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嗎?”

這一聲玉兒,讓二十四的心咚的跳了一下,澀澀的酸酸的。 這個聲音,這個語調,他太熟悉了,讓他有一瞬的失神。這樣的語氣是他聽熟切深深藏在了記憶中的。那些遠古的記憶被他這一聲玉兒俱喚了出來。

那個人,喜歡在午後沐浴在陽光裏,坐在那裏看書,自己躺在他的腿上一聲一聲的聽他喚:“玉兒!”

“玉兒”

二十四的身體被那聲玉兒釘在了原地,愣愣的站着。

那人靠在他的身上,長發無風自動,絲絲縷縷的将二十四和他罩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照進了屋內,散落在二十四和那人的身上,将兩人籠罩在一片溫煦之中。

恍惚間,二十四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他在白澤的卧房裏醒來,白澤的長發将倆人纏繞起來。他記得白澤笑着說:“玉兒,凡人常說的結發夫妻就是這樣的。”

他笑着将兩人的長發纏在了一起,後來竟撕絡不開,不得已,動用了法力,這才分開。

那時候他笑着說:“白澤,你還是個神,外人看來是多麽高冷,內裏卻喜歡凡人的調調。”

白澤怎麽說來着:“總不能在自己的愛人跟前也裝吧?那日子豈不更不好過了!”

二十四迷惑在了那人的長發裏,耳邊只聽見那人委屈的話語:“玉兒,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麽才來?”

我等了你許久,你怎麽才來?

可是我在萬骷山等了你這許多年,你忘了當初的承諾了嗎?

二十四的神智有瞬間的迷惑,這個人到底是誰?那人喃喃喚着玉兒,把二十四緊緊抱住,唇在他的耳畔厮磨。

二十四沉醉在那一聲聲的呼喚裏。

不知過了多久,二十四只覺唇上一疼,立刻醒過神來。原來那人含住了他的唇,狠狠的咬了一口。二十四的嘴裏彌漫着一股血腥味,他的神智立刻恢複,心中大駭,竟然被這人迷惑了。

只見那人的唇上還帶着血漬,埋怨道:“玉兒不專心。”

二十四的眼中已經恢複了清明,看向那人的眼中卻也沒有警惕,而是一片溫情,直覺這個人不會對他不利。凝眉問他:“你到底是誰?”

那人委屈的嘟嘴:“玉兒是忘了我嗎?”

二十四扶額,這個人認識自己,可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白澤,即使他是白澤,那跑出去玩的那個小光頭是誰?

屋裏倆人相互看着,一個滿臉委屈,一個面帶無奈,陷入了沉默。

“道長,道長……”一聲呼喚打破了倆人之間的僵局“道長,百越,百越讓人妖精抓走了。”一個孩子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進來,

二十四噌的一聲竄了出去,看着氣喘籲籲跑來的孩子問道:“怎麽回事?”

“道,道長,百越,百越在……”那孩子手指向前方,正是雞鳴山的方向“百越在那邊讓妖精抓……”

二十四只見那孩子的指處,卻是雞鳴山方向,回頭看了一眼那人,便化作流光飛去了雞鳴山。

那報信的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十四飛走,吓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打嗝。

“你說那個小光頭讓妖精抓走了?”

那報信的孩子正打着嗝,卻見在屋內走出一身大紅的人,長的美的不像話,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又被吓了一跳,愣愣的點頭:“呃……”。

那人微不可查的嘆口氣:“總是要面對的。”說罷,邁步便朝雞鳴山去,那孩子也沒見他邁幾步,只遠遠的看見一個紅點漸漸的消失了,心裏更加驚異,使勁的咽了口吐沫,飛快的朝家裏跑去,邊跑便喊着:“娘,呃!娘,呃!神!神仙……”

雞鳴山在老爺廟的正南,跟老爺廟隔河相望,形狀就像是一只正在打鳴的公雞,每逢陰天,便能聽見雞鳴,故名:雞鳴山。

二十四放出神識去感應百越的氣息,很快,便找到百越的蹤跡,一頭紮了過去。

可二十四和百越初來的時候把周圍的山全探過了,也曾上過雞鳴山,不見什麽大的動物,也沒發現有什麽妖精,也就放心的讓他們玩去了。

二十四一路思忖的上了雞鳴山,很快找到了百越的蹤跡,也看見了那個孩子口中的妖精。

百越正在一個山洞裏,确切的說是個石室,石室裏的擺設很簡單,石桌一個,石凳四只,還有一張石床。

百越坐在一個石凳上,看着并無一點不妥,他的對面正做着一個人,見了這人的長相,讓二十四又大吃一驚。

那人坐在一個石凳上,一襲白色的長衫,滿頭的烏發散落在肩上,只在發根簡單的系了根帶子。那人的眉間亦有一朵紅蓮,他長的竟跟在老爺廟內的紅衣人一模一樣。

見二十四進來,那人倒也沒有多驚訝,只是指着百越道:“他是白澤的白骨所化?”雖是問句,但他說的很肯定。

二十四一愣,随即點頭,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道:“想來過了這許多年,瀾玉大人竟忘了我不成?”話裏多少透着些酸味。

二十四剛才已經見了個紅色的“白澤”,如今見了這個白色的,也就沒有認為他就是心裏那個人。他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他說那個白骨是白澤,那麽他和那紅衣人是誰?

那白衣人見他疑惑,又哼了一聲道:“看在你護着大神的白骨,便饒了你這遭。”好像賴賴的樣子,讓人心裏覺得他是在怄氣。

二十四心裏怪怪的,剛才對那紅衣人心裏不讨厭,對着這個也是一樣,只是略感怪異。

兩人一個不願說身份,一個不認識,卻也沒了話題,都直勾勾的盯着百越。

百越的面前卻是放了好些吃食,都是這裏沒見過的,滿滿當當的一石桌,這樣看來百越倒不像是他抓來的,而是來做客的。

那人見他不說話,又問:“他的法力哪去了?”

未及二十四答話,那人又問:“他自己說是吃了化神草?是真的麽?”

二十四點點頭。

那人才道:“這也難怪了,他是人骨妖身,自然是這樣的結果,但也無妨,等我們與他合體,便好了。”

二十四聽了這話,駭的下巴快掉地上了,一向伶俐的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合,合體?”

“正是。”那人提起石桌上的茶壺給百越斟了碗水,又給二十四倒了一杯,這才道:“人有七情六欲,你見他有嗎?”

二十四想了想,百越對人熱情,但并不往心裏去,凡事到了他這,生氣也好,歡喜也罷,過後就好了,都是淡淡的,仿佛天生涼薄。

可是他認為百越是化形時間短,而不是什麽沒有七情六欲。

想到這裏他斟酌着問:“那你是……”

那人輕輕的叩着桌子道:“當年主人法力何等高深,早就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提出了體外,修出了人身,在他去後,我和六欲便留在了此地,于萬年前醒來,一直在等他到來。”

二十四自诩是個閱歷豐富的,卻也沒見過誰能把自己的七情六欲修煉成人的,不禁為心中那人這等怪異的做法點了個贊:真是怪胎!

那人說着,臉轉向了門口道:“六欲來了。”

二十四朝門口望去,只見一襲紅衣飄了進來。

那人見了白衣人,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俏臉上一片不情不願,委委屈屈的道:“七情,如今過了萬餘年,你難道真的想回去不成?”

那白衣人見他如此說,到沒有什麽大的情緒,只淡淡道:“總要回去的,這樣就像是無根的浮萍,,總覺得缺了什麽。”

那紅衣人眼波流轉,卻是風情萬種的模樣,跟那白衣人一臉正氣的嚴肅臉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把玩着頭發道:“若是你真想回去,那為何要等到三月之後才見他?”

白衣人看着不動聲色的百越嘆了口氣道:“我閉關才出,便感覺到主人的氣息,你以為躲了三月,便能躲的過?”

那紅衣人的眼睛一紅,便有淚在眼中打轉,端的是一幅美人垂淚的嬌弱模樣。看在二十四的眼裏,小心肝沒來由的顫了顫。

“收起你這一套,我可不吃。”那白衣人冷冷的道,可見是個不憐香惜玉的。

二十四已經聽的明白了,卻不着調的想,若是他們真的跟百越合體,那是個什麽樣的情形?一面是堅硬的冰山,一面是炙熱的火焰,怎麽看都不是一個人的性格啊。他扶額,若是那樣,自己以後這日子可就真的精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情六欲什麽的,咳咳,是我讓他們修煉成人的,莫要噴我,頂着鍋蓋溜走……

☆、見龍王 龍涎酒香入府腸

百越這邊鬧出了些眉目,百恒那邊卻已經和淩倉門正式對上了。以他的性子,想要慢火煮青蛙,但是宮裏那位陳皇後不願意,她覺得百恒回來後深深的影響了她的地位。

先是給百恒下藥,被倒黴催的百越吃了。然後直接把淩倉門和皇帝推到了對立面。

皇帝其實很早就想收拾淩倉門了。

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和被逼着喜歡一個人,心理是不一樣的,尤其對象還是一國最大的男人,皇帝。而且這個人還被逼着喜歡一個一百多歲的老女人,那心裏的膩味就更別說了。

若是沒有百恒,也許皇帝就這麽認了,已經是快到了知天命年紀的人,半輩子都這麽過來了,湊合着過就是了,最多不去那女人的宮裏。雖說她長的也很美,但是架不住心裏有陰影,皇帝自己面對她都硬不起來。

百恒的回歸,無疑是喚起了皇帝那顆中二心,叛逆!

于是皇帝果斷的硬了起來。因為他身後站着的是他那個金丹期的兒子,雖然有修真人不得幹預俗事的規矩,但是陳家已經破壞了這規矩,也就怪不得百恒不遵守了。

而且,皇帝有信心讓他為自己出頭,至于是否會影響到百恒修行,他沒有考慮,他想的只是自己受了委屈,那可不行。

皇帝見了百恒可是覺得見了親人了,不僅讓他當了國師,為他下了罪己诏,又诏令天下,封他做了太子,令他監國。如今他已經不怎麽管理國事了,大有将一切都交給他的勢頭 。

百恒這邊苦笑着接過皇帝的一道道旨意,聽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着他過的凄慘日子,無奈的看着皇帝在遲到的中二期裏折騰。也知道自己這一回是陷了進來,再也脫不了身了。

百斛站在一旁幫着制定了一些對付人族修士的法子,先時已經止住了各門派收弟子的口子,如今再搞些小動作,讓他們自相殘殺,他只等坐收漁翁之利。

百越在卧龍崗那個小地方也聽說了,哪裏又有了遺跡,是哪個大神飛升前的洞府,有哪些門派虎視眈眈,又有哪些門派去了多少人,進去後果然有寶物,可是見寶起意的人防不勝防,最後竟無人生還。如此信息不知多少的被傳了過來,百越感嘆百斛這一手借刀殺人的好計謀,也躍躍欲試的去尋個寶什麽的,卻是看着自己一點法力也無,有些着急。

二十四看着坐在桌邊發呆的百越,以為他在擔心,便道:“這些事只要我們不出面,就不算是違背天規。”

百越嗯嗯點頭,卻也沒笑臉,看着外面正在争執的一紅一白嘆了口氣道:“他們要是不想跟我合體,那就算了,其實我這樣挺好的,我也不想變成白澤大神。”

二十四恍然,原來他想的竟是這個,他現在是個邋遢道人的模樣,捋着胡子道:“盡人事聽天命。”

百越擡頭看他,邋遢成那樣還裝出一副高深的模樣,忒讨厭!

他怏怏的問:“若是我不變成白澤,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在我身邊嗎?”

二十四伸手摸他的光頭,賤賤的笑道:“你就是你,變成啥樣我也是喜歡的。”

百越甩開他的手,雙手托着下巴,支在桌上,卻也不看二十四,只愣愣的看着外面的二人。

許久才問道:“我的法力什麽時候能恢複?”

他從來沒關心過這件事,如今問了出來,二十四想,他其實也是有情緒的,只不過都是一閃而逝,很短暫而已。所以,若是那二人不想合體,日子是久了,百越也會生出自己的七情六欲來罷。

外面淅淅瀝瀝的飄起了雨,紅衣人和白衣人進了屋,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百越的身邊,看着他發呆。

那白衣人忽然道:“主人把我們逼出體外,其實是想做個無情無欲的人,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到。當初夜珣未死,他便把我們逼了出去,可是我們又回去了。後來他又施法把我們困在了此地,不能出此地百裏,可那萬骷山在千裏之外,我等就是知道也不能夠去。如此便蹉跎了萬餘年。”

百越瞪眼瞧瞧這個,又瞪眼瞧瞧那個,問道:“我長大了也跟你們一般模樣?”

那二人同時點頭。

百越重重的嘆息一聲道:“真沒意思。”

“引我們來的那道人是你們的什麽人?”二十四忽然問道

那白衣人明顯一愣,道:“我閉關三年,并未見什麽道人。”

那紅衣人讷讷:“是我讓他去的。”

百越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要跟我合體,為何要告訴我們來這裏找你們。”

紅衣人輕聲道:“我想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再說我也不是不想,只是想着我一個人慣了,若是跟你合體,還有那個讨厭的人,真是讓我死的心思都有了。”

那白衣人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也讨厭你。”

“讨厭我就不要跟我共用一個身體。”紅衣人怒道

“你以為我想?”白衣人冷冷的道

“你這冰塊。”

“你這到處沾花惹草的爛人……”

二十四捋着胡子,頂着那張老臉,笑的猥瑣。

百越見倆人又吵了起來,想着自打見過他們耳邊就沒清淨過,若是真的合體了,日後他們在身體裏争吵,那自己還不得精分了?想想前程一片黯淡,他看着倆人認真的道:“其實我也不喜歡你們。”

那二人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立刻将矛頭對準了他:“為什麽?”

“你憑什麽不喜歡我們,我們的道行比你高,我們的法力比你強,我們用這具身體一定不會讓他受傷,你渾身上下一點法力也沒有,而且還讓他長不高,你憑什麽不喜歡我們,你說,你說呀!”

面對着紅衣人的咄咄攻勢,百越讪讪,紅衣人說話實在是太尖刻了。他敗走了,不想跟個潑婦似的人吵架,有失身份。若想想,這人日後在他的少年體內頂着他的皮囊跟人擺出這麽一副潑婦的架勢,他死的心思都有了,太丢人了有麽有。

他覺得尊嚴受到了挑戰,狠狠的抛下了一句話:“我就是讨厭你們。”說完,一溜煙的跑走了。

那紅衣人看着他跑走,恨恨的道:“七情,你看看,他根本不喜歡我們,我們為何要去貼他的冷臉。”

白衣人并沒有回答,只是擡頭看見百越的背影越來越遠,淡淡開口:“他去的方向好像是那卧龍的老巢啊。”

那紅衣人聽了這話,噌的跳了起來,叫罵道:“盡給老子找事。”說完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二十四不明白怎麽回事,白衣人施施然的起身道:“那卧龍是我們鎮壓的,熟悉我倆的氣息,如今他去了,怕是要受池魚之殃。”說罷也飛走了

二十四聽了心頭火起,這兩個家夥跟那什麽遭瘟的卧龍居然是死對頭,百越這一去豈不是要受苦,想到這裏也連忙飛了出去。

行走的百越只覺的忽然來了一陣腥風,身子騰空而起。他未及看清是什麽,大駭之下,看向自己的腰間。

一個粗大帶着鱗片的東西已經将他卷了起來,他不知這帶鱗的東西是蛇還是龍。那東西卷着他飛快的在地面上消失了。

百越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他的眼睛能在暗夜裏視物,倒也沒覺得難過,很快便看清了周遭的景致。

這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陰暗潮濕,散發着一股水腥氣,前面有一個巨大的石案,案上豎立着一把寶劍,寒氣森森。

寂靜的洞穴裏只有水滴落下的滴答聲,将他卷進來的那條帶鱗的東西還在他的腳下,并沒有再禁锢他,而是很自然的擺着那節尾巴,他并沒有看見那東西的頭。

百越好奇的看着那寶劍,只聽見有聲音道:“那是你的東西。”

百越聽見這聲音吓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那人渾身上下俱是黑色,臉上卻是蒼白之色,就像是深藏在地下久不見陽光的模樣。

“你是誰?”百越問道

“我是這片暗海的龍王,等你好久了。”

百越訝然:“等我做什麽?”

那人伸手,憑空化出一個酒壺,又弄出了兩個酒杯,倒了杯酒給他道:“嘗嘗我的龍涎酒。”

百越郁悶了,喝酒是好事,可是龍涎,那不是哈喇子嗎?這位真有意思,用自己的哈喇子釀酒?喝這個就他不保證自己吃的飯會不會吐給這位龍王爺。

他搖頭:“我不飲酒。”

那人訝然:“不飲酒?”

百越不答,他又道:“等了你這萬餘年,總算是等來了,你那兩個分/身都煩死我了,以為是把我壓在了此處,其實我要走,豈是他們能攔得住的?”

百越看着那人一杯杯的喝着他認為是哈喇子釀的酒,感覺很奇怪問道:“你這裏沒別的東西能釀酒?”

問完了忽然想起,地下暗海有一種花叫龍涎花,是做龍涎香的主料,莫非他這個酒是用那花釀的?

果然,他說完,那人愣了一瞬,忽然哈哈大笑:“你這個人,當真是忘了往事了嗎?”

百越讪讪:“我就是個白骨精。”

那人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幾眼,又去喝酒。

百越瞪眼看着他一杯杯的酒下肚,仗着膽子過去也拿了一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唇齒間都是酒的醇香。他忙不疊的又喝了一大口,熱辣的液體順着口腔流進了食管,舒服的想要呻/吟。只一瞬,胸腹間便充滿了熱氣,口齒間都是酒的清冽香氣。

那順流而下的液體散發着濃烈的熱氣,将他的胸腹充的滿滿的。忽然,那股熱氣沖進了空蕩蕩的內府。

百越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內視過去,只見那股熱氣就像是開了鍋的蒸汽一般迅速的在內府彌漫,很快便充滿了內府,由內府沿着經脈擴散。

下一刻,他的身上便覺得暖洋洋的,是真氣充足的感覺。他又喝了一口,只覺眼睛發鹹,眨了幾下,便歪歪的倒向一旁,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設秘境 撒下網引君入甕

百百越是被吵醒了,他耳朵裏都是那個紅衣的聲音:“你這條老泥鳅,你給他吃了什麽,害的我們不能出去也就算了,還算計他!”

聲音高亢尖銳,讓百越想起在村裏那個梳着牛糞一樣發髻叉着腰罵街的高顴骨女人。

百越的內府裏一片溫煦,就像是初春的陽光照在了身上,曬的人渾身懶洋洋的,他舒坦的懶得睜眼。可那本是清冽如泉的聲音如魔音般的不停:“你這條不見光的老泥鳅,就會拿上不得臺面的陰險手段來算計人……”

嘚啵嘚啵的話吵的百越不得安生,他的眉頭皺了皺,閉着眼睛坐了起來,大吼一聲:“不要吵了!”

耳邊立刻清淨起來,他也不睜眼,就要繼續躺下,接着做夢。

那夢中的感覺太美妙了,霹靂丸放出的閃電劈的渾身舒泰,就像是有只小手在內府裏按摩,不輕不重恰到好處,他真的不想醒來。

可是,旁邊的人卻不讓他再睡。他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耳邊是二十四的聲音,急急的,帶着顫音,與平日裏的不緊不慢大不一樣:“百越,起來吧,你都睡了三九之數,還要讓我着急嗎?”一滴熱熱的水珠打在他的臉上,百越的心裏一驚,睜開了眼。

眼前是放大的俊臉,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有一滴淚尚未垂下。少年伸着白皙的手指輕輕的将他拭去,放進了嘴裏。忽聽旁邊有人嘁的一聲,少年的臉不由的一熱,掙了一下道:“扶我坐起來。”

二十四卻沒有放下他,只是将他正正的抱坐在懷裏,輕聲問道:“你感覺如何了?”

百越擡眼看了身旁的紅衣人和白衣人,又看向站在石柱邊上的那個黑衣的龍王,臉上讪讪,嘴角彎了起來道:“很好,我感覺我的法力又回來了。”說着,伸手屈指,一個光球彈了出去,卻是剛才那發出嘁的地方。

紅衣人見一個光球朝頭頂砸了過來,揮手就是一擊,耳畔聽得輕笑,嗤的一聲響,光球破裂,水花四濺,他被兜頭澆了個透心涼。俏臉立刻黑了下來:“你!”他氣急。伸手指着百越“小沒良心的,枉我為你跟小黑泥鳅打了這麽多天的架。”

“你太吵了!”百越笑道

“哈……”紅衣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

“嗤,你這個調皮鬼。”

“下來,一個爺們兒,讓個大男人抱着像什麽話,既然醒了,就跟我打一場。”那紅衣人嘲諷道

百越玩着手指,在夢中就聽到他吵,這人的心不壞,可惜嘴巴太壞,要不要給他個教訓?他想了想道:“好。不過……”他轉向黑衣道“我要先放了他。”

說着,在二十四的懷裏跳了下來,憑空将插在石案上的長劍拔了下來,白皙的手指在劍身劃過,臉上帶笑道:“好劍”。

他将劍倒提在手裏,朝着那黑衣一拱手道:“辛苦你了。”

那龍王立刻躬身道:“是屬下職責所在。”

白衣人原先抱着胳膊,見此情景眉毛挑了起來,抱揖道:“我們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吧!多謝主人了。”

百越不解,驚疑的看向他,又看向黑衣,沉思起來,轉瞬,又露出了恍然。

那白衣笑道:“主人當想到了?不錯,這劍不是鎮壓黑子的,而是我和六欲。”說完笑盈盈的看着百越,雖是叫着主人,臉上卻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分明是知道百越弄錯了。

百越轉向黑衣,黑衣點頭道:“如今主人來了,那便沒用了,拔了也好。”

百越讪讪:“我以為這是用來鎮壓你的。”

黑龍摸着鼻子笑道:“謝主人好意。主人忘了?是你令我是看守這把寶劍的,這劍卻是用來鎮守七情和六欲的。”

二十四此時方明白那紅衣和白衣為何跟這人是對頭了,原來這是看着倆人的,看守和犯人,關系那還能好到哪裏去?

那紅衣人見他憑空拔劍,臉上有些看不清的情緒,嘴上道:“就用這長劍跟我鬥上一場如何,若你勝了,我就痛快的跟你合體。”

百越看着他,笑盈盈的道:“那你就等着跟我合體吧!雖然我不想要你,但,若是跟你合體能讓我的法力大增,這也不是什麽壞事。”

那紅衣人的俊臉扭曲,這個小子分明把他當成了點心,他堂堂大神的分/身,豈是一個小子能羞辱的?他占的不過大神的骨骼而已,說起來也是個分/身而已。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二十四擔心的看着百越,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緊緊的摟住。

百越回頭,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拍了拍他搭在肩上的手道:“沒事。”

那紅衣人見他們互動,眼中帶着不屑道,酸不溜丢的道:“少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樣,婆婆媽媽的,要打就快點。”

百越一笑:“就這麽想跟我合體?”

那紅衣人氣的俊臉通紅,再不廢話,他伸手抽出一條長紗,輕輕一抖,變成筆直的長劍,跟百越打了起來。

二十四在一旁有些擔心,那紅衣人的有些旁左門道,先前他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如今百越剛醒,雖說恢複了法力,可究竟如何他心裏還是沒底。

看他的臉上帶着焦慮,旁邊的黑衣人道:“主人沒事,他喝的那酒是當年主人留給我的靈釀,藥力自然不凡。況,他之前服過化神草,靈釀把化神草的藥性全部催發出來,轉化成對他身體有益的效用。如今他的法力至少恢複了五成,跟六欲打,應該沒有問題。”

果然,倆人說話見間,六欲已經被自己的紅紗裹成了人棍,直挺挺的站在那裏,面紅耳赤的瞪着眼睛氣呼呼的看着百越。

百越道:“你可服氣?”

那紅衣人倒也光棍,痛快的道:“輸便輸了,與你合體便是。”

百越卻笑呵呵的道:“不忙。”

旁邊的白衣人見了,皺眉問道:“為何不忙?”

百越摸着鼻子笑道:“讓玉兒找個黃道吉日。”

二十四朝他眨眼睛,他是知道百越心思的,看着百越也眨眼睛,他的嘴角翹了起來,微微颔首。

百越是有顧慮的,這三人的話他也不是全信,即便他們是白澤留下的人,但是過了這麽多年,誰能保證他們就沒有一點異心?若是就這樣合體了,被那二人搶了身體的控制權,滅了魂魄,他都沒地方哭去。他要看一陣子再說,這個紅衣的六欲看着是個心思簡單的,但是作為一個大神的七情六欲,又會簡單到哪裏去?白衣的七情,他就更不了解了。

*****

百越醒來,收服了紅衣,白衣也在一旁不走,俱在廟裏住了下來。

二十四又恢複了廟裏的營生,紅衣和白衣也變成了道士模樣。那紅衣是個愛臭美的,歪纏了好幾天,才勉強的把自己變成個清秀的道士,卻是一臉嫌棄的模樣。白衣無可無不可,變成紅衣的模樣,倆人一模一樣的妝扮。

百越不解,問道:“既然這裏的機緣已經找到,為何不走?”

二十四揉着他沒毛的腦袋,手底一片滑膩,心裏別提多癢癢了。

他微眯着眼睛,強壓下心裏湧動的暗潮,笑道:“卧龍崗是黑龍的地盤,在下界待了這許多年,手裏定是有些私房的,還有那紅衣和白衣,手裏的私房也少不了,這些東西要讓修士知道了,會怎麽樣?”

百越撥開他亂摸的爪子,亮晶晶的眼裏帶着了然道:“你又要算計人。”

中秋,本是個好日子,這天一早,百恒就聽到了一個訊息:卧龍崗出了秘境,小雲洲上的修士正在往那裏去。

他摩挲着下巴,那裏已經長出了些青青的胡茬,摸着有些擋手,他已經二十五歲,下山五年了。

百恒如今已經把持了離國,皇帝不怎麽上朝了,朝政俱落在了百恒的手中。

皇後陳氏并沒有因為皇帝放權而消停片刻,上蹿下跳的折騰。

百恒并不與她對上,而是站在了齊妃的身後,齊妃能在皇後橫行後宮二十幾年而屹立不倒,也是有些手段的。況且,齊妃也是知道修士的那些約定,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深陷在這俗世裏,能自己擔當的便不讓他插手。她這樣的母親,倒是比那個沒擔當的皇帝要好上很多。只是這樣一來,對付陳氏就慢了許多。

打倒陳氏,便是除掉了淩倉門在離國的勢力,這點百恒清楚的很,他卻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做,只因他還有個修士身份,再怎麽想複仇,他也不想違背那些制約修士的規則,能少做點影響自己的事,便少做點。

少陽館的弟子雖說下了山,但卻沒陷在朝堂裏,那畢竟不是修士的戰場,他們大多壓制修為,潛入了各個門派。

沒有一個門派敢說自己的管理是鐵桶一塊,門派越大,門人越多,矛盾也就越多,他們的任務便是将這些矛盾擴大,讓他們自相殘殺。

所謂上兵伐謀,兵不血刃,便是如此。

百恒看着下面那說話的大臣道:“愛卿難道也想去秘境尋寶?”

那大臣梗着脖子道:“為何不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卧龍崗是離國的土地,有寶也應當是離國的。”

“那你的意思是讓修士拿了寶貝送到國都來?還是說你去一趟?”百恒滿面帶笑。

那大臣硬棒棒的答:“都可!”

群臣嘩然,在修士的手裏奪食,這不是找死嗎?

百恒笑盈盈的伸手止住群臣的喧嘩:“愛卿以為修士手裏的寶貝那麽好拿的?”

那大臣卻道:“太子是離國未來的皇帝,那修士拿的是離國的財産,這事理當是太子出面要回來。”

百恒的心裏冷笑一聲,在這等着老子吶!

他冷哼了一聲道:“若是本宮不去,又待如何?”

“太子殿下。”那大臣高聲道“守護離國是太子的責任,太子豈能這樣說?豈不是讓人看輕了我離國,不敢拿回自己的東西?”這樣說就是你不負責,不負責任就是沒資格當這個太子,沒資格守護這片疆土。連自己的財産都守護不住,那就是熊種。

那人看似恭敬,話裏卻卻步步緊逼。

百恒哂笑:“你是說我若不去,便是沒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

那人沉聲道:“臣不敢!”

“你還不敢?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說了,還有什麽不敢的?”百恒嘲諷道“既然都說了我若不去,那就沒資格坐在這裏,那麽”他起身彈了彈衣裳,看向殿外,眼神帶着一絲飄忽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