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沐挽歌有些艱難的回轉身,看着依然站在房間門口的謝靜晚忽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去解釋剛剛這些事為什麽會發生,她的手在身後關了門,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站了一會兒,終于她還是擡起千斤重的腳走向謝靜晚并在還離她半步的時候停下來看着她沒有多大波瀾變化的臉,心裏忐忑不知道她是什麽态度“靜晚。”沐挽歌小心的喚她,伸手拉着她的手“我會給你解釋。”

謝靜晚看了她一會兒,終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掙開沐挽歌的手,撫上她的臉,房間裏不時傳來夏言歡醉酒後不安的呓語,皺了皺眉“先幫她收拾好,讓她睡的舒服些,我們晚些再談,好麽?”

沐挽歌往房間裏看了看,夏言歡的鞋還沒有脫,她覆上謝靜晚放在她臉上的手,轉頭在她掌心親了親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你答應我不可以走開。”得到對方點頭确定答應的回應之後沐挽歌很迅速的又抱了抱她“你相信我,我會給你解釋,靜晚,不要走。我馬上就好。”說完松開她走進房間幫夏言歡脫去外套和鞋子之後蓋好被子。

謝靜晚走到客廳的布衣沙發上坐着,看了看擺在電視牆下面的一個小鐘,時針正正的指向十一點。身後是沐挽歌在洗手間接熱水的聲音,估計是要給床上那個人擦臉。謝靜晚覺得心好堵,她是想走的,魏然的話她聽的沒錯的話夏言歡是她在國外交往過的女朋友吧,那現在呢?因為沐挽歌回來了,所以她一直追随麽?那麽自己呢?未曾參與過她最美好的十年青春年華,對她過去的生活一概不知,沒有對她的人生起到過任何幫助,反倒因為自己的母親讓她受了那麽多苦,自己能怪她麽?可是,明明條理好清晰的,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理由去怪她,為什麽心還是會那麽痛?

房間裏隐隐傳來夏言歡不舒服的低吟聲合着沐挽歌輕聲的哄她睡覺的聲音,她對誰,都是這般寵愛麽?還是說自己,會有些特殊的地方?謝靜晚站起身,走到客廳與小陽臺相連的地方往兩邊推開合上的玻璃門,冷風過境,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走出去。已經漸漸進入隆冬,從沐挽歌盛夏之處回來,到初秋與自己見面,再到現在,快半年了,可是謝靜晚認真想了想,卻發現自己好像對她現在的生活一點都不了解,一開始失而複得的甜蜜沖淡了心裏很多疑惑,比如她說開公司的資金是朋友資助的,還有為什麽她明明在國外卻要先和人合夥在國內開公司,還有過去那麽多年,她經歷過什麽,最近她大肆的去買地建房,又是為了哪般?她從來沒問過,沐挽歌也從來沒主動談起過。

夜裏霧氣很重,帶着霧氣的濕噠噠的空氣被冷風吹到臉上,涼涼的讓謝靜晚更加清醒起來,她知道自己不該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畢竟她們在一起她不容易,可是一顆被塗了太厚的感情色彩的心,此時此刻,完全不受她控制的去想夏言歡和沐挽歌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現在,又算是什麽關系?

“來,喝水。”沐挽歌扶起夏言歡,喂她喝水,她的心始終不能平靜,她幫夏言歡脫了衣服和鞋子打水幫她擦了臉又倒了誰讓叫嚷着口渴的人喝水,可是做這所有一切的時候,她都想着外面那個從始自終都那麽安靜的人,謝靜晚越是安靜,她越是不安,她怕她安靜的太久了,理智就戰勝情感了,就像十年前一樣,她想了一晚上,接着就讓自己走。

“不要了。”沐挽歌愣神期間,夏言歡終于腦子清醒了些,低着頭喝了些水,她擡着頭看着沐挽歌視線直直的落在另外一個地方偏過頭避開推開她手裏的水杯說。“好了,沐。”

沐挽歌回過神,慌忙回答:“好,知道了。”反着手放下手裏的水杯,沐挽歌把夏言歡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又掖好被子“睡吧,喝了那麽多,一會兒該頭痛了。明天早上我幫你煮些姜湯去去寒氣。”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別...”夏言歡拉住沐挽歌的右手“沐,別走。陪我坐一會兒吧。”

沐挽歌轉過身看着被夏言歡拉住的手腕,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收了回來“言歡,早點睡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談好麽?今晚先睡吧。”

夏言歡躺在被窩裏,看着沐挽歌離開後輕輕的帶上了房門,偌大的房間只剩她一個的時候,這明明開足了溫度的房間卻凍的她發抖,好似掉入了冰窖,夏言歡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心在零度的寒冷中漸漸的被侵蝕冰封,她覺得自己的眼角特別特別的潮濕,伸手拿指尖去觸了觸,卻沒有臆想中的溫熱淚滴,終于她仰着頭對着天花板笑了,妖冶的臉上笑的悲涼,悲涼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絕望...

沐挽歌走出房間,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客廳沒有看見人,心裏有些慌的喊了一聲“靜晚?”

謝靜晚站在陽臺上,聽見沐挽歌着急的聲音,轉身看着沐挽歌的身體在薄薄的沙質窗簾上投了一個黑黑的影子,她站在沒有開燈的陽臺上,對着那個影子伸出右手,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她瘦削的臉體味到了她冰涼的吻落在自己的掌心,謝靜晚笑了,忽然她感覺到頸間一絲冰涼,手本能的摸了摸頸子,感覺到那一觸即化的涼意。她擡起頭,看着黑黝黝的天,太晚了,小區陷入睡眠,可是天上的雪,睡了一整年之後,終于蘇醒了歡快的布滿了整個天空,細細儒儒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帶給她滿臉的冰涼卻在融化之時帶走了她滿腹的惆悵。她把雙手合在一起讓雪花兒飄落在她的掌心,借着客廳透過來的光看着它們在掌心慢慢融化,心情突然變得好好,她記得沐挽歌好喜歡下雪,以前每一次下雪,她都格外開心。

“沐沐。”她拉開窗簾,站在玻璃門邊叫住剛換了衣服邊整理圍巾邊要往外走的沐挽歌。

沐挽歌聽了她的聲音,眼睛一亮,臉上有些難以置信“靜晚?”她快速的走到謝靜晚跟前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你沒有走?”

謝靜晚沖她眨眨眼,拉了她走到陽臺中間示意她看着天“下雪了沐沐。”把手縮進睡衣裏,她拿袖口接了幾片雪花送到沐挽歌面前“看,喜歡麽?”

沐挽歌覺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堵着厚厚的一團棉花一樣讓她覺得悶悶的好似不能呼吸卻依然可以努力的透過它來用力吸氣續命。她垂着眼看着謝靜晚袖口上那幾粒夾着細雨的白慢慢融化成小小的幾滴水珠,睫毛上慢慢的凝聚了幾滴大大的淚珠兒,随着她一眨眼便顫顫的落在謝靜晚的睡衣袖口上。

“你哭了沐沐。”謝靜晚拿左手指尖輕輕的觸碰了一滴在她毛絨睡衣上的那幾滴淚,感覺到手背上更深的濕意擡起頭看着沐挽歌梨花帶雨的臉“怎麽呢?下雪了,你不喜歡麽?”

“我以為你走了...”沐挽歌抽噎着,心髒劇烈的疼痛着她把謝靜晚一把抱緊懷裏“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出來你走了怎麽辦,你會不會又向上一次那樣再見到我時就對我說‘我們不可以。’我以為我又要失去你好多年,我已經沒有時...”

謝靜晚冰涼的唇吻了沐挽歌,在她抽噎着說她以為又要失去的時候她也覺得痛了,她想起了自己一個人在酒店度過的那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夜,她想起那種刻骨的痛,她不想再經歷。

沐挽歌窩在布衣沙發裏,手裏一刻不放松的抱着謝靜晚,頭親昵的在她懷裏蹭來蹭去“靜晚,”她在她心口低聲喊她。

“嗯?”謝靜晚摸了摸她的頭,輕聲的回應,她覺得腦袋昏昏的,嗓子又幹又癢,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沐挽歌終于覺得心裏舒服了些,剛剛以為謝靜晚走了卻在陽臺上看見她的時候那種心髒抽痛感慢慢的減弱,她才擡起頭看着臉色緋紅的謝靜晚“關于我和言歡的事情。”

謝靜晚重重的點頭,或許是因為在外面呆了太久忽然離開冷空氣進入室內溫暖的環境她有些不适應,她覺得頭很沉,她勉強的笑笑說“好。”

沐挽歌看着她笑的勉強,心裏情緒複雜“靜晚,我和她,曾經在一起,幾年前在美國的時候..”她頓了頓,本以為謝靜晚會說些什麽,哪知道她只是安靜的聽着,沐挽歌看了看她,又垂下眼“我在一次醉酒之後和她發生了一夜情,後來,便在一起了。”

“多久?”謝靜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有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說她和夏言歡可能會是在一次學術交流會或者一次旅行中認識的,可是她絕技沒有想過她們竟然是通過一夜情來深刻認識了對方。她努力的平複着自己的情緒,最後只問出了兩個字。

“一年多..”

“你愛她麽?”

“我以為,”沐挽歌擡起頭,看着謝靜晚的眼睛“我以為我可以愛上她...”

“後來呢?”

“分手了,她回國了,我繼續留在美國。”

“...”

“...”

短暫的沉默此刻都變得無比漫長,沐挽歌不知道謝靜晚會怎麽去想自己,可是她講的,都是事實,或許謝靜晚會覺得簡直要刮目相看了,自己竟然是會玩一夜情的人。她有些擔憂,卻又覺得自己罪有應得。“靜晚,若是你要怪我,我甘心情願接受你的任何懲罰。”

謝靜晚輕輕的掙脫她的懷抱站起來,由上往下俯視着她“包括分手麽?”

沐挽歌身體一震,嗓音都變了一個調調“你要和我分手麽?”

謝靜晚搖搖頭,把她的頭抱在自己懷裏“不。”她的緩緩的順着沐挽歌柔順的頭發輕撫“我不會和你分手。”

沐挽歌疑惑的仰着頭靠在她腹部看着她看見她朱唇輕啓“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簡單的幾個字從謝靜晚的腹部直接透過皮膚傳入沐挽歌的耳朵,讓她覺得霎時間自己死氣沉沉的心又複活了,她以為,至少謝靜晚會讓她受些難。“靜晚”她站起來抱着她,頭抵在她的頭上,感覺到不一樣的溫度“你發燒了?”

謝靜晚笑着在她唇上啄了啄“好像是呢,頭有些暈。身子好燙。”

“我們去醫院!”沐挽歌拉着她走到客房,又回自己的房間取了謝靜晚的衣服就要幫她換上,謝靜晚搖搖頭,孩子氣的對着沐挽歌要求“不去醫院,抱抱就好了。”

沐挽歌哭笑不得卻又滿心着急,急忙忙的幫拉着她脫了她的睡衣,剛想幫她套上毛衣就被滾燙的身子撲了個滿懷“沐沐,要我。”謝靜晚在她耳邊說。

沐挽歌從來不知道,簡單的兩個字,竟然有如此大的魔力,她就像中了邪,忘了懷裏的人還在發燒,忘了她身體滾燙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身子裏的病毒在作怪,她就那麽被謝靜晚催了眠,就那麽在這一年初雪的那個夜裏承受着自己瀕臨邊界的心髒跳動能力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謝靜晚終于在她懷裏昏睡過去,她才伸手抱過她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之後疲憊入夢。

作者有話要說: 好忙啊,不曉得這樣日更能堅持多久。身心俱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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