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等了太久,這局我輸不起啊。”

“我早就說過,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遲早會讓你生不如死的。”刺客匕首深深刺進了卡路狄亞的喉嚨直至沒柄。卡妙發出難以置信的吼聲,他眼睜睜看着卡路狄亞的身體腐化。

聖騎士頭盔被砸掉了,露出他與眸色相同、卻早已暗淡的頭發。卡路狄亞的外貌依舊年輕英俊,然而他的瞳孔已與眼白混在一起,渾濁而無神,嘴唇是死人的青藍色。臉龐、脖側、耳後、手背……都帶着腐爛的傷痕。

卡路狄亞的屍體帶着嘲諷的笑容直挺挺地倒下。他的皮膚冰冷,顯然早已死去多時。

就在這時卡妙又聽到了毫無波動的提示音。

【游戲結束,即将進行游戲意志更替】

還記得游戲規則嗎?這是終場游戲裏最大的陷阱、最深的惡意:原本就沒有四個玩家。

最後的游戲不過是在米羅和卡妙兩人之間選一個,卡路狄亞最初中意米羅,後來偏愛卡妙。不過誰都無關緊要,只是繼承者而已。

——卡妙的性格會讓游戲變得更有趣吧。

趁卡妙繼任成為游戲意志時脫離游戲的兩個精神體沒有交談,而是争分奪秒回現實。

……不能站得夠高俯視全局就只有被玩的份。

“被選擇”成為游戲意志的卡路狄亞內心的某個角落确實是對笛捷爾有點怨恨的,他不喜歡自己的新身份。可是這點怨恨和他愛笛捷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因為每次看到笛捷爾覺得不痛快,卡路狄亞心裏都難過得要命。

——怎麽能不恨你?你沒問過我,就自己選擇了更容易的那個。被留下的人總是更痛苦,分明是被死者抛棄在了活生生的地獄裏。

——我恨你,但我還是愛你更多。

卡路狄亞在現實世界的病床上睜開雙眼。

他們原本的身體都被毀掉了。笛捷爾死了,卡路狄亞被游戲徹底吞噬。所以他們在現實中都是“失蹤”,因為找不到屍體而保持這個狀态,直到時間到了變更為“死亡”。

笛捷爾醒來之後在現實世界的醫院接受心理治療,因為“卡妙”有創傷後應激綜合症。極端環境誘發的精神分裂很痛苦,估計卡路狄亞情況也沒比他好到哪去。等到笛捷爾在現實世界見到卡路狄亞頂着米羅的臉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他們都需要适應新的身份。

“我回來了。”那個人從懷裏拿出一塊小小的糖果有些笨拙地剝開,送入笛捷爾口中。

“……卡路狄亞。”終于重回現實的“卡妙”含着糖,緊緊抱着“米羅”哽咽着。說的第一句話是叫他的名字,第二句話讓好不容易喘勻氣的“米羅”哭了。因為“卡妙”很平淡地說,“如果沒有你,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

“沒事了。”好好活着他們就安全了。

游戲意志只在游戲世界裏享有特權,現實世界的時間無法逆轉。所以修補好笛捷爾的靈魂和記憶以後,卡路狄亞給他們倆找了用來替換的、合适的身體——還有什麽比米羅和卡妙更合适的嗎?有身份、有親朋好友證明,現在以“被綁架後拼盡全力死裏逃生”作為記憶不穩定、性格有些改變的借口,再也不會有人懷疑“米羅”和“卡妙”突然換了芯子。

兩人之間特殊的感情也可以歸結為“共同那段黑暗經歷以後的情感升華”,反正米羅和卡妙以前就認識,在一起——也不讓人意外。

習慣了與以前身體的不同之處以後卡路狄亞過得很好,米羅的身體夠健康,他再也不用忍受先天性心髒病籠罩在生命中的陰影了。

“卡路,米羅卡妙說不定會回來報仇。”披着卡妙皮,越長越像原來自己的笛捷爾悄聲說。

“沒關系,如果米羅對卡妙來說足夠重要的話,他遲早也會找到辦法的。”卡路狄亞跟他咬耳朵,一如當年在游戲裏并肩而行。只不過說出的話就不那麽友好了,“……如果他們能回到現實就說明我的繼任者也做了同樣的事,既然如此他們有什麽立場回來尋仇?”

笛捷爾聳聳肩不置可否。

“親愛的,你再多關心我嘛~”卡路狄亞——現在的“米羅”抱住“卡妙”,輕輕親吻他的頭發。

現實其樂融融,游戲最終地圖卻一片死寂。

【游戲意志更替完成。所有地圖刷新完畢。】

【是否重新開始游戲?是/确認】

“我們都被玩了。”卡妙茫然地站在一地屍體之中,好久以後才說出跟卡路狄亞當時成為游戲意志時罵的差不多內容的話,“媽%的——”

天生的警覺讓他一直在警惕卡路狄亞的動向,卻完全無視了笛捷爾溫柔無害的靠近。身體被偷走,身份被剝奪,靈魂被囚禁在荒蕪的游戲地圖裏被迫成為新的游戲意志繼續無盡的循環。等他察覺時已不排斥笛捷爾——

該死的笛捷爾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排斥!”

能在這個恐怖的游戲裏、穿梭在不同的地圖中一次又一次活到最後的笛捷爾絕非善類,在這裏只有殺人或被殺,他們誰都不無辜。

在那個團戰最終游戲裏,強得像BUG一樣的未來複制體卡妙其實就是“成為了新的游戲意志的卡妙”試圖把卡路狄亞和笛捷爾坑殺在過去的一次反擊。這其實是類似“祖父悖論”的閉合回路問題,未來從他們四人選擇了“卡妙”之後就已經成為定局。未來無法改變已發生的過去,因為過去就是成就未來的基礎。

“未來的游戲意志卡妙”可以穿梭時空,但不能殺死那兩個人。因此他的時間在重創那兩人之後用盡,他們活在過去,卡妙回到未來。

——作為游戲意志被遣送回沒有米羅的未來。

人類的記憶對于游戲意志而言就像是抽屜,可以随意地取出某個時間點的記憶然後塞到其他抽屜間,模糊處理并對其上鎖。如此一來,玩家的記憶缺損了一塊卻不會刻意細究,可是當游戲意志需要的時候,那記憶又可以被解鎖,然後拼合成完整的拼圖。

游戲意志正是幻想與現實的界限。

卡妙明白笛捷爾為什麽選擇死而不是殺死卡路狄亞成為游戲意志了,因為游戲會忠實地複現現在這個游戲意志心中的所有幻想。

游戲意志對玩家來說就是神。所有這些游戲地圖都是卡妙的專屬神域,真正随心所欲。

想給我個金籠子把我束縛在這裏嗎?

卡妙爆發出一陣卡路狄亞式的、尖銳的、歇斯底裏的狂笑,笑聲漸漸低下去變成痛呼。不能發瘋。我不是笛捷爾,不會統籌全局一環套一環的謀劃。清醒的時候已經很沒用了,如果瘋了,就真的再也回不去現實了。

只有選定繼任者的游戲意志才能制造複制體,鑽游戲規則的空子在死局中偷來一線生機。從第一個人出手那一刻起就注定以無限循環的悲劇收場,直到其中一個人在足夠長的時間後再做出和從前那個一樣的選擇。

這個游戲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從頭開始,每一次複制體卡妙都能活到最後。

每一次都會在最後一個地圖失去米羅!

總是、總是。總是!

……可是不重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啊……

卡妙渾身都在發抖,冰冷幾乎凍結了他。

成為游戲意志的卡妙和死去的米羅,多麽諷刺,他們在重複上一次的死循環。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嘴唇貼在米羅已經涼透的額頭上,然後時間倒流,地圖內的一切重置。

“選一個更早的時間,”卡妙極輕地自言自語,“必須找到可以替代我成為游戲意志的人。”

他不能接受再一次被抹掉記憶,投入游戲。

這一次只能成功。

尾聲

“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卡妙學長!”突然被拽進莫名其妙的游戲真糟,不過幸好有認識的人。盡管冷淡,卡妙學長看起來超可靠。

“冰河,艾爾紮克,不要放松警惕。”看起來也是剛被投進游戲不久的卡妙聲音清冷,“現在情況還不清楚,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別那麽悲觀嘛~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那個人是誰?卡妙學長認識他嗎?”

“無名小卒,你們可以無視他……”

“喂喂!這麽說可太傷我心了,”米羅燦爛地笑着和卡妙打招呼,誇張地捂住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後他親昵地攬住了卡妙的肩膀,“我是米羅。再多信任我一點嘛,卡妙。”

“還真是抱歉呢。”卡妙輕輕哼了一聲。

不知第幾周目的提示音适時響起,如果很熟的人仔細去聽會發現那聲音有點像卡妙的。

【第二場游戲現在開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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