一下“美色。”
話剛落音,腹部就遭一擊,正是有人拿着劍鞘狠狠戳了他的腹部,司徒無後吃痛地擡頭,正好看到樓緞若無其事地摸了摸劍鞘,大步向前走去。
“你……哼!”司徒無後轉頭決定不去理這對狗男男。
阮思黎心中拍手叫好,連忙跟上樓緞的步伐。
他們看到的,準确來說,只有三戶人家,外邊布局都差不多,門口開墾了一小片菜地,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是三戶人家都是大門緊閉。
阮思黎走近第一家,門上貼着一張大黃紙,上頭歪歪扭扭寫着:屋主有喪,暫不售瓜果。
阮思黎明白了,這一個人家不是住在這裏,是在這裏種了瓜果,然後在這兒販賣。
阮思黎又去看第二家,上頭也貼着一張紙,紙上的自己可謂龍飛鳳舞,阮思黎仔仔細細看了好久,才看清楚上頭寫的是:涼水兩文,愛喝不喝。
門口果然有一口井。
阮思黎:“……”
三人只好将最後的希望投望在第三家。
阮思黎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無人應聲。
阮思黎只好又敲了敲。
“誰啊。” 從屋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一聽借宿有望,對方還是個女子,司徒無後這個騷包立馬湊了上去,腆着臉皮說道:“姑娘好,我們只是路過前往煙都,想要借此歇歇腳。”
裏頭的姑娘沒應聲,不一會兒,門就開了一條小縫,似乎是有人透過這條小小的縫隙觀察着他們。
一會兒,門就完全打開了,開門的是個妙齡少女,年紀很輕,滿臉憔悴,衣衫與發髻都有些淩亂,眼神有點兒彷徨,看起來有些不正常。
“噢,進來吧。”那姑娘随手指了指屋子裏的桌椅,也沒有倒茶,開門之後反而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繼而又仔仔細細地栓好了門。
做完這一切,她又有點精神恍惚地坐了下來。
屋子很小,沒有三把椅子,僅僅只有一把,那姑娘自己坐了。
三人望着她精神恍惚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這姑娘這樣心神不定,莫非是躲着什麽人?
他們在裏面自己尋了點水喝了,司徒無後見她神色不對,出聲問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或許我們可以幫助你。”
呸,聽幫助人家是假,聽八卦是真。
沒想到那姑娘轉頭,看到司徒無後背着的刀,露出一抹驚喜的神色:“你是武林中人?”
司徒無後點頭:“是的。”
“求求你!”那姑娘飛撲在司徒無後腳下,“有人要殺我!”
司徒無後故意露出驚奇的神色:“殺你?為什麽?誰要殺你?”
那姑娘都快哭出來了,她道:“我叫宋溫萏,是出雲山莊的四小姐!”
司徒無後驚奇道:“你是出雲山莊的四小姐?”
宋溫萏匍匐在地,連連點頭,滿臉涕淚,模樣都有些瘋癫:“是是是,我是!救救我!你們救救我!”
樓緞蹙眉:“要殺你的那人是誰?”
宋溫萏尖叫道:“花似夢!那個女人叫花似夢!”
這名字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司徒無後與樓緞對視一眼,笑了笑。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