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喬裝殺元幹

太和二十二年正月初一,元宏于新野宴請前來朝見的百官,之後元詳就随同元恪返回洛陽了。

元宏親自為元詳踐行,對他道:“今年夏天,我就停留此地了,所以才召你們來見一見,回去後好好守着洛陽,別讓我失望。”

元詳道:“放心吧皇兄,我會處理好。”

“嗯。”元宏點點頭。

三月九日,元宏前往樊城,在襄水、沔水之間舉行盛大的閱兵式。

四月十九日,元宏下诏從各州郡征調二十萬大軍,限八月中旬集結懸瓠,再度大規模削弱各州兵權,收回自己手中。

這天,元宏召來元勰,對他道:“六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皇兄吩咐,臣弟萬死不辭。”

“我要你秘密回一趟洛陽,賜死元幹。”

元勰一怔,道:“是因為三哥和馮後之事嗎?”

“我考慮了幾個月了,元幹不能留。”元宏搖搖頭,“我這身子時好時壞,恐命不久矣,我不能死在元幹之前,我不能給恪兒留下任何隐患。”

“為什麽?三哥為什麽會威脅太子?”

元宏鼻子一酸,“馮妙蓮知道元瑛的身世,那元幹也一定知道,如果這件事洩漏,恪兒和瑛兒,甚至懷兒,就全完了……”

“元瑛!長樂公主,她……”

“長樂長樂,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的長樂還是馮氏的長樂……”

元勰一怔,随即是了然,原來,馮誕臨終前想見的人,是她!原來,那一夜的桃花雪,是這個意思……

元勰神色複雜,道:“臣弟懂了,臣弟知曉如此秘密,怕是日後太子也不會放過我的。”

“六弟,對不起。”

元勰落下了眼淚,道:“臣弟會滴水不漏的完成此事,絕不影響皇兄絲毫名譽,保全文昭貴人的清白,保全太子與長樂公主……”

元勰一路風塵仆仆,喬裝回到洛陽,元幹挨了杖打後,躺了足足兩個月才好利索,又一直被軟禁王府不得自由,還被元詳禁絕了與外的交流,整個人情緒有些失常,舉止已有幾分癫狂,此時正散着頭發,披着單衣坐在廊上發呆。

元勰走到他面前,元幹撥開眼前的頭發,擡頭看向他,仔細辨認後,才驚訝道:“六弟,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該随皇兄南征嗎?”

元勰冷聲道:“我奉皇兄口谕,送三哥上路。”

元幹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随即不可思議的吼道:“不可能,他不會殺我,他怎能殺我?”

“皇兄說,他不怪三哥,只是為了保全三哥的家人孩子才有此處分。他不以三哥有罪,但是他不能獨死,請三哥先走一步。”

“六弟,你也要我死嗎?”元幹上前拉着元勰的胳膊,語無倫次道:“你的性情最是柔順,你不會想我死的,六弟,你有沒有想過,等我們都死了,你就是最後一個知道高照容和馮誕醜事的人了,元恪不可能放過你的,你還幫他做什麽?”

元勰甩開元幹的手道:“三哥莫再胡言了,元勰只為天子盡忠,日後天子若真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三哥安心上路吧。”

“六弟,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親哥哥啊!!”

“你又何曾當我是弟弟,你背叛皇兄之時,我們的兄弟情就斷了。”元勰淡淡道,他揪住元幹衣領,強灌下毒酒道:“雖然我們的兄弟情早已破碎不堪,但你死後,會讓你陪葬長陵,與皇兄一處長眠,我們永遠是兄弟……”

魏太和二十二年四月,趙郡王元幹傷重逝世,消息傳到懸瓠,元宏大為震恸,傷心不已,以君弟之親,讓元幹陪葬長陵。

百官為元幹議谥,定谥號靈,不遵上命曰靈。

馮妙蓮愈發恐慌了,元宏雖未發落她,但是元幹已經死了啊!元宏就是殺雞儆猴,殺元幹來警告她的,她愈發害怕了,元宏此時不動聲色,恐怕回來洛陽就要收拾她了!

秋七月三日,元宏下诏,減少自身開支,以賞賜将士。皇後的私人開支,減少一半。對六宮嫔妃、五服以內皇親國戚的補貼,也減少一半。在軍中服役的皇親國戚,則減少三分之一。

元宏自身和宗室本就不需要這些補貼,這次削減,本質就是沖着馮妙蓮去的,馮妙蓮私通,必然破費不少來疏通宮中左右關系,如今斷了她的資金來往,讓她既不能疏通左右,亦不能收買朝臣,安分守己,枯守宮中。

八月二日,元恪從洛陽來到懸瓠,朝見元宏,元宏很高興,他如今病成這樣,孩子們是見一面就少一面了。

元宏病的很重,元恪親自侍候着他用湯藥。

“在洛陽還好嗎?”

“都好。”

“懷兒和瑛兒他們呢?”

元恪眼神一黯,勉強道:“瑛兒挺好的,她讓我轉告父皇,說她很想父皇。”

“好,好,我的瑛兒還是這麽乖巧懂事。”元宏欣慰一笑。

元恪心緒卻一片複雜。

“懷兒呢?懷兒還是一直跟你鬧嗎?”元宏擔憂道。

“弟弟跟母妃感情深厚,我不怪他。”

“唉。”元宏嘆道:“這孩子是被我寵壞了,他是有些急躁,可他畢竟是你胞弟,多少忍耐一些,日後若真犯了大錯,削爵囚禁怎麽都可以,為了你母親,別殺他就行。”

元恪眼神微動,“兒臣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

元宏一怔,苦笑道:“你三叔的事情,會不會覺得父皇太過殘忍?”

元恪抿抿唇,“父皇都是為了我,我才是最終獲利者,無論怎樣的罪孽,我都跟父皇一起承擔。”

“好,好孩子。”元宏心中一酸,“恪兒,無論是元恂還是你三叔,這些事,這些罪孽,都與你無關,父皇在死前,會把一切為你處理幹淨,不會給你留下任何隐患,不會讓你的手沾血,不會讓你背上不仁不孝之名。”

“父皇……”元恪語氣微微哽咽。

“你只要把改革繼續下去,把我的大業延續,父皇就安息了。”

“兒臣,不會讓父皇失望!”

元宏欣慰一笑,從懷裏掏出那枚高照容的指環,放到元恪手心道:“這是你母親的,是我親手為她戴上,她臨終前取了下來,我一直有帶在身上,現在我把它交給你,留個念想。”

元恪眼眶微微紅潤,“父皇……”

“恪兒,等我死後,就把我和你的母親葬在一起吧,我答應過她會保護她的,生死都會。”

元恪哽咽道:“兒臣,遵旨。”

幾日後,北部傳來消息,之前元宏下诏命高車随軍南征,高車不願南下,于是高車六部推舉袁纥氏的樹者為首,相繼反叛北逃,侵入雲中金陵。

元宏聞訊大怒,本來元恪來看他,他這幾天已經好了很多了,此事一出,氣的又吐了血!

祖宗陵墓被侵擾,何等奇恥大辱!當即下令讨伐高車叛亂!

消息傳回洛陽,元愉生母袁貴人終日惶恐不安,她是高車袁纥氏的人,她本就是高車送來和親的,如今高車反叛,她便沒有任何作用了。

她還有一個兒子,她死不足惜,可元愉還那麽小,為了保全元愉,讓元宏不要遷怒元愉,袁貴人于宮中自盡了……

袁貴人死後,元宏将元愉外放出京,任命為徐州刺史,當時的元愉年紀尚小,公府事務都由盧淵處理,元愉不過是被元宏驅逐流放徐州罷了。

九月,南齊皇帝蕭鸾逝世,元宏以不征伐君主逝世的國家的古代禮教,下令魏軍北撤。

十二月七日,江陽王元繼平定了高車敕勒部落的叛亂,元宏下令班師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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