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修) 我們離婚吧
她就要死了嗎?
是啊,被人從樓梯推下來,血流了一地,都不可能活的成。
活着……真累。
不如就這樣死了?
蔣櫻桃撲閃着睫毛,自暴自棄的想。
誰能想到,富麗堂皇的許家別墅廁所旁那間傭人房裏,那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偻的“傭人”,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她已經當自己是活死人、隐形人,對他們感天動地的愛情視若無睹,就這樣還不肯放過她?
她這一生,真是……悲哀。
“櫻桃……”
“閨女……”
恍惚間,蔣櫻桃仿佛聽見爸媽的呼喚,遙遠、深情……淚珠沿着眼角滑落,沒入鬓邊發絲。
不會的,爸爸媽媽早已離世,她這個不孝女甚至沒來得及見他們最後一面。爸媽走了,世界上就再不會有人用這樣聲音呼喚她。
她……對不起爸媽。
爸媽的愛給了她生的勇氣,睜開眼,蔣櫻桃卻真真實實愣住了。
這是哪?
棕紅色的五鬥櫥,橢圓形的梳妝鏡,印着紅雙喜的搪瓷臉盆,還有木楞的玻璃窗……極其鮮明的八十年代風格。
蔣櫻桃很快得出結論:這是她新婚時的房間。
她艱難的撐起上半身,昏昏沉沉間腦子卻越發清晰。她無聊時也看過不少網文小說,那些幸運兒能夠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所以,她這是……重生了?
蔣櫻桃心髒“砰砰砰”直跳,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她掙紮着挪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客廳裏有一對男女在說話。
”偉達哥~櫻桃發燒這麽厲害,要不要送醫院打個吊針?”
“送醫院幹什麽?她就一山野村姑,身體倍棒,躺兩天就好了。”
“偉達哥~你很喜歡櫻桃吧?能被你喜歡,一定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麗雲,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櫻桃是我娶回家的擋箭牌,順便伺候爸媽的傭人。你放心,我的心裏永遠只有你。”
“不要這樣偉達哥~我們說好的,這輩子只做好朋友,我們……我們不能對不起櫻桃。”
“麗雲,你這不是挖我的心嗎?櫻桃她算什麽,只要你……”
蔣櫻桃握着門把手,心裏無喜無悲。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嫁到許家一年後,發了高燒,燒到四十度,許家人卻任由她躺在床上自生自滅。
後來雖然退了燒,但身體也跟着垮了。
重生的時間點不太妙啊。
不過……
現在是八六年,她剛二十整,還不是那個忍到心如死灰的蔣櫻桃。
既然如此……
蔣櫻桃擰開房門,連續高燒讓她步履蹒跚。她摸着額頭跌跌撞撞路過客廳,徑直朝廚房走去。
許家的公房是老式的橫套,中間是客廳,朝南兩個房間,北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別看這局促的七十六平,在八六年不要太時髦。
“櫻桃起來了?那煮點紅糖雞蛋吧。”麗雲愛吃。
許偉達看着腳步踉跄的妻子,大聲吩咐。
紅糖雞蛋?
這主意不錯。
蔣櫻桃原本準備下碗面墊墊肚子,聽許偉達這麽一說,她從谏如流,決定給自己加餐。
做人家有什麽用?誰會心疼她?
“那麻煩櫻桃了。”方麗雲端坐在沙發上,語笑嫣然。
男的斯文女的俊俏,養眼又和諧,襯得她好像才是第三者。
“麻煩什麽,麗雲你就是太客氣。櫻桃你動作利索點,別讓我們久等。”許偉達大老爺一樣擺擺手。
身體要緊,動作是要利索點。
蔣櫻桃已經在床上燒了三天,也餓了三天的肚子。再不祭祭五髒廟,她沒有被燒死也要被活活餓死。
廚房裏,她手忙腳亂的打開煤球爐的風門,架上鋼精鍋開始燒水。煤球爐三年後就被淘汰,許家可是縣城裏第一批用上煤氣竈的家庭。許久不用,手生。
鍋裏“呲呲呲”冒出小水泡,她就打開立櫥,在最裏面找到土陶罐,裏面放着老紅糖。打了仨雞蛋,她想了想,又磕進去仨。
不到十分鐘,一碗熱騰騰的紅糖雞蛋就做好了。紅褐色的糖水中,白白胖胖的水潽雞蛋若隐若現,讓人食指大動。
蔣櫻桃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
也是,無論誰當牛做馬幹了二十年家務,廚藝都不會差到哪去。
她端着碗坐到餐桌前,埋頭大吃。這時候的紅糖還是甘蔗熬制而成,喝起來帶着甘蔗的清甜,再加上雞蛋的嫩滑,完美。
“櫻桃,讓你做的紅糖雞蛋呢?”許偉達拉下臉,怒氣上頭。這個臭娘們,是故意讓他在麗雲面前出醜嗎?他不就是和麗雲聊了幾句,至于嗎?
“我吃的不就是?”
渣男不但渣,眼神還不好,也怪可憐的。蔣櫻桃捏着勺子,似笑非笑,反問。
“砰”,許偉達臉色鐵青,拍着桌子剛想發飙,方麗雲出手了。
她先搭上許偉達的胳膊,然後嬌滴滴的充當和事佬:“沒事,沒事,就讓櫻桃吃嘛。偉達哥你不要生氣,櫻桃她不是故意的。櫻桃,你說對不對呀?”
說着,她還一個勁的對蔣櫻桃使眼色。
“不,我就是故意的。”
蔣櫻桃沒有理會,而是三兩口把紅糖雞蛋吃完,“許偉達你吼自己老婆算什麽本事?別跟我說你們是師兄妹就可以卿卿我我,我不傻。”
上輩子她聽爸媽的話立志做賢妻良母,秉着“忍”字訣一忍再忍,結果呢?忍到最後被這對狗男女推下樓梯。
死不瞑目。
所以她決定,這輩子她要遠離渣男,為自己活一次,順便撈個首富當當,嘿嘿。
看着許偉達臉色紅紅綠綠,還挺歡樂的。喲,站起來掄起巴掌,這是……要打她?
那就對不起,她要奮起反抗了。
蔣櫻桃沒有猶豫,手裏的碗用力砸了出去。“咻”,碗擦着許偉達的顴骨掉到方麗雲的腿上,“骨碌碌”滾到地板。
一碗雙渣,漂亮!
她從小滿山遍野捉鳥打雀,準頭極好。不過,今天這準頭似乎好的有點過了頭?處在興奮當中的蔣櫻桃遲疑了一秒,就抛之腦後。
可能是渣男渣女運氣背呢?
許偉達似乎沒想到蔣櫻桃不但敢頂嘴還敢反抗,舉着拳頭愣在原地。等他反應過來,只覺得顴骨涼飕飕的,還有液體滑落。
“啊,流血了!”
他腿軟得站不住,“啪叽”癱到地板。好巧不巧,正好一屁股坐到碗上。只聽到“咔嚓”一聲,碗碎成渣渣。
咦~這得多疼啊。
尖叫聲連綿起伏,蔣櫻桃掏了掏耳朵,低喝:“不許叫,都給我閉嘴!”看到兩人同時噤聲,她滿意的颔首,“許偉達,早這樣聽話多好?”
原來反抗……并沒有想象的那麽難。
她可以做到。
“櫻桃,偉達哥他是你丈夫,你怎麽能打自己丈夫?”方麗雲眼淚汪汪,卻勇敢的挺身而出。偉達哥的好感此時不刷,更待何時?
“原來你也知道許偉達是我丈夫哈?那你們倆當着我的面你侬我侬是什麽意思?”
蔣櫻桃實在搞不懂,這方麗雲長得漂亮身段窈窕工作體面,卻為什麽喜歡吊着一大波男人?
對,許偉達只是“哥哥”之一。
“櫻桃你誤會我和偉達哥了,我們只是同學兼好友,真的。你不願意我們來往的話,我……”方麗雲眼角微紅,柔弱又堅強的偷瞄了眼許偉達,欲言又止。
許偉達心比屁股更疼,他兩條腿無力的掙紮。聽了方麗雲的話,他心如刀絞,對蔣櫻桃更是恨之入骨。
“潑婦,我和麗雲之間是純潔的友誼,沒有你想的那麽龌龊。有什麽你沖我來,別為難麗雲。”
就好像她是拆散牛郎織女的王母娘娘,蔣櫻桃早已心無波瀾。這輩子她一天,不,一分鐘都不想再忍,遲到了二十年的話脫口而出。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