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許多年以後,看到由遠及近的海盜船,卡妙上校将會回想起從前,米羅興致勃勃帶他踏入小巷去見識“地下城”的那個下午。

初次見面是在隔着整個海洋的薩摩亞小鎮。

米羅不知道他是海軍上校,他也不知道米羅是海盜。他們在一家賣手工藝品的小店門口偶遇,恰好看中同一樣東西,同時伸出手。

然後他們的手握在一起,眼中只有對方。

手牽手穿過幽靜的小巷,沿途下起細雨霏霏,前方的小酒館燈光昏黃,氣氛很好。米羅的性格開朗而豪爽,如果抛開他的海盜身份,卡妙樂意和他做朋友。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後什麽都變了,就連心照不宣的契合都——

卡妙上校收回了自己神游的思緒,把目光投向“月神號”的桅杆。雕刻着一輪彎月的桅杆頂上,有個長裙飄逸、身材曼妙的阿爾忒彌斯女神像。這艘“月神號”是桃樂茜準将下令制造的,它成為了海軍本次圍剿行動的領航船。

最後一只“布魯德”落進海裏成了魚的美餐,突襲計劃已經失敗,海軍不得不在其他海盜包抄過來以前一舉剿滅卡路狄亞海盜團。

抓到海盜團裏懸賞夠高的重要人物,帶回去進行公開處刑,如果不這麽做,西班牙王不會善罷甘休——貪婪的老頭一向愛追究責任。

“月神號”與“猩紅蠍號”遙遙相對,海戰一觸即發。阿斯普洛斯沒有親自出馬,真正負責指揮調配的除了卡妙自己,還有丹斯上尉。

卡妙懶得和丹斯争搶指揮權,在這種可笑的情況下和海盜開戰也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站在一邊,把目光投向對方領航船的船頭。

那身海盜船長服,真的很适合米羅。高高的大立領一直遮到他的耳垂,深紅色的長外套完全敞開,露出裏面的馬甲和白色襯衣,衣袖向上折起露出裏面松開扣子的襯衣袖。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淺金色流蘇的硬質肩章襯托出他筆直的肩膀,褐色長褲在膝蓋處用兩條一指粗的皮帶捆住,腳上的短靴也在鞋邊上鑲了一道金屬。

米羅看到卡妙了。只要他勾起唇角,就能令人感到一種被威脅的寒意,和淡淡的挑釁。

不過米羅看向卡妙的眼神欣賞居多。

海軍的制服非常貼身,黑色的短外套罩着白色的襯衫,用皮質和金屬系起衣襟,完美地勾勒出海軍上校纖細的腰身。在胸前刻着白色玫瑰紋,收緊的衣袖上鑲了兩道金色條紋,薊花袖扣在金邊下端微微閃光,白手套妥帖地包裹着他的手。筆挺的長褲在腿側縫上了兩道金線,襯托出他的腿部線條。

襯衫的珍珠紐扣一直系到領口,充滿了禁欲氣息。卡妙白皙的脖頸,倨傲的下巴在桅杆上形成一道優雅的剪影,令人浮想聯翩。

“月神號”與“猩紅蠍號”已經離得足夠近,他們顧忌着自己的船隊遲遲不敢開火。米羅居然在這時抓住桅杆上長長的繩索,蕩過來。

“可愛的卡妙~”無視在場的海軍,海盜走向自己心愛的海軍軍官,将他困在雙臂與身後的桅杆中,俯下身,不容拒絕地給了他一個強勢的富有掠奪意味的吻,“你今天帥極了。”

幾十秒?可能是幾分鐘,他才放開氣息不穩的海軍上校。周圍海軍士兵下巴掉了一地。

面對這個紳士的無賴,優雅的流氓。卡妙謹記自己是海軍上校,他推開米羅副船長,不卑不亢地宣布,“您被捕了,海盜先生。”

米羅勾起一個欲望濃厚的微笑,手指在卡妙的後頸上滑動,“十分樂意,我的長官。”

哦哦哦哦哦!卡妙上校!

旁邊的海軍士兵們在心裏發出整齊的呼喊:長官沒關系的!理解!揍他一拳吧!

時間回到一刻鐘以前的猩紅蠍號——

“海軍的大部隊就要到了。”離開瞭望臺爬下桅杆,艾歐裏亞看上去有點着急。

“很近了。”米羅勾過好友的肩膀,換上了懶洋洋的語氣,“他們計劃來場大圍剿——兄弟,外援要是來得不夠快,我們就要完蛋了,呵。”

米羅其實一點也不擔心完蛋。艾歐裏亞被這聲陰沉沉的“呵”搞得用力哆嗦了下,縮縮脖子發出銷魂的呻吟,他戳了戳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勝任船長一職的米羅副船長,用十足抖M的語氣說,“這語氣助詞好帶感,再來一次。”

米羅十分配合,“呵。”

艾歐裏亞閉上眼感受了下,打了個哆嗦,擡手示意米羅趕緊閉嘴。

米羅很給面子地閉嘴,随手揍了他一拳。

卡妙上校簡直是開戰前海軍送到他面前的小甜點心,米羅抓着繩索蕩上“月神號”之前跟卡路狄亞交換了一個暗號。

由他作為先鋒,卡路狄亞同意了。

兩條寬邊硬牛皮皮帶分別綁在他的腰部和上臀,在左邊腰側處別着一把鯊魚皮包着的匕首,哪怕沒有槍,米羅也不會輕易受傷。

随着米羅副船長率先登上海軍的領航船,卡路狄亞海盜團的海盜們沸騰起來。

他們本應該像觀光一樣堂堂正正地坐船來到西班牙,在海邊小城悠閑地享受熱情火辣的半島風情,欣賞高地起伏的街道上鮮花錦簇,随處響起弗拉明戈舞性感明快的節奏。

也許會有黑發紅唇的西班牙姑娘和他們一起跳舞,又或許沒有,不過有沒有都沒關系。

無論如何他們不接受西班牙王突然的圍剿。

不會放過之前那群海軍的爪牙(布魯德)!

“西班牙王的走狗!”西班牙王公然的出爾反爾,只會讓他們變得更加瘋狂和不計後果。

丹斯上尉居高臨下地皺眉看着嘴唇交疊在一起的米羅卡妙,他緩緩舉起槍。頭頂一聲尖利的呼嘯打斷了他的瞄準,正是箭矢破空的聲音,顯然追兵已近,希緒弗斯開始攻擊。

這一箭極快,嘯聲剛在頭頂響起,只一瞬便已經到了極遠的地方。丹斯上尉還打算細聽有沒有射中人體的聲音,頭頂又一聲厲嘯,接着又是一聲。希緒弗斯連續放箭,不消片刻就把“月神號”控制帆布方向的繩索射斷了。

丹斯上尉調轉槍口,希緒弗斯就站在那裏。

“叛徒!”丹斯上尉罵他。艾爾熙德舉槍替他掩護,希緒弗斯只當他在放屁,又是一箭射出,遠遠将米羅斜上方一個人射落。現在抓着繩索往猩紅蠍號蕩來的只剩下兩個人。

希緒弗斯後退一步重新瞄準,又是幾箭過去。他臂力極強,射出的箭又快又狠,那兩個聽命阿斯普洛斯的海軍雖然在空中,卻很難躲開,都被希緒弗斯一箭射穿了頸部。

卡妙反應過來,身體剛一動,就被米羅用關節鎖死了動作,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動不能動。米羅也一樣,他倆用怪異的姿勢交纏在一起、躺在甲板上,一下子誰也爬不起來。

加爾蘭中尉的槍口瞄準了米羅。

“現在過來你是瘋了嗎?”一槍打飛同僚手裏的槍,卡妙氣息不穩,“你會死在這的!”

米羅沖他露出了比陽光更炫的笑容。

“卡妙,”他說,“為你而死,我樂意至極。”

“從剛才開始兩人就粘在一起……”加爾蘭中尉難以置信地問,“你……難道是卡妙的伴侶?”

“不是!”卡妙轉身就變成單手摟着米羅,米羅趴在他懷裏的姿勢了。米羅目瞪口呆,聽着卡妙無比霸氣的宣言,“雖然不是,但你要是敢動這家夥一根汗毛,我絕對饒不了你!”

這話有點奇怪啊!

“咳,我是說他必須上絞刑架。在這裏打死他一點用處也沒有!”卡妙有點解釋不清。

誰知道加爾蘭中尉居然做出了“我懂”的表情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然後轉身去打別的海盜了。卡妙突然覺得……對這位同僚兼好友,大概不會解釋得清了,好吧,事實就是如此。

安達裏士號的海盜們紛紛拽着繩索蕩了過來,他們警惕地拿着火槍,正要圍住卡妙。

你們別過來!米羅用眼神對他的手下大喊。

你真的沒問題嗎老大?!手下們用眼神問。

米羅回複——走!誰敢打擾我們我就揍誰!

回過神來的丹斯上尉朝甲板上看去,一看到米羅他就愣住了,這長得,實在太像了!

何止相貌五官、身材,甚至這人嘴角微彎時露出的嚣張肆意的笑容都像極了卡路狄亞。于是丹斯上尉帶一票海軍把米羅抓住了。

埃文一槍托敲在米羅後腦勺上,諷刺地說,“你被捕了,‘加拉哈特騎士’[高潔之人]。”

“呸!你的腦袋不想要了!”米羅飛快地搶過那把槍,反過來拿它指着埃文的腦袋。他嚣張跋扈的态度,兇殘狠辣的動作,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訴埃文,你他媽的說錯了——

老子才不是什麽狗屁加拉哈特騎士。

老子就是一條毒蟲而已。

誰敢惹安達裏士號的船長、揚起尾針的猩紅蠍子,他那有毒的尾巴一定會狠狠釘死你!

老天爺,米羅!米羅落到海軍手裏了!

米羅被海軍團團圍住可不妙。卡路狄亞這輩子都沒這麽煩躁過,他不敢想象米羅蹲監獄,米羅甚至連他自己的靴子都配不成對!

此時的笛捷爾悄無聲息地游到“月神號”的船舷邊,爬了上去。他聽到了一條人魚發出的、微弱的呼救聲,跟着聲音走進了船艙。

“威爾希爾!”打開水槽,終于找到了。一雙緋紅色的眼瞳對上了笛捷爾,水槽裏的生物因為突然接觸到新鮮空氣“呲”地打了個噴嚏。

——那是條能力為“鏽蝕”的人魚。

他循着同伴的血味游過來,一直游進船艙。

沒有人魚的屍體,取而代之的是奇異的水果,還有鑲滿寶石的匕首,最令人魚驚喜的是,居然還有各種亮閃閃的漂亮東西。

一張巨大的漁網罩住了他。

不能死去,甚至不能算活着。

“可惡……”大面積剝落的鱗片飄浮在水面上,被長久關在狹小陰暗的水槽、每天都吃不飽,還總是有人拿刀子從他身上割肉取血,讓這條名叫“威爾希爾”的人魚虛弱了不少。

“堅持住,威爾!”聽着人魚艱難的呼吸,笛捷爾心都要碎了。同類被人這麽虐待,他非常憤怒,“我們回海裏去!你會很快好起來的!”

半人魚的血液無法促進人魚傷口的愈合,除了把鎖在威爾希爾身上的鐵鐐弄斷、看着他蔫蔫舔舐自己的傷口外,笛捷爾無能為力。

幸好,威爾希爾很快就恢複了精神。

人魚甩着尾巴表示感謝。威爾希爾伸手抱住了笛捷爾,就要吻他的嘴唇——這種親昵的做法在沒有伴侶的人魚之間最平常不過了。

“不能親哦,威爾,我已經有伴侶了。”笛捷爾按住他的嘴唇說,“我的嘴唇只能給他親。”

威爾希爾發出一陣失望的噓聲。

“笛捷爾?”海戰已經開始,米羅被海軍抓了,蠢魚不知道跑哪去了。卡路狄亞拽着繩索蕩到月神號上來,迎面撞上了半拖半抱着一條雄性人魚從船艙剛剛走上甲板的笛捷爾。

威爾希爾一看到卡路狄亞就怔住了,笛捷爾在下一秒意識到會發生什麽,立馬把威爾希爾扔進了海裏,可威爾希爾下意識說出那句疑惑的“Adonis?”還是被卡路狄亞聽到了。

亞度尼斯。卡路狄亞父親的名字。

它就像一個魔咒,說出口的瞬間就把笛捷爾精心僞裝很久的平靜摧毀了。卡路狄亞非常聰明,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以及笛捷爾費盡心思隐瞞的是什麽。

“你打算瞞着我多久呢?”卡路狄亞逼問,“人的一輩子?”直到我老了、讓你看不上眼了,還是說你壓根不打算讓我知道這件事?

“不會只有人的一輩子,我會把你變成人魚。”笛捷爾輕聲說,“塞壬手裏的那塊斯塔紐瑪石就能做到,我告訴過你的,還記得嗎?”

“至于讓人類适應的魔藥,我從女巫那兒偷出來了,不然你以為我突然失蹤是幹什麽去了?也別想讓我改主意,因為想也沒用,魔藥早都被你吃下去了。”笛捷爾還嫌卡路狄亞氣得不夠狠似的添了一句,“誰讓你每次都叫我去廚房給你偷蘋果,吃的時候還不削皮。”

“別再說了!”卡路狄亞這句變了調的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笛捷爾說出令他難以置信的倒黴真話的嘴他早上才吻過,他媽早上那個吻還有藍莓慕斯的味道!狗屁的藍莓慕斯!

“我很抱歉,卡路狄亞……”笛捷爾突然噤聲。

這回打斷他的是上膛的聲音。

卡路狄亞拿槍頂着他的腦袋,盡管他的表情是沉穩的,但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和拉開的槍栓明确告訴笛捷爾卡路狄亞現在憤怒極了。

“閉嘴,笛捷爾,”卡路狄亞非常慢地命令道,聽得出他在用理智壓抑自己的怒火。“現在情況不對,我不想聽你說這件事。”

“米羅現在在海軍手裏,我才不信那幫狗娘養的會讓他好好活到公開處刑!我們必須盡快把他救出來!”卡路狄亞的聲調提高,“如果米羅出了什麽事,我絕不會原諒你。”

“你能做什麽?流放我嗎?把我放回大海裏?”笛捷爾磨牙,“你不會如願的,卡路狄亞。”

你愛我嗎?真的愛我嗎?

即便是真的……在你知道面前這條半人魚吃了你的父親,還企圖把你擄到人魚島過一輩子的時候,你還能說出那句“我愛你”嗎?

——無論你要說什麽,我都……不想聽了。

笛捷爾首次對海軍稍微認了真,展現出神話一樣的戰鬥力。不過這話本身就很可笑,人魚和人說什麽“認真打”,原本就是無稽之談,這件事就像驚訝大象随便一腳能踩死多少螞蟻、人能一口氣消滅多少塊蛋糕一樣無趣。

叫喊,閃爍的刀光。笛捷爾看見一道優美的血痕劃過卡路狄亞臉龐,鮮血噴湧而出。

卡路狄亞的血刺傷了笛捷爾的雙眼。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上一次的海戰,血幾乎染紅了船附近的海面,海盜們的屍體都像變質的香蕉一樣被丟入大海。臭名昭著的赫裏內勒多和維斯塔也算有名的海盜,他們也不過是死在卡路狄亞手上,然後葬身大海。卡路狄亞有一天……也會死在大海上嗎?還是因為什麽無聊的海軍的正義而被公開處以絞刑?

“……我已經,差點失去過你了。”笛捷爾聲音壓抑,“我發誓下一次我會把你帶走藏起來,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和我在一起。”

又或者,他現在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又要奪走了嗎?”笛捷爾的聲音輕得像呓語,快得幾乎讓人聽不清,“又要在我眼前,再一次奪走我小小的卡路狄亞……無法接受……”

笛捷爾瞬間就不是人了。字面意思。

他變回人魚形态,瞳孔像豹子一樣抽縮,仰頭張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突然爆發出海妖一樣尖銳、凄厲、令人頭皮發麻的叫喊。

比刮鍋底的聲音可怕一萬倍。

刮鍋底的聲音只不過讓人牙酸,比起這個……它簡直溫柔得叫人落淚。海神啊!幸存的海盜們發誓,他們再也不會罵大掃除負責後勤那幫弄出難聽刮鍋底聲音的蠢蛋們的娘了。

……好吧,至少不會比以前罵得更難聽。

那偷襲卡路狄亞的海軍捂着耳朵栽進海裏。

尖銳的叫喊并未結束,半人魚還在持續發聲——只不過他們聽不到,但它确實還在持續着。玻璃杯、水晶鏡子一類的東西紛紛出現裂痕然後破碎,離他最近的海盜們拼命捂住耳朵也還是被震得口鼻出血、倒在甲板上。

威爾希爾在海裏看了很久,他甩甩尾巴,覺得笛捷爾這個樣子可真帥。有時候血統真的是一種恐怖的東西,即使沒有別人的教導,笛捷爾體內流淌的一半屬于人魚的血液,也能在他瘋狂之時用本能告訴他什麽叫殺戮。

卡路狄亞用力揍了笛捷爾一拳。不制止的話,笛捷爾會把所有人不分敵我地弄死。

等他回過神來,基本已經算得上清場完畢。笛捷爾一把揪住丹斯上尉的領子,把他扔給海裏正等着他的人魚,“威爾,上,咬他!”

威爾希爾駭人地嘶叫了起來,女妖一般的高亢聲音中,所有鐵器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鏽來。好像時光突然流逝了數年,所有建立在流沙上的美好,随時都會颠覆。

“代我向迪莉娅夫人問好。”攬住卡路狄亞,即将跳進海裏的時候,血已經把小片海水染紅了,笛捷爾輕聲對業已斷氣的丹斯上尉說。

他忍不住、忍不住地看向卡路狄亞——

你有你的船隊,有那麽多崇敬你的海盜。

你有你的弟弟米羅,你有并肩作戰的兄弟和朋友,大海就是你的戰場、你的榮耀、你的栖身之所,岸上的漂亮妞要多少有多少。

我呢?我只有你了——

一旦決定,我就不會改變主意。随便你怎麽打我,往死裏打也沒關系,動刀子開槍也行,我不會反抗、不會受致命傷、傷口愈合快不會失血而亡。只要你能解氣,我不介意你生吃我的肉,只是,我不會讓你殺死我。

我還要留着這條命和你在一起。

人魚擰腰甩尾,恐怖的力道把海軍領航船的桅杆掃斷。斷裂的桅杆倒了下來,海軍士兵四散奔逃。“深呼吸,閉氣。”笛捷爾擡手按住卡路狄亞的腦袋,帶着他一頭栽進冰冷的海裏。不過幾秒,笛捷爾又帶着他浮上水面。

在海面反射的幽光中,笛捷爾的眼睛比平日裏還要深邃,可惜卡路狄亞被拍暈了,沒看見。不過他看見了估計也得氣暈過去。

只有狀況外的冰河愣愣地看着帶着猩紅蠍號船長游遠的半人魚身上柔韌有力的某個部位,不合時宜地在心裏感嘆一句——

卧槽!好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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