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樓搶人生枝節
圍繞向徑和呼裏筠聯姻的話題,呼裏貝赫說得極致婉轉,可謂盡心盡力。
沒有感情,那麽日久生情可以培養,甚至提出大婚之前先讓呼裏筠暫留泾國;向徑另有所愛,又說王公貴胄向來三妻四妾,不介意當側妃;問及為何如此堅持,呼裏貝赫竟直言是呼裏筠亡父遺志,望向恂和宛茗成全。
整個過程,向徑不發一言,呼裏筠低頭不語,就像兩個模樣精致的人偶,供人觀賞,再好聽的褒獎也變成了讓人心生不悅的評頭論足。
在呼裏族死纏爛打的攻勢下,泾國要是沉不住氣先做了撕破臉的那一方,便會落人口舌。呼裏族顯得情真意切,泾國成了自恃甚高,不知好歹。确保向徑不受委屈,向恂和宛茗有足夠的耐心與呼裏貝赫打太極,以柔克柔,裝糊塗的迂回戰術正好對付死纏爛打。
“呼裏國王一番好意,只怕徑兒配不上貴國公主,終生大事急不得,若是草率了事,可就對不住故人了。”
向恂這一句堵得恰到好處,至少呼裏貝赫一時之間沒法繼續接話,宛茗又提議以秋色為題即興作詩,悄然地轉換了氣氛。
本來覺得沉悶,但是當向徑借機離開的時候,心情已經因為足智多謀的父皇母後而明朗起來。如果沒有遇到急匆匆找過來的向衍,向徑将以美好的心态迎來和葉穗重逢之後的第二次見面。
“衍兒,你怎麽在這?禾兒呢?”
向徑的着急可見一斑,但眼下的向衍顧不上,“在我寝宮……皇兄,你答應娶呼裏筠了嗎?你們這麽久都聊什麽了?”
“商量如何才能不娶呼裏公主。”
留下這一句回答,向徑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了。向徑不願意,向恂和宛茗那兒也不會勉強向徑,呼裏貝赫單方面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向衍心裏的大石頭穩穩落下。既來之則安之,向衍正好繼續和呼裏筠敘敘舊。
“筠兒,泾國公主過來了”,呼裏筠身後站着的人低聲提醒道,“希望全在她身上,按照我們說好的去做。”
呼裏筠擡頭看着向衍由遠及近,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阻止向衍的靠近。只要不走過來,向衍便不會陷進去,呼裏筠也不會失去最後的退路。
但是呼裏筠沒能開口,向衍揚起呼裏筠已經熟記的笑臉湊近,“筠公主,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發呆,我就要揭開你的面紗了……”
呼裏筠竟有些後怕地抓緊了向衍的手,眼睛恢複神采的一瞬間看清了向衍吃驚和略微擔心的表情。
“呼裏筠,你怎麽了?”
“我……”呼裏筠尴尬地松開向衍,“可能坐得太久了,身體有些僵硬。”
“誰不讓你動了嗎?”向衍笑出聲,“我帶你四處走走,也沒那麽無聊。”
向衍自然地牽了呼裏筠的手,呼裏筠起身時,和身後的人對視了一眼,暗暗下着決心。
從宮殿到宮門,宮裏的人似乎将葉穗錯認成呼裏筠,面對問路的葉穗,全都恭敬告之,葉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容易地脫離了皇宮。
天子腳下,皇城前,葉穗不由自主地回頭去看。葉穗感恩能和向徑再度相見,感恩知曉了向徑兩年裏對自己的牽挂,感恩向徑還記得自己……而自己的遭遇,不必要讓向徑知道并擔心了,向徑可以過得很好,她會是下一個倍受百姓愛戴和稱贊的明君。這些對葉穗來說足夠了,以後只要想起,葉穗就會感到幸福和滿足,再無所求。
向徑沒在寝宮找到人,詢問之後,得知葉穗朝着出宮的方向走了,向徑眉心糾緊,立刻換了衣服去尋,就怕重蹈覆轍,再次錯過。
葉穗離開的時間不長,燕滿樓,只要向徑去得及時,葉穗走不了那麽快。
“我還真以為你留在皇宮當太子妃了呢,癡人說夢!”
葉穗特地從後門走,沒想到還是被老鸨撞見,一番冷嘲熱諷在所難免。葉穗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只當作沒聽見。打開柴房的門,葉穗俯身抱了抱縮在角落的人。
“是啊,你要是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別忘記把你家這老頭帶走,白吃白喝的傻子一個,還妄想攀上皇親國戚?真可笑!”
“嗚嗚……嗚……走,你走……”
柴房裏的人囫囵不清地支吾着,葉穗抱着,不讓他亂動,“爹,你聽話,不吵了,回頭我給你買糯米糕。”
“嘿,你個糟老頭,瞪着眼睛說我什麽壞話呢?今天我不教訓你……”
葉穗不願惹事,老鸨卻不知進退,彎腰撿起柴枝,就要往葉穗和她爹身上抽。
“啪”地一聲,柴枝被葉穗打斷了,老鸨氣得直哆嗦,葉穗護在爹爹面前,不退一步。
“春蘭,你這是在做什麽?”聽見聲響,擔心葉穗受委屈,琴姨急忙帶着慕清從樓上下來。
“我做什麽?你應該問她”,老鸨伸着手,直沖葉穗面門,“她沒大沒小,還敢打我,琴子,你就是這樣教她們的嗎?還有規矩沒有?”
“春蘭,你是長輩,多忍讓一點又怎麽了?”琴姨将老鸨拉到一邊,遞了一錠銀子過去,“外頭忙,你不去招呼,生意可要溜走了。”
收了錢,老鸨偃旗息鼓,挑着眼睛把慕清,葉穗看了一遍,哼着氣走了。
別說葉穗,慕清都氣不過,“就因為皇後誕辰請我們進宮表演而不是她的人,連日來沒給我們好臉色,心眼未必太小。虧琴姨你還視她為姐妹,她早已不念舊情,我們還是回去洛陽,不與之來往得好。”
琴姨也清楚老鸨的脾性,知道慕清話不中聽理中聽,“既然葉穗回來了,那我們今天就動身吧。”
葉穗愣了一下,抿着嘴,低頭專心拂去蘇掌櫃身上的草屑樹葉,沒說什麽。
“禾兒,禾兒,你痛不痛啊?”蘇掌櫃抓着葉穗的手腕盯着看,“她打你了,那麽粗的棍子吶,嗚……都是壞人,我,我們走吧,趕緊走,不然要起火了,起火就走不了啦!”
“爹,爹,你聽我說”,葉穗安撫着蘇掌櫃,“我不痛,你別怕,我有功夫的,你忘記了嗎?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對,對,禾兒有功夫,禾兒有功夫”,蘇掌櫃拍手笑道,“麥穗教的,麥穗會來保護我們,麥穗還會賣米,會賣米……”
葉穗含着淚花笑了笑,連如今神志不清的蘇掌櫃都仍然記得向徑,也算蘇家沒有辜負向徑的一片真情。
“葉穗!你從哪招來一些個沒錢沒勢的東西,堵在門口說要找你,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你給我出來看看!”老鸨不依不撓,葉穗算是倒黴了。
“葉穗初來乍到,哪有可能惹上鬧事的人,我出去看看。”
“琴姨,你先等會”,慕清轉向葉穗,低聲問道,“會不會是太子殿下?”
沉吟片刻,葉穗重新挂上面紗,“還是我出去吧,慕清姐,琴姨,我爹就拜托你們照看一會。”
“看你文質彬彬的,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吧!沒錢還想進來見我們洛陽花魁,做夢去吧!識相的自己走,別讓老娘找人轟你,要是驚動了我的客人,你賠不起……走走走,你們這些丫頭片子也真是的,還不趕緊散開去招呼客人,這輩子沒見過男人啊,長得俊俏有什麽用,身無分文的……”
葉穗剛下樓,就聽見老鸨吵吵嚷嚷的聲音,也看見了忍受着老鸨頤指氣使的向徑,站在那,在自己一出現的時候就望向了自己。不管身邊的莺莺燕燕,不顧氣勢淩人的老鸨,向徑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走到葉穗面前時,嘴角帶了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是安心了。
“不辭而別,一次,兩次,我希望不會再有第三次”,向徑伸手牽着葉穗,動作熟稔,透着溫柔,“既然出來了,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走。”
被向徑牽着,葉穗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手心傳來的溫度,真的讓葉穗舍不得松開,舍不得推開。
“哎哎哎,你這是要帶誰走?!”老鸨擋在向徑面前,葉穗也抽回了自己的手,“膽子不小,竟敢明目張膽地拐跑我燕滿樓的人!”
向徑皺起眉頭,這才正眼看了老鸨,“她不是你這的人,我要為她贖身,她必須跟我走!”
“贖身?!”老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哼,就憑你?你有錢嗎?沒有一萬兩,休想帶走葉穗!”
“一萬兩,你未免太小看她的價值”,向徑的眼眸帶了怒氣,“金山銀山,我都可以給你,唯獨她,不能留下!”
“說得好聽,錢呢,你拿得出來嗎?不會要等到下輩子吧……”
老鸨攤着手,逼着問向徑要錢,向徑正要開口,被兩個交織着的聲音打斷。
“慢着!”
“等會!”
葉穗和慕清異口同聲,而更讓葉穗沒想到的是,慕清以一身男兒打扮出現在眼前,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潇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