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什麽茶壺配什麽茶蓋
“前路沒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誰共我瘋狂。”
後半夜的大街上格外清冷,偶爾幾輛穿行而過的夜車也夾雜着歸程的迫切心情,呼嘯着擦肩而過。
绮羅生在樓下路上處茫然伫立了好一會,撥電話約了出租車。
十幾分鐘後,離他所乘的出租車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外,一輛低調的小車尾随緩行。绮羅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那輛車上似乎只有一名駕駛員,面目看不真切,便懶得去多操心了。
他此刻也是毫無心情理會這些不尋常的跡象。
出租車穿越大半個城區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那個令人印象的林泉閣。樹木掩映、燈光幽明,只林泉閣深處咕咕的水鳴聲在這時分外惹耳。
後面跟蹤車有了聲驚呼。
“他去林泉閣了!”
“一個人?”耳塞裏響起同樣略帶焦慮的聲音。
“是啊,出租車已經離開了。小绮會不會是去找清都算賬……”
另外那個聲音沉吟了下,又道:“無妨,你在門外等着就行,若聽到有動靜你再進去也不遲。清都那個混蛋說不定早跑了。”
“咳,那倒未必,我跟幾個弟兄之前過來逮住他又揍了一頓,捆好了扔在衣櫥裏。那混蛋這會肯定還在呼天搶地!唉唉,可別跟我們boss說這事啊,他還沒有首肯……”
意琦行的房間裏,電話開了免提靜靜躺在床鋪上,将這幾句清清楚楚傳播在屋內空氣中。
一留衣嘴角動了動,看對面靠在枕頭上的意琦行沉着臉沒什麽反應,便回了聲“好”。
又是許久許久、令人難捱的沉默時光。
電話那頭的瑞神全神貫注盯着林泉閣的出口,準備随時彙報情況;電話這頭的一留衣和意琦行也成了雕塑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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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逝過去。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閃出一半個身子,瑞神才脫口道:“出來了。”
“哦,那就好。”一留衣舒了口氣,正準備囑咐對方幾句話,又聽到句:“咦,怎麽又不見了。”
“什麽不見了?”一留衣愣。
這次電話那頭沒有傳過來聲音,但也不是真正的寂靜,幾聲“當當當”敲車窗的響動後,瑞神臉上帶着幾分尴尬地望着外面滿臉戒備的绮羅生。而绮羅生看清楚跟蹤者是瑞神,明顯有了絲疑惑。
“怎麽是你?”
“小绮,我碰巧在門口遇上你,以為你可能需要什麽幫助就跟了過來。今晚這麽不太平,我也怕意哥擔心你這才……”
這句話其實半真半假,瑞神這人骨子裏極為古道熱腸,他因為前幾日首先發現了覃思樓又被人盯梢的嫌疑,卻沒在绮羅生“出事”的時候及時出現,是以心裏萬分過意不去。事發後又是他首先撞見滿身濕漉漉、氣息紊亂的绮羅生,因直覺這件事另有蹊跷,所以壓根就沒有跟着高風一道離開,而是在意琦行家樓下的路口邊點了煙守着,防止意外再次發生。可巧過了不到兩個小時,绮羅生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
“你是要回家麽?我送送你。”
“不。”绮羅生想了想,又點點頭,拉開副駕駛座門上了車。
“小绮,你剛才進裏面是去找人?”
“嗯,我去找清都,問一問他為什麽這樣對我、對意琦行,他究竟目的何在。”绮羅生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緩緩道。
“那小子心術極為不正,要收拾他的機會大把大把,回頭我找認識的哥們兒再按一模一樣的法子也整整他!”
幾句發自肺腑的話說得绮羅生心頭一暖,扭頭道:“瑞哥兒,謝謝你。”
“這有什麽!他敢動到咱們頭上,咱們還能怕了不成!對了,你剛才見他沒發生什麽吧……”
“沒,”绮羅生鼻子裏“哼”了一聲,臉上略古怪地神情道,“他被人捆成麻花了,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那就好,那就好!”
瑞神“哈”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耳朵上還接通的電話,瞬間臉上笑意凝結,他覺得有點故意竊聽對方講話的嫌疑,但猶豫了下又不好直接伸手摘掉了,是以神色幾分不自在。
正在這時,绮羅生又開口了。
“電話那頭是誰?”
“啊!額……”瑞神見被識破,讪讪地摘了耳機把電話遞給他。
绮羅生自然是打一開始就知道這回事,但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接過來聽筒附在耳朵上聽了陣,裏面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沒有。
忍了又忍,終究是擔心某個人現在的狀況,便清了清嗓子喊:
“小意?”
自方才便一直忍耐着的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也一度數變。
聽到绮羅生上車的動靜後,一留衣先是放松下來,接着萬分鄙視地盯着床頭始作俑者。
而意琦行則是化身大型貓科動物般,雙眼緊緊盯着雪白的床被上那只小小的電話,好像生怕它一斷,就把那個人也給帶沒了。
“啧啧”,一留衣用眼神說話,“什麽叫活該,讓你把他趕走了。”
意琦行瞪他:“你不是還在外頭,怎麽也沒攔着?”
一留衣呲牙:“他三魂失了兩魄一樣,看我的眼神都穿過肉體直接看透了,我還敢刺激他麽?”
意琦行便悶了頭不再吭聲。
猛然又聽見绮羅生在呼喊自己,便想伸手去拿電話,被一留衣搶先一步抓走,關掉免提鍵轉身跑外面去聊天。
“小绮啊,是我。夜深了,讓瑞哥兒趕緊把你送回來。”
绮羅生聽見是他,頓了頓,才道:“哦,我哥怎麽樣了?”
“醒了,這次徹底好了。估摸着是你調配的藥草起了作用,體溫降下來了,神智清楚,人也不像剛才那麽糊塗加混蛋。”想想又添了句,“就是看他的樣子被折騰的夠虛弱,需要再好好調養兩天。”
此刻聽到他輕松的口氣,绮羅生知道對方是真沒事了,又對那句“糊塗加混蛋”默然了片刻,挂了電話。
“回來沒?”意琦行等得不耐煩了,慢騰騰下了床,跑出來問。
一留衣揚揚電話,苦笑着比了個口型。
又說:“我說什麽來着,這孩子對你的十分不一般,你敢拿重話說他兩句的時候,就沒料到他會想不開?”
“都是慣壞的,從小到大也沒大聲說過他一句兩句。”意琦行強撐着犟嘴。
一留衣深知他嘴裏一套,心裏不定怎麽心疼,便撇撇嘴:“知道是自己慣出來的就行,什麽茶壺配什麽茶蓋。小绮這個性格也就是你手把手糊弄出來的,他對着別人的時候可也沒這麽動辄就示弱;你這副脾氣也是他哄出來的,處處把你高看得不行,誰知道讓個外人清都三兩句就把你們攪黃了,過了這樁事你們倆也真該反思反思。”
意琦行本來還不屑他的說辭,聽着聽着竟然有幾分“冤家聚頭”的意思,又想想绮羅生也的确說過那句“我哥一向很完美”,便嘆了口氣,再也反駁不出一句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