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最終,百裏衍也沒打算放過天劍門和蓬萊島這些人。

邊澤在他将這些人收進空間法器中、又把飛舟內的擎赭與荊悅一并納入後,開口:“師尊不若将他們交于我處置。”

顧琏易看了眼邊澤,接着又望向師尊,等待他的答話。

然百裏衍只是擡眼輕掃二人,神色頗有些漫不經心,淡青色的空間法器散發着淺淺熒光于他拿着法器的指尖萦繞,引人觀賞。

邊澤深深凝視着那只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掌,眼神一寸一寸從那指尖上掠過,不自覺舔了下唇,呼吸慢慢放緩。

很快,他聽到了師尊的回答。

“好。”

聽到想要的答案,邊澤即刻露出一個滿足的笑。

師尊不讓他對擎蒼動手,可沒說不讓他動這些人,就是算準了這一點邊澤才會開口的。

拿到空間法器,邊澤也不拖沓,等百裏衍進了隔壁房間打坐後,他便将法器打開。

而在他準備進入法器的前一刻,顧琏易不知何時重新走了回來溫聲喚了一句,“三師弟。”

邊澤的動作忽地頓住,眉峰微挑,眼底一絲若有似無的深意在其中悄然湧動,他壓了壓聲音道:“大師兄有事?”

聞言,顧琏易同他輕輕笑了聲,擡手指了指邊澤手中的法器,“我可否與你一道進去看看?”

“哦?”邊澤尾音拉長幾許,語調不疾不徐,“大師兄想進去?可我稍後是要對他們施刑的,手段可能......”

顧琏易做出側耳傾聽的模樣,聽到這眉間微微蹙了蹙,只是神色依舊溫潤、似不染半分陰霾。

邊澤瞥他一眼,還是把後面的話繼續道了出來,“這些人叫師尊不悅,自然是要付出代價。”

在邊澤看來,任何讓百裏衍不快的人或物都不應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從某種方面,或許自己同邊澤的觀點十分一致,聞聽此言的顧琏易不知不覺舒展了眉頭,他對邊澤點了點頭,“三師弟所言有理。”

惹師尊不悅,确實不該。

·

待師徒三人回到仙臺也不過兩刻鐘,期間邊澤入了空間法器後就開始在那些靈力被封的老家夥身上用刑。

同樣是融合了記憶,邊澤腦中折磨人的技巧多了不止一星半點,邪肆乖張的性格被他從種種狠辣手段中展現出來。

“你這個小畜、啊——”剛被折磨了一通,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的一位蓬萊島長老破口大罵,下一秒就承受了千刀萬剮之痛,那痛楚直擊神魂,烙印在神魂之上、身體卻無半分受損。

邊澤扯了扯嘴角,“老畜牲罵誰?”

那位長老整個人趴在地上,狼狽似狗,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着,很快背上再度傳來刺痛,但見邊澤一腳踩在他的後背,腳下碾動着、神情冷漠得出奇。

邊澤眸色冰冷的看着腳下的人,眼底的戾氣壓都壓不住,“你方才罵了什麽。”

他一字一句說着,語氣冷得仿佛能掉冰碴子,瘋狂的神色在他眸中翻滾,邊澤目光鋒銳的盯視着腳底的人,眼裏是渾然冰冷,似在看一件死物般。

其他長老在這片刻中得到喘.息的機會,全都大氣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邊澤,仿似這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好像下一刻就能将他們在場中的所有人撕碎。

天劍門大長老一張飽經滄桑的臉愈顯蒼老,因為一場慘無人道的折磨變得略微有些渾濁的雙目緊緊看着邊澤,瞳孔驟然放大。

他深深看進邊澤眼底,似能從其上窺見幾縷暗暗的紅色。

那是......

魔紋!

大長老呼吸猛地一滞,百裏衍的關門弟子竟然是魔族!

想到這裏,他倏然又望向在旁始終看着邊澤的顧琏易、這位好似無時不刻都是一副溫潤平和的青年,喉頭微微發緊,像有話要說。

顧琏易關注着邊澤,從進入法器中那一刻起、或者說在答應讓他一同入法器中時,邊澤就沒打算隐瞞,如今他暴露在顧琏易的眼前,皆在邊澤的算計之中。

然知曉他的意思的顧琏易則是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看待眼前的這個前世仇敵、今世師弟的人。

更甚者,顧琏易也不知自己應當如何看待這個世界。

本應是他守護的正道竟如此不堪,這與記憶中完全不同。

相比于多出來的那段融合了的記憶,顧琏易更偏向于現今他經歷過的一切。

只是不知......“小師弟。”

顧琏易忽然出聲叫了邊澤一下。

掌中正拿着一柄形狀怪異的木刺就欲朝着人最脆弱的地方招呼的邊澤聞聲一頓,身上準備悄然注入進木刺中的魔氣瞬間收斂,旋即他眼尾一勾,側目往顧琏易看去。

師兄弟二人相視一眼,邊澤驀然揚起嘴角低低笑了起來,微啞的嗓音從那略略上揚的唇邊傾瀉,“終于看出來了......”

邊澤毫不避諱,甚至于他根本就是有意要讓顧琏易發現,所以才會在同意後者一并進入法器後用上了這些手段。

聞見他這句,顧琏易還有什麽不明白,他抿了抿唇,唇線緩緩繃直,神情略微複雜。

就在這時那個被邊澤踩在腳下的長老也發現什麽,“你是、”

‘魔’字還未出口,邊澤腳下猛地施力,餘光瞥見一旁的顧琏易後,面色逐漸變得有些興致缺缺,他冷冷的掃視着被他一腳下去恍若瀕死的那名長老,“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否則......”

邊澤偏了偏頭,将眼底的暗紅色魔紋暴露于顧琏易眼中,令後者看得一清二楚,繼而他又勾唇接下了剛才的後半句,“我不介意把你的舌頭親手割下來。”

叫人毛骨悚然的話語從他口裏輕飄飄吐出,聽之竟有種能得他親自動手還要頗感榮幸的錯覺。

事實上,邊澤自成為魔尊後,縱然他手中有千千萬萬種折磨人的手段,這種事情也确實用不着他來動手。

那位長老脊背發麻的同時,神魂仿似在這一刻被什麽重擊,當即就是一聲悶.哼昏死過去。

***

最後,邊澤終是将蓄積在心底的不滿盡數發.洩了出來,倒是顧琏易,從頭旁觀至尾,他的神情看不出什麽,仿佛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旁觀者。

在邊澤離開後,他并沒有即刻出去。

邊澤未理會還留在法器中的顧琏易,現在的事情發展順序與之另一世大不相同,顧琏易骨子裏就是個根正苗紅的家夥,有時候邊澤甚至覺得他活得太累。

另一世的記憶中顧琏易是如何的,邊澤不甚清楚,可也稍有了解,但這一世他們身為同門師兄弟,邊澤了解的東西自然就多了點。

他還從未見到過顧琏易身上出現什麽較大的情緒波動,同時對方有着完美的品行心性,看起來不似個有血有肉的人,太過完美就導致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虛幻......

邊澤輕啧了一聲,這又與他何幹?

不過庸人自擾之罷了,稍微一想也就是了,邊澤徑自離開了房間,朝着隔壁而去。

不多時,一道沉沉的嗓音從百裏衍房門外傳來,被刻意壓低了的聲線中暗藏低落,像是刻意又好像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一般,讓人聽了只覺這聲音的主人似有幾分可憐,“師尊,弟子來了......”

百裏衍從打坐中睜開眼,眸底不自覺洩出幾絲笑意,他的神識覆蓋了整個飛舟,自然知道邊澤和顧琏易方才在做什麽。

此刻百裏衍聽到邊澤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眼裏不由帶上興味,想看看這厮又想做什麽,“進來。”

話落,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邊澤慢悠悠晃到了床前,他離得有些近,好像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距離不妥,慢慢地又退開些許。

見此情景,百裏衍挑了挑眉。

邊澤對着掀起眼簾朝自己看來的師尊一笑,末了故作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喚道:“師尊。”

百裏衍看他,“何事?”

邊澤又道:“弟子有錯......”

百裏衍沒說話。

邊澤看着師尊的眼神,心領神會地繼續往下說,“弟子方才一不小心......在大師兄面前露出了魔氣。”

話說到這,邊澤微垂了下頭,仿似十分懊惱。

百裏衍下颚擡了擡,示意他接着說,看後者的表情百裏衍就知他還有後話。

果不其然,見他表态,邊澤立馬接着道:“當時弟子正在教訓那些不知好歹的天劍門長老。”

言下之意,不僅顧琏易看見了魔氣知曉了他魔族的身份,天劍門和蓬萊島的一衆人也全都看到了......

前者會想到什麽,在場二人心知肚明。

而後者......知曉了邊澤魔族的身份,若是不想因此暴露出去,那就需得殺人滅口了。

任如今剛經歷一遭于生死之間徘徊的法器中衆人也想不到,在他們剛松一口氣之餘,他們的生死早已被邊澤畫上了句號。

從一開始。

邊澤就沒想過放過他們。

·

待邊澤說完,房間中沉寂一瞬。

邊澤直勾勾的望着雲床上端坐的身影,視線不離對方片刻,像是生怕挪開一秒就少看了一眼,仿似眨眼都舍不得。

毫無遮掩的熾熱目光帶着灼人的溫度,熱烈又赤誠,似要拉着被這道目光注視的人共沉淪。

百裏衍只掃了他一眼,在邊澤的長久視線凝視下,緩緩說了一句,“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語氣間透着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

百裏衍未覺得如何,邊澤卻輕易就将之捕捉到了,眼眸不由一亮,他呼吸輕了輕,“師尊待澤兒真好......”

好到他想立即就以身相許、只是還沒等到他付諸行動,下一瞬邊澤的身形仿似被一層無形薄膜籠罩,緊接着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丢出了門外。

邊澤滞住,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面前忽然浮現一面水鏡。

水鏡中,邊澤狹長的眼眸半眯,眸底是一圈繁複紋路,暗紅色澤詭異附着其上,看起來邪氣四溢。

啊......魔紋又跑出來了。

邊澤看完自己的樣子,在原地靜立片刻,直到魔紋盡散他才放聲笑了起來。

魔紋只有在他情緒不受控,或是起伏過大的情況之下才會顯現。

只是面對蓬萊島長老時,那是情緒起伏不定。

而方才與師尊相對則是......

他不受控了啊。

師尊一定知道其中含義。

邊澤無比确信這一點。

正是因為知曉其中原因,所以才将自己趕出來嗎......

思及此處,邊澤看向房門,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等他多想,邊澤倏然朝旁邊看去。

只見不知何時已經從空間法器中出來的顧琏易正立在不遠處望着這邊,他的眸光掃過邊澤。

四目相對的剎那,顧琏易微微笑了下,又對他點了點頭。

也是恰在此時,飛舟抵達彌天仙臺停了下來。

百裏衍在飛舟停下的一瞬跟着從房間中走出。

顧琏易看到他出來,溫聲喚道:“師尊。”

一邊說,他一邊走向二人擡起手将掌中的空間法器遞向百裏衍。

百裏衍垂眸接過。

顧琏易看了眼朝自己伸來的那只手,手腕一翻把法器放到了師尊掌中,澄澈的眸中不帶一絲貪戀,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僅一秒他就收回了目光。

師徒幾人相繼下了飛舟,回到自己的房間。

·

擎蒼和荊爍那邊并未收到消息,兩人都覺得此次的計劃定是萬無一失,他們只等着消息便是。

誰都沒有想到這次的計劃依舊落了個空。

而令他們這次計劃再次落空的百裏衍回房之後,沒過多久他的房間就出現了另一道緩步從打開的房門外走入的身影。

邊澤看着開啓的房門,眼中被笑意盈滿,邊走邊道:“師尊知道弟子要來。”

這句話沒有半分疑問,是滿含愉悅的陳述。

百裏衍睨他,沒有說話,裝着天劍門、蓬萊島一衆人的空間法器被他取出送到邊澤面前,一切盡在不言中。

既然已把這些人交給邊澤處理了,百裏衍一早就知道邊澤會過來。

邊澤笑着把法器接過。

百裏衍道:“留他們一條性命。”

邊澤頓了頓,随即迅速反應過來。

留這些人的性命,無非是每個宗門或多或少都會保有門中所有人的一絲神魂以做魂燈,若他們死,魂燈也就滅了。

魂燈一滅,擎蒼那邊就會有所覺察。

邊澤:“弟子知道了。”

不會要人性命的折磨方式比之要人死可多得多......既如此,那就讓他們生不如死好了。

似看穿了他在想什麽,邊澤擡首便對上了百裏衍看來的目光,他忍不住伸舌抵了抵牙尖,“師尊要看看嗎?”

百裏衍不答反問,“看什麽。”

邊澤:“看看弟子怎麽把那些人的神魂抽出來......不會讓他們死。”

好歹也是當過魔尊的人,邊澤的手段同樣不少。

百裏衍挑起眉。

邊澤知道該如何挑動師尊的興趣,同樣知曉師尊身上還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師尊不說、他不問,二人心照不宣。

“這是弟子偶然從一冊魔典中看到的方法,施用此法非但無損受術者肉.身,亦不會讓他們的神智有半分損傷......師尊可要看看?”邊澤問。

毫無疑問,這樣神奇的功法确實勾起了百裏衍幾分興致,他所知的抽取神魂雖不會傷及對方性命,卻會令那人神智受損。

如邊澤提到的功法,能夠輕易抽走受術者神魂且不傷及對方神智不說,還可以對那人被抽取的神魂為所欲為,也同樣不會傷到對方的肉.身與神智。

此法的厲害之處在于——能将受術者的身體和神魂完全分開且仍保留神智一分為二、成為兩個不同的個體,但所承受的痛楚卻是肉.身與神魂融合時的雙倍。

委實是個折磨人的好手段。

末了,在邊澤的期待目光中,百裏衍輕聲道了句:“看。”

說話間,掩藏在心底深處許久未曾躁.動的魔性于他心中翻湧,百裏衍閉眼感受了一瞬,當他睜開眼,眼裏映照的是邊澤彎眼朝他看來的模樣。

“師尊,”邊澤張了張唇,遂又向百裏衍伸出了手,他的視線落在師尊的左手之上,那是先前百裏衍接過顧琏易遞來法器時的那只,“弟子可以将功法傳給您。”

說着,邊澤眨了兩下眼,看起來沒有半點異樣,淺淡的魔紋被他有意壓制住......還有心底翻騰的無數欲.念。

他只是想,借着握住師尊手的機會,将上面被觸碰到的地方抹除其他人的氣息,留下自己的。

換句話說。

就是邊澤想讓他的師尊裏裏外外都只留下他的氣息。

·

邊澤不知道的是。

有些東西,并非有意克制就能完全将之掩下。

正如那仿佛侵.占了房間每一個角落、連一絲縫隙都不肯留下的,瘋狂又偏執的占.有.欲。

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着從身邊之人所散發出來的熾熱情感,有那麽一剎那仿佛被那滾燙的溫度灼傷。

百裏衍看着邊澤眸中時隐時現一圈的暗紅色魔紋,不知為何,呼吸在這一刻變輕了幾分。

房間內的空氣也像是在這一瞬變得粘稠,絲絲縷縷都是那麽的灼人,似又帶着無限的溫柔缱绻,莫名的情愫在房中翻滾雀躍,企圖侵染上房間裏所有人。

邊澤等了許久。

手中空空如也。

師尊并未将手遞過來。

他被發現了。

師尊發現了他的意圖,邊澤在心中想。

正在這時,耳畔忽然鑽.入一句又舒又緩的清淺嗓音,“還疼嗎?”

分明只是一句沒頭沒尾的對白,邊澤卻在聽到的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口中的話比腦子轉動更快地吐了出來,“疼。”

邊澤眼神暗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百裏衍看得一清二楚,緊接着,他又聽到他的小徒弟繼續說着,“好疼,師尊吹吹。”

這一次,再沒有朝他伸來的手。

只因邊澤手中的紅痕早就被他的師尊治愈。

餘下的,是身上其他.部.位的傷處。

邊澤沒舍得在去找顧琏易的中途将之用魔氣抹除,那是他的師尊留下的烙印,只是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突然。

被他一念之差留下來的痕跡,還是得經由烙印下他的主人抹去。

邊澤這次是真的眼睛都舍不得再眨,狹長的雙眸直勾勾盯着他的師尊,喉結在這一刻上下輕輕攢.動着。

他将剛剛遞出的手收了回來,腳下微微向前走了幾步,他的手落到了自己腰間。

腳步輕移,唯恐驚擾了身前人。

下一瞬,衣帶也跟着被緩緩解開。

極富侵.略.性的目光一點一點從邊澤眼中流露,再沒半分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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