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唇舌之劍

自從意琦行公差之後,連帶享受“帶薪假”的瑞神簡直逍遙透頂了,每天開車在市區周遭轉悠了又轉悠,閑閑度浮生。

這天車子緩緩開到某個十字路口時,覺得附近有點眼熟,再一看斜對面那塊惹眼的招牌。

呵,不是绮羅生的醫館麽!

他跟绮羅生幾次交往後覺得他極好相處,心裏頗為贊賞對方,轉了方向盤就想順便過去瞧瞧。

恰巧此時有輛出租車從右前方斜插過來急速搶道,瑞神忙踩了半腳剎車讓過,車頭幾乎擦着對方的車身而過,差點就親密接觸。

“你姥姥!急着掙棺材本去啊!”瑞神把腦袋伸出去大罵了聲。

出租車屁聲沒吭氣,一溜煙往前行遠了。

略一耽擱的功夫,瑞神忽然發現街對角有輛密封嚴實的黑色轎車緩緩起步,在他視線觸及時,不透光的車窗背後放佛也有雙隐藏的、神秘的雙眼與他對視,直到幾十米的滑行距離走完,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才慢慢消散。

瑞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黑車原先停留的位置。

覃思樓恢複“拍蒼蠅啊、拍蒼蠅啊、拍完蒼蠅打豆豆”的無趣冷清。

倒是閣樓上部分花種探出細細孱弱的嫩苗,加上泥土中預置的荼蕪香起了作用,香味淺淺彌漫整個樓層。

瑞神進來時找了一圈也沒見個人影,正想打電話問問怎麽回事,一擡頭發現牆上挂着個16寸左右的超薄屏幕,裏面有個人正全套工裝、手持鏟子沖他招呼。

“哈,小公子!”

這個屏幕幾乎與磚紅色牆壁融為一體,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绮羅生笑道:“閣樓太熱了,我這就下來。”

兩人在底樓另外半邊的小型咖啡廳落座,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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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羅生這人有個本事:凡事必做精細極致才肯罷手。

比如他當年的第一專業翻譯,順利通過國際認證的最高資歷後,這才掉頭換了方向研究醫術。短短四年時間內,又很快拿到該行的通行證并有了不錯的個人執業口碑。大事如此,小事也不例外。煮飯時傳統的、西式的,都能随意變着花樣玩出來,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十分遵循食物、材料的自有傳統烹饪方式,并不會将許多亂七八糟的主料輔料随意創新。是以意琦行接連享受了幾個月的傳統美餐,也未察覺他還會對其他菜式也精通。

當然,煮咖啡也是他研究到極致的另一樁事。

極致、沉穩、而又謙虛。

這是瑞神在聊天結束以後,對他下定了評語。臨走前從绮羅生常坐的辦公椅的方向往窗外看去,果然視線盲區界限裏不易發覺街角的情況。

“小绮,最近可有什麽奇怪的人或者事情發生?”

稱呼終于改了過來,绮羅生分外欣慰。

“應該沒有,怎麽了瑞哥?”

“可能是我多想了,你才回JS市沒多久,人又斯斯文文的,不可能輕易就得罪誰了……”

“啊?”

“沒事的,”瑞神拍拍發愣的人,“有我瑞哥兒在,誰也不能動意琦行身邊的人,你放心地在這裏住吧!”

绮羅生看他頗有些大俠風範地信誓旦旦,有些好笑道:“邪不壓正,我确實不必擔心。不過你是聽到什麽風聲了?有人要對小意不利?”

說到最後一句時,明顯又收回笑容,眼裏幾分擔憂。

“哈哈,”瑞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怎麽繞到這裏了,意哥這麽些年也經歷過風雨,尋常跳梁小醜不會自讨沒趣,這事應該是我直覺出了問題,你就別忘心裏去了!”

話講一半,且未明示。绮羅生猜到幾分情況,便點點了頭說好。

轉瞬到了第二天下午,一留衣開着輛破爛的銀灰色轎車,載着興致頗高的绮羅生,兩人往機場接人。

近段時間少了意琦行在中間幹擾,兩人的交情迅速升溫,甚至都有了把另外一個人排斥在外的欣然得意感。

一留衣天生話唠,又自負學問淵博喜歡賣弄唇舌,往常聊得過于歡脫時,意琦行就用面癱臉,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這樣兩三次之後一留衣就明白“不可溝通”的無趣遠比“話爛在肚子裏”的寂寞更令人不愉悅。但是绮羅生就不一樣了,一留衣每次賣弄,绮羅生開口就諷刺回去,兩人招來招往兵至将擋,雖然偶爾也會說得其中一個黑了臉,但大部分時候一留衣覺得就算自己被嘲弄死,有绮羅生那雙無害的狐貍眼幾分溫和幾分魅惑地盯着自己,好像被唇舌之劍刺中的感覺也沒那麽痛苦了。

“完蛋,老子不會喜歡你了吧……”一留衣哭喪着臉,喃喃自語。

“這個不好說,本公子的魅力長得眼睛的人都瞧得見。”绮羅生得意洋洋。

“切,魅力再大,沒有□□大腿的軀體不過是平板骷髅一具,”一留衣在心裏默念了幾個往東隔洋的國家的知名女性名字,發現自己沖動的小火苗亂竄不止,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然意琦行會首先殺了自己。

“哈哈,有胸的骷髅就美了不成?”绮羅生樂,末了又随口道,“我喜歡莫妮卡貝魯奇。”

一留衣瞟他一眼,把方才心中默念的幾位姐姐的名字報出來。果然绮羅生一臉迷茫,随即福至心靈的恍然過來,呲牙把對方往死裏鄙視了。

兩人把話題轉移到“女人”身上後,明顯都來勁不少。

一留衣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心裏覺得對不住意琦行,這怎麽都不是幫他掰彎小狐貍該有的作風啊,但是誰叫绮羅生自己也來勁呢!比照着莫妮卡的魔鬼身材,一留衣在心中默默把意琦行的腦袋ps過去後……有點替意琦行想哭的沖動。

“對了,小意喜歡什麽樣的?”聊到嗨皮時,順口一句差點把一留衣吓得方向盤打拐了。

一留衣看他一眼,支支吾吾道:“鵝蛋臉、細長眉、白皮膚、瘦點、高點……不知道,還真不好說,他這種悶葫蘆的人也會有喜歡的?你是他弟弟,你會不知道?”

绮羅生想了想,道:“小時候見他收藏過幾個明星的照片,現在還真沒問過。”

“都是誰、誰?”

绮羅生報了幾個女電影明星的名字。

“咦,不對呀……”一留衣踩剎車,停在路邊緩了緩,“你确定那是他收藏的,還是你自己收藏的?”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又記不清了,這幾個我确實也挺喜歡,”绮羅生低頭數手指。

“意琦行吧,”一留衣心裏莫名跟着失意幾分,他恍惚覺得意琦行執着的也許是件永遠沒有可能的事,慢慢道,“他這人最好別動心,不然真破了萬年的禪功後,更要撞南牆、磕破頭,死而不改。”

绮羅生沉默了整整一分鐘。

等兩人再次上路的時候,他才開口道:“你剛才的意思是……”

一留衣臉上古怪:“我說了嗎?我說出來了?我說出口了嗎?”

“說了:‘破禪功’。”绮羅生強調。

“那也不代表什麽,口誤、口誤,哈哈。”一留衣幹笑。

“小意原來還是……啧啧,”绮羅生覺得自己本應該露出壞壞的嘲笑,畢竟能抓住意琦行的“點”的機會還真不多。

但不知怎地吐出那兩個字後,臉反而莫名微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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