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運弄人

林煙雨敢将這把大斧當做示範目标,是因為書裏曾寫過原主用這種巨重的冷兵器保護覃長昕。

盡管文裏原主的武戲段落掰着手指都能數,但既然有相關描寫,就說明原主具有怪力設定。

經過剛才的嘗試,林煙雨确定了這個設定的存在。除此之外,東擂臺的這把大斧來頭可不小,哪怕她真拿不起來,也不算什麽當衆出醜的大問題。

等覃長昕松開手,林煙雨毫不費力地拿起大斧,轉着斧柄饒有興趣地打量一陣,笑道:“真是一把好斧!我能拿走嗎?”

“不行不行!這可是聆蒼前輩的藏寶!”風纖塵忙擺手,“你打擂臺的時候用,他老人家不介意,但絕對不能拿走!”

“是哪個小家夥又喚我‘老人家’?”

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傳來,剛離開不久的聆蒼瞬間出現在三人身後。

風纖塵再度秒慫,蔫蔫地答:“是我……”

林煙雨向聆蒼抱了個拳當行禮,見聆蒼在自己身旁踱來踱去,故意問:“前輩,你這大斧肯借我拿去用幾天麽?”

“這是上任銀昙階除妖師托人煉制的飄然斧,以妖界蝕骨淵一頭嗜殺惡龍的一截龍角、一根龍骨鍛造而成,殺戮之氣頗重。”聆蒼停止踱步,淡淡道,“小貓妖若不怕被殺戮之氣控制心神,大可與它定血契之後拿去用,也不必再還了。”

“我能幫她穩住心神。”林煙雨還沒回答,只聽覃長昕道,“煙雨,你想要它嗎?”

“那當然!”林煙雨不假思索應下,這大斧可是一件法器,這個世界的法器大都供不應求,擁有就是賺到。

而且,這斧頭配的是如琥珀一般的淺咖啡色龍骨柄,除了龍鱗圖案和雲紋,并沒有更多紋飾,整體配色低調不顯眼,她瞧着非常舒服。

“那就定契吧。”聆蒼看向飄然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怎麽讓法器認主,不用老人家教了吧?”

他頂着一張二十出頭的面容,林煙雨還真不好意思叫他老人家,朝他抱拳謝過後,果斷劃破手指,滴血于飄然斧上。

根據她的記憶,文裏的覃長昕當時也是在這個擂臺上挑中一把劍,并在聆蒼的同意下與之定契,如今她剛跟着覃長昕來人界半天,就拿到了自己的血契武器,說不定女主光環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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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被飄然斧迅速吸收,與此同時,林煙雨感到自己與飄然斧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玄妙的聯系。

她嘗試感應飄然斧,并命令它隐于自己體內,飄然斧便化為一縷流光,與她融二為一。

擂臺下看熱鬧的路人還沒散去,見林煙雨就這麽收服了看守者的藏寶,一個個險些驚掉下巴。

“那姑娘是妖,妖怎麽能收服人打造的法器!?”

“她好像是妖侍衛吧?不然聆蒼大叔怎麽可能啥也不做,還白送人好兵器!”

“她是風大小姐的妖侍衛?”

“不啊,剛才覃二小姐都保證能幫忙穩住心神了,那貓妖的主子必然是覃二小姐!”

“……”

別說這些路人,哪怕是風纖塵也看懵了,再看林煙雨時,目光不是一般的欽佩。

“定血契可有不适?”只有覃長昕攙扶住林煙雨,關切問道,“要回去歇歇嗎?”

林煙雨搖頭。她明白小姑娘關心自己的原因,畢竟昨晚她們定主仆血契後,覃長昕就無力了很久,休息整整三個時辰才緩過來。

“還是回去歇歇吧。”聆蒼又道,“這把大斧可有脾氣了,只跟有緣人,但未必會善待有緣人。”

林煙雨把手放在自己丹田處,很是詫異。她将飄然斧收入丹田後,它便安靜懸浮着,什麽動靜都沒有。

乖得簡直就像一條找到家的流浪狗。

“多謝前輩關心,但我想先陪長昕到處走走。”林煙雨笑道。

她說完去看覃長昕時,果然見對方又紅了臉,正擡手遮面假裝整理頭發,輕聲道:“煙雨有我守着,請前輩放心。”

林煙雨心情好,忍不住多看了小姑娘幾眼,直到對方轉過來時,才收回目光。

她想起原文裏被覃父轉手送給楊橫玉,又在覃長昕弑姐時奪回來的那件法器——無怨扇,不禁又動了心思。

小姑娘這麽喜歡臉紅,應當配把扇子才好。

在擂臺上走了一圈,三人都沒有發現動手腳的痕跡。

“老人家可不允許比試雙方作弊。”跟在她們身後的聆蒼懶洋洋地道,“與其檢查場地,倒不如想想怎樣在比試中防止暗算。那位大小姐雖脾氣古怪,比試可從未有過敗績。”

“楊橫玉……姐姐從未敗過?!”覃長昕一怔。

“是啊,她可是我這東擂臺的常客。”聆蒼揮袖喚出一本冊子,抛給她。

覃長昕翻了翻,林煙雨也湊過去看,楊橫玉的名字當真是頻繁出現,且無敗績。

“你們覃家那點事,老人家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想了解,但橫玉丫頭确實從未在場地上動過手腳,至多在比試時用些她自個兒搗鼓的奇毒。”聆蒼繼續道,“她倒有些喜歡玩弄對手,與她比試之人,常被打到并無大礙但看起來很慘的程度,隔段時間又被她趕上擂臺打一次,求饒也不放過,直到她滿意為止。”

覃長昕沉默着點了點頭,合上冊子歸還,神情凝重。

“妖侍衛可以協助主人比試嗎?”林煙雨忽問。

“自然可以。”聆蒼點頭,“妖侍衛是評價高階除妖師實力的重要參考要素之一,那些赫赫有名的銀昙階除妖師,人人都有妖侍衛,但并非每只妖侍衛都能配合主人的戰鬥。”

“這居然不算二對一?”風纖塵好奇問道。

“自然不算。”聆蒼篤定道,“妖侍衛與除妖師是一體的。”

林煙雨下意識看向覃長昕,小姑娘卻還是沉着個臉,似乎仍在思考要如何對付楊橫玉,并沒有聽聆蒼說話。

“那妖侍衛也能和除妖師做地位平等的同伴吧?”風纖塵再問,“如果一人一妖已經相當熟悉彼此……”

“不可!”聆蒼搖頭,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萬萬不可!如果放任妖侍衛任性,便會為人界引來浩劫。當年你母親……”

他忽然頓住話,有意看了林煙雨一眼,擺擺手不耐道:“好了,看完場地趕緊走!與其打聽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還不如趁沒比試多練些法術!”

看守者突然趕人,林煙雨三人也不好再待,只能走下擂臺。

“二對一,那咱們不是穩贏嗎!”回覃家的路上,風纖塵興奮道,“林姐連‘馭靈術’都會,還能輕而易舉地用那把大斧!”

覃長昕卻搖頭:“并非如此。”

“長昕說得對。”林煙雨點頭,“我和長昕不管是相識還是定契,都還沒到一天,哪裏來的默契二對一?和不熟悉的隊友并肩作戰,搞不好還會互相拖後腿。”

“楊橫玉是在知道我有妖侍衛之後,才去擂臺登記的比試。”覃長昕接過話,“她并不知我與煙雨是何時定契,卻仍能如此自信,想來,定是備了後手。”

“這倒也是……”風纖塵蔫了,嘆了口氣,“那個女人的行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斷!”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好好走着路忽然停下來,靠近覃長昕小聲問:“長昕姐,你有沒有感覺林姐到了人界之後,像是換了只貓?”

“你這是何意?”覃長昕眉頭一蹙。

“就是字面意思嘛!”風纖塵道,“你不覺得林姐沉穩可靠多了?”

“本喵本來就是沉穩可靠的。”林煙雨哭笑不得,順口提醒她,“蠢妹妹,下次要說什麽用不着刻意小聲,本喵又不是聾子。”

“诶?你、你喊我妹妹了?!”然而風纖塵的關注點卻嚴重走偏,她激動地拉住林煙雨的衣袖,一臉興奮。

林煙雨不知道她興奮個什麽勁,擡手把她的手扒拉下去,順勢敲了她一記,板着臉問:“本喵剛才說的話你敢當耳旁風?”

“沒有沒有沒有……”

“那你複述一遍!”

覃長昕本還心煩意亂,聽姐妹倆你一言我一句,做姐姐的故意板起臉兇人,做妹妹的認慫時臉上還挂着藏不住的笑容,自己也不知不覺被感染,抿唇笑起來。

她本想回覃家,奈何風纖塵一興奮就拉住了林煙雨,說要帶她回風家見舅舅。

“你是不是傻啊!我去了你家身份就暴露了!”林煙雨覺得風纖塵之前說的那句話,還給她也形容得當:這只半妖蠢妹妹的行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斷!

高階除妖師裏怎麽會有這種傻白甜!

覃長昕也覺得不妥,找了個無人的小巷,沉聲問風纖塵:“十八年前人、妖兩族混戰,便是因為妖界之主撕開兩界屏障,風扶寧前輩,你的生身母親,她犧牲自己才将入口封印,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罷?你舅舅不可能不恨妖界之主玄傾罷?”

“我當然知道!”風纖塵仰起臉,眼中一點也看不出憤怒,“就是因為舅舅告訴過我,當年的事另有隐情,玄傾娘親是被利用,她其實是很好的妖,我才敢追着你進妖界的!”

林煙雨聽完皺了眉,不過穿書者遇到劇情魔改是常事,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追問:“所以你非要帶我去見你舅舅,是打算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

見風纖塵點頭如小雞啄米,認真又天真,她忽然輕笑:“可風扶寧前輩都死了,我娘也因此一蹶不振,隐居在妖界深處,我一時半會兒又回不了妖界,即便知道真相,又有什麽意義呢?”

風纖塵一愣,沉默半天才道:“我只是想把事情說開之後,把你當做姐姐來好好對待。我覺得你很親切,就忍不住想要叫你一聲姐姐……”

“你要真想喊我姐姐,随便你。”林煙雨恨不得能打開她的腦殼,看看裏面是不是裝了水,“但當年之事既然已經傳成是我娘的錯,人界的除妖師必定痛恨我娘,連帶着也會恨我,而你是風家大小姐,是風扶寧唯一的遺孤,哪裏還有什麽姐姐?如果不小心讓哪個除妖師聽到你這麽喊我,你自己說說看,我能安全嗎?和我定契的長昕又能幸免嗎?”

見風纖塵低下頭,她緩了緩語氣,無奈問:“林姐,煙雨姐姐,林煙雨,這些稱呼難道還不夠你喊嗎?”

風纖塵點了點頭,深呼一口氣,良久,才乖乖地道:“我明白了,林姐,我知錯了,對不起。”

覃長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搖了搖頭。

林煙雨只覺有些奇怪,她看原文的時候,可從沒見過這麽傻白甜又沖動的風纖塵啊!

但走出巷子後,她忽然又想明白了。

原文的原主被黑化後的覃長昕所殺,根本就沒有活到和風纖塵相見的時候,她也就沒法看到姐妹倆相遇時,風纖塵會是什麽反應。

血脈至親,她上輩子孑然一世,并沒有擁有過,穿書後倒是有了,自己卻背着個不能與親妹妹大大方方相認的反派身份。

而這個親妹妹又是自幼就沒了母親的,好不容易見到親姐姐,自然會想方設法和她親近。

還真是命運弄人。

想到這,林煙雨忽然變回黑貓,跳到風纖塵肩上,輕輕蹭了蹭她的臉。

小半妖似乎被她蹭懵了,僵着脖子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說話不經腦子,剛才那些話都過重了,對不起你。”林煙雨由衷道,“來,給你摸摸毛。哪怕不能叫姐姐,我也會像姐姐一樣照顧你,好不好?”

她說完就跳進風纖塵懷裏,等一只手顫抖着開始順自己的貓毛時,才松了口氣。

三人終是原路回了覃家。經過橫玉樓時,竟沒有聽到琵琶聲,也沒有在窗邊看到彈琵琶的楊橫玉。

風纖塵摸了一路的貓,感覺好受了很多,走到這時,情緒已經緩了過來,忍不住問:“那個女人去哪了?”

林煙雨利用周圍的靈氣感應了一下,搖了搖頭:“她不在樓裏,可能是出去了。”

風纖塵聞言點了點頭,等送覃長昕到穿雲樓門口後,把懷裏的黑貓還給覃長昕,揮手道:“那我先回去了,亥時見。”

送走風纖塵,覃長昕抱着貓走進樓內,順勢将門鎖上。

“你怎麽也在發抖?”林煙雨感到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微微顫抖,忙扒了扒她的衣袖,“不要緊張,我會護着你的,我還拿到血契法器了呢!”

覃長昕輕嘆一聲,忽然把她舉到面前,将臉貼在了柔軟的貓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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