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嘶……”蕭涵吸了口氣，雖然并沒有很疼,但還是被蹭破了皮,擠一擠就能冒出些許血珠來。她原本只是下意識的驚了一下,并沒有放在心上,繼續把水喂進明霖的嘴裏。
懷裏的人兒配合着蕭涵喂進的速度，小口小口滿足的喝着，直到喝的飽了，方才挪了挪腦袋示意蕭涵可以拿走了。蕭涵便把水碗放到了一邊，收回手又幫她擦了擦嘴邊的水漬,便是這時,明霖忽然張開嘴将她的手指輕輕的含住。
看起來是那麽順其自然,蕭涵卻愣了,手臂懸空，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接着她便感覺到手指被咬住的那處正被人輕輕的吮吸，無意觸碰到那靈活的小舌，她整個人都懵的不對勁。
“阿霖……？”蕭涵有些緊張，低頭輕輕的喚她，明霖垂着眼眸，身體懶散着一動不動，唯有她輕輕吮吸的動作還能證明她是醒着的。
只是一會，她便松開口，抿了抿嘴唇，依然低着頭不說話。蕭涵這才發現，她含住的是她指節破了皮的地方。
明雪意外地懂事識趣，瞧着狀況不對了便偷偷溜出了車外去，蕭涵看着那被重新放下的簾子，掌心細細的摩挲着明霖稍有些恢複血色的臉頰，表現出一如既往的愛不釋手。
“怎的突然這麽乖巧了？”蕭涵笑着打趣道，聲音卻溫柔的好似三月春風，拂在人的心上，暖暖的叫人踏實，“莫不是還擔心我會殺你那舊部？”
“……”明霖的腦袋其實早便恢複了清明，她只是一時之間醒過來了，不知道再如何面對蕭涵。她本以為自己會死，便說了不能說的話，還都讓蕭涵聽了去，直羞到了心眼裏。但是聽到蕭涵後半句話時，又忽然緊張了一下，半晌後才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蕭涵看着她的反應，又看了看她被包紮的有些怪異的腦袋，“阿霖難道是撞壞了腦子，怎麽忽然便開了竅？”
若是有力氣，明霖定當要好好勒着眼睛瞪蕭涵幾下。這人怎的這般讨厭，得了便宜還非得要賣乖！可到底還是不能，她有些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你放她走吧？”
這麽一聽，蕭涵好歹有幾分确定，明霖的腦子還是好好地。就是嘴上不太饒她，“她這般傷你，你還為她說話？你可知道，見你傷的不得醒轉，我心裏有多少次，有多想殺了她為你出氣？可就是知道你這脾性，怕你醒了怨我，才生生忍住。”
“……”明霖自然知道，可終究是個意外，她已經背了國，總不能連仁義都抛開。羅肖為她擋過刀槍，陪她走過刀山火海，全軍裏她們最親，彼此間一個眼神就能達意，說什麽，也是不能殺的。
蕭涵也知道她的心思，便也吐了一口氣，不再逼她，“好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蹦亂跳的好起來，我就放她離開，她想去哪都與我們無關，可好？”
“嗯。”明霖終是安心的點點頭。永不再見，應該是最好的出路了。
蕭涵見她應了，便也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頭還疼的厲害麽？”
“嗯。”明霖意外地沒有逞能，輕哼了一聲，倒像是還有些撒嬌的味道。聽得蕭涵心裏癢癢，這個女人總算是能心安理得，毫不抗拒的枕在她的肩頭，靠在她的胸膛上了。瘦瘦弱弱地一個人，抱在懷裏總讓她擔心會把她給弄傷着，也不知怎麽能上的戰場，這小身板裏藏了多大力氣能撐起盔甲，拿起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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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說來也是心疼，“下次別管有什麽事，總得先把腦袋護住，你也是習武之人，怎的連這個都不明白？”
“……”事出突然，盡在她的意料之外，想要抵制已經來不僅，又怎麽能都怨她呢？明霖的手指捏着手邊的衣料，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衣服還是蕭涵的衣角，她懶得去分辨，只沉默的絞着，由得蕭涵自個念叨。
蕭涵瞧她不吱聲，低頭正扯着自己的衣服，這般孩子似的小動作，直叫她忍俊不禁，“你還不樂意聽了？”她忽然按住明霖的手，打斷她的心猿意馬，另一只摟着她的手繞道前面來微微擡起她的臉，“那就換個話題。”
明霖心裏咯噔一下，立時便覺得該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你可還記得，昏迷之前，你與我說了什麽？”
果然……
明霖有些別扭的躲開她分明輕佻的手指，重新又低下了頭去，咬了咬下唇終是小聲道：“哪有說什麽？”
蕭涵自然不能容她耍賴，再次伸手将她的下巴擡起，力氣不大卻也不小，總之不容她再躲，低着眼睑與她對視，“想賴賬？”
想！明霖擱心裏毫不猶豫的給出回來。可顯然不能夠，蕭涵拿灼熱的目光近乎要将她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吞噬掉。她也是嘴欠，死便死了，沒事鬧什麽臨終告白，結果反倒好，沒死成，還得理這爛攤子。
“……”她冷不丁的吞了口唾沫，忽然便不知進退起來。
“嗯？”意味不明的一聲輕哼，高揚的尾音除了催促的疑問更有一絲不容忽略的威脅，好像明霖但凡敢點頭說是，她就得使出你意想不到的手段來逼她就範。
明霖被逼着擡頭看向她，一雙烏色的眸子裏有着蒙蒙的水霧，“疼……”
蕭涵瞬間腦子一空，連忙松開鉗制她下巴的手，關懷切切，“哪裏疼？”
垂下腦袋，得逞的笑意在明霖的嘴角一閃而過，接着便又入開始那般安靜的靠在蕭涵的身上，扁扁嘴，鼻音厚重，“頭疼，想睡。”
“都睡了這麽久，還想睡？”蕭涵也是無奈，轉而想想大概是她受傷初醒，身子虛弱，“那就睡吧。”把厚厚的披風往上頭拎了拎，把明霖裹得更緊些，“冷不冷？”
“不冷。”蕭涵的懷抱很暖和，靠着也很舒服。不過這些話爛在肚子裏，她也不會和蕭涵說的！
可是……
天吶，她竟然覺得心裏甜的厲害，吃了蜜似的，分明是想睡的，卻越發有些睡不着了，唯有表面上僞裝的尚且到位。可一邊聽着蕭涵起伏有力的心跳，她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了。
裝了許久，睡意已經越跑越遠，小心的動了好幾次，最後一次，蕭涵終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是困得麽，怎麽又睡不着？”
“……”明霖又咽了口唾沫，“熱。”
怎麽還熱了？蕭涵狐疑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臉，好像是有點燙，捧起了看看，還有點紅，好像從裏往外冒着騰騰的熱氣，而水汽都攢在了眼裏，不小心就能滴出來似的。
“發燒了？”蕭涵心中一緊，轉頭向着車外，剛要說叫李良，就覺得衣角好像被人突然扯了扯，她的話便堵在了嗓子眼，沒來得及出來。
明霖正巴巴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到底怎麽了，疼的難受麽？難受的睡不着？我叫李良來給你看看，她要是看不好你，我就制她的罪！”
“蕭涵。”明霖突然叫住她，抓着她衣角的手仍是不肯松開，又呼了兩口氣，似乎是攢了些勇氣，“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蕭涵眉頭一鎖，不解的看着她，“為何會？”
明霖看着她，張張嘴沒說出話來，低下頭又醞釀了一遭，才勉強開口道：“我，我本以為自己會堅定下去，我，是梁國的将軍，我本不該這麽……我受不住誘惑，我……”
“別再用那些念頭來折磨自己。”蕭涵忽然打斷她，居高臨下的四目相對着，“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路。我從不曾看不起你，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反而我很佩服你，也正是你這讓人頭疼的倔強性子，我才會愛上你。”她說着忽而笑了笑，“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你別扭的和我鬥氣的模樣，簡直可愛至極。”
“你……！”怎的什麽時候，說着說着，這個人都能耍起無賴呢？
“別氣別氣，李良說了，不能動氣。”蕭涵緊忙撫了撫她的心口，笑着說道，手下也忙不疊的占些便宜，将明霖胸口的輪廓小心翼翼的勾畫一遍，“所以你就為了這個睡不着麽，還是有什麽話，還是說不出口。”
“……”明霖不語，後知後覺的拍掉蕭涵在她胸前鬧騰的手，“當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腦中裏便想了很多事。”
“什麽事？”蕭涵洗耳恭聽。
明霖猶豫的看了眼一眼，“我以為那種時候會想到明雪，或者爹娘，可是……并沒有。”她的神色有些懊惱，“你總與我說那些話，我也不知道你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一回事。當時，怕也是腦子不太好使了，才會突然，說出那樣的話來……你其實，不用太當真。”
一聽這話，蕭涵頓時便不樂意了，氣急敗壞起來，“怎能不當真？話說從你嘴裏說出來的，我可都聽得清楚，如何也不能這般敷衍了事，說不當真便不當真吧？”
“我……”
“你耍我玩麽？”蕭涵心裏簡直都揪在了一起，臉色難看的像是吃了芥末，“還是那種時候，你還想着報複我一下，騙我一下，讓我空歡喜一場？我是不是真的，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麽，非要我掏出心來放在你的眼前給你看，你才能信麽？”
“……”
恍然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了，蕭涵閉了閉眼，狠狠呼出一口氣。轉而見着明霖似是被她的大反應吓得不知所以的樣子，心中又有些後悔。“你說你當時，心裏沒有想家人，那……想到的是誰？”
“……”明霖頭低的更低，直把包紮完好的後腦對着她。
蕭涵無奈的看着她，聲音便不由柔了下來，慢慢将她的臉捧起，珍寶一般的捧着，“是我麽？”
“……”明霖沒說話，也不敢看她，眼盯着馬車的一角，不知在想什麽。只是隔了許多才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蕭涵瞬間喜笑顏愛，笑的合不攏嘴，“真的麽？”眼冒着精光的等着她的答案，一顆心簡直飛到了天上。
“嗯。”明霖瞧她的樣子覺得好笑，勉強厚着臉皮給她一個答案。
“我就說，阿霖的心中其實是有我的，一直都有對不對，只是你不敢說，不敢承認。因為你有顧慮，你害怕……其實沒必要害怕的，我是真的愛你，從不曾這麽真。你怕什麽，我都可以幫你擋掉，讓你無憂無慮的，也再不會讓你受傷。”
明霖臉色不由一紅，撇着頭不與她直視，心跳怎樣的激烈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你又何必讓乘風來……”
“他長得那般漂亮，哪有幾個女子會不喜歡？”
“我怎會喜歡呢，在我眼裏，他遠不及你萬分之一。”話說到這，忽然覺得抿着嘴的明霖，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酸味，“我怎覺得你在吃味？”
明霖不承認，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喜歡的，其實那個時候，我，我後悔過。”
蕭涵當即愣了一下，待完全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便突然不受控制的，低下頭咬住了她的嘴唇。像是狠狠地懲罰，輾轉的齧咬，“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生氣麽？”
“知道……看出來了。”頭一次沒有抗拒蕭涵的吻，明霖微微喘息，心裏也藏着委屈。當時蕭涵的樣子有多吓人，她怕是很難忘掉。
“那就不要再惹我生氣了，好麽？”
“嗯……唔唔……”
護着她的腦袋，蕭涵愈發加深這個兩情相悅的美妙親吻，“我不再逼你了，我懂你的意思，鳳後我會好好選，但是，你得陪在我的身邊，成麽？”
心中莫名的苦澀，但明霖閉上眼還是同意了她的話。
“別怕，我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忽然很草率的決定，本文第一卷到這結束了。發覺一直都寫在路上也是蠻蛋疼的，終于要進宮了，233333，期待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