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衆生一相
隔天質辛又将另外一個消息彙報給“父親大人。”
緞君衡“嚯”地站起來,有點驚訝道:“你确定老戚是奔着PT病毒的研究而去?”
質辛點點頭道:“JS大學實驗室裏,本來就有不少他的人在,這次戚氏集團一夜之間強勢崛起,他的人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歸集。PT那個項目雖然炙手可熱,你們卻早一步跟意琦行合作了,戚□□反應慢半拍自己不服氣,也是個氣量狹小的家夥。”
他年齡雖輕,評判人卻絲毫不留情面,緞君衡看他一眼說:“有競争也是好事,不過你摻合進去算什麽?”
質辛拎着車鑰匙往外走:“因為,我也是個氣量狹小的人啊。”
“你去哪?”緞君衡沖他背影喊。
說好的父慈子愛、歡度周末呢!
太子爺“呲——”了聲,連連搖頭沒有回答。
他還能幹什麽去,想辦法遵照約定,把自己萬惡的學業完結啊!
于是大清早還在睡夢中多愁善感的一留衣才子作家兼前家庭教師,被人将家門捶地震天響。
汲着拖鞋慢騰騰開了門,外面兩個刺身的橫肉小子沖他嚷聲:“一留衣?”
才子想了想自己的交際圈,唯一能跟這些階級搭上邊兒的也就只有……
“質太子?”
對方見他一口說中,不免對其智商肅然起敬,忙點了頭。
“等我十分鐘。”一留衣指指的自己的睡臉,上面也不知道有沒有不潔的物屑,“啪”地又關了門。
授課是在一間雅致的茶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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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太子邊擺弄着手裏的茶罐杯碟,邊不甚在意地看先生翻動手裏的課件:十分提綱挈領地點撥,又恰到好處讓人省去許多理解的功夫。
講完惱人的基礎課,又調了他的考古專業講義,說了幾句自己也口幹,低頭喝清香的茶水。
兩個人坐着嘀嘀咕咕講些生澀的詞彙術語,旁邊還有站崗的小弟,想要不引人矚目也難。
一留衣喝着茶,又骨碌着眼珠把那些個獵奇的目光瞪回去,掃視到某個方向的時候忽然目光古怪了些。
質辛正無聊地發瘋,見狀也忙轉過頭跟着看。不遠處的桌子上一對青年情侶正在坐着喝茶,看不出什麽端倪。
過了會,那個年輕的女孩拎着包走了,男孩送到門口後,轉頭又走了回來。
“绮羅生。”
一留衣笑眯眯站起來,道:“那是輕羽啊,背影不錯嘛,你倆沒分手吧?”
質辛翻眼睛看他,心道那有這樣開口就詛咒人家分手的敗類,剛才滿口的道德準則去哪了。
绮羅生皮笑肉不笑:“閣下認錯人了,我不是绮羅生。”
“哦,白羅生,白蘿蔔,”一留衣疊聲,“白小公子。這位是太子哥兒質辛,我學生。”
他故意提醒了句“太子哥”,是幾個人前不久共同默認過的綽號,果然绮羅生有印象了,給了對方個十分标準地禮貌微笑。
“你好。”
質辛揚了揚下巴,眼前的人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模樣,某種程度上挑起了他的好勝心。
“看着面生,你新回JS市的吧?”
绮羅生心說我乃隐居的高人剛出關你信不,這JS市的年輕人你莫非都還能見個遍不成。
“還真是,太子好眼力。”
“先生跟你是什麽關系?”
“好朋友。”
“好朋友的弟弟。”
绮羅生和一留衣異口異聲道。
最近有關某個人和某個人“弟弟”的事情不時鑽入質太子的耳中,讓他不覺敏感地“哦”了聲。
“這是蔽人的名片,不打擾二位,回見。”
绮羅生再次瞧了眼一留衣,轉身前背着質辛的方向又沖他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一留衣立刻去看那個目睹正着的紋身小弟的表情!
那人目不斜視,毫無反應。
“敬業!”一留衣将“肅然起敬”回饋給對方。
再看質太子拿着名片也不免驚愕起來:“我太爺爺的覃思樓怎麽變成醫館了!”
阿爾卑斯山腳下的鹽湖區,精美、寧靜到連呼吸都覺得奢侈。
順着蜿蜒至天邊的銀魚腹般的公路驅車,茂密的森林與白色建築錯落分布,群山之腰薄霧萦繞,這裏遠比童話更讓人實實在在心醉。
車輛在著名的沃夫岡湖畔停下,一群參加青少年夏令營的異國小孩正在不遠處喧鬧着分配食物,給美景中增加不少生機。
意琦行步出車廂時見狀,心情也是舒暢萬分。
“好多年沒回來了,”他沖另外一個衣着不茍的青年人道,“這次多虧你變着法子忽悠,不然也沒機會回來。”
那人有些局促地笑着回他:“私心有,公事也是事實,難得母校跟你工作的大學有聯誼,我想到別人也說不過去。”
兩個人又氛圍極好地聊了幾句,意琦行這才忍不住問:“小律,這幾年你過得如何?”
在意琦行偏執的感情生涯中,绮羅生是定數的話,小律便是那個絕不多見的“變數”。
國外求學的幾年,低他兩個年級的聰明好學的師弟,自結識那日起便很快跟他相處不錯。兩人的經歷、思想都有不少相似之處,又是同樣的專業方向,平時能聊的話題太多,意琦行很高興在那時有他的陪伴,卻在別離之刻意外得知了對方的真實心思。
之前也不是沒猜想過,意琦行只是寧願自己猜錯了。
再後來回國多年,兩人偶爾聯系時還會開幾句玩笑,放佛當年種種早已過去了般,仍舊維持在友誼的範圍。
小律聞言低了頭笑:“湊合,學長你呢?”
他抿嘴的樣子有一絲绮羅生的影子,是以意琦行很難對他沒有好感。
“嗯,也差不多。”
“那個人呢?”又擡頭看意琦行,放佛想看到對方心底一般。
有關绮羅生的事情,意琦行只是跟他大概提過一次,沒想到這麽些年他還記着。
“額……”意琦行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他跟绮羅生的關系永不能可能從“好”跌落到“冷淡”或者“不好”等任何層面,卻也無法再進一步了,至少到目前為止。
畢竟相處過幾年,他略一遲疑,小律便猜到學長還沒搞定“那個人”,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滋味。
人犯癡念,衆生皆一相。
“有沒有想過留下,”末了小律才輕聲道,“這邊的環境你也看到了,留在這裏,屬于你的空間和舞臺只會更大。”
“确實不錯,”意琦行望着眼前的美景由衷道,“以後會常來看看的。”
一句話給此行下了定論,小律臉上閃過意料中的顏色,卻又不可避免難掩失落。
到了夜間,兩人又在湖畔旁的酒店休憩一晚,約定第二天遠足。
意琦行這才抑制不住滿腔的情緒般,拿起電話撥了長途。
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待要又打過去,想想這個時間對方正睡得香甜,便忍了回去。
一留衣再次被人從被窩裏揪出來,不過這次他心情很平靜,甚至有點八卦的激動。
“這麽勁爆的消息為什麽你能悶這麽多年?!”
“也沒什麽,不過我沒想到他為了見我,促成了這麽大的會議規模,也算替學校做了好事。”
“哎呀,這是情深款款的戲碼啊!怎麽這兩天淨是這種事!”
“嗯?”
“哦,沒什麽……”一留衣心說撞見那兩人的事情還是留在肚子裏更妙,便慫恿,“現成可口的送到眼前,你不打算晚上做點什麽嗎?”
“……你想多了,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意琦行啊,”難得才子一本正經地喊他,“這麽多年了,雖然我不是你們那個系統的分子,也知道這樣忍着對身體不好吧……”
“……确實不好,”意琦行淡淡道,“不過像你這樣操心多了,也不好。”
這頭正說着,绮羅生直接回電他手機上了,意琦行忙挂了這邊。
“什麽時候回來?”劈頭一句,還帶着睡夢中的迷迷瞪瞪,聽得意琦行想樂。
“你想讓我什麽時候回來?”
“嗯?現在行不?剛才還夢見你來着……”
意琦行把手機拿開,再次确定上面顯示得是“绮羅生”三個字。
“夢見我什麽?”
“把上次按摩的費用付我了。”
“……”
“老子第一次生意呀……”绮羅生抽氣,“收貴點行不行?”
“是不是生意慘淡、門可羅雀?”意琦行笑出聲,“等我回來幫你合計。”
“所有才讓你趕緊回來嘛,”绮羅生嗔聲道,似乎在那頭翻了身,又呵欠連天,“再陪你聊會。幹嘛呢?”
“跟老同學敘舊,這會等着睡覺。”
“看在你這麽誠意的份上,過兩天就提前回去。”
“绮羅生……”
喊了半天,那頭只剩下片均勻的呼吸聲,似乎睡得香甜。
意琦行只好苦笑,忽然又心跳如悶雷,似要掙脫出胸腔,穩了穩心神輕聲道:
“晚安,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