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想着從前卡路狄亞就在這個位置,或坐或躺。他曾走過相同的走廊,在同一個食堂裏吃飯,俯視着同一方天地,甚至解讀着當時卡路狄亞的思想。也許,在同一時間的某個地方,卡路狄亞正在做着所有的事情,米羅和卡路狄亞此刻并沒見過面,他們的思維卻在這一刻占據着相同的空間位置。因此卡路狄亞像個無影的幽靈走過米羅的世界,卻不知自己和一個名叫米羅的人通過一本書分享了思想。這念頭讓米羅打顫,然而一想到兩個如此相像的男人可以這樣分享和接觸,他又覺得很開心。
失蹤的卡路狄亞去了哪裏?還活着嗎?
好想見到他。
面對面地跟他說說話,如果我也失蹤……
“卡路狄亞。”在無數次想象他的面容之後,米羅走到了正在結果殘存者的卡路狄亞身邊。他直視着卡路狄亞紫藍色的雙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是米羅,很高興認識你。”
即刻開啓第二地圖,存活人員就位。
開始分配——
第二地圖 校舍(1)
“喂,小子。”卡路狄亞笑了,“跟我合作?”
在破敗的校舍中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話實在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尤其是在卡路狄亞剛剛敲掉一個想要跟他組隊的人的腦袋的時候。
米羅知道,卡路狄亞根本不需要與人合作。
可是他還是重複着,“我想和你組隊。”
卡路狄亞聞到了米羅身上的血腥味,這小子同樣無需與別人合作,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米羅也清楚,如果說卡路狄亞是他的偶像,卡路狄亞只會嗤之以鼻,根本不會相信。
所以他不說,只是耐着性子去接近。
卡路狄亞一點也不想跟米羅在游戲剛剛開始的時候打一架,那會浪費時間減少很多樂趣的。他要繼續尋找獵物,所以默許了米羅跟在他邊上,既不太遠也不太近。米羅小心地跟卡路狄亞保持安全的距離,跟上他。
米羅的眼中含着炙烈的火,卡路狄亞只是偶爾施舍他一個餘光——在他走得近了的時候。
僅僅如此就讓米羅滿心歡喜。
越是靠近卡路狄亞,米羅就越無法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卡路狄亞的思想尖銳,口齒惡毒、手段狠辣,性情詭谲,防備心重……聽上去似乎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半分優點,可就是令他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看怎麽喜歡。
他完完全全就是出生在同一時空的另一個自己,這種連靈魂都無比契合的感覺,每次靠近都讓米羅激動得渾身發抖,血液沸騰。對方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他心情愉快,停都停不下來。
“需要幫忙嗎?”在最近的位置看着卡路狄亞結果了一個女孩的生命,米羅高聲問道。
卡路狄亞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個怪物。”
米羅笑納了他的評價,“你也好不到哪去。”
“小子,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卡路狄亞搖頭晃腦,自娛自樂地把屍體的臉給毀掉。
“我确實不懂,不僅我不懂,別人也不會懂。”
作為一個殘疾人(米羅相信自己的殘疾在心理,卡路狄亞在心裏)也差不多能理解卡路狄亞此刻的心情,他也非常清楚,在這種時候是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這件事的,唯有受害者、承受同樣痛苦的病人才能明白那種絕望,語言上的安慰幾乎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他确實不懂,因為他是米羅,不是卡路狄亞。不過那又怎麽樣呢?米羅在被卡路狄亞拿小刀指着喉嚨的時候直視着他的眼睛,表情瘋狂,“讓他們也都嘗嘗瀕死的滋味不就結了,這樣就能感同身受,真正理解你了——”
“從我開始。”
話不多說,笛捷爾和卡妙已經開始探索這個地圖。他們回憶一下這個有些眼熟的校舍,驚訝地發現自己都在這裏讀過書——卡妙的高中是在這裏上的,笛捷爾也曾因為搬家轉學前短暫地在這裏就讀。只不過它荒廢了。
“我們應該都跟這裏有某種聯系,”卡妙确認他們不能走出上鎖的校門,也翻不過看似低矮的圍牆之後說,“學長,我們下一步該去哪?”
“首先,我們知道這是一個游戲。”笛捷爾短暫地思考過後就得出了結論,“……一個限定地圖範圍,有玩家、路線、主線和劇情的游戲。”
“想通關就必須達成某種條件。”卡妙接着說。
卡妙說得很對,笛捷爾點點頭,“我們知道校舍的結構和位置,先去看看有什麽線索。”
他補充道,“順便小心其他玩家。”
卡妙點點頭。
笛捷爾說的所謂“玩家”,不過指和校舍地圖有關聯的人。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卡妙對自己能跟笛捷爾一起行動感到無比幸運),更何況要通關必定滿足某種條件——現在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把別人殺了。雖然不想主動傷人,卡妙也不願意給別人送人頭。蒙眼游戲都如此殘酷,他必須提高警惕。
他比任何人都想活着回到現實,即使不知道游戲通關是否能回去,卡妙只能讓自己這麽想。他需要一個能讓自己堅持下去的目标。
他的朋友,他的家人都在現實中等他。
他必須活着回去。
卡妙和笛捷爾一起,從第五教學樓的頂樓開始搜索。他們簡單讨論之後發現,第五教學樓(學校裏一共有五棟樓)在笛捷爾讀書時還在使用,但從卡妙讀書的時候就已經漸漸不再使用。既然兩人都沒發現其他線索,與其漫無目的地搜索,不如就先從從這唯一一棟使用情況發生變化的教學樓開始找起。
“學校一共只有五棟建築。”笛捷爾謹慎地環視四周,推了下眼鏡。他給卡妙分析道,“雖然已經荒廢,但操場的雜草還沒長到足以藏一個人的程度。比起暴露在其他玩家眼中,還不如在教學樓裏繞圈子避開他們。”
一樓直接通向操場,操場無處躲藏。
卡妙也覺得還不如一口氣上到頂樓,居高臨下,甚至還能準備一些陷阱來伏擊他們。
噠……噠……噠……
就在笛捷爾和卡妙一前一後爬上去往頂樓的樓梯時,在唯一同樣天臺的樓梯上傳來了極輕的、有規律的腳步聲。有人朝他們走來!
第二地圖 校舍(2)
前進嗎?後退嗎?卡妙頭皮都要炸了。
後退意味着把自己暴露在未知玩家的眼中,成為靶子一樣鮮明的目标,前進意味着和未知的敵人相對。也許,會開始一場惡戰。
直到現在他都有種不真實感,不真實到甚至消磨了恐懼。但是近在咫尺的腳步聲驚醒了他,讓他的求生欲激發出了最深的恐懼。
真的像一場游戲一樣,敵人會是和自己相同個體的“玩家”。只不過死在這裏就是真死。
再也不像單機游戲一樣能重來再玩一次了。
這是玩命啊。
“不能後退。”笛捷爾像猜到卡妙的恐懼似的,主動擋在了他前面,“我們無路可退了。”
目前為止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而且是往外走的。是否可以暫時斷定天臺只有一個人,而且相比操場和下面幾層,藏着“玩家”的幾率會更高,也就意味着更多未知的危險。
如果前進就是二對一,兩個有心理準備的面對一個未知的。但後退就意味着暴露,也許暫時能保住命,卻不過只是飲鸩止渴。
就在這時,天臺的人停住了。他輕聲說——
我的匕首放在這裏。
我将牢記盜賊的八大信條:狡詐,陰險,無情,冷酷,隐蔽,低調,自由,道義。
我将奉獻我的靈魂和我的生命。我為我自己而戰。
我将收割鮮血與生命。
我将與光明奮鬥。我的骨将散在野外而非戰場。
我的匕首放在這裏。除非他的主人低頭,它将永不折斷。
聽到那個聲音,笛捷爾明顯渾身緊繃。他臉色很難看地回頭,用口型對卡妙說,“快跑!”
卡妙幾乎是被笛捷爾推着跑下樓了,而且一連下了兩層,他甚至沒能刻意放輕腳步。這樣難道不會更危險嗎?卡妙不明白。直到被推進一間教室裏看着笛捷爾反鎖上門,緊張地趴在門上聽到腳步逐漸遠去才松了口氣。
“你認識那個人?”卡妙用陳述語氣說。
“他叫尤尼提,是我小時候的朋友。”笛捷爾臉色慘白得像見了鬼一樣,“上了中學我就沒再見過他了……我記得這裏,該死,絕對不能和他對上!他有妄想症!捅死了他姐姐!”
笛捷爾驚魂未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同一地圖的“玩家”會有交集的推斷讓他坐立不安。
尤尼提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圖裏!
難道當年自己轉學之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