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生愛過已無悔

一場早朝,将向恂的好心情磨沒了,對呼裏國王的容忍度也在降低。

向恂一回寝宮,不說話就忙着脫龍袍。宛茗見了,緊盯向恂明顯不高興的神情,不讓向恂躲開自己的眼神,“怎麽了?這般氣呼呼?”

“煩!”

向恂真心吐露,卻将宛茗逗樂了,擡手捏了捏向恂的臉,“誰惹我們萬歲生氣了,本宮治他的罪!”

“那好啊”,向恂褪下外袍,抱着宛茗,“皇後娘娘一道懿旨,讓那呼裏國王打道回府吧,省得他在朕的皇宮裏興風作浪!”

“恩?”宛茗笑着配合向恂,一面也是好奇,“他何以讓皇上如此動怒?”

“他啊,觊觎徑兒不成,就想在王公大臣裏挑人選作呼裏公主的驸馬,提議在皇宮裏擺設擂臺比武招親,是不是沒完沒了?”

宛茗點了點頭,“還是個執着的人,看樣子是相中我朝人士了。”

向恂不以為意,“宛兒,他們看中的到底是什麽,你會想不到嗎?”

眼看向恂的怒氣又有繞回來的趨勢,宛茗笑笑,“好了,樹大好乘涼,如果我朝是那種自顧不暇的邊邦小國,呼裏族也不會想着來投靠了。我們的徑兒不願意,興許大臣們有意,不是一舉兩得,成人之美了嗎?”

“有那麽好嗎?”向恂略有擔憂地看着宛茗,“怎麽說也關乎到兩個人的幸福,依我看,和親純屬呼裏國王一廂情願,那呼裏公主心裏有苦難言啊……起初我以為幫了徑兒,也就幫了她,沒想到反而是她親叔叔不顧她的感受,旁人想幫也幫不了吧?”

“恂,別将事情往壞處想,如果呼裏公主真成了我們泾國的人,有你這個當皇上的關照,誰家都不會輕視了她,那就是福不是禍了。”

向恂眉心舒展,看着宛茗漾開笑容,“誰說解憂難,朕有宛兒就不愁!”

“愁雲慘霧來得快,去得更快,你總是一副孩子心性”,宛茗嗔怒着幫向恂拿過外袍,“氣消了,衣服也該穿上了,不然會着涼。”

“不要了,宛兒,我正打算換衣服出宮。”

“去找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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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恂剛想解釋的話停在嘴邊,笑了,“真是想瞞都瞞不過宛兒你的玲珑心,我擔心再不把徑兒找回來,她會直接在那出家。”

“瞎說”,宛茗輕輕拍了向恂,“那我陪你一起去……”

“別,還有衍兒呢,萬一她知道了,肯定也要跟去,未免太興師動衆。”

“說起來,衍兒到現在也沒來請安。”

向恂和宛茗對視一眼,瞬間一致認為家裏家外應該各留一人。

城外的破廟裏,安安靜靜的一晚過去了。向徑躺在佛像前,麥草鋪過的地上,盤繞在向徑腦海中的那些事去了又回,去而複返,實在是丢不掉。如果向徑握不住,那些就成了過去的回憶,而向徑能做的只有習慣,卻也需要慢慢适應。

“嘶!”一聲熟悉的馬鳴,扯回了向徑漫無目的的思緒。向徑擡頭看向門口時,向恂正走了進來。

“父皇,您怎麽到這來了?”

向徑急忙坐起身,向恂反而毫不講究,在向徑身邊席地而坐,“小廟供了座大佛,朕想來看看。”

向徑不好意思地低頭,彎唇淺笑道,“父皇,您就別打趣兒臣了……”

“那你和父皇說說,前日還信誓旦旦,今日卻像寒霜過後般一蹶不振,是何原因?”

收斂了笑意,向徑盡量放松表情,仍然顯露勉強之色,“父皇,她成親了……”

向恂皺眉等了等,不見向徑将話說完,開口道,“徑兒,你還确定她是你要找的人嗎?”

“兒臣确定。”

“那她是因為成親了才不認你?”

向徑搖了搖頭,嘆着氣,“兒臣不知。”

向恂看着向徑的側臉,遲疑着還是問了,“所以徑兒,你打算放棄了嗎?”

“父皇,她已經找到了她的生活,兒臣是不是不應該再去打擾?”

“那要看你對她的了解和信任有多少”,向恂看着向徑疑惑的眼睛,“徑兒,朕和你母後也是以化名相識的,茫茫人海,誰能想到她是原朝公主,朕是泾國太子,最後甚至當了她的驸馬?那麽意外的重逢,不是沒有欣喜,但在國破家亡的環境裏,更多的是難堪。如果可以,朕也想矢口否認自己是和你母後巧遇的那個人,裝作陌路,從此各不相幹。可你母後不會相信,就像你不相信蘇禾與葉穗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管朕表現得多麽無情,你母後始終溫柔相待,因為她記得的是我們最初相處時的心心相印,明知朕說的是謊言,她從不戳穿,只會一如既往地對待。”

向徑似懂非懂,“父皇,您的意思是,禾兒在說謊?”

“徑兒,你既然已經确定她是假裝不認你,難道就不懷疑成親是她的推诿之詞?你如此堅持,如果她不找一個理由,你會死心嗎?”

向徑沉吟着,将見到葉穗以來的一幕幕梳理了一遍,“要麽她成親在先,所以不認我;要麽她不想認我,所以順水推舟,幹脆謊稱自己已經成親……”

向徑似是想到了什麽,肯定地說道,“後者的可能居多,因為成親的主意根本都不是禾兒先想到的!”

看着向徑恍然大悟,重新有了精神的模樣,向恂笑了,“當局者迷,興許就白傷心難過一晚上了,傻孩子!”

“父皇,您牽了‘如風’來嗎?兒臣這就去找她!”

向恂急忙起身跟了出去,“你知道她在哪嗎?”

“燕滿樓,這條路是京城通往洛陽的必經之道,她沒從這走過,一定還在城內!”

“看來也沒有白白浪費一晚上,不傻,就是癡,癡情。”向恂兀自笑笑,騎馬朝着向徑追去。

葉穗前後喂蘇掌櫃喝了兩次藥,拂曉時分,蘇掌櫃才漸漸地睡了。

慕清沾濕絲帕,擰淨之後走到床邊遞給葉穗,“擦擦臉吧,一晚上沒睡,盡是疲憊之色。”

葉穗微微笑着接過,“因為我,弄得大家都不能早點回洛陽,慕清姐,真是抱歉。”

“一起來的,哪能抛下誰,落下誰?要說抱歉,可能是我當時自作主張做錯了決定”,慕清在葉穗身邊坐下,“沒多想就将你帶回了洛陽,應該讓你錯過了某些重要的事,重要的人。”

葉穗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們,哪有我們父女倆的平安?至于其他,只能說有緣無份,眼下是最好的狀态,我并不奢望更多。”

“葉穗,不用我說,你應該能感覺到”,慕清看着葉穗,“太子殿下對你,是認真的。倘若你們真的相識于兩年前,你就更應該堅信這一點。起初我是真的以為太子将你認錯成了別人,胡亂糾纏,所以才出手幫忙。但聽過皇家米鋪的事,我才知道其實不是,對嗎?”

靜靜的沉默過後,葉穗輕聲說起,“她是我這兩年以來,日日夜夜都想見的人。”

被葉穗眼中的淡笑神采吸引,慕清更想對其中的故事一探究竟。

“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她,最後一次見她,她在我面前都不是太子。我雖然知道她家境不錯,但是絕然想不到會是皇家身份。”

“所以你怪她欺騙了你嗎?”

葉穗笑着搖頭,“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她留給我的回憶,每時每刻都充滿快樂,我有什麽理由去怪她?而現在,我想見她,我也見到了她,所以我很知足,一切都不需要改變。”

“如此深愛,卻要如此輕描淡寫地離開……”慕清皺眉道,“葉穗,這樣的成全很殘忍,對你和太子來說都是。”

葉穗愣了愣,“一時的殘忍或許有益于她的一生,我認為值得。蘇禾會活在麥穗的記憶裏,葉穗和太子殿下,是兩個不可能有交集的存在。兩年的等待和期盼結束了,以後,不需要天天看見她,知道她在哪,我就心滿意足,可以平淡地好好生活。”

“包括嫁予他人,相夫教子嗎?”慕清覺得不可思議地反問葉穗,“說得輕巧,葉穗,你能做到嗎?你又怎能确定太子的心意?萬一她為了你負盡天下臣民,你避開她好好生活,她該怎麽辦?不要将感情想得這般輕巧,假裝拿得起放得下,苦了自己,也傷了對方,葉穗,你再好好想想吧。”

“我從沒想過要放下,我只是更願意将‘喜歡她’這件事變成我一個人的秘密,她會一直在我心裏。慕清姐,還請你為我保密。”

慕清無奈嘆息,“這些事情,你不說出來,是打算一個人悶到什麽時候?不管如何,聽我一句勸,幸福最重要,任她皇上太子又何妨?”

葉穗笑出聲,點了點頭。

“慕清,葉穗,快,快,快出來!”老鸨響亮的聲音傳來,一準沒好事,“貴客來臨,你倆快出來,躲哪了?趕緊的,我的大小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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