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朕言盡于此,是生是……

自鶴山歸來之後,紅卿便以身體不适的名義拒見客人,連院裏的姑娘也不見,只讓她們有事去找莺娘,莺娘是紅苑的二把手,紅卿很多事務都交由她來打理,莺娘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讓紅卿很放心。

轉眼秋去冬來,天更加冷了,紅卿的傷已無大礙,算了算,她足不出戶已經有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裏,容珩并沒有來找她,也沒讓人召見她,或許她該感到慶幸的,容珩應該不打算懲罰她了。

經過鶴山那件事,紅卿已經清楚的明白,容珩對她,只有利用,沒有情愛,她若再繼續執迷不悟,未免顯得太過于卑微且可悲。

這十多天她把自己關在房中,她想通了很多事,自己如今所過的日子沒什麽不好,有吃有喝,有穿有用,不用擔心餓死凍死。

如同秦月一般,只做容珩的下屬也沒什麽不好,容珩要的不過是她的忠心耿耿,只要她不背叛他,她依舊是她的紅苑苑主,風光無限。

她當真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置自己于死地,紅卿覺得再過不久,她或許就能坦然接受,容珩即将娶妻的事,然後擺正自己的位置。

只是……紅卿如今擔心的是東方琰不肯放過她,而容珩若是知曉她暴露了身份,就算她想做忠心的下屬也不能夠了。

這些日子每當靜下來,回想起與燕良玉的争執,紅卿都後悔自己當時的沖動。

自入暗閣再到後面的行動,她每一步都行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幾乎沒有過沖動犯錯的時候,近來連連犯錯,都是因為容珩的原因,可見情愛誤人。

紅卿輕嘆一聲,擡眸看向檐廊外,天陰沉沉的,黑雲如墨,似有雪意。

紅卿拿起一旁的胡琴,又拉奏起弦樂。

一陣北風呼嘯卷來,挂在檐下的綠鹦鹉上不由打着哆嗦,神情恹恹。

阿杏靜靜地坐在一旁,侍弄茶湯,看着那只發抖的鹦鹉,她不禁撥了撥炭火,讓熱氣散發出來,身體感到了暖意,她不由看向紅卿。

主子似乎又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阿杏內心不禁感嘆,每當紅卿拿起胡琴,阿杏便覺得世上的一切再與她無關,她 的神魂不知道去了何處。

自鶴山回來之後,紅卿每日都拉奏胡琴,但她今日的心情似乎與以往有所不同,先前阿杏在一旁聽着,總覺得曲調很壓抑,像是被什麽牢牢的禁锢着,內心有種想沖破卻無力沖破的絕望感。

而今日,同樣的曲子阿杏卻感覺到了一股柳暗花明的明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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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樓梯間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琴聲乍止,紅卿收回了神思,放回胡琴,不一刻,她院裏的丫鬟秋菊滿臉慌張之色走過來。

紅卿美眸掠過一絲不滿:“何事如此慌亂?”

秋菊平日裏還算穩重,今日卻着實有些吓到了,“回禀苑主,有位公子到訪,說要見苑主,說在鶴山時與苑主有過約定的。”想了想,擔心紅卿不知曉哪位公子,便小聲補了句:“那人好像是……皇帝陛下。”

她哪裏想到天子竟然會微服來到紅苑找她們的苑主,他那一身尊貴霸氣的氣勢,讓她光看一眼,就忍不住雙腿發顫,如今天子還在待客的廳子等着,她哪敢有絲毫怠慢。

該來還是來了。紅卿目光微沉,一擡眸,沒好氣地嗔了秋菊一眼,卻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好像是?”

奴婢紅着臉緊張道:“那公子并未報名,是奴婢不小心聽到旁邊的白面小厮喊了聲陛下,”正因為如此,她只能表面假裝不知曉,背地裏兩股顫顫的給人倒茶。

“知道了,你去把人請到這裏來吧。”紅卿神色淡淡道。

秋菊猶豫地看了眼阿杏,紅卿見狀,輕嘆一聲:“阿杏,還是你去吧。”

阿杏常年跟在紅卿身邊,畢竟見過幾分世面的,便點頭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阿杏走後,秋菊也跟着出去了。紅卿起身去了外室,坐在椅子上等待東方琰的到來,這大半個月紅卿雖沒有見客,卻知曉到訪的客人名單,其中并無東方琰,紅卿原本想,東方琰或者是朝事繁忙無空暇過來,又抱着一絲僥幸心理,覺得東方琰可能什麽都不知曉,當初那番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只是對她有些興趣而已。

* * *

“這大半個月的時間,紅卿姑娘可考慮清楚了?”

東方琰将紅卿親自為他煮的茶湯放到幾上,威懾的深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刻該避的人已經避開了,室內只剩他們兩人。

紅卿沒想到他如此直接就說了出來。紅卿纖腕一低,亦放下茶杯。

紅卿跟了容珩多年,對容珩畢竟是了解的,至于他東方琰,她憑什麽信他?

況且,紅卿已然想通,她想放下那份無望的感情,只守住自己如今擁有的,因此紅卿依舊裝傻:“陛下後宮佳麗三千,妾身不過殘花敗柳,不值得陛下為妾身浪費心思。”

“紅卿姑娘還是要繼續裝傻麽?”東方琰一揚眉,笑意未減,目光卻微厲:“一個普通的風月場女子,又怎會武功?”

紅卿不露聲色,豔 麗的唇勾起妩媚的笑意:“陛下擡舉妾身了,妾身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說來羞愧,妾身在鶴山因為嫉妒打了燕姑娘一巴掌,或許陛下是不小心看到那場面,誤會了些什麽。”紅卿當時并未來得及出手傷人,就被容珩阻止了,因此并未留什麽證據,紅卿此刻只管否認。

東方上次見她,她臉上還有一絲猶豫之色,如今倒是堅定,東方琰心裏冷笑,“紅卿姑娘甘心看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看着他娶燕良玉為妻?”他故意刺激紅卿的痛處。

紅卿心口微窒,雖然決定放下,然聽到這些話還是忍不住感到痛楚。

看到紅卿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痛楚,東方琰目光微凝,步步緊逼道:“他為了別的女人那般傷你,總有一天,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他便會要你的命,你甘心嗎?”

紅卿此刻雖是隐隐感到心痛,但她也不是傻的,她并沒有被他帶進去,只淡淡道:“陛下說了那麽多,究竟意欲何為?”

東方琰微笑道:“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

紅卿心中冷哼,說什麽賢臣擇主而事,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不過是想讓她從容珩的棋子變成他的棋子。

“陛下把妾身弄糊塗了。”紅卿做出一妩媚勾人的不理解狀,嬌聲道:“請陛下恕罪,妾身一直以為陛下拐着彎說了這麽多,是想要得到妾身,如果真是如此,陛下不必說那麽多的,只說一句要妾身,妾身定會好好伺候陛下的。”

東方琰語滞,英俊的臉上掠過無語之色,這女人真是裝傻充愣的能力令人嘆為觀止,他浪費口舌說了那麽多,又被她一句話帶回了原點。

東方琰有些不耐煩,神色亦淡下來,“你以為朕此次前來容珩會不知曉?只怕今日過後,他的心中将會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再過不久,你将會成為一枚廢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存在。”紅卿臉色一變,他這是要讓挑撥離間,讓她退無可退,從而只能投靠他,尋求他的庇佑,真是卑鄙無恥!東方琰笑了,臉上恢複溫和之色,随即起身,“朕言盡于此,生還是死,你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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