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早上她親手幫他貼止血帖遮住牙印, 貼完一條又貼一條。
“這樣貼不會很浪費嗎?”他坐在椅子上歪頭,露出脖子一處的肌膚,眼眸往上看她。
“不浪費啊。”她輕輕地回, 冰涼的手指撚了撚他溫熱的皮膚。
阗禹大概摸透她的回答方式了,脖子沒動, 任由她擺弄。
她突然說:“我訂書機也是這麽訂的,交叉訂。”
阗禹笑:“知道了,我就是你訂的書是吧。”
她頗為認同地點頭, 末了, 抱了抱他的腰。
阗禹的手放在她的肩膀處, 輕輕捏着, “好啦,五點半了,該出發了。”
“嗯, 我紮一下頭發。”她從他身上起來。
他忽地握住她的手, “今天上午可能還會下雨, 氣溫會低,你紮頭發脖子會冷的。”
“哦。”她想了下覺得紮了又散下來有點麻煩,覺得建議正解,也就打消紮頭的念頭。
“你還需要貼藥膏嗎我幫你貼。”她帶點期待的眼神看他。
阗禹只好伸出其實早已好得差不多的左手給她過瘾。
他就像被她打扮的公仔似的。
她有時可愛得讓人……阗禹若有所思地想着和她相處的回憶, 旁邊的梁樹怎麽刨根問底他都笑笑不正面回答。
“這有什麽的告訴我啊,好奇心害死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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阗禹:“你自己都說沒什麽了, 還問。”
梁樹黑着臉:“……大佬,左手可以說拉傷筋了, 但脖子那處,怎麽都像被人打傷了留疤,你還死都不說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阗禹俨然不為所動,“随你怎麽想,嗯,快上課了。”
梁樹:“……”好氣哦就差那麽一點點就能揪住完美同桌的把柄了叼。
洛星為了保全同桌的面子才沒有大聲宣揚,把聲音壓到最低來詢問。
盛靜鳴想起蚊子印大概一天就消了,昨晚阗禹家又沒有蚊子。
她暫停手頭的練字,往脖子後摸了摸,确實摸到有微微腫起的凸起。
“可能是蚊子咬得太狠了,我是容易留痕的體質。”她随口回答洛星,心裏在想昨晚她睡的時候是不是背對着阗禹好幾次。
洛星又掃了幾眼她的脖子後面,心中的猜測和證據盤旋了幾圈,終究沒說出來。
“可能吧,我有時候會看錯,抱歉。”洛星很快調整好面部表情,露出練過多次的微笑。
盛靜鳴:“嗯。”
她還是忍着熱感把頭發又散下了。
等會兒去衛生間照一下鏡子。
前方的何青在複習單詞過去式和過去分詞,見到一個特別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的hit,轉身問後座的金利。
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念出來,指着問:“突然忘了這個是什麽意思。”
童浩掀起眼皮掃了一眼,伸手打了一下金利的胳膊。
何青秒懂:“噢我知道了謝謝。”
金利無語,被他打完後憂愁感慨起這高二的苦逼日子,“唉,下一節是化學,老劉的課不好打瞌睡。”
童浩說是啊,跟金利聊到盡頭了,突然來了句名人感嘆。
“季羨林爺爺曾經說過,我将來要日很多很多的女人。”
正從後門進來找洛星商量校運會報名事宜的劉真:“……”
金利忘了自己的茬,擠眉弄眼起來。
劉真掩嘴咳了一聲。
童浩的臉色驟白,眼神滿是後悔。
後來劉真離開的時候叫走了童浩。
金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紀瑩瑩白了他一眼:“智障啊你笑成這個樣子,老劉都說了童浩的作業有問題才叫走的。”
楊麗附和:“金哥你別得意太早,待會兒老劉肯定還會叫你的放心。”
金利合上大笑的嘴巴。
“我上課認真聽講還不行嗎T_T。”
洛星雖然在想同桌的事,但嘴上順口參與到話題中,“可以,但是老打岔班主任的話就不行了。”
金利對漂亮的女生總有種莫名的自來熟,見此忙不疊地跟洛星有意無意地搭話。
洛星客氣地應對着,姿态大方得體。
上課鈴響,四十分鐘過去,下課鈴聲如期而來,課堂倒下半片,劉真暗暗嘆了口氣。
那群兔崽子昨晚肯定沒少瘋。
盛靜鳴在手的遮掩下睡了五分鐘,所以下課困意已經消散得所剩無幾了。
一下課,她就起身去衛生間。
剛下課廁所裏沒什麽人,盛靜鳴進門時就已經撩起頭發,走到鏡子前背過身。
白得近乎無血色的肌膚,赫然印上了一枚淡粉拇指般大小的痕跡。
怎麽看也不像蚊子咬出來的,倒像人咬的。
盛靜鳴放下長發,回憶了一下昨晚的記憶。
睡得太熟了,真沒什麽印象。
她擰開水喉,習慣性地洗了洗手,低頭注視水龍頭流瀉下的水柱,嘴角微微翹起。
這樣今天多了個理由去找他。
中午放學後。
實驗班不同于躁動的班級,大半學生都留下來自習一會兒,再去飯堂吃飯。
當然也有選擇趕上吃早飯大部隊,飯後又回來教室自習的。
基本跟高三黨的作息無異,實驗班已然提早進入高三穩如牛的作息狀态。
梁樹自诩為聰明仔,選擇第二批去飯堂,吃完就回宿舍玩手機。
阗禹一般十二點三去食堂,中午留下來做當天已經上過課的作業。
有時也會去一趟衛生間。
阗禹走出教室擡手望表,算着時間偏差有幾秒,目光再擡起直視前方時,見到她站在走廊上似守株待兔已久。
“來找我?”他下意識就揚起一抹笑。
盛靜鳴點了點頭,為掩人耳目,還拉他到開水房的凹角處。
“怎麽啦。”他任由她牽着,邁着步伐降速配合她。
她站定後,擡眸望他,開口:“你的睡姿會不會差到夢游這樣。”
阗禹敏銳地察覺到她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
他搖了搖頭。
盛靜鳴:“哦,那我脖子後面是誰弄的傑作。”
阗禹的神色難明,緘默。
她像是揪到了不得了的把柄,向前逼近一步,“為什麽不說話。”
阗禹不回避她的目光,但就是一言不發。
盛靜鳴有些來氣了。
但是不能露出真面目,人設不能崩。
她突然說:“我發現你好像不怎麽對我說謊。”
“所以你不講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阗禹安靜地望着她,依舊不吭聲。
操承認喜歡有這麽難嗎。
敢做不敢認。
“我好難受。”她改換方針,落在背後的手掐了一把大腿,眼裏湧出眼淚看他。
阗禹保持緘默,但伸出手摸了她的頭。
盛靜鳴含淚說:“你蹲下來。”
他照辦,沉默地半蹲。
盛靜鳴一下子解開他的扣子,在阗禹伸手抓她之前,又俯身撕開脖子處的創可貼,看準咬痕,狠狠地再咬一遍,加深先前快消失的牙印。
阗禹抿嘴忍着,抓她留在扣子的手慢慢轉而扣她的後腦勺,再順着長發按到她脖子留下的紅印摩挲着。
盛靜鳴這一次咬得更狠,要不是牙不夠尖,見血都不在話下。
她松開嘴,腦袋卻被他摁住,聽見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有這麽氣嗎?”
“不公平,我是留痕體質,你傷口好得比我快不公平。”
阗禹懂了,笑得拿她沒轍,“那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不要生氣。”
“我已經生氣了。”她想起身,但是脖頸和腦袋都被他壓住動不了,只能貼着他脖子脈搏跳動的那片皮膚。
阗禹笑笑,輕聲說出事情原委。
“你脖子後面的印是壓着耳機壓出來的,我昨晚沒收好耳機,其中一只被你壓了一夜,早上起來發現壓壞了,你的脖子更嚴重,還壓腫了。”
盛靜鳴:“……那我剛才問你的時候幹嘛不說清楚。”
阗禹感受着她說話時噴到他脖子上的呼吸,有些癢,他講實話:“我怕你硬是賠我耳機錢。”
盛靜鳴眨眼,收眼淚,“……多少錢?”
他又不吭聲了。
盛靜鳴:“總不可能一萬多吧。”
他摸着她的頭,像安撫炸毛的家貓。
“這不重要。”
她很堅持,“不行,你快說。”
阗禹:“你就當是我弄的好了,別理耳機。”
話音剛落,她又貼緊着咬了他一口。
阗禹緩緩地吸氣,聽她在自己脖子處洩恨,“那你還說出來。”
“要麽就別說,說了又不講到底,你這麽人格分裂的嗎。”
阗禹為她的說辭感到好笑,随後淡淡地應:“嗯。”
盛靜鳴掙紮着要推開他,一時掐出的眼淚掉到他的領口處,她用力推搡着他。
阗禹放開她,扶她起來。
她沒再說什麽,把他的創可貼撕掉搶過來,轉身快步走開。
阗禹眼帶笑意望她這一系列舉動,沒告訴她自己口袋裏還有備用的。
沒過十幾秒,她又原路返回,堵住他正準備進男廁所的路。
盛靜鳴一言不發地搜他的褲袋,把創可貼、薄荷糖和紙巾以及棉簽牙線全都搜羅走了。
她面色坦然地把這些東西放入自己口袋裏,然後再次邁步離開。
梁樹正無聊着,搜腸刮肚地找詞損那個臉皮厚的學委。
然後視線瞟到從教室門口進來又換了副樣子的阗禹。
“卧槽,你這是剛跟誰野合了?”
蔡蘭瞪大眼,顧不上反駁挑起事端的梁樹,盯着阗禹說不出話。
實驗班一半沒走的人也循聲望過來。
平時整潔幹淨守規矩的級第一,領子全解開了,脖子上被校服遮擋着的兩排牙印若隐若現,臉龐上沾了水珠,仿佛真如梁樹說的做了什麽不見得人的事。
阗禹單手扣好扣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