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百裏衍垂眼凝望邊澤衣衫半褪的模樣,那雙瑩藍眸子中清泠泠的，像是不含絲毫情感。
無人知曉，在這雙深邃悠遠的目光注視下，眼底湧動的是何種情緒。
房間中的兩人誰也沒想到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充斥着無數暧.昧氛圍的空氣透着纏綿缱绻。
大抵是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邊澤也只是将外衫脫下後從雙肩撩.開裏衣,露出猶帶着戒尺鞭打過留下紅痕的後背。
擡目一掃就能看見，那精壯的脊背線條、健碩的肌肉之上遍布傷痕，露出一片略有些醒目的斑駁紅痕。
那是他一下一下用戒尺烙印下的痕跡。
百裏衍眼神微微暗了暗。
他沒有催着邊澤将衣物穿戴整齊,只是盯着那片紅，不知在想什麽。
邊澤亦沒有說話,在衣物被撩開的瞬間他便轉過了身,以方便百裏衍查看，此刻他正背對着他的師尊。
也正因為如此,邊澤沒能看到,此時此刻百裏衍眸中那一片深色。
與此同時，将自己當做一個合格的捕獵者,邊澤非常耐心的發出引.誘的信號。
即使心裏早就恨不能把看中的獵物就此吞吃入腹,但他卻展現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忍耐力，他收斂着身上危險的氣息，僞裝成一個無害的模樣、一點一點的誘.惑.着他的獵物靠近。
“好疼啊......”邊澤低低說着,配合着他身上看起來确實可以稱得上慘烈的傷痕,顯得委屈又可憐,無時不在散發着一個訊息。
好疼。
要師尊吹吹。
于是,在邊澤有意的引導下,他聽到了身後傳來師尊的清冽嗓音,“過來。”
仿佛是一個可以靠近的號角。
在號角聲響起的剎那,邊澤心髒于這一瞬開始狂跳。
一句輕輕的‘過來’似在他的腦中循環播放的無數遍，邊澤呼吸險些凝滞，他禁不住舔.唇，聲音不知是怎麽發出來的，下一秒就響在耳邊。
邊澤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好。”
話音剛落，邊澤轉過了身。
·
百裏衍同樣不知自己因何會說出那句讓邊澤過來的話，在見到對方褪去衣衫将那些傷痕暴露于他眼前的同時，房中的任何一個細節都沒能逃過他的神識捕捉。
他将邊澤背對着他的表情盡收入眼。
看着他因為自己說的這句話眼神中不受控制的模樣，看着他臉上不經意洩露出的喜悅神情......最終，看着他轉過了身。
邊澤身形算不上魁梧，脫下衣衫之後卻可以清晰看見他的肌肉線條，完完全全直面暴露在百裏衍眸中，倒三角的身材加上一塊塊排列整齊的腹肌，兩條人魚線直直墜入被邊澤半褪着纏在腰際的衣衫下方，說不出的勾人......
随着邊澤走動上前的動作，衣衫跟着一上一下輕輕摩擦着，就像是......在誘着人去看那被它遮擋住的地方。
百裏衍指尖置于膝頭緩慢摩.挲，眼睑半阖，被衣領那一圈紅沿掩蓋着的下方，是他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當他再看去時，邊澤已行至了近前。
後者眼神暗沉，又似藏了鈎子，虛虛掩掩，看不真切。
邊澤略垂了垂眼，微微低着頭看他。
與此同時，百裏衍眉間一擡，手指摩.挲的動作跟着停下，“轉過身來。”
話落，邊澤依言再度用後背對準了他。
然在他轉身的下一刻，背上忽地傳來微涼的觸.感，像是被什麽東西貼了上來，輕刮過他的背部，随着那道觸.感傳來的同時。
邊澤身上因為戒尺鞭打過留下的刺.痛正一點一點散了下去......直至再沒有痛.感傳遞而來。
師尊又在為他療傷了。
邊澤咽了咽口水，終是呼吸微沉，用不知何時喑啞下來的嗓子說道：“師尊......”
他低低道：“下次吹吹就好，我想留着痕跡。”
還有下次。
百裏衍啞然失笑，在邊澤轉過臉用略帶着幾分無奈的表情看來時又迅速收斂。
他道：“衣服穿好。”
邊澤繼續聽話順從地将衣物穿回身上，方才那點小心思也跟着一塊收好，殘餘的幾絲留戀被他壓在心中，待閑時好再做回味......
***
邊澤所知道的那冊魔典上的功法确是特殊，在百裏衍将之徹底接收過來後，委實從中找到了一些新奇的東西。
至于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得知功法、為何又許了邊澤用雙手交.纏十指緊.扣的方法傳遞信息，百裏衍則順勢沒有過多計較這些。
只是待他把那些功法一一了解一番後，百裏衍方才對一直在房中看着他的邊澤揚起下颚，“去吧。”
既然有這些功法在，天劍門和蓬萊島那些人也便随邊澤折騰去了。
今日份的撩.撥也算點到即止，邊澤亦不再多留，最後深深凝望一眼師尊，他朝門外走去。
只是在他的腳剛要踏出房門時，忽聞身後百裏衍叫住他。
邊澤沒有半點停滞，當即就轉過身望向他。
結果只聽到一句簡單囑咐，“告訴你二師兄，叫他不必再去領罰。”
是與他無關的事......
邊澤在轉身時微微亮起的眸子黯淡一瞬，“是。”
待他走出房間，百裏衍看着邊澤離開時顯得落寞些許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在師尊面前渾然放松，不會利用身上魔力去刻意觀察以免惹得師尊生氣的邊澤自是沒有察覺到那抹因他而起的笑意。
按照師尊吩咐的，邊澤去了一趟溫淮的房間，把不用再去領罰一事告知後，他也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去之後設下結界，沒有片刻遲疑地進入了空間法器中。
心情起起伏伏之下，總要有個人承擔這後果。
而這樣的後果除了用血腥将之掩蓋，那就只有師尊來填.滿。
這是邊澤隐藏得最深的秘密......
或許，在終有一日，邊澤可以将之實現。
·
仙門大會在這一日終于開始。
彌天大陸各大宗門、世家、散修皆彙聚于此，今日是大會的第一日，是各宗派出小輩排行比試的日子，所有人都來到了仙臺的最高處。
那是立于雲端之上設立的一處寬闊的廣場，雲霧缭繞其間，飄渺恍若置身仙境。
各宗掌門長老及世家家主長老、散修中威名遠揚的大能皆入了早已準備好的位置。
百裏衍作為玄清宗現任代掌門，他所在的自是最中央的位置——
只需略微一昂首，便可令人看見的地方。
同樣的，也是他僅稍稍一個眼神，就可一覽全場的位置。
眼下百裏衍目光四下略略一掃，視線在玄清宗衆弟子所立範圍掠過，僅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三個徒弟。
而他的三個徒弟也不同于旁的四下打量其他宗門的弟子、他們也正遠遠朝百裏衍看來。
淺淡的光暈覆蓋在他身上，似為他鍍上一層柔光，顯得原本高高在上的冷峻神君，此刻忽然墜落了人間，淡漠的氣息在這瞬間斂下。
師尊好像有些不同了……
這是師兄弟三人的心聲。
和他們想法差不多的，還有觀察力向來敏銳的柳無絮，當下便覺出了站在前方的長淵師弟身上的冷意銳減。
柳無絮心中突然好奇，旋即他身子微微前傾，看向百裏衍的側顏、循着他的視線往下方人群中看去。
不出意外的，柳無絮順着百裏衍的視線落點，看到了他長淵師弟的那三個弟子。
只是又與往日不同，柳無絮目光收回，重新望着百裏衍，正當他準備探究一二的時候，于他視線中有兩人驀地朝這邊走來。
往百裏衍這邊走來的，恰是本應在他們玄清宗對面坐着的擎蒼跟蓬萊島島主荊爍。
天劍門與蓬萊島幾名長老一去不返，而百裏衍的大弟子安然出現在仙臺，任誰都能想到這其中的貓膩。
擎蒼和荊爍還有什麽不明白。
·
下方的比鬥有條不紊進行着，形式與各宗宗門大比時相差無幾，只不過除開年齡限制和對戰場次增了許多不說，與之對戰的對手修為也是參差不齊。
最重要的一點是。
比鬥一旦開始，便沒有點到即止一說，除非認輸自動退下比鬥臺，也有可能認輸過後稍慢一步來不及退出的，倘若對手趁此機會出手則不會有人多管。
這也就是仙門大會與宗門大比間差別最大的地方。
但這樣的情況鮮少會有發生，大家都是顧忌臉面的，那種小人行徑做出來勢必會叫人不齒，所以會這麽做的也少有人在。
規則一經發出，待所有人看過之後，比鬥開始不過片刻就變得如火如荼起來。
與下方比鬥的火熱氣氛不同，觀看下方比鬥的諸位掌門家主長老等大能的高臺之上，氣氛一度降至冰點，所有人都能看出不對。
玄清宗、天劍門一戰毋庸置疑。
擎蒼這一次也是真的快被折磨瘋了。
被他派出去找擎赭和荊悅順便抓捕顧琏易的長老都是天劍門的中流砥柱，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也和前二人一樣，一去不複返。
而荊爍那邊也是同樣，他亦未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看走眼，竟大大了低估了對方。
兩人來者不善，卻有把柄被對方捏着，所以并未先發制人，試圖用相較平和的手段讓百裏衍放人。
但玄清宗與天劍門撕破臉早已是不争的事實，擎蒼和荊爍甫一靠近這邊，玄清宗衆人全都警惕起來。
柳無絮更是直接冷道：“你們來做什麽。”
擎蒼兇惡的目光即刻撇向他，卻在下一秒硬生生按捺下來。
擎赭還在他們手上，不能輕舉妄動......
“我二人此來，有事與長淵、真尊相商，還望真尊給再下一個薄面。”知曉擎蒼脾氣暴躁，出言調和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荊爍頭上。
調和之餘，難免低聲下氣。
要給一個小輩低頭不說，更加可恨的是——那個小輩的修為竟還遠超于他。
好在荊爍向來能忍，面上還能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只不過他表面上的雲淡風輕在聽到臺階下遠遠傳來的一句嘲諷聲中頃刻消散。
“我的師尊面子豈是說給就給，你又是誰？”
百裏衍聞言看去，就見顧琏易、溫淮、邊澤三人正從下方拾級而上，為首的邊澤姿态随性散漫，說出來的話足矣将一個涵養十足的人生生氣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溫淮一聲絲毫不加掩飾的輕嗤随之傳來。
荊爍的表面君子差點裝不下去，眼神漸漸染上陰戾。
***
“你們怎麽上來了？”
不等百裏衍發問，柳無絮看到三人過來就已率先問道。
邊澤扯了扯嘴角，瞥了眼盡管吃癟也仍在努力維持風度的荊爍，調轉目光後同柳無絮回道：“看到師尊身邊有不知哪冒出來的髒東西，所以就忍不住先過來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神始終落在百裏衍身上。
聞聽此言，柳無絮立刻笑出了聲，論氣人還得邊澤來，不過柳無絮還是看了看顧琏易。
接收到他的視線，顧琏易溫聲開口：“我們幾人的排位名次在數百之後，想來不會那麽早輪到，所以就先過來了。”
柳無絮對他笑着點了下頭。
另一邊，擎蒼臉色已經可以用黑如鍋底來形容了。
他與荊爍兩個大活人居然被玄清宗這些人無視了個徹底，全然沒有一道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
百裏衍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落到他們身上。
化神真尊......
化神真尊又如何！
擎蒼咬着牙根，正準備不再忍下去，卻見身側荊爍投來一個眼神。
荊爍示意擎蒼不要輕舉妄動。
來時他就已同擎蒼分析過，如今天劍門和蓬萊島雖然結盟，可辰宇宗現下也表明了立場站在玄清宗那邊，加之四大世家亦隐隐有朝玄清宗靠攏的趨勢，所以若是硬碰硬想來是不可取的。
再者......還有擎赭和荊悅與天劍門、蓬萊島一衆長老在他們手上。
眼下局勢再明顯不過。
天劍門和蓬萊島為今之計只有低頭，向玄清宗表達求和之意，否則就要考慮最壞的後果，但那後果俨然是他蓬萊島承受不起的。
擎蒼尚且還有除擎赭以外的繼承人，現在之所以沒有考慮過放棄擎赭也不過全憑對方好歹算是得他悉心栽培過多年、且還是它衆多兒子中最為突出的那個。
但荊悅不一樣，那是荊爍唯一的血脈。
擎蒼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擎赭除了是他衆多兒子裏最出衆的，還有另一層關系——他同樣是擎蒼作為拉攏蓬萊島的紐帶。
考慮完這些，兩人重又挂起看起來還算平和的笑容，“長淵真尊不若再考慮考慮，我們、”
話音未落，那邊廂，邊澤不知同溫淮說了什麽，後者愕然的瞪着雙目，下一瞬飛快發出暢快的大笑，就是這笑聲猛地将荊爍好不容易調整完心态準備的發言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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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邊澤和溫淮最近的顧琏易神色平靜的看着兩位師弟低聲交談，同樣聽到了前者說了什麽才引得後者大笑出聲。
邊澤是将擎蒼近日的計劃全盤告訴了溫淮，這才叫他驚詫不已，卻在得知幸而師尊及時趕到讓他計劃落空後心情放松下來。
“師尊豈是這等小人能輕易算計的。”溫淮譏嘲道，笑聲轉冷。
待荊爍頂着一張豬肝色的臉看來時，溫淮滿意地勾起嘴角，轉過頭不再看他。
邊澤笑了下，不過唇邊剛扯出一個弧度，下一秒就聽溫淮用哀怨的語氣說了一句：“你與師尊一道去找大師兄怎的不帶我一起？”
嗓音裏不僅有哀怨，還帶着幾分佯裝出來的可憐，聽起來無助極了。
邊澤：“......”
一陣惡寒從心頭湧起，邊澤笑不出來了。
聽了全程的顧琏易微微挑了下唇，總算明白了——
什麽叫近墨者黑。
溫淮這番裝模作樣俨然是同邊澤那學習來的。
師兄弟幾人這邊氛圍倒是和諧，百裏衍則被柳無絮有意地拉着談論起了其他事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沒往擎蒼與荊爍那邊放。
兩人縱使千萬般難堪也不敢有半分嚣張氣焰冒出。
荊爍強忍着怒意，冷眼掃了掃擎蒼，拂袖離開了這處高臺。
場上許多道視線都在朝這邊張望，再僵持下去面子裏子都沒了，擎蒼亦憋了一肚子火，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卻只能忍耐下來。
待小輩的排行榜一出，屆時便是各大宗門正式對上，那才是能夠真正的交手時機……擎蒼目露狠辣，只不過是區區化神期，若他服下那丹藥……修為便能瞬間提升兩大境界，到那時……
百歲以下修真界高手排行榜之争人數衆多，雖仙臺上設立的比鬥臺共百個之多、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比完。
顧琏易、溫淮、邊澤三人一整日也只各輪到兩次，将一部分參賽者刷下後便結束了今日的比鬥。
晚間時分，溫淮剛洗完澡就去找了邊澤，即便現在他一個清潔術就能解決的事，他也仍保持了洗澡的好習慣。
溫淮來到邊澤的房間敲門，他來此只是想看一看師尊交給邊澤的空間法器，順便瞧一眼那些‘人質’……
只是他剛把手放到門上，房門便自發往裏打了開來，房間中空無一人。
邊澤不在。
溫淮疑惑，邊澤不在房間那他去了哪......
此時此刻，不在房間待着的邊澤早在回到院落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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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衍不用參與比鬥，在場觀看也是興致缺缺，故而比他們這些需要參加比鬥的弟子早回來許多。
邊澤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門，如今大會開始，各個院落中來往的人不少，所以他也未動用身體裏的魔氣。
記憶融合後，邊澤只要有意壓制那些魔氣，也仍舊能用靈力與人對戰，只不過實力與利用魔氣攻擊相去甚遠，卻也比之原來提升了許多。
邊澤在房門外立了片刻無人回應，他沒多想，如往常一樣徑直推開門入了房間。
甫一踏入房中，只覺裏面霧氣環繞，朦朦胧胧看不清晰，邊澤心間驀地一顫，撲面而來的白霧中夾雜着水汽……
水汽……
邊澤飛快想到什麽，轉頭朝裏間的方向看去，“師尊？”
這些水汽的來源正是從裏間飄蕩過來，越往裏走，蒸騰的水汽便越多，他的視線便愈發模糊。
邊澤仍舊沒有動用魔氣将這些四散在房中的霧氣消除，而是憑借着本能，朝裏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隐隐有水聲躍入耳中，邊澤呼吸一緊。
師尊在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