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東西上面還帶着已然幹涸的血跡,凹凸不平的猙獰表面讓人望而生畏。零星的記憶片段從蕭涵的腦中閃過,卻連不成完整的片段,可饒是這樣,也足以讓她驚惱的涼了背脊。
蕭涵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思索着什麽,而其實她只是不敢看明霖。她明白羅肖所謂的‘禽獸不如’的事情,其實道具本質無什麽,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失去理智後弄傷明霖。
她的那裏一定很疼,怕是又要許久不能正常走路了,只求萬不要感染了才好。該死的,他們如此處境,想要上些藥都是不成!
“你究竟有什麽目的,到底想怎麽樣?你說出來,朕答應你便是!”
羅肖冷冷一笑,指尖有意無意的滑過明霖光潔的側臉,眼眸中刻畫着異樣的陶醉。蕭涵瞬時激動一樣,殘舊的椅子被她弄得吱吱作響,好像随時都可能散了架。緊緊勒在身上的粗繩更是被繃得不留餘地,想來衣衫下的皮膚早已紅痕一片。
“拿開你的髒手!別碰她,聽見沒有?!”她怒吼出聲,像一頭發了瘋的困獸,恨不能将羅肖撕咬的粉碎!而明霖除了拼命地躲避,艱難的連說話也是不能。
好在羅肖終于适可而止的放過她,轉頭面向蕭涵,“我想要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她,”她擡了擡下巴,示意明霖,“另一個,是你這個狗賊的性命!”
蕭涵心中一驚,怒瞪的眼眸不輸陣勢,“哼,簡直異想天開!”
“異想天開?”羅肖只覺好笑,随手将那污穢的器具扔在一邊,而後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首,“我告訴你,這兩樣東西,我現在是唾手可得。根本不需要你的答應,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她張狂的大笑,手指摸索過那鋒利的刀身,“你可知道是誰把她抱到的這裏?”
“……”說到這,蕭涵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羅肖輕笑,知道她想到了,“她的衣服可是你撕掉掉的,怨誰呢?不過,你若是和好奇在你昏迷時我對她做過什麽事情,我倒是可以講給你聽,滿足你死前的那點好奇心。”
“你!”
“你說什麽?”明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不知為何,想到除了蕭涵以外的人的觸碰,她的胃中便是一陣翻騰。加上這話還是從羅肖嘴裏說出,那種從心底湧出的絕望感甚至要将她扼殺致死!
“阿霖,別信,她在說謊!”怒火到一半還是被理智強行壓抑。不管羅肖的話是真是假,她都可以不在乎,她一如既往的愛她,只求明霖的心裏不要被這莫須有的事情所影響。
羅肖的臉色當即一邊,提刃直指蕭涵,“你怎知我在說謊?你看見了?還是要我現場再給你演繹一段,想想在旁人勉強,還有點緊張呢。”
“羅肖,你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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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瘋子也是被你們逼瘋的!她本來就該是我的,你滅了我梁國,還要搶人,你的胃口就這麽大麽?!”
蕭涵不與她雞同鴨講,她努力的保持鎮定,“羅肖,朕告訴你,你現在放了我們,朕姑且還可以不追究這件事。你以為當朝天子莫名失蹤,無人過問麽?路上那麽多人看着我們往這裏來,你當朕的人都是廢物找不到這裏麽?到時候,別怪朕沒給過你機會!”
“誰稀罕你的機會?”羅肖頓時拍案而起,幾個箭步沖到蕭涵的面前,一手揪起她的衣領,兩人便這般傾盡全力的對峙着,“蕭涵,你根本就不配當皇帝!當場你放我走,就該料到有這一天!我大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早就不在乎這條命,但我就是死,也會拉上你做墊背!呵,一國之君給我陪葬,說出去可當真風光!”
“你以為朕料不到?”
羅肖便眉頭一緊,三分狐疑,“你知道?”
“你以為朕不懂斬草除根的道理?若不是她那般為你求情,你根本活不到今日!朕為的,不過是不讓她為你傷心,你不配!至于後果,朕擔着了。是女人,你就放了她,拿了朕的命。”
“你當我不敢?”一時激動,那匕首已經貼在了蕭涵頸部的皮膚上,絲絲血絲滲出,紅色順流而下,染紅了領口。然而蕭涵卻始終連眉頭,都不曾緊蹙。
“羅肖!你別亂來!”情勢越發不對,明霖撕扯着喉嚨,阻止道。
“如何是亂來,你難道忘了梁國是怎麽滅的麽?殺了她,難得不是曾經我們都最想做的事情麽?”羅肖沖動的質問,控制不住持刃的手微微顫抖,更深的嵌進肉裏,“你可知道,當時在蕭營,我聽到那些傳聞,心裏有多懊悔,多痛苦!我也曾幻想過那不是真的,可事實只讓我更加的心灰意冷而已!”
“不要!”明霖掙紮着搖頭,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蕭涵流血的脖子上,根本聽不到羅肖在講些什麽,“我求你,冷靜一點,不要殺她!”
血液的遺失,讓蕭涵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然而她的面色從不曾顯露過畏懼,好像面對着生死威脅的并不是她。泛白的雙唇微微開合,“阿霖,你莫要求她!”
“你胡說什麽傻話,你當她殺了你,就會放過我了麽?你想過沒有,你不在我怎麽辦……”
“都閉嘴,閉嘴!”
“呃——!”一聲悶哼從蕭涵的喉嚨裏傳出,壓抑而沉重,疼痛可想而知,可她卻咬牙生生忍了住。
那把原本在蕭涵頸間的匕首只眨眼的功夫便移到了她的胸前,半邊白刃沒入了肉裏,一瞬間周邊的衣服全被鮮血染了個透。呼吸狠狠一窒,想要恢複的時候卻發現已經不能。每一次微小的喘息都帶動*在那刀刃上的摩擦,疼的讓人直不起腰來。
“蕭涵!”半響後明霖從驚愕中清醒,那時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自然而然的滴落在薄衾上。她開始不顧一切的掙紮起身,饒是不着片縷的恥辱也已經不值一提,她想要去到蕭涵的身邊,可羅肖回身便将她重新壓回在了床上。
“放,了她……!”
那是當晚明霖聽到蕭涵講的最後一句話,而後許久,她甚至見不到蕭涵的面,也無法知道她是死是活。
羅肖意料之中的沒有放過明霖,只是她罪惡的行為被屋外突如其來的喧嚣打斷,一群士兵闖了進來,又退了出去,而後蕭池颀長的身影,借着屋外月光折射在了地上。
明霖的精神早已恍惚,所有的念頭裏唯獨不缺的便是蕭涵,她睜着眼看着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走,就是蕭池那總是玩世不恭的俊顏上,也浮現出了沉重的悲痛。
蕭池的一側眼睛上帶着眼罩,乍看起來像個海盜。她命人拿來衣服讓明霖穿上,而後又解下自己的披風為她系上。明霖還是回不過神來,蕭池稍稍推着她,她才知道要往前走。
回到宮裏的時候已經快要天明,蕭池進宮後便與明霖分開走,畢竟蕭涵的傷勢才是當務之急。明霖本想同他一起,可是不成,蕭池三言兩句向她說明了厲害,命人将她送回自己的住處。明霖心中不甘,更是害怕,她便忽然緊揪住蕭池的袖子,張了張嘴也只說了三個字,“救好她!”
蕭池知道她害怕,安慰的點點頭,看着邊上也沒什麽旁人,便道:“她是天子,打小命硬,死不了的。”
她雖這麽說話,但其實心裏一點沒底。粗粗看一眼傷口在胸上,可那個地方,離心髒太近了。
但明霖根本不可能因此就放下心來,她心中萬般顧慮,手上還死死抓着蕭池的衣袖不放,剛想說什麽,蕭池便又先一步開口将她打斷,“總之你無須太過擔心,宮裏有的是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材,問題不大。反倒是你,保護好自己才是真,她醒來了也不至于怪罪我。”
明霖只能點頭,松開手,只晃神的功夫,蕭池已經走的遠了。她跌跌撞撞的回去,乘風撫着她在桌邊坐下,也不敢多問,只知道約莫是出了大事,方才外面還匆匆忙忙的一陣,只是不知究竟是什麽事情。
一晃便是兩天過去,宮裏的消息被封的很嚴,除了那些能進蕭涵宮殿的人,沒人知道裏面究竟怎麽樣了。也沒人知道蕭涵究竟是不是還活着,甚至大多數人只知道陛下龍體有恙,只有明霖茶飯不思,心中的愧疚與恐懼排山倒海。
期間蕭池來過一次,明霖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但得到的也只是個敷衍的答案,不得深問,她便又公事繁忙的離開了。
如此果真度日如年,卻又一事不平一事又起。
原本應該應期而至的封官文書被半路攔截,這事原本明霖是不知道的,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知道,可當正主找上門,她便也由不得自己獨自牽腸挂肚,不問他事了。
“明大人,貴君有請。”來人客客氣氣的尊稱她一聲大人,然而身後的架勢卻談不上半點恭敬。本來她雖與貴君之間沒什麽交集,但是貴君邀她,她還是不得不去的。可又不太尋常,那些人擋下了乘風,攔下了她所有的宮人,務必要求她只身前往。
其實多少也能猜到,這是個好好理事的好時機。趁着蕭涵不知道,那貴君想要除掉她輕而易舉。不為什麽原因,宮裏的男人,眼中進不得沙子,只有一絲端倪也要極全力處理幹淨。更何況,這一次蕭涵出事,起因确實是她。
但明霖不曾想到的是,蘇堯召見她的地方,不在寝宮,也不再宮裏的其他地方,她被推搡着扔進牢房,一屋子的刑拘等着她。
蘇堯便坐在高坐上,手邊的茶水是剛倒的,還冒着袅袅熱氣。她愣了一下,方才單膝跪地,行了個禮。
蘇堯什麽也沒說,只端起那茶水小酌了一口,瓷杯碰在木桌上的聲音清脆卻詭異。而後也不知做了個什麽動作,明霖低着頭看不見,但是不用看也是能猜到的。
兩個人過來架起她,拉着她便要往一邊的刑架上走。明霖倒也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人,仗着身體恢複了些,三兩下将那兩個約束她的人搡開。
蘇堯眉目一沉,素白的柔荑拍在桌案上,“大膽!”
明霖擡頭看她,眼神卻不退讓,“不知貴君召下官前來所謂何事?”
“哼,所謂何事?明統領,哦不,你還不是統領。應該說,明将軍,還不知罪麽?”文書便是被蘇堯攔了下來,聽着語氣,必然是又深查了一些事情,要借機說事。
明霖雖然自己心裏想着有愧于蕭涵,但并不打算在此刻示弱,等蕭涵醒了,如何她也認,可蘇堯仗着這事想要随意處置她,那倒不可能!
“下官不知,還請貴君明示。”
“下官?不知?一個敵國俘将竟有臉自稱下官?假意投降博得信任,私下又串通同夥,妄圖取陛下性命,果真是下的一盤好棋!”
明霖起初還因為跟不上他的節奏愣了一下,随後聽明白了便瞬間如雷轟頂,怒道:“我沒有!”
“你沒有?”蘇堯玩味一笑,本就清麗的面容又添妖嬈,“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得到的這禦前侍衛統領的位置,還不是借身體上位?陛下偶爾範範小糊塗被你迷惑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你這臉長得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樣,也不知是騙了多少女人,才有的這般手段!”
“你!你莫要血口噴人……!”
蘇堯卻根本不打算給她争執的機會,“還愣着幹什麽,将這刺客同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