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護短

這一夜注定漫長。

繼意琦行蘇醒了以後,戚月霜也同自己父親戚/太/祖發生激烈争吵。

原因是戚月霜懷疑這件事跟戚氏集團脫不了幹系,之前戚氏集團就頻繁挖掘意琦行實驗室的人才,又半路攔截對方的客戶,眼瞅着意琦行并未因此而傷筋動骨,戚氏集團極有可能轉變政策,把矛頭對準意琦行本人。

邏輯便是如此,戚老頭氣得直罵她胳膊肘往外拐。

戚月霜冷笑說道,以前您就嫌棄我不肯當商業卧底,現在也不必擔心,出了這種事不用等他意琦行行動,我自己也要引咎辭職。

又說,可嘆您老聰明一世,怎麽就在意琦行頭上頻頻犯錯,從前還知道用“拉攏人心”這招,現在就如此急不可耐取代對方?

戚老頭跳腳,你趕緊從他那個破公司走人,我就是氣不過他一個後輩,憑什麽就爬我頭上這麽多年!

父女倆又是争吵又是苦惱,整整折騰了大半夜。

離他們幾個街區之外的緞宅,又是另一番劍拔弩張。

緞君衡在接到一留衣的電話之後,便親自去了趟警局,調出當天下午覃思樓附近的所有交通監控視頻。畫面中一輛黑色轎車上竄下來幾個人将毫無防備的绮羅生拽上車後,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

心裏暗暗吃驚的緞君衡,禁不住又憤怒起來。這套監控設備是內部特設,位置相當隐蔽,是以在其他幾個監控都被莫名黑掉的時候,還能錄下清晰地畫面。對方用了反偵察手段,看來是慣犯。并且好巧不巧,那車上有個人的身形又讓緞君衡覺得相當眼熟。

似乎是在質辛的酒吧裏見到過。

對了,質辛。

最近一段時間異常乖巧異常聽話的質辛,竟然在背地裏做出這種事。

究其原因,不用多想也猜到一二分,但憤怒,仍是忍不住自心底蜂擁往上竄!

緞君衡不動聲色給對方打通電話,說是家裏有事,讓他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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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辛那頭略一遲疑,便答應了。

雷雨初歇,偶爾幾顆雨滴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入耳。

緞宅燈火全暗,只客廳中央的電視裏不停播放着一組黑白色的視頻段落,正是绮羅生走出覃思樓幾分鐘後被人擄走得鏡頭。

腳步聲在身後停下來,質辛走過去關了電視,又打開客廳燈光,在緞君衡對面坐下來。

不知怎地,許久沒犯的頭痛症這時有發作的跡象,隐隐的刺痛自太/陽/穴貫穿至腦髓深處,夾雜着幾縷若有若有的嗡鳴忙音在腦海裏聒噪回響。

緞君衡心道,病因裏要再添一條“被這小子氣得”,說不定就對了。

父子倆之間慢慢開始以下對話,好像這一幕兩人都已輕車熟路,審判與抗争,充斥在他們複雜的情感糾葛之中。

“眼熟嗎?這裏面的人,這裏面發生的事。”

“嗯。”

“他人呢,現在人在哪裏?”

“誰?”

“白醫生,或者绮羅生。你派人把他綁到哪裏去了?”

“就在附近,不遠。”

“很好,”緞君衡氣得渾身發抖,扶着沙發扶手站起來往外走,“很好,你敢承認就行,跟我去把人弄回來。”

“為什麽?”質辛在他背後不疾不徐道,“現在外面又黑又冷,等天亮了我跟你去,不行麽?”

他說得好像件平淡無奇的小事情一般,讓緞君衡忍不住調頭走回來,掄拳頭便揍了上來。

質辛站着沒動,硬生生受他一拳,過了會嘴角緩緩流下股血液。

頭痛再次蔓延至胸口,呼吸受阻的緞君衡好半晌才喘過口氣,臉上煞白煞白道:“現在肯不肯跟我去接人?”

質辛用大拇指抿掉血跡,眼神中有了絲輕蔑:“不去,也沒必要……”

他話音還沒落,緞君衡已經揪住他的手腕,喝斥道:“你知不知道這是綁架?這是犯法?你以為誰都能保住你?今天全警局的人都看到這段視頻了!你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為什麽!”

是啊,他绮羅生跟你到底有什麽仇怨,要讓你下這種痛手?

緞君衡的滿腔憤怒落到質辛眼裏,凝結成冰冷的、可稱之“仇恨”的東西。

“原因還用我說嗎?”質辛冷聲道,“你喜歡他,我便恨他。”

“哈?”緞君衡松了他的手腕,不可思議地笑出聲道,“那我要是喜歡所有人,你就要把所有人都綁起來不成?”

“你怎麽不先綁了自己呢?”

“君衡……”

質辛微微動容,他有點沒搞清楚,為什麽這句明明溫情的話會披着最冰冷的外衣,硬邦邦摔在自己面前。

“行了行了,”緞君衡無力地擺擺手,“你不就想聽這句話嗎?你也一直都很清楚不是?我緞君衡怎麽就教養出你這樣叛逆的小孩,膽子越來越大,下一步是不是還想殺人放火,才能顯盡你的威風?”

質辛這次沒接話,而是深深的看着對方,他在那張略顯疲憊的臉上讀到了心灰意冷的意思,不由得緊張起來,朝前走近一步想握住對方的肩頭,嘴裏說:“我這次是沖動了點,但也沒想怎麽為難他。”

緞君衡嚴厲道:“那就先把人放了,立刻!”

質辛臉上略不自在地掙紮了會,松開手,轉身去旁邊的桌上拿煙塞進嘴裏,有點沮喪地說:“他已經逃走了……”

“什麽?”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怎麽能從你那幾個手下手裏逃出來?”緞君衡半信半疑。

質辛“哼”了聲,道:“你若是不信,就在這裏坐等着,相信那邊很快有消息過來。”

“好,你有膽就呆在這裏別動。”緞君衡黑着臉重又坐下來。

兩個人面對面,一人靜默,一人抽煙,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直到緞君衡的手機再次響起,上面短短一行字彙報了那人的平安,緞某這才深深舒緩了口氣,頭痛也漸漸緩解不少。

“君衡,我從來不對你撒謊。”質辛看他的神情,知道事情算暫時解決了,把煙頭丢進煙灰缸裏,平靜道。

“幼稚,幼稚得可憐。”緞君衡看他眼搖搖頭,又似乎慢慢恢複無奈更多的神情,“等天亮,你自己去意家解釋吧!你素伯伯那邊我來想辦法斡旋,誰讓你是我養出來的呢,子不教,父之過……”

“我要說不想去呢?”質辛挑眉。

“那就更簡單了,”緞君衡不怒反笑道,“那你就得好好想想怎麽把屁股擦幹淨了,別等着意家兄弟找上門的那天!”

詫異的光彩自黑瞳中慢慢擴散,直至抿成一抹淡淡的笑意消逝在眼底深處。

質辛忽然就高興起來,快步在屋裏走了幾步,回身道:“君衡,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竟然肯護着我。”

緞君衡一時無言以對。

他還能怎麽回答?一直以來自己苦苦樹立的“父親”正面形象被這小子三番五次挑釁、沖擊,早已不知道還剩下多于斷壁殘桓。如今這樣算不算破罐子破摔?索性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都把心窩子裏的那面亮出來,說不來還能守住彼此的情分。

這樣想着,心思也柔軟了幾分,點點頭。

又問:“你這次可知悔改?白醫生是給我看病的正經醫生,你這麽做缺德又陰損,太丢我的臉了。”

質辛見他問得輕柔,喜上心頭,忙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道:“我錯了,以後不會這樣冒失。”

又問看什麽病。

緞君衡冷笑了聲:“教子無方的頑疾。”

自知理虧的質太子,直到這刻才略垂了眼睛表示出絲絲縷縷悔意,但也僅僅止步于自己信息不全、掌控力不足的悔恨而已。

緞君衡何等老道,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

禁不住捂住半張臉心裏嘆氣、又頹然。

無論如何對于绮羅生這邊,他是欠定了一樁事,就看以後能有什麽辦法來彌補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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