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分歧

寧安的情緒不對勁,喻珩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但礙于長輩在場,喻珩也不好多問,只是不動聲色地壓下了心裏淡淡的疑問,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地吃完了這頓飯,又陪着家裏的長輩們多聊了一會兒,才帶着寧安回家。

寧安心裏揣着事情,一路上格外地沉默,顯然是心不在焉地發着呆,喻珩微微皺了眉,在四周環視了一圈,靠着路邊停了車熄了火。

突然的停車讓寧安一下子回過了神來,有些茫然地扭頭去看喻珩——不是還沒到家嗎?

“家裏的水果是不是吃完了?”喻珩拔了鑰匙收回口袋裏,摸了摸她的頭,伸手去開車門,“買點兒?”

寧安想起今天下午被自己吃掉的那最後一個梨,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超市,點點頭“哦”了一聲,乖順地推開門也下了車,擡腳就要往門口走,卻忽然覺得手上一緊,愣了愣,微微側頭——從另一邊下車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繞了過來,動作自然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是沒有和喻珩一起逛過街,偶爾他有空或者心情好的時候,也會陪着她出來逛逛買些零食,但……從前的每一次,雖然他們都是并肩走着,卻始終都或多或少地隔着一段距離,現在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寧安說不上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但老實說她其實并不讨厭現在的狀況。她本來以為自己會不習慣的,但是在看到他那種理所當然的姿态之後,心裏僅有的那一點點別扭好像也一下子就全部消散了。下午回家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握着她的手上的樓、進的門,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她卻也不能否認,在他握住自己的手的時候,她心裏的緊張好像也随之淡去了不少,就像是……現在這樣,好像突然間心就定了下來,不像剛才那麽煩惱了。

被男人包裹在掌心的手微微動了動,試探着用了些力道反手握住那只大手,随即就感覺到那只大手像是在應和自己的動作一樣也握得更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見喻珩對着自己笑了一下,眼神居然有些……灼熱?寧安微微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走了走了,再晚超市就關門了!”

喻珩笑,視線在兩人交握着的雙手上微微一頓,點點頭應了一聲,拉着寧安往超市裏走。

——安安,你很勇敢,我很高興。

……

說是進來買水果,但既然來都來了,也不可能真的只買兩袋蘋果回去。寧安低着頭站在冷藏櫃前,手上拿着兩盒生排骨認認真真地比較挑選,喻珩推着購物車站在她身邊低頭看她,眸色深沉,卻是眼含笑意。

“嗯,就這個吧,”寧安像是已經有了決定,把一盒放回原處,另一盒低頭放進購物車裏,然後仰頭看喻珩,“再買點山藥明天一起炖湯?”

“好。”喻珩點頭,視線掃過幾乎要裝滿了整個推車的食材和各種日用品,擡腳跟着寧安往蔬菜區的方向走,神色越發柔和——他其實一向不太喜歡這些繁瑣的事,但現在卻忽然覺得,原來柴米油鹽的日子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這個時候的寧安讓他覺得……很溫柔,就這麽看着她,也讓他覺得好像整顆心都放松了下來。

超市裏的人稍有些多,幾個收銀臺都有三五個人在排隊,寧安看了會兒,找了個自己覺得最短的隊伍排上,頗有些無聊地發起了呆等輪到自己。

“寧安,”喻珩忽然喊她,“喜歡什麽味道的?”

“什麽?”寧安不解,回頭想去看他,結果才剛微微側過頭,就撞上了他的視線,頓時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給自己順氣——這人真是,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低頭湊過來的。

“我說,”喻珩失笑,挑了挑眉,伸手搭上了收銀臺前的貨架上,“你喜歡哪一種?”

什麽哪一種?寧安有些茫然地跟着他的手轉過視線,然後刷的一下燒紅了臉,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死命地往回收——

收銀臺前的貨架上放的向來都是些小玩意兒,比如說口香糖、巧克力什麽的,當然也有現在正被喻珩壓在掌下的那一排顏色各異的小盒子,上面的“杜-蕾-斯”三個字一瞬間就晃瞎了她的眼睛。這玩意兒她是沒用過,但還能沒聽過嗎?

“喻珩你幹嘛!”

這麽嚣張的動作,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買什麽嗎?!還、還問她喜歡什麽味道……下限和節操都被吃光了嗎?!

“買東西,”喻珩看她,答得一本正經,顯然是絲毫不以為恥的樣子,“這個總要選你喜歡的類型才好。”

總要選她喜歡的類型才好……聽起來好像是一派體貼入微,但是,就不能不要用在買這種東西的時候嗎?她真的一點都沒有被感動啊!不對,也許……就因為買的是這個,所以才要聽取她的意見,因為她才是真正感受到作用的那個人?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寧安一張臉漲得更紅,猛搖頭甩開這些胡思亂想,扒着喻珩手臂的手更加用力,總覺得好像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盯得她背脊發燙、渾身都不自在。

喻珩挑了挑眉,察覺到寧安是真的急了,難得順從地收回了手,寧安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他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不想用?也行,我們早點要個孩子也好。”

喻珩知道她是害羞,說這話也不過就是想逗逗她,誰知道自己話音剛落,寧安的臉色立時就是一白——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你看着買吧,”寧安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原先快要燒起來的溫度卻是在一瞬間降了下去,“你喜歡買哪種就哪種。”

喻珩眸色微黯,盯着寧安靜靜看了會兒,見她始終低着頭不說話,終于淡淡地移開了視線,伸手從架子上随意拿了兩盒扔進了購物車裏,攬過寧安的肩膀,推着車跟上前面的隊伍。

連害羞都不顧上了,寧安你就這麽不想要孩子?是單純地沒有準備好,還是……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

……

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喻珩自從出了超市之後始終都沉默着、一言不發,寧安有些心虛,把買回來的東西都分門別類地歸置好,拿了換洗的衣服就一頭鑽進了浴室。

她下午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睡衣被喻珩丢到洗衣機裏洗了,不知道是不是嫌棄昨晚沾上了酒味,總之就是衣服還沒有幹,不能穿,寧安索性就又把喻珩那件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反正都已經被自己穿皺了,暫時當睡衣再穿個一兩天,那人應該也沒有這麽小氣才對。

事實上現在寧安也根本就看不出喻珩到底有沒有因為自己穿了他的衣服而生氣了,她回卧室的時候喻珩已經吹完了頭發,正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見她穿着他的衣服進來,神色沒有半點波動,讓寧安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心思。

“過來。”喻珩看了她一會兒,對着她招了招手。

寧安這會兒正在心虛,好不容易他又願意開口說話了,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趕緊點點頭應了一聲,跑過去爬上了床,乖乖地在他身邊坐下。

電吹風的聲音随即響起,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暖風和穿梭在自己發間的修長手指,寧安放松下來,乖巧地任他擺弄自己的頭發,直到半晌之後,風和他的手同時停下,男人回身,拔了插頭把電吹風放到一邊。

寧安擡眼偷偷看他,依然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的樣子,寧安卻本能地感覺到他的心情并不好,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是挪了挪身子靠過去,擡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喻珩原本剛想收回的手微微一頓,覆上了寧安還帶着些許暖意的發頂。

“喻珩,媽媽今天問我……們,什麽時候要孩子。”寧安埋在他的懷裏悶聲開口。

喻珩想起今天晚飯時她心不在焉的表現和在超市收銀臺前的異常,頓時恍然,眉頭微微舒展了些。

“你……想要孩子嗎?”寧安見他沒有反應,咬了咬唇,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如果我說想呢?”喻珩低頭看她,話音剛落,懷裏的人就是渾身一僵,好半天才算是漸漸恢複了過來,從他的懷裏擡起了頭。

有些話,對着他的母親他說不出口,但如果是喻珩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麽難。更何況在這人面前,說實話的結果,永遠比瞞着他耍些在他眼裏不入流的小伎倆要好得多。

寧安這樣想着,一咬牙,仰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深吸一口氣:“可是……我想念書,可以等到畢業之後嗎?”

“畢業?是碩士畢業還是博士畢業?”喻珩不答反問,“我記得你說過要考博,即使是碩博連讀,也要五年。”

“寧安,我今年三十了。”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喻酥酥要把睡衣洗了?明明小寧子前一晚回來都沒穿過睡衣啊= =啧,如果不洗掉,小寧子怎麽會乖乖穿他的衣服呢╮(╯_╰)╭】

☆、債務

喻珩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好像就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一樣,甚至寧安還覺得他的語氣比之前更柔和了一些,可是她卻忽然就有些不敢看他。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句話了,可再一次聽見這句話,寧安卻還是覺得……心酸。

她今年才二十一歲,她還在念書,她喜歡自己的專業,她想要認認真真地完成自己的學業,即便是五年後她也不過才二十六歲,到時候再考慮孩子的問題也并不晚,可是喻珩呢?他今年三十歲,男人三十歲結婚不算晚,可是五年後他就是三十五,這個年紀放在別人家,說不定連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自己可以有時間去揮霍,可是……他等不等得起,又是不是願意等自己?就算他不介意,那麽他的長輩、他的家人呢?

寧安忽然覺得有些茫然,應下這段婚姻的時候,自己是不是考慮得太不周到,下的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

她是不是……做錯了事?

“寧安,不要胡思亂想,”眼看着寧安的神色越來越茫然,甚至隐隐有了些懊悔的意味,喻珩心下微沉,皺了皺眉,在她還沒有徹底鑽進牛角尖的時候及時打斷了她,“我說過,不會逼你。”

“可是……”寧安皺眉,剛想說這個問題很重要,結果就再次被喻珩打斷。

“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喻珩手下微微用力,抱着寧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只覺得呼吸間滿是她身上沐浴乳和洗發水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這個認知讓男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再加上生怕小姑娘想得太多鑽了牛角尖,不想再在這個分歧點上繼續糾纏下去,适時地轉移了話題:

“你現在該想的是另一件事。”

“什麽?”寧安茫然,對于喻珩這太過跳躍的思維一時有些跟不上,然後就看見喻珩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居然一反剛才的冷淡,露出了一個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來:

“寧安,蜜月你都打算什麽時候補?”

蜜月啊……前幾天他們好像就讨論過這個問題,不過不是說好了先欠着麽?怎麽這麽快就要讓自己補了?真是好小氣!寧安在心裏腹诽着,卻又因為剛才的事心虛得厲害,不敢和他擡杠,默默地算了算日期,仰頭看他這會兒心情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有些試探性地開口:

“嗯……過幾天就十一長假了,要不我們就……”

“十一?”喻珩看她,他今晚好像特別喜歡打斷她說話,“寧安,你知不知道什麽叫‘蜜月’?”

喻珩說話的時候,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寧安卻被他笑得背脊一涼,渾身都有些發毛,小心翼翼地往後縮了縮,眼看着就要從他懷裏鑽出來,卻突然腰上一緊,一下子就又被他撈了回去,摟得更緊。

“嗯,蜜月不就是……”寧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一邊說一邊偷偷擡眼去看他,誰知道剛擡頭就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着,頓時吓了一跳,忙不疊地又把頭低了回去,聲音越發小了起來,“出去玩麽?十一正好放假啊……”

十一長假出去度蜜月?真虧她說得出口!先不說十一黃金周國內到處都是人,根本就沒有度蜜月的興致,就說這時間……有誰新婚度蜜月是一共只有七天的?七天的時間,如果出國的話,路上來回夠不夠?喻珩覺得自己簡直都要被她氣笑了,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可一低頭就看見這姑娘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個勁兒往自己懷裏縮,滿臉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心一下子就軟了,根本就生不起氣來。

這麽多年的相處,不只是他了解她,這姑娘也早就已經抓住了他的軟肋,把他吃得死死的。喻珩暗嘆一聲,心裏明白自己從來都是拿她沒辦法,卻又實在不甘心,伸手就捏她的臉,語氣近乎咬牙切齒:

“寧安,你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月’是什麽意思要不要去查一下字典?”

寧安語塞,眼神越發閃躲,很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理虧,眼看着喻珩的手蹂躏着自己的臉也不敢躲——喻珩這人一向自持又內斂,很少有情緒這麽明顯的時候,這次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毛了。但很奇怪地,寧安心裏卻好像并不怎麽害怕,反而還覺得……這樣的喻珩,看起來卻莫名地讓她覺得親近……

不過,現在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寧安搖了搖頭甩開那些莫名的感覺,伸手抱住他的手臂試探性地晃了晃——就像是以前的無數次一樣,輕車熟路地開始撒嬌:

“其實我也想出去好好度蜜月的,可是要上課我也沒辦法啊……你也知道我導師很鬼畜的,請假一兩天還好,要是敢請一個月的話,回來之後就算沒被逐出師門,那肯定也連骨頭都不剩了啊!你肯定不忍心看我死得這麽慘的對吧?”

“怎麽不忍心?”喻珩挑眉,“反正死的不是我。”

“你怎麽這樣!”放□段撒嬌結果就換來了這麽個回答,寧安頓時氣結,一下子把剛才的心虛全忘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睜大了眼睛滿臉憤憤,“人家說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你怎麽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簡直就是禽獸!”

“一夜夫妻百日恩?”喻珩低聲重複着寧安的話,嗓音微啞,語氣玩味,在“一夜”那兩個字上明顯加重了語氣,讓寧安一瞬間就想起了他們昨晚的事,刷的一下燒紅了臉,暗罵了一聲流氓,也顧不上會不會惹毛他了,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就扭着身子掙紮起來,出乎意料地喻珩居然并沒有阻攔,寧安很順利地就從他懷裏掙脫了一出來,順勢往旁邊一滾,抖開了被子把整個人埋了進去,擺明了就是不想再理他。

眼看着小姑娘一轉眼就又把自己裹得跟個繭似的,大夏天的也不嫌熱,喻珩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卻因為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而心下稍安,笑了笑,伸手關了燈,扯開寧安的被子。

“你幹嘛?”寧安掙紮,揪着被子就是不放手,“走開走開!別跟我搶被子!”

“別鬧,”喻珩的手從被子裏探進去,把人抱了個滿懷,“明天又不想去學校了?”

這話……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寧安一僵,想起今早睡醒的時候那種渾身上下好像都散了架的感覺,又想象了一下自家導師連着兩天看到自己請假的情景,登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一下子安分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喻珩把被子扯開、然後整個人貼了上來,心裏氣得咬牙切齒卻偏偏一動都不敢動,任由男人箍着自己的腰把自己緊緊地圈在懷裏。

這個懷抱寧安已經不再陌生,這麽些天的相擁而眠讓她本能地開始習慣,一個人默默地生了會兒氣,卻終于還是在他的懷裏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感覺着漸漸湧上來的睡意,寧安打了個呵欠,習慣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卻忽然聽見有人喊她。

“寧安。”

“……唔?”

“自己欠的東西就要自己想辦法還,要記得……”男人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側,他略顯低沉的的聲音在黑暗中似是染上了一層異樣的性-感,“欠得越久,利息也就越多。”

“奸商!”

“奸商才能賺錢養你,”喻珩看着窩在自己胸口小聲嘀咕的人,低聲笑了起來,“什麽時候想好了就告訴我,利息是多是少,全看你自己的決定。”

“喻珩你這不科學啊喂!我……”

“睡覺。”

“不是啊你聽我說,我……”

“精神這麽好,我看你是想先運動一下再睡?”

“睡!覺!”

……

寧安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又見到了祁靖和曹邺,祁靖還算好,只是問了她還有沒有不舒服,關于喻珩的事卻并沒有多問什麽,倒是曹邺……看着寧安的眼神一下子就揶揄了起來,滿臉哀怨地埋怨着好不容易有個小師妹,結果才剛進師門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寧安被他鬧得頭都大了,再三保證了第二天給他補喜糖,這才總算是“安撫”好了滿心怨念的“大師兄”。

喻珩這天似乎是少見的空閑,寧安下午剛下了課就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已經等在校門口要接自己回家,這麽熱的天不用擠公交車自然是再好不過,寧安難得地在心裏偷偷誇了他幾句,出了校門就是一溜小跑迫不及待地上了車,一聲“喻珩”叫得是前所未有的甜。

車裏開了空調,涼風吹得人很是舒服,寧安歇夠了,這才注意到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愣了愣,扭頭看喻珩:“哎,這是去哪裏?”

“買點東西,”喻珩勾了勾嘴角,“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的。”

多大的人了,說這話幼不幼稚啊?寧安翻了個白眼,靠着椅背閉目養神。于是等到喻珩停了車熄了火、寧安及時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瞬間就僵住了。

“你、你來這裏幹嘛?”

“買東西啊,”男人拔了鑰匙,饒有興致地看着一臉震驚的小姑娘,挑眉,“昨天不是答應了陪你來買內衣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欠的越久利息越多什麽的,是說蜜月還是說孩子呢?一邊說不勉強,一邊恐吓人家小姑娘要還利息,喻酥酥你的節操都被吃掉了嗎?!

☆、試衣

“答應什麽答應啊!我什麽時候要你陪我來買內衣了!”寧安想起昨天在浴室裏的事,一下子炸毛,臉漲得通紅,“喻珩你不要太自說自話好不好!”

喻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下車吧。”

寧安的抗議遭到無視,頓時氣得不輕,扭頭冷哼了一聲:“不下!”

喻珩挑眉,也不說話,推門就下了車,繞到車子的另一側,伸手拉開門,微微彎腰:“真的不下來?”

“就是不下!”寧安再次扭頭冷哼,這回幹脆是連整個人都翻了個身,直接背對着喻珩,擺明了是要“誓死不從”。可誰知道她的話音才剛落,立時就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寧安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聲,本能地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好穩住身形、不讓自己摔下來。

被男人的動作吓了一大跳,寧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喻珩居然就這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從車裏抱出來了!而且還是格外招搖的公主抱!她甚至能感覺到四周路人的視線一瞬間就全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張臉頓時燙得幾乎能把自己烤熟:

“喻珩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你不是說不下來麽?”喻珩倒是一派鎮定,甚至還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我抱你進去。”

這人明明就是在耍流氓,可面上卻偏偏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禁-欲模樣,寧安被他氣得肺都快炸了,卻又生怕他再做出什麽更加無恥的事來而不敢亂動,只能惡狠狠地瞪他:

“你想怎麽樣?”

“買不買?”喻珩微微俯身,挑眉看她。

寧安咬牙,一個字說得幾乎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似的:“……買!”

喻珩笑,看着懷裏那個恨不得撲上來要自己一口的小姑娘,彎腰把人放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乖。”

乖什麽乖!寧安一把拍掉喻珩的手,氣呼呼地越過他就往前走——不就是買內衣嗎?我一個女孩子有什麽好不自在的?等會兒看你一個大男人站在滿屋子的內衣堆裏尴不尴尬!

事實證明,寧安實在是太過低估了喻珩的心理素質,這男人即便是站在內衣店裏,也還是鎮定從容得讓人看不出半分不自在來,反倒是寧安,生平第一次和異性一起來買內衣,心裏別扭的幾乎連頭都不敢擡了。

這個時間正是下班的高峰,大家都記着趕回家吃晚飯,店裏除了寧安和喻珩,在沒有別的客人,兩人剛一進門,營業員就很是殷勤地湊上來招待,結果誰知道剛一開口,就在稱呼上哽住了:“這位……呃,小姐,您是喜歡什麽類型的內衣?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些。”

按說有男人陪着來買內衣的,九成以上都是夫妻關系——畢竟內衣是很私密的東西,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很少有親密到這種程度的,更何況多數男人也不見得就願意到這麽尴尬的地方來。除了夫妻,再有的大概也就是父女之類的關系了,可眼前這兩個……

很顯然他們絕對不可能是父女,男人俊挺沉穩,女孩子青春嬌俏,雖然看起來确實是很養眼,但這小姑娘身上的學生氣實在太過明顯、一看就還是個高中生,這兩人又怎麽可能是夫妻?或許……是兄妹或者叔侄?營業員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該怎麽稱呼這兩人,猶豫了好半天才終于決定還是用“小姐”這麽一個不功不過、怎麽都合适的稱呼,結果話才剛一出口,小姑娘還沒說話,她就看見那個男人微微皺了眉,拉着小姑娘往自己懷裏攏了攏,開口道:

“她是我太太。”

男人的嗓音微有些低沉,顯然是對剛才的稱呼有些不滿,這話聽得她心裏一驚,趕緊補救:

“抱歉,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先生您和您太太喜歡什麽類型的呢?我們店裏今天剛進了不少新款,喜歡的話可以試一下。”

喻珩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來,低頭看了看被那一聲“太太”震得渾身一僵的寧安,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攬着她的腰跟上在前面指路的營業員。

“這個怎麽樣?”寧安聽見喻珩似乎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下意識地擡頭,就看見喻珩正低頭看着自己,手裏拿着的是一套黑色的內衣褲,頓時一下子就炸毛了:

“不怎麽樣!”

開玩笑!黑色就算了,蕾絲她也忍了,反正經過昨天的事,她算是知道這人的內心究竟有多悶騷了,再說黑色蕾絲內衣什麽的,和二姐一起出去買的那件就是,她也不是沒穿過,可是這半透明的內-褲算是怎麽回事?穿了之後和沒穿還有區別嗎?!

“嗯,”喻珩點頭,下一秒就無比淡定地無視了寧安的抗議,一手把寧安攬到自己懷裏固定住,一邊伸手向營業員示意,“這套黑色的,還有那套紅的,拿下來讓她試一下。”

“喂我什麽時候要試了?”寧安氣結,在他懷裏奮力掙紮,“你喜歡就自己去穿,我絕對不會穿的!”

“既然這樣,”喻珩微微俯身,低頭湊到寧安的耳側,“那就只能我來替你換了,嗯?”

男人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話裏話外滿是危險的味道,寧安不由自主地顫了顫,知道這事他絕對是能做得出來的,當即就吓得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動,眼睜睜地看着喻珩低聲笑了起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擡頭看向站在一邊的營業員:

“先就拿這兩套吧,75C。”

“喂你怎麽……”

“怎麽了?”喻珩低頭看燒紅了一整張臉的寧安,微有些意外,“不是這個尺碼?”不可能啊,他“親手“驗證過、而且也看過她的內衣,确實是75C沒錯。

“沒有!”寧安到底是沒有他臉皮厚,一句“你怎麽知道我穿什麽型號”硬是卡在喉頭說不出口,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了頭,寧願數地上瓷磚的花紋玩也就是不想看他。

喻珩失笑,接過營業員遞來的兩件內衣,攬着寧安的肩膀往更衣室走——內-褲自然是不可能試的,只能先試了內衣,效果不錯的話就一整套買回去,總會看見她穿的……他不急。

寧安被喻珩半推半抱着走到更衣室前,心裏雖然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卻到底還是接過那兩件內衣、推開更衣室的門往裏走——沒辦法,萬一惹毛了他,到時候他真的不要臉起來,自己以後還要不要見人了?

寧安這邊才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把內衣放到了更衣室裏的椅子上、回身就想要去關門,誰知道才剛回頭,一下子就撞上了喻珩的胸口,頓時就是倒抽一口冷氣——疼還是次要的,關鍵是被這人吓的!

“你跟進來幹嘛?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換吧。”喻珩鎖上門,一臉淡定地看她。

“你不出去我怎麽換!”寧安看着他那張仍舊波瀾不驚的臉,幾乎就要抓狂,“喻珩你別玩我了行不行?早點試完好早點回家吃飯,我真的餓了……”

“那就快點試吧,我也餓了。”喻珩這已經是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無視寧安的抗議了,做起來輕車熟路、完全沒有任何不自在。

“喂你……”

“寧安,別鬧,”喻珩适時地截住她的話頭,“難道你想一會兒只穿着內衣出去照鏡子?”

寧安一愣,想起在更衣室外牆上才有的那幾面全身鏡,一下子僵住,好半天才有些結結巴巴地開口:“那、那你也不用進來啊,我自己穿完看看合不合身就好了……”

當着他的面換內衣?開什麽玩笑!

“合身不代表穿着合适,”喻珩靠着門板,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她,“還要看穿出來的效果好不好,這個,你自己看不了。而且……”

喻珩頓了頓,微微勾了勾嘴角:“寧安,你說我們進來的時間要是太久了,營業員會不會多想些什麽?”

最後一句話,滿滿的都是威脅的意味。

“算你狠!”寧安瞪着喻珩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這虧得是在外頭,如果是在家裏,喻珩絲毫不懷疑眼前的小姑娘絕對能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咬自己——不過就算是真的咬了他也沒什麽意見,這就叫情趣麽。

寧安咬着牙背過身去,努力忽略自己背後近乎實質性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暗示着自己“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喻珩什麽的都是浮雲”,有些艱難地伸手解自己的衣扣。

夏天還沒有完全過去,這麽熱的天,寧安也只穿了一件衣服,雖然解衣扣的動作有些僵硬,但畢竟一共也就這麽一件衣服,很快寧安白皙光滑的背部就這麽裸-露在了喻珩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已經在腹黑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了…………嘤嘤嘤其實青澀害羞又沉默寡言的少年我也很喜歡的啊!!!

☆、冤枉

喻珩覺得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看着寧安一點點脫下衣服換上新的內衣,還是一下子就亂了呼吸。

前天晚上不過是驚鴻一瞥,他沒料到喝醉了酒的寧安居然膽子大到連他都敢推,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幾乎是強迫着自己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可現在——

小姑娘的皮膚白皙光滑,腰身纖細得他幾乎一只手就能圈住,一頭長發高高地束成了一個馬尾,本該是青春嬌俏的背影,卻因為身上那件黑色的胸衣而一下子就多出了幾分性-感的誘惑來。喻珩喉頭微動,勉強平複了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啞着嗓子開口:

“換好了?過來。”

寧安的背脊一僵,沒說話也沒有動作,喻珩倒也不催她,仍舊就這麽站在門口,只是原本抱在胸前的雙臂卻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放了下來垂在身側,一雙拳頭捏得死緊。

半晌,寧安終于是有了動作——做都做過了這還怕什麽?!一咬牙把心一橫,到底還是轉過了身面對着喻珩,卻本能地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胸口。其實她也清楚這動作根本就什麽都遮不住、着實沒什麽意義,但不管怎麽說,心理上總是覺得有安全感一點。

試衣間不算小,但作為一間試衣間,很顯然空間也不可能大到哪裏去,寧安走了沒幾步就已經到了喻珩的跟前,實在是沒有勇氣和他對視,低着頭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瓷磚看,誰知道等了半天也沒見喻珩發表意見,只覺得試衣間裏的空氣悶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一下子就急了:

“行了吧?我去換掉……”

寧安剛轉了身還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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