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的身體正在發育期的末尾,瘦但并不孱弱,肩膀隐隐有了成年人的模樣,可偏偏皮膚又白得發光,敞開的領口春光乍洩,胸脯上的兩個小點是淺粉色,旁邊也有淡淡的紅痕,
那天他揉過這裏,揉得很重,在唐典身上留下了印子。
也許不止揉過,但那天喝得太醉,細節已經記不清,又不好再問。
房間裏燈光很暗,邵廷衡有一瞬間的失神,那幾秒裏,唐典不是唐典,不是領養來的比他小十七歲的孩子,只是一幅過分漂亮又引人遐想的畫,邵廷衡想走進畫裏一探究竟。
“叔叔……”唐典被看得毛發悚立。
邵廷衡回過神來,他将唐典的領口攏起,重新将紐扣系好,拉過被子将他裹住,問他:“你以前也這樣嗎?喜歡男人?”
唐典睜大了眼睛,困惑又驚詫。
“不是的。”他說。
“那你剛剛在幹什麽?”
“我……”唐典很久沒有和邵廷衡說話了,其實他和別人也不怎麽說話,在學校甚至在家裏,都是別人問一句他答一句,大多數時候他都很沉默,所以面對邵廷衡的質問時,他的腦袋忽然就變成一片空白,茫然失措。
唐典看上去很委屈,邵廷衡也舍不得再逼他,把他摟到懷裏,拍了拍他的後背,唐典把臉埋在邵廷衡的頸窩裏,過了一會兒悶悶地說:“喜歡叔叔。”
邵廷衡的眼皮跳了跳,心想:壞了。
唐典緩緩躺下來,蜷在邵廷衡的身側,頭枕在邵廷衡的胳膊上,像雛鳥一樣,“剛離開福利院來到你家的時候,你也會抱着我睡覺。”
邵廷衡的理智在說:你要推開他,你是他的長輩,你不能放任這種荒唐關系持續下去。
可是環着唐典的手臂慢慢垂下來,想推開卻不忍。
“你小時候就很乖,我以為你不需要我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邵廷衡說。
唐典的鼻子突然湧上一陣酸意。
他無比後悔那一天,當邵廷衡問他想不想跟他回家時,他說了願意。
父母子女的血緣牽絆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從沒想過結婚生子的邵廷衡自然不會懂,他永遠都不會懂,所以對于缺席唐典的成長過程這件事,他從來都沒有感到愧疚過。
他覺得自己應該算得上一個合格的領養人,九年來,他給唐典提供了吃穿不愁的優渥生活,在唐典的學業上也頗為關心,不管是擇校還是選住家家教,邵廷衡從來都不吝啬金錢的付出。至于陪伴,邵廷衡認為自己做的也還算可以,唐典每年的生日他一次都沒錯過,出差回來也會給唐典帶禮物。
他潇灑浪蕩慣了,行事難免有不正經的地方,自知當不成稱職的父親,所以也不想過多幹預影響唐典的生活,以免帶壞了小孩。
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了,唐典很聽話,成績很好,連叛逆期都沒有,邵廷衡一直很放心,可是為什麽這兩天,唐典總是怯怯地央求他,說“叔叔,你別生氣”,他的眼神裏為什麽有深深的恐懼?
明明應該是邵廷衡向唐典道歉。
“那天是不是被吓壞了?”他撫着唐典的肩頭問道。
良久之後,唐典開始敘說:“那天晚上,我聽到你上樓的聲音,但過了很久你都沒有經過我的房間,也沒有聽到你的卧室門響,我就下了床出去看看,結果看到你已經走上來了,抓着樓梯扶手,搖搖晃晃的,我連忙過去扶住你,然後你……”
邵廷衡懊悔不已,試探着問:“我是不是還說了什麽?”
唐典微怔,然後搖了搖頭。
那天邵廷衡說了很多,他死死控着唐典,去脫他的衣服,手伸進唐典的褲邊,在唐典尖叫出聲前封住了他的唇,唐典哭着說“叔叔,我是典典,我是典典”,但邵廷衡完全沒有反應,他讨厭身下人的反抗,讨厭惺惺作态,讨厭眼淚,他說:“不許哭,自己是什麽身份,不知道嗎?”
他說,“給你這麽多錢了,怎麽還不乖?”
唐典突然就停止了掙紮,任邵廷衡的吻落在他身上。
但邵廷衡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因為他喝醉了,體力逐漸不支,片刻後就摟着唐典坐到了地上,唐典還沒從噩夢中恢複過來,神情恍惚衣衫不整地被他摟着,等思維回籠,意識到邵廷衡醉得實在太厲害,可能明天醒過來就什麽都忘了,唐典立即推開他逃回了房間。
他進了淋浴間,洗了個澡,拿打出泡沫的浴球在自己身上拼命地擦。
他在淋浴間裏待了很久,出來時偷偷從門縫裏往外看,邵廷衡倒在原處,醉得一塌糊塗。
唐典很想就這樣放任不管,可他又做不到,于是故意弄出聲響來,見邵廷衡動都不動,便壯着膽子走過去,拉着邵廷衡的胳膊,把他一點一點挪到了床上。
記憶到這裏才結束,唐典閉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
沒有酒味的邵廷衡看起來沒有那麽有攻擊性,而且他的聲音又溫柔和緩。
剛從福利院到邵家時,他夜裏睡不着,邵廷衡就會和他一起睡,邵廷衡當然不會讀故事書講童話,但他會把唐典摟進懷裏,他的臂彎堅實有力,唐典就不怕了。
所以唐典現在害怕了,就想想以前。
想想以前,他就能原諒邵廷衡了。
“不用道歉,叔叔。”唐典說。
“我——”
邵廷衡怔住,然後望過去,唐典在他懷裏擡起頭來,努力讓嘴角彎出弧度,露出勉強得有些可愛的笑臉,“你以後,多陪陪我吧。”
“好。”邵廷衡答應他。
習慣了一個人睡的邵廷衡,在被睡夢中的小孩霸占了三分之二張床時,也只能無奈得幫小孩蓋好被子,連一點動靜聲都不敢發出,側起身子躺在床邊,不多時,小孩就又靠了過來。
王姐來叫唐典起床時,敲了敲門,沒人應,正準備開門進去,唐典從主卧出來了,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滿眼迷糊地望向王姐,喊了聲:“阿姨。”
話音未落,邵廷衡從後面把他拉回去,還說着“把毛衣穿上”。
那語氣像極了長輩。
唐典說要邵廷衡多陪陪他,邵廷衡就滿足他的願望,他現在每天一下班就回來陪唐典吃飯,甚至陪他寫作業。唐典做卷子,邵廷衡就幫他計時,即使做到十一點半,邵廷衡也揉着眉心,強撐着困意陪他。
唐典都有些不适應了,他把臺燈上貼的便簽條取下來,在今天的日期上面打了一個勾。
這個月快結束,邵廷衡正常時間回家的次數加起來一共是七次,其中六次是犯錯後的彌補。
他洗漱之後爬上床,邵廷衡倚在床頭昏昏欲睡,唐典就跪坐在他旁邊,撥弄他的頭發。
見邵廷衡醒過來,他悄悄收回手,很認真地望着邵廷衡。
邵廷衡曾經強調過很多次,他不喜歡清純款的,因為他喜歡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可是唐典為什麽這麽勾人?
他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裏一點情欲的意思都沒有。
可就是很勾人,像是……沒開竅的小狐貍精。
對視許久,邵廷衡忽然覺得口幹舌燥,正準備下床倒水時,唐典忽然拉住他,“你要去哪裏?”
邵廷衡忘了自己下床的目的,由着唐典傾身過來抱住他。
唐典入睡很快,在邵廷衡還沒平複心跳時,他已經睡熟了。
邵廷衡低頭望向他,唐典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漂亮的鎖骨。
他睡覺總是踢被子,因為半趴在邵廷衡的身上,寬大的睡衣都被他睡得絞在一起貼在身上,邵廷衡一低頭,就能看見唐典的腰線,以及圓翹的屁股。
邵廷衡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望着天花板,手背搭在額頭,心癢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