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骨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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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想起來嗎？”姜昱擡起眼睛，他和小辛相處幾天，也算學習到幾分小辛的裝純技巧，故意吊着尾宿的胃口。

為了方便打球，姜昱卷起了衣袖，俯身趴在球桌上時，露出一截後腰。他專注于桌球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卻不知每一個動作都被尾宿看在眼裏。此時尾宿手掌就在他剛才露出的後腰收緊，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臂緩緩摩挲，直至接觸到手背，十指扣緊。

“因為你的桌球是我教的。”尾宿身體重量壓在姜昱身上，他掌握住姜昱腰上的重心，迫使姜昱再次做出俯身擊球的姿勢，身體相貼的距離近的不能更近，姜昱都能感覺到尾宿的陰莖頂入臀縫。

“剛才還和小辛說你不會，又在騙小孩。”安全通道的門虛掩着，姜昱從門縫往外看，娛樂區燈紅酒綠，暫時不會有人注意到安全通道發生的事情。姜昱低聲道，“你當初教我的時候，肯定也沒安好心。”

“是你要我教你。”尾宿按住姜昱的手掌，手掌托在他的小腹，姜昱不得不彎腰擡臀，腳跟微微離地。尾宿摸着姜昱的臀腰，繼續說道，“然後擺出你剛才在球桌上的姿勢，求我進入你的身體。”

姜昱之前還不覺得如何，被尾宿這樣一說，他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故意讓尾宿硬着在旁邊看着，以為是在報複尾宿，可是大概在他撅着屁股尋找擊球角度的時候，尾宿已經想着該怎麽在球桌上操他了。

“我不記得了，自然随你怎麽說。”姜昱一口否認，可是內心認為這确實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他即使在打球上有些天賦，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在打球時候難免會有肢體接觸，以他的性格又怎麽會錯過這樣和尾宿親密接觸的機會。看來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他都對尾宿的身體饞的厲害。

“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我都記得。”

姜昱發覺尾宿些微的失落，他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可是尾宿全部記得。那些甜蜜美好的過往，他全部都不記得了。還有他和尾宿分手的原因，他也想不起來了。

“既然你這麽說，除了我以外，你還教過誰？”姜昱問他。

“只有你。”

尾宿話不算多，可是每次波瀾不驚地說出情話，都能讓姜昱開心好久。

“只有你……”尾宿低頭親着姜昱的側頸，他吻得很輕，不似方才一副要吃人的神态。尾宿最終還是選擇了控制欲望，姜昱卻有些失落。

警告聲突然響起，休閑區的人不知發生何事，亂作一團。

“有不明生物攻擊飛船，請各位乘客立刻返回休息倉，并開啓一級防護罩。警告解除之前，請勿随意外出。警告，有不明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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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生物！萬分之一的概率的居然真的被他們遇到了，姜昱第一反應是看向尾宿，他緊張得抓住尾宿的手，按照提示躲在休息倉裏肯定是最安全，而且很有可能只是虛驚一場，那些游離生物或許只是碰巧撞了飛船，很快就會離開。

尾宿拽着姜昱就向樓下跑，這個時候也有人跌跌撞撞向安全通道奔來，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一份人跑進安全通道。他們好像被什麽東西攔住了。

“小辛還在二樓！”情急之下姜昱還惦記小辛的安危，小辛還未成年，遇見這種情況肯定要怕的哭出來。

“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找他。相信我。”尾宿的目光堅定，姜昱看向他時，就生出無窮的信任。既然尾宿這麽說了，小辛肯定也不會出事。

他們沒走兩步，船身劇烈震動，姜昱腳下臺階軟得像一灘爛泥，周圍牆壁也如液體般緩緩流動。姜昱眼前空間扭曲，周遭溫度急劇升高，他的骨肉心肝下一刻就要融化為一堆液體。姜昱差點就要抓不住尾宿的手，就在此時，僅在一步之外的距離，化為液體的地面中緩緩爬出一個巨大、柔軟的東西。

大部分的游離生物外形看起來都像是蛞蝓，頭頂觸角是它們的信號傳導器，也是讓人産生幻覺的效應器。姜昱之所以會有融化的錯覺，全是這個東西在作祟。

尾宿手中雙刃閃動，刀刃相抵火星濺起，姜昱扶着不停流動的牆壁，想要幫忙卻一步也走不出去。游離生物并不危險，但是處理起來有些棘手，它們是雌雄同體，只要剩餘一個分子的軟組織，就可以無限分裂。他們遭遇的這個游離生物，更像是發生了異變，它的分裂速度遠遠超出正常速度，很虧啊就填滿了整個通道。

盡管尾宿是一名用刀高手，可是眼前這個游離生物的組織分裂得過于迅速，被斬落的組織繞過尾宿，纏住姜昱的雙腳。安全通道的門外，也有一層軟組織緩慢地向通道中擴散，想必在休閑區的那些乘客也遇見了游離生物，才沒能及時逃到通道裏。

姜昱随身沒有攜帶武器，只能徒手去抓纏在腳上的東西。可是這東西就像水一樣沒有形狀，是無法抓在手中的，反而改變了形狀，把姜昱的雙手也困在其中。

“小心！”被糾纏住無法脫身的尾宿擲出手中短刃，刀刃正巧插在困住姜昱雙手的軟組織中，軟組織失去活性，姜昱雙手得救，抽出短刃對着纏在身上的軟組織一頓亂砍。

可是這種辦法實在是太慢了，他砍的速度比不上軟組織分裂的速度。

尾宿退到姜昱身後，游離生物來的太多太快，幾乎把大半個飛船填滿。宇宙中沒有水，他們卻可能要淹死在這些游離生物的軟組織中。

警告聲更改了內容，提示乘客前往逃生艙，将會分批次把乘客送往最近的中轉點。可是他們誰都明白，逃生艙的座位有限，只有少部分的人可以逃脫，大部分人還是要留在飛船上等死。

“你去逃生艙，在主星等我。”尾宿抱起姜昱就往逃生艙跑去，他出刀速度遠超過游離生物的分裂，即便路上遇見組織聚集，憑借他手中短刃也能殺出一條生路。

“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嗎？”姜昱被尾宿塞進逃生艙的座位，尾宿替他扣緊安全帶，姜昱覺察不對，立刻按住他的手臂。

“你和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尾宿一言不發，他拿起一旁的頭盔卡在姜昱頭上，姜昱的聲音立刻被隔絕。姜昱的眼淚在頭盔中漂浮，他大聲呼喊尾宿的名字，想要解開身上扣緊的安全帶。

尾宿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中還握住那把短刃。短刃又薄又短，壓根不像一把武器，只是比手術刀更長一些。

手術刀，柳葉刀。這把刀的名字就叫柳葉刀。

姜昱被眼淚糊住了視線，他看着尾宿的嘴一張一合，卻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尾宿，你和我一起走，尾宿，不要留下我。”

他還沒有去做子宮移植手術，還沒給尾宿生孩子。他和尾宿才剛剛開始，還有許多他忘記的事情，尾宿都沒有告訴他。尾宿卻不要他了。

他想回去主星，是因為他想和尾宿一起回到主星，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軟組織很快滲入逃生艙中，逃生艙其他人驚懼萬分，若是任由這東西分裂，他們逃生艙的人也難逃危險。

尾宿看着姜昱的眼睛，他握緊姜昱的手，更準确是握着他手中的柳葉刀。

姜昱看着那把柳葉刀，刀尖對準了尾宿尾椎的那道傷口，劃破尾宿的皮膚和肌肉，露出森森白骨。姜昱這時明白了為什麽醫療高度發達的現在，尾宿的尾椎還有一道無法消除的疤痕。

因為那不僅僅是疤痕，還是尾宿的武器。

尾宿的手指從血淋淋的傷口處沒入，指關節彎曲，極其費力地扣住了什麽東西。他皺着眉頭，嘆了一口氣。

姜昱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麽，仿佛那把刀切斷的是自己的脊柱。可是他只能看着，看着尾宿從脊柱中抽出一把血淋淋的骨中刀。

姜昱只能聽見自己的哭聲，他埋怨尾宿的殘酷，讓他親眼看見這樣的情形。尾宿說他忘記了太多事情，記不起他是誰。現在尾宿終于得逞了，姜昱永遠也不會忘記他了。

凡是骨中刀所到之處，猖狂分裂的軟組織都會立刻失去再生能力，成為一團萎縮的死肉。

尾宿推開姜昱的手掌，毅然轉身離開，逃生艙座位已滿，逃生門緩緩下落，他們被隔開在兩次。逃生艙裏是生的希望，逃生艙外卻是未知的死亡。

姜昱手裏握着柳葉刀，刀刃劃破他的掌心，手上不知是尾宿的血還是他的血。他幾乎要摁爛了接觸安全裝置的按鈕，可是逃逸模式開啓下一切行為都是被禁止的。

他無能為力地看着尾宿的背影，在逃生艙逃逸的倒計時中，他似乎知道了尾宿對他說的那句話。

尾宿對他說的是：“我只有你，可是我不能只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