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還能如何?我總不能把記憶也給他吧?”
“為何要給他?”百斛不明白
二十四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他所問非所答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百斛斜靠在一張檀木椅上,神情淡然,卻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只說了句讓二十四心驚肉跳的話:“百越在歷劫。”
二十四似乎沒明白:“什麽?”
百斛繼續道:“九道天雷,說來那個打雷的老頭受過他的擠兌,這回一次給補齊了,嗳,你這是做什麽?”
百斛看着竄到了跟前瞪着眼睛的二十四。
“他在哪?”
百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先把萬骷山上的事做好了,我就告訴你。”
二十四瞬間化作怒目金剛,長發飛揚,衣袂飄飛,滿屋子的東西跟着飄在了空中飛轉起來。
百斛笑笑:“你打不過我,去做事吧,做完了我就告訴你。”
二十四忽然收了氣勢,嬉皮笑臉的道:“我一點也不着急,真的!”說完,轉身施施然的走了,留下皺着眉頭的百斛喃喃自語:“又抽的哪門子瘋?”
百斛發了會兒呆,忽然身形一展,在原地消失。在那原地忽然出現一個白點,顯出身形,赫然是走了的二十四,他見百斛走了,嘴角輕勾,化作流光追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來了
☆、受磋磨 驚雷九道頭上過
百恒坐在大坑邊上打坐,狼爸變的少年陪他,身後是還在昏睡的狼兄狼弟和狼娘,身前是一道看似不大的坑,可他知道對他來說那就個天塹,根本無法逾越。
百恒試着跳了過去,可在半途就被一道強力彈回原地,他們只好望溝興嘆。
百斛身形的陡然出現,吓了倆人一跳,百恒忙起來施禮:“左護法。”
百斛看了一眼問道:“你怎麽在這?”
百恒斂目:“跟着二十四峰主過來的,還沒找到回去的路。”
百斛訝然,忽然明白是怎麽回事,随意笑笑,倒也沒在這事上計較,只飛去了百越的身邊,伸手将他輕輕的抱了過來。
百恒見他抱着百越過來,忙過去看,百越哪裏還有一點人形?九道天雷打在他那白嫩嫩的小肉上,如今只是在白骨上附着一層黑炭罷了,只有那一顆紅心跳的依然歡快,也只是這樣才說明他還活着。
百恒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下了,伸手去摸百越,卻不知要把手放在哪裏,哆哆嗦嗦眼淚模糊的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百斛道:“他沒事”又說了句“這雷能增長他的修為,逐去體內的戾氣,對他并無害處。”
百恒聽了放在放下心來,原來那雷也不是惡意的,自己那時說的話是冤枉他了。
想到這裏,百恒抱拳朝着天上作揖:“雷公爺爺勿怪,是小子無知,不知你這是為了百越好,我道歉。”
天上忽然傳來一聲輕哼,明明晴朗的天空忽然來了一片雲在百恒的頭頂,一道霹靂在雲頭閃出,直直的劈在百恒的身上,緊接着是大雨傾盆,澆的百恒一個透心涼。
百斛朗笑道:“嫉惡如仇的雷公居然是這樣的記仇,跟一個小人兒一般見識,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空中有人輕哼:“要不是看在他少不更事的面上,我就劈他個外焦裏嫩,再扔到狼谷去,必叫他生不如死。”
“呦呵,老雷,你這睚眦必報的性子可真是萬年不變啊。”百斛抱着百越登上了雲頭,站在了一個須發分張的紅頭藍眼老者面前,嘻嘻笑道:“萬餘年不見,你的精氣神還是這麽好。”
那老者見了他忽然沒了剛才那強橫的氣勢,臉色變化莫測,最終嘆了口氣,拱拱手道:“瀾玉大人一向可好?”
百斛搖手:“好不好的就這樣了,只是如今我改叫百斛了,瀾玉是另一個人,你也見過,以後見了還望雷公手下留情。”
雷公沉默片刻道:“這樣也好,也算是個解脫。”又看他懷裏的百越說道:“向南走五百裏的有個棋盤山,山上有血玉池,那血玉池中水對他的恢複大有益處,大人不妨去找找。”
百斛咦道:“是這樣一個地方如何我不知?”
雷公撇嘴:“你萬餘年只在萬骷山呆着,外面的世界早就不同往昔,這裏你自然不知,說來那個血玉池跟你還有些淵源,自己看去吧。”
百斛笑笑,他是沒出過萬骷山,那雷公說的也不錯,當下只抱着百越跟他道別,直接往棋盤山去了。
百恒見他抱着人走了,想去追,可是追出一段便不見了百斛的蹤跡,只好悻悻返回。
百斛走後不久,二十四追着百斛的蹤跡到了雷劫現場。
“百恒!”一聲高叫自前方傳來。
百恒擡眼看,一人飛至面前,百恒驚叫道:“二十四峰主!”
“那邊的大坑是怎麽回事?”
二十四追着百斛,中間出了點小差錯,追到了別處去了,待他發現中計,再找到方向追過來,百斛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有些後悔把那心頭血給了百越,那時候不如用自己的好了,他想着給了百越用那滴,百斛就再不能控制他的行蹤,可是這樣一來,他也不能知道百斛的行蹤了,這讓他很懊惱。
百恒把百斛來過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後來左護法抱着百越走了,我聽說是去什麽五百裏之外的棋盤山上找血玉池。”
“什麽?棋盤山?”二十四聽了臉色大變,猛的跺腳,身形一轉立刻消失在百恒的視線裏,百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走了,等醒過神來,狼少年挂了幾片獸皮的正站在他面前問:“他們去棋盤山了嗎?哪裏可兇險的很。”
百恒一怔:“有何兇險?”
狼少年道:“聽說棋盤山是從天上掉落的一個棋盤,橫縱各十九條線組成了偌大的棋陣,山上的草木石頭皆為棋子,不停轉動,包含天地大道的陣法奧妙繁複,變化萬千,無人能解。”
白恒大驚:“那左護法他們進去豈不是危險?”
狼少年道:“棋盤山上也不是全有陣法,只要不進到棋盤陣裏就沒事,他們倆個進去應該沒事吧?”
百恒拉住狼少年的手道:“你找得到路嗎?帶我去可好?”
狼少年有些為難,看了看身後剛剛蘇醒的狼兄狼弟還有狼娘一眼道:“好吧,我帶你去看看,可是你答應我,不能進棋盤陣,進去九死一生,你不能冒這個險。”他還是很惦記百恒的安危的,畢竟這個人指點他化了形,又助他渡了雷劫,在他心裏,百恒是恩人兼師長的存在。
見百恒點頭答應,狼少年才跟狼娘告別,化出一頭威風凜凜的巨狼來,讓百恒騎在背上,駕着妖風朝棋盤山去了。
棋盤山在萬骷山東南方,遠遠望去,整座峰頂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棋盤,山上亂石無數,草木繁盛,鳥獸出沒其中。
這在尋常人眼裏看到的只是一片青山綠水,可在百斛的眼裏,那則是一個巨大的棋盤,橫縱線條在眼裏看的明明白白,黑白棋子顯示的清清楚楚,顆顆棋子如星子灑落,哪裏是死路,那裏是活路,在他的眼中了然,這分明就是一局棋,尚未下完的棋,這棋盤上危機四伏殺氣騰騰。
百斛看罷,嘴角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長嘆道,世間的緣分真是奇妙,這盤棋,還真要他來解。
百斛邁步往裏走,在棋盤山上行走自如進退有度,完全避開了那觸發陣的機關,很快便進入了一條長龍之中,他知道,只要斬斷這長龍,他便能進入棋盤山上有血玉的地界。
眼前的棋子在緩緩移動,很快便把生門變成了死路,百斛嘴角帶着輕笑:“這樣的棋路才是白澤的風格。”左右□□踏,飛快的在棋子間穿行,死門變生門,橫推出一塊巨石,将黑龍橫腰截斷,生機陡然現出,一道石門在身前現了出來。這樣也只用了幾息而已,百斛便轉身進了那座石門之中。
二十四在這方圓之地玩的不亦樂乎,輾轉騰挪,游刃有餘,眼看着百斛的身形在眼前一閃,他忙縱身追去,一顆粗大的樹橫在眼前,猛的踢出一腳在那樹上,可那樹紋絲未動。
二十四心中納罕,他這一擊少說也有千斤力,可這樹卻連樹葉也未顫上一顫,可見樹之堅。他細細打量起來,原來這竟是一顆鐵力樹,此樹生長極其緩慢,其紋理細膩,天生辟邪,是打造木劍的好材料。
二十四輕哼了一聲,笑道:“這麽好的材料,砍了個給我的孩兒們做幾只木劍玩玩。”說着,手掌伸開,憑空出現了一把精英的綠色匕首,他将那匕首化作鋸子模樣,便在鐵力樹上試着鋸了起來。
耳畔只聽見哎呦一聲:“哎呦,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敢鋸老子的腰。”
二十四的嘴角顯出一抹痞痞的笑來,他這匕首是在萬骷洞裏尋來的,也是萬年前那場大戰的遺存,說不得就是個神兵,這顆成了精的鐵力木怎承受的了它的神力?
老樹後磨磨蹭蹭的走出一個矮胖的老者,一雙豆大的眼睛瞪的溜圓,花白的胡須翹着,眼見着是生氣了。
那老者見了二十四板着臉道:“這這小娃,怎的用那鋸子來鋸我這一身的老骨頭,真是調皮。”
二十四噗嗤笑了:“你這樹妖,才活了幾歲便要賣老?”
樹妖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沉聲道:“自白澤大神将棋盤抛下,我等便跟着一起下了凡塵,你說我活了幾歲?”
二十四拿着鋸子戳那樹,看的樹妖呲牙咧嘴,瞪着綠豆大的眼睛卻是敢怒不敢言,他怕二十四手裏的鋸子。
樹妖胖胖的身軀亂顫了一會兒,拱手道:“兄臺請了,你我皆為妖,又素無冤仇,何故鋸我的老腰。”
二十四擺弄着那碧綠的鋸子仍戳那樹,道:“你為何要擋我的路?”
老妖斂氣道:“這棋盤山上的一草一木均是有定位的,你觸發了這裏的大陣,自然得有人攔住。”
“哦,既然攔我,為何我不能鋸之?”二十四說完,又拿着鋸子在樹身上比劃起來。
老妖吓的臉色慘白,忙作揖道:“且住手,這個不是我想擋就擋的,是陣法所限,我等俱是跟着陣勢走,你聽我良言相勸,這裏自來便是許進不許出,你這一身的修為,都會被棋盤吞噬,最後也化為這裏的肥料。”
二十四呵呵笑着:“那我問你,剛才是不是進來了一個人?他去了哪裏?”
樹妖道:“剛才的确是有人闖了進來,可是他未觸動陣法,我并不清楚他去了哪裏?”
“胡說,你在這陣中待着,怎會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樹妖苦笑:“這棋陣有三百六十一路,每一路有三百多個變化,每一個變化也有十來個妖精把守,俱是各司其職,我剛才并不當值,只是知道有人闖入,卻不知去了哪裏。”
二十四哼了一聲,也不看那樹妖,只管拿着那鋸子繼續鋸了起來。
那樹妖呲牙咧嘴道:“兄弟饒命吧,我真是不知道,自來棋盤山上無生魂,那人想來遇難了也未可知。”
二十四一聽大怒:“放屁!你才說了那人并未引發大陣,為何會死?”
那樹妖道:“棋盤山上有各種妖怪,即使沒有觸動陣法,被旁的妖怪吃了也是有的……哎呦,你不要鋸了,我看見他進了那座石門,那石門是通向血玉池的,莫非是去了那裏?”
二十四問的就是這句話,當下又狠狠的在樹身上鋸了一下道:“血玉池怎麽走?”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二十四,解釋幾句。
二十四是百斛對白澤的一段記憶所化,所以他對白澤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因為他守候了這麽多年才等到白澤的回歸,自然心中是有怨氣的,所以他開始的時候是會磋磨白澤的,以後白澤有了記憶就會好了。不要不喜歡他,任誰等了那麽就也要有些情緒的,何況他那麽心高氣傲的。
挨只麽麽,奴家愛乃們!
☆、得真元 再化身形偶結怨
樹妖被二十四鋸的呲牙咧嘴,手扶在腰上,臉上有一瞬的恍惚,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飛快的瞧了二十四一眼,二十四察覺了,怒道:“快說!”
樹妖用悲天憫人的口吻道:“那血玉池無人敢入,那池中之水腐肉蝕骨,你去那裏不是找死嗎?”
“嗯?”二十四嘻嘻笑着,細長的眼睛瞟了他一眼,拿着鋸子繞着他轉了一圈道“你那池子不是什麽重地吧?怕我去?想出這麽個拙劣的借口?”
那樹妖冷笑道:“不信你就去,沿着我向前走五步,右走一步,向前走五步,山門立開,你去尋死去吧!”
樹妖說完,鑽進了大樹裏,再也不肯發出一聲。
二十四笑着敲了敲樹幹道:“沒看出來,你這老樹還有些俠義心腸,只不過那是死地也好,活地也罷,我都是要闖一闖的。”
二十四說完,撩起衣擺掖在了腰上,轉身按照樹妖的指點走了過去。
心中默默數着:前五右一前五,轟隆隆,一扇通紅的石門緩緩打開,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在裏面傳了出來,二十四邁步走入,身後的石門緩緩的關上。
那樹妖見他進了那石門,顯出身形搖頭嘆息:“哼哼,不知死活,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呀!”
二十四的眼前是一片紅粉之色,隐約有血霧在翻滾,往前走了約有百步,眼前的血霧漸濃。二十四凝目望去一片血霧之中,一顆顆碩大若人頭般的花朵在來回晃動,那緩緩張開的花瓣透着妖冶,花蕊裏不停噴出血色花粉。
二十四的嘿嘿一笑,那碧玉的匕首化作萬千小劍向花朵上割去,瞬間,便悄無聲息的将那些花朵割了個幹幹淨淨,那失去花朵的莖上,竟噴出了鮮紅的液體,如血液一般,二十四化出一個光球,将自己罩了個嚴嚴實實,負手看着那些在不停噴薄着血色液體的花莖。
“你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竟敢闖入我的食人屋,那就去死吧!”
二十四身邊突然伸出了萬千枝條,每個枝條上都生着一個碩大的花朵,晃動着向二十四攻來。
二十四豈會怕這些東西,只祭出了那碧玉匕首,便站在一旁看着。
那些花無止境的生出來,割掉一茬又一茬,血色的液體還在不停的噴薄,漸漸充滿了這個空間。
二十四的光球也沾上了些濺上來的液體,那被液體濺上來的地方便薄了許多,二十四皺眉,心中暗罵那樹妖,這根本不是什麽血玉池,而是一朵成了精的食人花,他現在就在食人花的花朵裏。他并不怕這花,只是覺得有些麻煩。
既然看的明白,二十四也不遲疑,手指輕彈了幾下,只聽的噗噗聲響,那空間的頂部已經被射出了幾個洞,有陽光在洞裏射了進來。
“小子,你敢射穿我的花瓣,我跟你拼啦!”
空間裏忽然湧出了大量的血霧,霧氣中帶着腥臭,一起向二十四湧來。
二十四輕哼:“一朵食人花而已,也敢猖狂?”
大概是從未有人這樣輕視過它,食人花大怒,空間瞬間狂烈震動起來,那血色的液體翻江倒海般朝二十四狂湧,血霧也翻騰着席卷而來。
二十四手掌一翻,那碧玉匕首變做一只碧色小瓶,倒懸在空中,那翻滾的血霧和液體便被吸了上去,瞬間,便吸的幹幹淨淨。二十四曲起拇指和食指,一個光球在指尖閃亮,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道:“求大王饒命……”
二十四笑道:“晚啦!”随着話音落下,光球彈了出去。他縱身而起,那光球滴溜溜轉了一會兒,“轟”的一聲響,二十四破頂而出,身後是一堆炸的亂七八糟的紅色爛泥。
二十四站在鐵力樹高高的樹冠上看着趴在爛泥裏的一個紅色人形東西道:“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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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斛已将百越放了進去,結了個陣,罩在池上,靜靜的在一旁看着。
百越的肉身雖然是被劈焦了,可經脈并未受損,那些焦黑的肉已被百斛作法清理幹淨,如今只是那帶着經脈的骨骼泡在了池中。看着那池水漸漸被百越吸收,百越身上也漸漸有了血肉的模樣,他滿意的點頭,這池水還真是管用。
百越在池中感到無比舒爽,無數真氣想體內飛湧,不斷湧入他那經過雷劫擴大的經脈裏,身體便如無底洞一般,瘋狂的吸收着真氣,很快那一池真氣之水便被吸收的幹幹淨淨。
百斛已覺出這水不同尋常,蘊含着純淨的真元,萬骷山與棋盤山如此近,他竟不知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只是不知這純淨的真元是在哪裏來的?
他正自思忖,一個謙卑的聲音在百斛的耳邊響起:“大人,小人求見。”
百斛并未回頭,他進來就覺出有雙眼睛在看着這血玉池,只是那人并未攔他,他也不理會,如今那人竟要求見,他有些驚訝。
“你是何人?”
“卑職是這棋盤的器靈。”
“器靈?”百斛心中一動“你出來。”
眼前白光閃現,一個穿着月白長衫的儒雅青年現出身形,雙手作揖道:“見過大人。”
百斛看着他笑了:“你是棋元?”
那青年一聽,眼圈頓時紅了:“大人居然還記得小的,小的,小的……”已是泣不成聲。
百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長這麽大了?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小的不苦,小的這些年一直想着能再回到大人的身邊。”他眼巴巴的看着百斛。
百斛笑道:“你不記恨我把你扔下來?”
棋元抹着眼睛:“大人那是一氣之下,小的哪裏能記恨大人?”
百斛笑吟吟的看着他道:“這棋盤山上殺機重重,冤魂在山上凝結不去,此山上一片哀聲,都是你做的?”
棋元恭聲道:“那是一些上山來尋寶的人,他們貪念太重,既然願意來,小的便留下了他們。”他飛快的看了一眼百斛辯解道“這事是他們有錯在先。”
百斛不贊同的搖頭:“人的貪念是無法遏制的,你一味的殺戮,這,不利于你的修行。”
棋元忙道:“正是如此,想我化形也有萬餘年,可就是不能蹬上仙門,請大人指點一二。”
百斛看了他一會兒道:“這也是個人緣法,你的殺念太重,難免壞了修行,若是能渡了那些冤魂,興許能緩解一二。”
棋元變色:“我這管殺不管埋,那些人是咎由自取,非是我不管,是我做不到。”
百斛嘆道:“這便是你的德行有虧了。”
棋元輕哼了一聲道:“自來便是強者生存,若是讓他們奪了山上的寶貝去,便是對我的修行有益了嗎?這口氣我可咽不下!”
百斛的眼睛裏有了一絲訝然,看着池裏的百越默不作聲,棋元見他不做聲,也不再說,只指着百越問道:“這是何人?”
百斛的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我心中有個執念,一直在等一個人,這個人大概就是我要等的。”
棋元那清秀的臉頓時變得扭曲起來,眼睛似是能滴出血來,轉瞬卻平靜下來,道:“大人等的是何人?”
百斛的嘴角噙着笑道:“白澤。”
棋元驚喜道:“是白澤大人嗎?大人等的是白澤大人?池裏泡着的可是白澤大人?這麽說我就能見到白澤大人了嗎?”
百斛笑着點頭:“正是。”
棋元笑着上前,手伸了出去,摸在防護罩上,被擋了回來,他的臉色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百斛見了,眉頭微挑,這個棋元……
棋元道:“這池子之水是由真氣凝成,萬餘年來只攢了這許多,原想着我歷劫的時候用,如今給了白澤大人正好。”
百斛心裏一驚,我道有如此精純的真元之力,卻原來是他殺了許多修真人得來,這個棋元還真是敢做,只如今讓百越白得了,棋元未必是甘心情願的,想必他現在出來也是有目的。心裏這樣想着,面上卻不顯,呵呵一笑道:“如此,多謝你了。”
棋元赧然:“不敢當大人的謝,想我是棋盤的時候沒少得大人的恩惠,那時候大人和白澤大人常在下棋的時候講些道法,小的便是在那時候開了靈智。”
百斛微微笑:“你是個聰明的。”
倆人說話見,那池中已經蒸騰出水汽,氤氲在百越周圍,五彩斑斓的繞着百越飛轉,映着血色玉石,白玉玉的光裸少年,很有些旖旎之色。
那棋元見了,臉上顯出一絲陰冷,眼中更見狠戾,但這只是一瞬,他便收斂心神,輕咳一聲道:“大人,這池中水是積攢了萬餘年的真元之氣所化,小的當日也曾入了池中,只是被那池水反噬,不知白澤大人可會有事?”
百斛笑道:“不會,他經歷九道雷劫,經脈粗壯,這點真元還是能承受的。”
棋元那清秀的臉微微扭曲,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又斟酌着問道“為何小的不能吸收這池水?”
百斛略一沉思道:“許是真氣太純的緣故,若是有個載體稀釋一部分,或許能用。”
棋元聽了這話,嘴角翹了起來,跟我想的一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在說話,這個棋元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哦!
☆、血玉池 三人大戰一盤棋
此時,百越已然化出了一個少年模樣,在血玉池中坐了起來,正在打坐。
百斛看着他點頭道:“真不錯。”
棋元站在他身後,眼底一片赤紅,百越只覺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打在身上,就像是要将他灼穿。他睜眼看去,便見到棋元那魔化的眼睛,心裏一驚,張嘴叫道:“百斛,小心。”
百斛負手立在棋元身前,聽了這話臉色微變,只覺背後有風聲襲來,他并未回頭,只在背手伸手一擋。這才淡淡問道:“棋元,你這是何意?”
棋元聽了百越的話便知自己的心思被識破,原來他并不能直接用這水,自己幾次下去都被反噬,想着看百越要是能受了這水,他便把百越強拘在此地,每日抽一些真元來增加修為,所以一直等到百越完全吸收才現出身形要見百斛。
剛才百斛的話同他不謀而合,他心中一陣狂喜,便沒掩住行跡,眼中的目光太熱切了些,正好被百越看見。
既然行跡敗露,他也不再掩飾,棋元忽然咯咯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高,變的越來越尖銳,他惡狠狠的盯着百越,一字一句的道:“為何總要我來承受?我呆的好好的,為你們的一時之怒竟把我抛下九重天,在這兔子也不拉屎的地界上待了幾萬年。棋盤山和萬骷山相隔只幾百裏,這幾萬年來,也不見你來看我,如今我不過是弄了些真元之水,你便來了,你當我是什麽?我的東西你拿便拿了麽,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你怎麽會認為我沒有怨恨?你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信心?”他嚷道聲嘶力竭,帶着強烈的不甘。
百斛對他的指責不以為意,只呵呵笑:“這麽說是我對不住你喽?”
棋元恨道:“不是對不起我,是非常對不起我,我一個棋盤,何錯之有,既然已經丢掉我,為何還來搶我的東西?”
百斛道:“當年逞一時之氣把你抛下是我的不是,我跟你道歉。可這水,并不是你的,這是萬千修士的真氣所化,你這一身的戾氣,怕是用不得。”
“你胡說!”棋元的眼睛紅的能滴出血來“這是我萬餘年才攢下的,你說我用不得便用不得嗎?”
百斛并不生氣,只語重心長的道:“我說用不得就用不得,你要是用了這水,恐怕馬上就能招來雷劫,神形俱滅那是一定的,我,這是為你好。”他笑的一臉真誠
“哼!招來雷劫是我時運不濟,怨不得旁人,你不過是想搶了我的東西,還裝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真是惡心!”棋元并不信他,怎麽說他也在他身邊呆過,百斛的脾性,他還是很清楚的,雖然多了這許多年,但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這樣的一個人。
“棋元,你不要這麽大的火氣,你真是為你好。”百斛雖這樣說,但心裏并無半點愧疚,這本是棋元傷天害理所得,這一池真元之水不知要殺死多少修士得來,他們用了不過是減少了他的罪孽,若是順便除了棋元,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棋元哪裏肯聽他的詭辯?雙手劃動,眼前便出現一方天地,有無數星子在天地間運轉,忽然,那星子化出一道流光向百斛攻去。
百斛只覺走入了巨大的棋盤,那棋盤閃着無數的網格在晃動,那上是一盤沒下完的棋,而他,則是那其中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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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破了食人花,将那鐵力木剃了個光頭,只剩下個光禿禿的樹幹。
那樹妖早就吓的躲在樹裏不敢出來。
二十四一點沒客氣,那匕首化作丈餘長的大鋸,要把鐵力木鋸了下來。
那樹瑟瑟發抖,連聲求饒:“大王,饒命,真人饒命,大仙饒命……”
任他叫破了喉嚨,将滿天神佛都叫成了二十四,二十四也不為所動,只慢騰騰的催動鋸子,将樹鋸下,收進存物袋,這才邁着方步不緊不慢的走了。
二十四自诩精通五行八卦和博弈之術,在棋盤陣裏殺了七進七出,也未找到入血玉池的捷徑,氣的個殺了幾個不開眼的小妖,一個人坐在鐵力木墩子上生氣。
忽然,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晴朗的天空不見,擡眼只見滿天星鬥,一個個巨大的星子排列如龍,呼嘯着向他攻來。
二十四起身躲閃,腦子飛快的算計起來,人在棋中,人如棋子,想要贏,便是要毀了這條大龍。破劫損劫造劫,二十四連連出手,将一局棋弄了亂七八糟。
“古人重到今人愛,萬局都無一局同。”二十四朗朗笑道“自來就沒有一局相似的棋局,你這局棋不過是畫虎不成罷了。”這個殘局他見過,是當年白澤和瀾玉未下完的棋局,倆人逞一時之氣,将棋盤帶棋子一起抛下了九重天,落在了棋盤山上,久而久之的成了棋盤山上的大妖。
“烏龜不出頭,長氣殺有眼,真是俗不可耐之人,殺了你方還我個幹淨。”陣中有人惱怒道。
二十四眼見有着黑白衣的二人自陣中跳了出來,揮袖間便是一片星光點點。
“呵呵,都是寶石啊!好東西”二十四伸手抓住那些星光,卻原來是黑白二色的玉石做的棋子,他笑道“棋盤山上還真是闊綽,竟用玉石做暗器,啧啧,真是不虛此行啊!”說着,手腕一轉,那些棋子便入了袖囊。
那着黑白衣的二人惱怒的揮手,漫天星光俱朝着二十四砸了過來。
二十四長袖一揮,那些星光便都納入了廣袖中,他呵呵笑道:“還有沒有?沒有的話……”他嘿嘿一笑“那就該輪到我了吧!”
揮手間,一道碧色長繩便将兩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百斛還沒走幾步,眼前一陣晃動,那空中的棋盤和棋子皆不見了,眼前仍是百越坐在血玉池中。
“呵呵,百斛,讓我找到了吧!你跑的再遠我也找的得到你。”二十四輕快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轉瞬,玉樹臨風的人便站在了跟前。
棋元看着後來的二十四疑惑的道:“你們誰是瀾玉大人?”
二十四笑吟吟的道:“你猜?”
棋元哼道:“誰是也跟我沒關系,是你抓走了我棋子兄弟?”一局棋起碼要有棋盤和棋子才能正經的下起來,如今沒了棋子,饒是棋盤再能幹,他也不能當棋子,如今,他已是輸了。
二十四笑道:“不才,正是在下,你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你怎麽抓的我的人,就怎麽給我放出來。”
二十四看了看正在打坐的百越,眼中的寵溺溢于言表,過了許久才搖頭道:“真不知你是哪裏來的信心?你以為,我們知道了你殺人去真元,你這棋盤山還能留的下嗎?”
棋元怒急,化出無數小棋盤攻了過來,二十四揉身向前,和他打在了一處。
百斛随手幻化出一件衣裳,給在池中跳出來的百越披上,百越笑道:“你看,我長大啦。”
百斛笑着将他攬進了懷裏,比了比道:“到我下巴了。”
二十四看着倆人親熱的樣子,分外眼紅,跳出戰圈拉過百越道:“你這沒良心的,偷着跑了……空讓我擔心。”說着眼圈已經紅了,嘟着嘴站在一旁,再說不下去後面的話。
這麽多年的努力一旦變成現實,他的心裏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驕傲,心裏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