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經年

若幹年後,夏日驕陽如火。

許久不曾大開門庭宴請賓客的“白衣來”再次熙熙攘攘擠滿了人頭。

穿梭摩擦間有人小聲抱怨:不是還有間更大的別墅麽?聽說這時節四周百米開滿了各色鮮花,遠處群山薄霧、湖光粼粼、飛鳥輕掠、清風盛開……他旁邊的高個子涼涼應了句:蜜蜂鳥屎也不會缺。

那人便咧了咧嘴不再說什麽,扭頭把注意力放回對食物的熱情贊嘆中。

旁邊的高個子自始至終甚少将目光偏離他戲谑的臉,此刻也耐心極好地跟着附和兩句。

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意家的貴賓中怎麽混入了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唔,還好都是臉蛋不錯的美人,應該值得原諒。

廚房角落裏照舊擠着兩個人——绮羅生和一留衣。

芸姨近來身體不便,早就清清靜靜的樓上陪着大小姐聊天,她一身廚藝本領有绮羅生得了七八分真傳,也算頗為欣慰。

至于許久未曾露面的一留衣同學,純粹是為了躲避“某個人”而自告奮勇鑽進廚房逃難來的!

一會擺弄幾根腰身纖細的香蔥,一會把土豆皮削得比土豆還厚,期間還忍不住往門口偷瞄了好幾次。

唯一的大廚利落地完成幾個大件小件,爐竈上煲着三大鍋湯,忙裏偷閑的功夫過來蹲他身邊,皺眉看那顆被蹂、躏得慘兮兮的土豆君,期期艾艾道:“好了……”

“好什麽?哪有這麽個好法?雖然當年她也是嘴硬說好聚好散,有那麽簡單麽!”一留衣激動地舞動削皮刀和土豆,說完看對方目瞪口呆指指那枚光禿禿的土豆,這才意識到話題根本就不在真人頭上!

“那……你想怎麽樣?”對于一年前朝天驕和一留衣的離婚案,绮羅生是頗為遺憾的,當然,那時候正在床上翻書看的意琦行可是連臉色都沒變下,甚至露出幾分“必然如此”的險惡嘴臉。

不管怎樣,作為當年最最不看好他倆的人,老天印證了他的“慧眼”。

“不知道,”一留衣有些氣悶,垂着腦袋說,“我想不懼這丫頭了!”

離婚後,不惑判給了他,不懼則跟在她媽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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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朝天驕也是真性情的女中“爺們”,當初孕期被甩時遇到一留衣這種任勞任怨的小青年,便許諾肚子裏的孩兒将來認他做親爹,姓随了他不說,離婚後也硬生生分了個閨女給他帶着,省得他一個人孤獨,将來老了也沒人照應。

“你說她都能跑回來參加勞什子家宴,怎麽就不能把俺閨女一路帶回來了!”

绮羅生臉抽了抽,心說這才不是什麽勞什子家宴,這是我跟意琦行的重要日子,你這個蠢……

像是看他不太對勁,一留衣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倆是好意邀請我們來聚聚。”

绮羅生“嗯”聲,不動聲色道:“前姐夫,我看大姐當初也是一時糊塗才會對你家暴,後來跟我聊也直說自己犯了迷糊,希望你原諒他。”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像踩到某人的小尾巴,土豆也不削了,蔥也不要了,跳起來嚷嚷:“我是個大男人,男人!自古夫為妻綱,夫君是家裏的天,哪有動辄就要把天戳個洞的妻子!便是你,我問你,你會不會這樣對待意琦行?”

開始绮羅生還有幸災樂禍接人傷疤的小心思,聽着聽着味兒不對,翻他白眼:“有你這樣比喻的嗎?”

“差不多的道理。”

“差遠了,”绮羅生慢騰騰把手擦幹淨,垂着眼皮道,“從小我就讓着他,他又肯為我舍棄臉面,這才多年來彼此相安無事。兩人相處的首要任務就是探清楚彼此底線,大姐冒然對你出手固然不對,但你號稱大男人立刻一哭二鬧三離婚,也沒顯得高明到哪裏。”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口子樂得彼此折磨,做成一對癡男怨女。”這句到嘴邊繞繞咽回去了。

話是直了點,一留衣聽得悻悻,往常滿肚子好計謀幫人策劃的風範早不知道被抛棄到哪兒,萬事都掄得清的人遇見自己的感情,就攪合的成一團漿糊。這些日子他時常想着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刻驚心動魄,以至于堅定否決了出版商讓他為自己著作搞簽名售書——單是重現那日光景,多劃拉幾筆自己那個名字,都讓他呼吸艱難。

潛意識裏又覺得跟朝天驕畢竟似乎不太一樣,認識的早,原本有些小時候就認識的情分,後來夫妻一場各種,咳,各種方面還是蠻和諧的,怎麽看兩個人的緣分都不像這麽淺。莫非這次宴會其實是為他倆重新安排的機會?

心髒一跳,連帶看過去的眼神都帶着幾分感激,倒讓绮羅生莫名其妙幾分。

“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了,”一留衣心裏有了活動,便想着怎麽蹭到樓上去假裝“不期而遇”,心不在焉又說了幾句話轉身溜了出去。

臨走前跟匆匆進來的一人險些撞到。

那人看了他一眼,嘴角動動沒說什麽,一留衣本來想說什麽,奈何心不在焉,也沒顧上發動腦細胞搜索詞彙回應,兩個人就這樣錯個身,各走各的路。

绮羅生:“你們……”

差點把手裏的菜籃子摔了!

“你們倆至于麽!還沒和好?!”

匆匆趕回的那人正是今天的另外一個主人:意琦行。

意琦行有點委屈。

為今晚的重大事項激動地一宿沒睡好,誰料早起就被公司幾個重要會議耽擱住抽不開身,終于忙完了率領衆人急急忙忙跑回來,滿心滿腦都是這個人的身影,至于剛才門口撞上的——還真沒看清楚!

“誰?”當頭一愣。

“他……”绮羅生朝早就虛無沒影的門口指了指,又攥回來,笑,“算了,終于把你放回來了?”

心說反正你們倆逃不掉,遲早要見到!

意琦行這會也緩過來,不過心思一晃的功夫又轉到眼前這人身上,過來握住他的手皺眉:“怎麽就你一個人忙這些雜事?”攤開手掌認認真真檢查了遍,發現手指上兩處細微的傷痕,心疼地含在嘴裏吮了又吮。

“哎哎,”敏感的指頭被含出了其他□□的滋味,绮羅生不自在抽手,清清嗓子道,“剛才還都擠在這裏幫忙,被我趕出去了。”

說到底绮羅生自己喜歡張羅食物,就像擺弄奇花異草一樣,頗有些自得的小樂趣。

意琦行無法,只好把他拉出廚房,穿過客廳時遇到的小盆友可真不少,除了本土的一不惑小丫頭、十九,意琦宇也領着兩個同學模樣的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再往外走高風和瑞哥正曬太陽,聊得眉開眼笑,意琦行心想,什麽時候他倆開始走這麽近得……倒是有兩個舉足輕重的人不見蹤影,考慮到某前任市長的慣有作風,意琦行決定還是不去猜測他們在幹什麽比較好。

白衣來的後花園,棣棠開得黃燦,幾張藤椅旁有架上了歲月的秋千,油漆剝落大半。

總算逃離喧嚣,意琦行籲了口氣,将人攬在懷裏抱得緊緊,心髒砰砰跳得厲害。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熱度,熟悉的觸感。

怎麽也貪戀不夠。

有時,他會忍不住懷疑上輩子的他和他根本沒有相愛的機會,這才讓一世無論如何膩歪都不嫌多,即使确确切切擁有的對方,也覺得抱在懷裏那刻倍添踏實。

過了好一會,绮羅生被他摟得有些缺氧,不滿地咕哝了聲。

意琦行放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人按在藤椅上坐下來,單膝跪在他面前,在掌心吻了又吻。

“小意,”绮羅生靠在椅背上,有些懶洋洋,心裏卻清楚自己的激動絕不比他少一分,眯着眼享受陣子,發覺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态頗讓人受用,眼珠轉悠下道,“不然晚上玩****吧!”

幾個字吐出來把兩人都吓一跳,青天白日素來腼腆的人竟然這麽直接,讓意琦行本來伸進褲兜裏準備摸出來的小盒子又塞了回去,俯身過來吻他嘴角,低笑:“好,新婚夜想要什麽花樣你有發言權。”

啧,發言權,尚不是決定權。

绮羅生的臉頰上蒙了層紅,笑嘻嘻道:“我要當上面的。”

“唔,行啊。”意琦行一定是心情太好了,才會昏了頭想都沒想就答應,喜得另外那個緊緊摟住他,半晌兩人聽到腳步聲才不依不舍得松開對方。

就見意琦宇活見鬼一般跑過來,小臉煞白煞白,一口氣跑到花園深處發現怨偶佳人盯着他,“騰”地又鬧了個大紅臉。

“哥、哥……”

不是結巴,确實兩個都是哥。

意琦行:“怎麽回事?”

“大、大姐和大、大姐夫在前頭……”

绮羅生拍拍衣服站起來:“然後呢?”

“宣布複婚了!”

意琦行&绮羅生:“……”

這一下連绮羅生都覺得一留衣作得有點嚴重,無可救藥,嘴角抽抽不知道該說什麽。

拽拽意琦行的衣服道:“趕我們前頭了,是不是來砸場子的?”

意琦行:“太像了,讓人很懷疑。”

“要不要都攆出去?為土豆君報仇。”

“……嗯?”

“沒事,去吃飯……”

绮羅生餓起來,天塌的事也要往後排。

他一走,意琦行寸步不離跟了上去。

意琦宇還沉浸在大人們的世界光怪陸離中,滿臉不可理解,瞪着眼木愣愣跟着,忽然大聲叫起來:“哥!你跟我哥什麽意思!難道!”

最終家宴變成了為一留衣和朝天驕複婚的慶祝會,兩位主人家頗給面子地沒有拆臺,甚至連意琦行都敬送了祝福酒,別人猶可,一留衣當場激動地換到他身邊坐着,一口一個“小意”叫得熱乎。

意琦行是真心為他高興,當年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拉着他也灌了不少。

“怎麽這次就……”喝多了,話就更容易出口,大才子眼神閃爍,笑意盈盈問。

“看好你們。”搜腸刮肚半天,意琦行吐出四個字。

事實證明這家夥的眼光奇準無比,經他一錘定音之後果然這次複婚後兩人異常和美,白頭偕老。

“呦!”大才子樂得合不攏嘴,璀璨的燈光下瞧瞧美豔的媳婦,又瞧瞧身邊面部柔和幾分的好友,喃喃道,“像、真像……”

“大姐夫,像什麽?”意琦宇忍不住插嘴。

不知怎的,全場意外地安靜了下來。

某個很不識趣的高個子見大家都不做聲,伸着指頭點、又點:“他,跟她,很像。”

“大姐和大哥本來就像啊……”意琦宇皺眉。

衆人也覺得這話太無趣,哈哈一笑岔開了。

獨高個子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在绮羅生臉上掃了掃,绮羅生回視他一眼,竟是意外地七分溫和、三分淩厲,本就細長的紫眸更洋溢着琉璃色澤,不卑不亢不傲不羁地淡淡一瞥後,漸收了餘味藏在眼底。

高個子一噎,扭頭看看身邊風雅紳士的家夥,似乎終于搞明白為什麽這家夥會對白醫生如此念念不忘了。

真是特別的人呢……

于是幾個小時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路途中出現以下對話:

“辛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麽時候也能成個婚給為父歡喜?”

“要看父親大人什麽時候願意答應。”

“嗯?別欺負我喝醉!我答應不答應地有什麽……你肯,我就賺到了……”

“緞君衡……你認真?”車身抖了個“S”形。

“認真什麽?哎,可惜本來想看白醫生新媳婦臉,被你先生攪混了!”

“绮羅生,有點意思。”

“……”

“還不錯,要是沒遇到你的話……”

“……”

不遠處單獨開車尾随的十九莫名覺得自己很明智。

自此後,某緞的念頭徹底打絕,鮮少再挂那幾個字在嘴邊。

轉回飯桌上,微妙的“很像”事件後,绮羅生幾不可聞地嘆息了口氣,桌子下面被意琦行輕輕握了握手,绮羅生立刻在他掌心掐了把!

意琦行扭頭看他,眼神交流:這也太不科學了,一留衣比筷子還直。

绮羅生瞥他:筆直你還心虛?

意琦行微怔,這插曲也就此打住不再深究。

番外3 王的游戲(純字母君)全略

全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十月底動筆,二十多天撸完,今天趕在最後時刻補齊了番外,算是滿足了發表時間整齊的強迫症,哈哈!

摯愛意绮,治愈系太溫暖了,所有這文也想寫得溫暖點,誰知筆頭到他倆身上就不自覺氛圍略奇怪的感覺……小狐貍的氣場一直都被寫弱化了,但又覺得柔和是他的殺傷力,劍宿肯定喜歡這樣的他啊!不,他什麽樣劍宿都喜歡!哈哈!求婚的小環節融進番外3的戲份中了,最終,那件事還是屬于他們的專有時刻!

末,撓牆想念劍宿!什麽時候還能見到他出場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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