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合一 那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女人,真……

容珩與次輔汪沖進到暖閣時, 東方琰披着重裘,靠于椅背上,阖着眼, 眉頭微微皺起,似有無限心事的模樣。

他面前的紅木書案上卷帙堆疊,還有文房四寶, 件件精良且十分講究,還有一堆奏折, 胡亂堆放着, 背後書籍盈架。

容珩與汪沖行了臣禮, 東方琰即給兩人賜座。

又命內侍在各人桌旁的茶幾放幾樣點心和熱香騰騰的茶。

“兩位愛卿沒吃晚膳吧?先吃點東西, 喝口茶, 再談正事。”東方琰此刻神色恢複如常,語氣溫和。

“多謝陛下。”容珩起身, 不緊不慢地行謝禮。

不過是一個簡單動作,可由容珩做出來, 卻宛如月光流水般寧靜優雅,着實令人賞 心悅目。

汪沖亦跟着起身行禮, 不過看着容珩的動作, 他不由感到自慚形穢,他相貌平平無奇, 舉止豪放粗魯,總學不來容珩的文雅。

他身上仿佛常春月白雪相伴, 那樣寧靜高雅,哪怕在讨論政事之事,都不會像他們一般,争得臉紅脖子粗, 而是用最溫和的語氣,說着最犀利,最令人無法反駁的言語。

東方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東方琰目光落在容珩蒼白憔悴沒一絲血色的面容上,只覺得隐隐有些不對,他眸光微閃:“容愛卿可是身體抱恙?”

容珩正要端起茶,聞言微微一笑,“只是染了點風寒,不礙事。”說罷修長玉白的手抵着唇,輕咳了下。

“吃過藥了麽?”東方琰目光緊盯着他,關心道。

“已經吃過一劑藥了。”容珩從容回應。

東方琰微點頭,“如今天寒地凍,兩位愛卿可要保住身體。”

容珩汪沖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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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琰将身子靠在椅上,顯出幾分悠閑來,他笑道:“二位愛卿嘗一嘗這點心。”

容珩一手輕托另一邊手的寬袖,兩指拿起一塊桂花糕,慢條斯理的嘗了口,糕點入口即化,十分香甜。

他不愛吃甜食,但紅卿似乎愛吃甜食,他記得有一次,他看見她吃了碗櫻桃乳酪,露出一臉開心愉悅的笑容。

那大概是他見過她笑得最純粹的一次笑容。

容珩目光不覺地落向大門外,暮色已至,冷風吹過,罘罳旁的鐵馬叮當叮當作響。

他的目光靜若深水,波瀾不起。

東方琰目光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尋着他的視線,看向門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捉摸不透之色,“容愛卿不喜歡吃這桂花糕?”

容珩收回視線,臉上并不顯露一絲情緒,他微微一笑,“臣不愛吃甜食。”

“也罷,容愛卿無需勉強吃。”東方琰笑道。

東方琰撚起一塊桂花糕送進嘴裏,津津有味的嚼着,待吃完之後,又品了口茶湯。

屋內光線暗了下來,有宮人輕手輕腳的點上燈,待屋內亮堂起來之後,東方琰便将一幹閑雜人等揮退了出去。

東方琰拿了手帕抹了抹嘴角,随即板正身子,拿桌案上的奏折看了下,眼底漸漸又凝起肅色。

近來好幾個府縣都遭受持續暴風暴雪肆虐,無數房屋倒塌,莊稼林地受損,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各地方奏章雪片兒似的紛紛到來,請求朝廷給予援助。

“這些奏折朕已經閱過,此次雪災導致百姓傷亡損失慘重,找兩位愛卿來,主要就是為了商讨抗災救災一事。你們讨論出一個赈災辦法,定要派妥當人去開倉放糧。”

東方琰又嘆道:“如今國庫虧空,這兩年打倭國已經花費無數財力人力物力,前段日子,朕又向戶部支了一千萬兩軍費,如今又要赈災,朕身為一國天子,捉襟見肘,而京外那起贓官污吏卻如魚得水,只圖自己快活享受,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朕要你們催追各省虧空,将國庫補足。另外,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員也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容珩汪沖明白東方琰這是要開始整饬吏治,處置一批貪官污吏。

依那幫地方官員的貪性,抄一個家大概能夠讓軍隊打幾次仗,朝廷救幾次災的了。

容珩旁邊的汪沖唇角不禁劃過一絲冷笑。

容珩汪沖戌時才告退離去。

臨去時,東方琰叫住了容珩,讓汪沖先行離去。

容珩拱手優雅行了一禮,“陛下還有何見谕?”

東方琰示意坐下,而後目光似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沉聲問:“玉郎沒有話要問朕?”

容珩面不改色,目光依舊沉靜溫和,他微微一笑:“臣進來時看到了紅卿姑娘,她原是紅苑苑主,不知為何卻出現在此?”

東方琰微眯了下眼,而後笑道:“朕初見此女子便覺得與她甚是有緣,見了幾次面後,心裏總是放不下她,便決定讓她入宮伴朕左右,朕知曉你與她交好,本不應該橫刀奪愛,只是朕實在情不自禁吶……玉郎可怨朕?”雖是抱歉的話,但東方琰臉上笑意未減,像是與友人讨要一件喜愛的物品一般。

容珩如月華般溫和的眼眸微垂,語氣平和從容:“陛下言重了,這算不上橫刀奪愛。紅卿姑娘是紅苑苑主,本非尋常女子,她的‘入幕之賓’也并未只有臣一人,陛下若是喜歡她,留她在宮中也無妨。”

東方琰看不到他眸中的神色,唇角若有似無的勾了下,“那就好,朕不希望因為她,傷了你我君臣之情。”

片刻之後,容珩微擡眸,眸中溫潤平和,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此女本為風月場上的女子,舉止略顯佻達放誕,這宮中本是禮儀之地,容不得半點差池,臣恐她一不小心即招惹禍事,給陛下添不必要的麻煩。”

東方琰目光緊攫他蒼白的面容,他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破綻,心中頗有些複雜,随即和悅的笑道:“多謝愛卿提醒,朕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待容珩離去後,東方琰才斂去笑容,面色沉了沉。

夜深了,紅卿蜷縮在一黑暗角落裏,她擡頭望着滿天星辰以及那一輪彎眉似的月亮,略顯蒼白的臉掠過一絲木然之色。

天空遼闊廣袤,漫天繁星似乎也離她很遠,在這片天空之下,這座宮闕也顯得愈發寬大雄偉,人處于其中,就如同蝼蟻一般渺小,不值一提。

風呼呼的從四面刮來,刮在人身上,仿佛要往骨頭縫裏鑽,紅卿雖有內力護體,但不知為何她依舊無比怕冷,她手腳都僵硬了,卻不想動。

肚子餓。

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寒冷與餓肚子,

她想幹脆的回屋子,可又顧忌着什麽,她想,自己以前那麽難熬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沒道理此刻一點苦都受不得。

她裹緊了衣服,這宮女的棉服一定偷工減料了,否則穿在身上為何這般寒冷,想到東方 琰在燒着地龍的暖閣中,喝着冒着熱氣的茶,吃着香甜的點心,而她卻在此處受罪,紅卿不由在心底詛咒起東方琰來。

紅卿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進宮受這個罪?可不進宮,天大地大,她又能去哪裏?紅卿不由仿佛一聲輕嘆。

紅卿懷抱着膝蓋将臉埋在腿間,蜷縮成一團,她感覺有些困,不知過了多久,渾渾噩噩中,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的日子。

衣不蔽體,饑寒交迫,受人欺負。

好冷……好冷……

她不想再過回那樣的日子。

畫面一晃,她突然夢見那一夜,她将輕薄鋒利的匕首刺入容珩的腹部,将他白如雪的衣衫染出一片鮮紅。

他凝望着她的雙眸流露出溫柔又悲傷的神色。

“卿兒,算我負了你,以後別再喜歡我,盡管做你自己。”

“我希望從此以後,你能夠心無挂礙,無有恐懼。”

為什麽,睡夢中都是他,不是已經放下了麽?

心忽然感到很空很寂寞。

她輕聲呢喃:“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紅卿,醒一醒,這裏不能睡。”

一道溫柔熟悉的男聲進入紅卿的耳中。紅卿眼皮顫了幾下,從夢中醒來,看到眼前蒼白俊美的臉,她愣了下,不明白這個已經與她一刀兩斷的男人為何會出現在她眼前。

那雙懵懂茫然的眼眸此刻斂盡媚态,卷長的羽睫仍挂着晶瑩的小水珠,眼眸濕潤,裏面有着驚人的幹淨澄澈,讓他想起初見時,那不谙世事,髒兮兮,有着一雙烏黑清凉,眼眸純粹的小姑娘。

突然間的一陣悸動沖擊着他平靜的心湖,容珩手不自覺地伸過去,正要幫她撫去眼淚。

卻突然察覺自己的不對勁,那玉白的修手輕輕落下,那股異樣的情緒如同微風拂過水面,泛起丁點漣漪,随即消失,找不到一絲蹤跡。

眼前這個女人不該出現在這裏。

自她離開紅苑之後,他便沒有讓人監視她,他是真想放過她,讓她從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卻不想她竟然會進宮。

紅卿是真不想再與容珩有任何牽扯,

好不容易放下,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她唇角微揚,露出一柔和動人的笑,“大人,您傷勢無礙吧?”

看着她無嗔亦無喜的笑容,容珩心生一絲煩躁,“無妨。傷得并不深。”

他微微一笑道,可眼底的笑意仿佛山巅冰雪,并無一絲暖意。

紅卿看着他蒼白如雪的容色,內心到底有些內疚,但轉念一想,他這是為了對自己施展苦肉計,是他自己活該。

紅卿默然地看着他。

她知曉容珩定然是不放心她,所以才會過來質問她,但等了片刻,不見容珩質問自己。

紅卿黛眉蹙動了下,只好自己說明:“我現在是陛下的……大概類似于宮女吧。”

容珩微颔首,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在她臉上,他沒有找到一絲對他的留戀,他眼眸忽然浮起溫柔的笑意:“我知曉。”

紅卿再次默然 。

這人心思太深沉,臉上從來不顯露任何情緒,哪怕在殺你之前,也能夠溫柔的與你說笑。

這就是容珩。

紅卿內心輕嘆一聲,總是面對這麽一個笑裏藏刀的男人實在令人感到無力。而且他應該不是來質問自己的,是她想多了。因為質問毫無意義,她又不會說真話,他若感到受到威脅,盡管找機會殺了她就好。

他來找她究竟為了什麽,紅卿已無意知曉,紅卿淡淡道:“我怕陛下待會兒找不見我,我先走了。”

言罷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可走到一半,紅卿突然回過身,對着這個溫柔卻無心的男人道:

“大人,走哪條路從始至終我都沒得選,陛下他要想我進宮,我不得不進。不是有句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進,天威不可測,可我若進,大人想必會寝食難安,時刻擔心我背叛你吧。也許你不會相信,只要你給我一條活路,我決定将一切的秘密帶進棺材裏。”

紅卿明白容珩不會信任自己,但她還是為自己争取一下,她掠了掠被狂風吹亂的鬓發:

“望大人您給我一條活路,就如同你說過的讓我好好活着……我真的想好好活着。”

聲音如煙如霧,抓不到,摸不着。

她眼眸有着誠懇,冷靜,甚至有着乞求,沒有了曾經質問他愛不愛她的底氣,更沒有那時刻緊追不舍的戀慕目光。

這女人此刻只想活着,并不想從他身上再獲得什麽。

容珩突然醒悟到,她的确如他所願,放下了對他的執念,那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女人,真的……不在了。

明明是他的計劃,可為什麽……

容珩沒有回話,任由着她漸行漸遠,俊美的臉上漸漸浮着漫不經意的笑容。

眼眸卻似浩瀚無垠的大海,深邃不見底。

他沒有說出那句:我信你……

也沒有告訴她:他是真不想讓她死……

只是就算說出來又如何,誰會信?連他自己都不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已經沒辦法站在局外,理智的去分析。

容珩從寬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潔淨纖長的手指輕輕挑開,手帕裏包裹着的卻是幾塊桂花糕。

一陣冷風兜頭而來,吹醒了他的理智,他眼眸中如春月般溫柔的神色斂去,只留下一抹陰鸷。

他忽又無聲一笑,微仰頭。

漫天星辰伴着一彎寡月點綴着這寒涼的夜,令人心中平添一絲寂寥。

* * *

秦月來到書房時,容珩仍穿着一襲公服,梁冠放在桌案之上。

他端坐在那裏,手上拿着一黑色瓶子,屋內只點着一盞半暗不明的燈,光線映照過來,将他一半優雅精致的側臉籠于暗影之中。

他半垂着羽睫,掩住了一眸情緒,而那雙斜長的修眉微颦起,仿佛思考着什麽,周身隐隐凝着一抹寒色。

秦月頗有些奇怪,容珩以往都會先換下公服,才會召見他。

他不動聲色的上前行禮,而後謹慎道:“大人 。”

容珩指尖不易察覺地滞了下,而後收攝心神,他微擡眼眸,裏面未顯露半分情緒,語氣清寒:“十七身故,讓我們的人全部撤離紅苑。”

秦月俊秀白皙的面容掠過一絲詫異,十七是紅卿的代號,他沒想到,容珩将令紅卿以假死這種方式退出組織,秦月仍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果然,紅卿于容珩而言,還是與別的死士不一般的。

“是。”秦月應。

從此這世上便再無十七,只有紅卿一人。

秦月內心說不出是什麽感受,似乎有些羨慕,還有另一種複雜的情緒。

但不等他內心感慨諸多,又聽容珩沉聲道:“将這瓶子裏的東西送到宮中交給四十,讓她尋到陛下新收的宮女紅卿,并讓她吃下此藥。四十與紅卿并不知曉對方的真實身份,此次便讓她們兩人認識吧。”

秦月臉上有片刻恍惚,而後反應過來,不由驚訝道:“紅卿姑娘在宮中?”言罷又自知自己反應過激,他壓下心頭驚愕與疑慮,神色恢複恭謹。

容珩沒說話,深邃難測的目光平落向窗外。

這在秦月看來即是默認。

他不覺微皺眉頭,以為紅卿會選擇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卻沒想到她會選擇進宮。她是真叛變了,還是有其他原因?容珩這藥是要置紅卿于死地?秦月內心疑窦叢生,卻不敢問容珩。

似乎察覺秦月的疑惑似的,容珩微不可察地發出一聲輕嘆,而後收回視線,淡淡道:“此藥服下之後,每個月只要拿到解藥就無性命之憂。她……會自願吃下的。”

他眼眸深沉內斂,過于平靜,像是說着一件很平常之事。

她在宮中,他難安。他行事向來要做到萬無一失,原本讓她離去,已經是他走得最危險的一步。

信任……或許他……仍是無法全信任她的吧。但這是讓她活着的唯一辦法。

* * *

容珩等人離去後,東方琰仍在暖閣裏,也沒有傳她進去,紅卿回到了臺階上,靠着廊柱繼續打盹兒。

寒冷透骨的北風自四面八方襲來,紅卿不由打了個寒噤,将身上衣服裹緊了些。

還是冷,四肢已經凍僵。紅卿睜開眼,眸中湧動着戾氣,突然有種殺人的欲望。

其實在容珩到來之後,紅卿便覺得東方琰是故意讓她等在門外,好讓容珩與她碰面。

東方琰那男人根本是沒安好心,此刻他大概已經将她遺忘在外頭了,紅卿實在等得不耐煩,倏地站起身,往身後暖閣看了一眼。

燭透紗窗,裏面隐隐閃動着人影,運功細聽,聽得一陣輕細的翻書聲。

紅卿撇了撇紅唇,不得不說,這東方琰還真是一個勤勉的帝王。

紅卿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此等待,也不管裏頭的人會不會動怒,轉身回了住處。

躺倒在柔軟舒适的被褥上,紅卿感覺身子在漸漸回暖,她聞到被褥上皂角的淡淡香氣,不由在床上滾了兩滾,而後心 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靜靜的躺在床上,望着帳頂,紅卿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沒有負擔,沒有情愛的困擾,不會想着明日要殺人,或者哪一天死在誰的手上。

原來,幸福也可以如此簡單的。

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

紅卿微微一笑,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困意席卷而來,很快,她便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紅卿睡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安穩的覺,遺憾的是,剛到卯時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渾渾噩噩地起床,打開了門,輕掩着唇,嬌懶地打了哈欠,乜斜着眼兒,看向來人,“公公,怎麽了?”

有福細長的眼瞪了她一下,聲音尖細地催促着:“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快快收拾好自己,随我去伺候陛下。”

紅卿昏昏欲睡,一臉的不情願,她在紅苑都未曾似乎這般早,紅卿看他發急,有意戲弄他,便纖手扶着門框,身子懶洋洋的往旁斜靠,一副弱柳扶風之态,笑睇着他,“陛下起的這般早?”

有福看她衣服淩亂松垮,雲鬟不整,秋波饧澀,眉頭皺了下,禁不住又刻薄道:“例朝之日自然要起早貪黑,你以為人人都似你。”

有福原本還對她有些幾分忌憚,但見這兩日東方琰并未寵幸她,在她面前便又高高擡起了下巴。

紅卿微微冷笑,斜睨着他,帶着輕微的嘲諷:“怎麽?公公怎麽知曉我起居的習慣?難不成是夢魂飛到我的床頭,天天盯梢我?”

有福不是正常男人,因而聽聞這種帶着暧昧性的挑逗的話語,內心最是敏感,覺得紅卿在鄙夷他,有福臉紅了紅,氣得差點暈過去,但陛下的事要緊,他不敢再拖沓,恨恨道:“快點随我走吧。”

紅卿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整了整衣服,掠掠鬓發,随他而去。

有福一邊匆匆地往前走,又不停地向後看,催促着紅卿,“你快一點。”

紅卿笑盈盈地道是,卻還是慢悠悠的走。

有福想到什麽,提醒道:“待會兒去了殿內要謹記自己的身份,自稱奴婢,不能再稱妾身。”

紅卿不由暗嘆,這宮中禮儀真是多,對于她這種随性慣了的人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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