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吻她
東方琰因為紅卿扶桑等人鬧了一這麽出好戲, 弄得興致全無,元陽公主又吵着鬧着要他處置紅卿,更是令他煩躁不已, 一聲令下,直接取消私宴,罰元陽禁足, 又申饬了扶桑與紅卿,之後便擺駕回宮了。
因為被扶桑輕薄了一番, 紅卿臨走前都沒有搭理他, 他也自知理虧, 沒有再糾纏她。
至于容珩, 紅卿沒注意到他, 也不知曉他是什麽反應,大概是冷眼旁觀吧, 她內心并不怎麽在意。
太陽偏西,東方琰的肩輿行在回乾清宮的禦道上, 他全程冷肅着臉,且不發一語, 也不知在沉思着什麽,
紅卿跟着肩輿走,百無聊賴, 想到元陽公主吃癟的模樣,也不知怎的, 突然就笑了,恰好東方琰斜眼看了她一眼,正好捕捉到她臉上的笑容。
東方琰只當她在回味和扶桑的吻,不由冷哼一聲, 沉聲:“你還好意思笑麽?”
紅卿笑容微滞,側臉,對上東方琰犀利的目光,美眸閃過一絲尴尬,而後沖着他嫣然一笑,眨了眨眼,“陛下知曉我在想什麽?”
東方琰愣了下,他感覺心裏有些不舒服,卻又不知曉為何,俊臉便愈發冷厲起來,他收回視線,抿着唇沒有答話。
他閉上眼準備休息片刻,只是一旦閉眼,腦海中卻盡是身旁女人與別的男人親密的畫面,他濃眉皺了下,之前在禦苑時他只顧看戲倒不覺有什麽,而今靜下心來,總覺得有些不爽,他睜開眼,眸中 一片冷漠。
他突然又轉頭看向紅卿,“不論如何,元陽都是公主,你需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以後遇到她盡量避讓些,不要沖撞她。”
紅卿也看向他,眼中并未見異色,元陽公主是他的妹妹,而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之人,他自然是要先維護自己寵愛的妹妹,這本是正常之事,紅卿心裏也不覺得有什麽,便微笑道,“是陛下,奴婢會記住的。”
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東方琰心裏莫名又犯堵起來。
紅卿回到宮中,沒多久,便收到了容珩讓人給她傳遞的信息。
容珩要她前去梅園。
紅卿很莫名,原本不想理會,但入了夜,她便開始坐卧難安,對于她而言,聽令行事似乎已經成為習慣。
二更鼓敲響時,紅卿還是忍不住行動了,将一頭烏黑長發束起,換上夜行勁裝,最後是一件镂金烏黑的鬥篷,最後戴上半面具,便悄然出了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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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雲中,天上下起毛毛細雨,北風呼嘯,冷得人渾身瑟瑟發抖,這個鬼天氣。
她伏在高聳的屋脊暗處,窺伺着周邊環境,兩名內侍提着紗燈經過,不片刻,人影沒入黑暗之中,周圍恢複阒寂。
紅卿正欲起身躍下屋檐,突然一只黑色貍奴出現她不遠處,看到她,它炸起毛,一雙豎瞳冒着陰森森的綠光,突然發出一聲吼叫,而後朝她撲過來。
而這樣的動靜引起守衛警覺,紅卿當機立斷捏住貍奴死穴,将它扔了下去,貍奴落在半空便發出一聲慘叫,竟是被守衛一箭射殺。
紅卿背貼在屋瓦,屏住呼吸,令自己與夜色融為一體,這才沒被發現,否則她大概連乾清宮都不出了。出了乾清宮,在寧才人線人的幫助下,她成功出了皇宮,此趟有驚無險。
* * *
夜色如墨,殘月如霜。
夜裏下了一陣小雨,空氣很濕潤,有白霧自地上升騰。
進了梅園,紅卿仍是由容珩的侍女雲落領着她去容珩那裏。
雲落提着紗燈,沉默地走在前頭,未說一句多餘的話。
紅卿知曉她沉默寡言,也不主動搭話。
紅卿遠遠往‘春風一度’看去,月傍苑樓燈影暗,重樓高闕籠罩在煙霭之中,隐約看到一抹白衣身影靠在欄杆旁,顯得有些清冷孤寂。
紅卿臉上閃過複雜之色,上一次來這地方是為了交差事和試探容珩對她的态度。
再之後,她勾引了他。
兩人便在上面做了。
容珩清心寡欲,在房事上幾乎不曾主動過,但他會在她勾他之時順勢要她,而且是全身心的投入。
但若是她不主動,他也不會主動要她,對于男女歡好一事,他似乎總是無可無不可。
其實與他行雲雨之事,紅卿更注重的不是身體的感受。
她喜歡看他的表情,平日裏他總是一副清隽高雅,輕裘緩帶的模樣,無情無欲,仿佛神祇般的存在,
讓人想象不到他也會有情-欲,也會和女人做那種事。
而在床榻之 上,他會有另外一番與溫潤優雅反之的面貌。
熾熱深邃的目光,迷離勾人的淺笑,那壓抑着的輕喘,都讓她心動不已。
她仿佛将神壇上受人膜拜的男人拽落深淵。
罪孽與刺-激并存的感覺會讓她整個如處于雲端之間,她想這種感覺是任何男人都無法給予她的,那是一種超過肉-欲的極致享受。
眼看‘春風一度’越來越近,紅卿收斂心神,而後禁不住心生忐忑。容珩讓她出來究竟所為何事?
要知曉,皇宮守衛固若金湯,她出這一趟宮不易,還險些命喪乾清宮的守衛手中。
不論如何,紅卿希望這是唯一一次以這般形式出宮,以後再有,她真吃不消。
片刻之後,紅卿上到高閣,終見到容珩。
他坐于案前悠然撫琴,一襲雪色寬袖服,月色流瀉而下,映着他優雅精致的五官,泛着玉石般清潤的光澤。
墨發半挽,束了玉冠,渾身披着如水般的月華,看似溫柔,實則透着一股疏離冷氣。
雲落将紅卿領上來之後,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紅卿看着容珩還有這興致撫琴,心裏驚疑不定。
他看起來并不像是有重要之事要找她。
紅卿壓下心頭隐隐升起的煩躁,除去鞋襪,赤足踩上錦毯之上,而後默默地跪坐在稍遠的位置,待他撫琴完畢。
她以為容珩會撫完琴才會喚她上前,卻沒想到琴音乍止,紅卿微感驚訝地擡眸看他。
紅卿一直知曉容珩是不喜歡別人打斷他彈琴的,也不會中途停下,但此刻,他修長玉白的手輕放于琴弦之上,停止了彈奏,視線朝她看來。
目光如同月夜下的深潭,幽邃無際,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卿兒,來我身邊。”
容珩說這話時,唇角彎起一絲笑,聲音如同春日裏的暖風,讓人在這寒冬臘月裏,感到久違的溫暖。
紅卿心生一絲猶豫,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紅卿總覺得容珩這句話別有深意。
曾幾何時,他也說過這樣的話:卿兒,任務完成,來我身邊。
壓下心頭莫名升起的悲憤情緒,她起身,走到他身上,複又跪坐下,冷聲道:“大人有什麽想要我做的,直接說吧。”
容珩看着她此刻顯得冷漠的臉,眸中流露出溫柔,卻又暗含悲傷的神色,“卿兒,我……”
他忽然閉了閉眼,壓下那微亂的感覺,再睜眼時,他神色平和,語氣有些清淡,“陪我一會兒吧,我有點難受。”
紅卿沉默一瞬,才像是反應過來他的話,目光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她驀然站起來,“你要我出來,便是為了這個?”連聲調不禁提高了幾分,顯然他的答案太出人意料。
容珩似乎也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過分,甚至于有些……荒唐,這一刻,他無話可為自己辯解。
他仿佛心虛一般,微垂下鴉睫。
在紅卿眼中,容珩不可能做出如此蠻不講理又荒謬的事來,所以她無法将他當做 正常的容珩看待,加上自己此處出來不容易,險些因為他丢命,他這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紅卿心頭的火氣更加旺,柳眉倒豎,面含嗔色: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在宮中守衛的箭下,你就算是我曾經的主子也不夠這樣對待我吧?你是把我當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阿貓阿狗麽?”
還不等容珩做出任何回應,紅卿又覺自己過于沖動。便自己給自己熄了火,“好吧。”受制于人,有什麽好說的,紅卿努力維持鎮定,緩緩坐了回去,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仿佛無事一般,“大人為何難受?”
容珩擡眸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抱歉之色,片刻又移開目光,“不知曉。”聲音淡如清風:“許是……酒喝多了。”
“……?”
紅卿胸口又是一陣劇烈起伏,伴随呼吸一滞。她僵硬地笑着:“酒……喝多了?”紅卿有一瞬間,想湊身過去聞聞他身上到底有無酒味,但最終還是強忍了這股沖動。
容珩看着她笑得一臉勉強,內心不由嘆息,伸手,指背輕撫她的臉頰,“卿兒,不想笑,別勉強自己笑。”
紅卿果真不再笑,他的淡定自若讓紅卿內心有些抓狂,“酒喝多了,你為何不讓雲落給你煮碗解酒湯?”
“沒用……”容珩望着她緩緩說道,一抹複雜的情緒浮上他的眼眸,“還是難受。”
紅卿從未見過容珩如此古怪的模樣,她有些莫名,眼底也有了丁點不耐煩,美眸嗔了他眼,“你找我有什麽用?我又不能解酒。”
容珩眼眸微暗,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往前一拽,寬袖如行雲拂動,铿锵一聲,琴被他拂在地上,容珩傾身将她壓在琴案上。
雪衣覆在紅卿的嬌軀之上,令她感到一股寒涼,黛眉輕蹙,有些不悅:“你到底想做什麽?”
“今夜陪我。”他唇角浮起溫柔的笑,指尖緩緩下滑,輕撫着她束衣的腰帶,意圖昭然若揭。
許是這是容珩第一次主動求歡,紅卿怔了一瞬,才醒過神,紅卿既生氣又無奈,心口還感到微微刺痛,她曾經無數次希望他主動,可是都沒能如願以償,如今她對他別無所求,他卻又來招惹她。
“大人,你可記得你說過,你從未喜歡過我?你可記得你說過,會放過我?”
紅卿壓抑突如其來的悲憤,眼底僞裝的溫順恭敬斂去,顯出最真實的冷淡疏離,“大人,我們已經毫無相幹了……”
毫無相幹……毫無相幹……
容珩微怔,內心因為她這句話感到煩躁,他想要說點好話緩解氣氛,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心中所想,甚至帶了些許惱意:“相不相幹不是你說了算。”
從很久以前開始,容珩就極為擅長掌控自己的情緒,他喜怒不形于色,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表情都只是他想展示給世人的,而不是真實所想。
可如今,他頗有些失控。
原本的試探也成了質問。
難不成因為那扶桑吻了你一下,你便對他心動了麽?
你喜歡他吻你麽?
那男人哪裏好?
一句又一句不應該自這清隽高雅的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從他嘴裏冰冷的吐出,讓人吃驚又莫名。
紅卿她有一瞬間的懵,不禁解釋:“你在胡說什麽,那樣不算吻,不過是輕輕碰觸一下,況且我還沒有任何感覺,他就離開了。”解釋完紅卿恢複理智,又覺有些好笑,自己做什麽這般認真的和他解釋。
紅卿并不認為容珩也會真吃誰的醋,大抵只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她臉上的笑意讓人覺得有些刺眼,容珩想到自己從未主動親吻過她,目光淡淡掠過她嫣紅的朱唇。
他不喜歡親吻,因為分享彼此的唾液讓他覺得很髒,因此每每紅卿想親吻他之時,他都會感到排斥,不願讓她親吻,也不願意親吻她。
可是一想到她被那男人親吻露出的嬌羞神色,他心口微微感到一陣刺痛。
雖不至于難以忍受,但總歸讓人無法忽視。
容珩眼眸柔和下來,如脈脈流水,伸手輕撫她的面頰,然後是唇,指腹仿佛帶着溫柔缱绻的情意,也有着少見的小心翼翼,“你若喜歡,我也可以吻你……”
紅卿看着他的眼眸,險些淪陷于他的溫柔之中,但就在他俯首唇即将貼上她的唇時,紅卿驀然驚醒,沒有絲毫猶豫的,別開臉。
容珩的唇吻在她如凝脂般光滑細嫩的面頰之上,一抹失落之色悄然浮現在他眼眸中。
如今,她是連吻都不讓他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