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527的經歷,齊骧搬過來以後并沒有像之前他們所說的那樣不注意影響。又或者是522本就有一個正在談戀愛的同學,芮忱他們早就習慣于此,所以不以為意。
相安無事過了幾天以後,就是五一勞動節。黃重陽老早就訂好了火車票,最後一天下午的課翹掉以後提前去市裏搭乘火車回荊門。趙铨下午放學以後被家人接走,直接奔往機場,去往九寨溝旅游。至于其他兩位家在本地的同學,也是一道搭乘公交車回市內的家裏去了。
只剩下芮忱和齊骧兩個人在宿舍裏過夜。芮忱吃過晚飯,洗了澡以後就拿出詩詞集來抄寫,一直到深夜,才看到齊骧回來。
他擡頭看了他一眼,“回來啦?”
“嗯。”齊骧不小心踢到了放在門口的垃圾桶,已經滿溢的垃圾掉了一地,他拿過掃帚開始打掃。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意識到什麽,奇怪道,“你不回家?”
“明天再回。”他這麽一問,芮忱也想起來了,他又轉頭看他,“你不回?”如果說芮忱只是有親戚在本地,齊骧的家則是就在本地了,這個時候還不回家,反而更奇怪。
“明天回。”齊骧把一個新的垃圾袋鋪開在地上,将垃圾倒進去,可還是掉了一些出來。
見狀芮忱放下筆,走過去把垃圾袋拎起來,雙手将袋口撐開。齊骧把剩下的垃圾掃進簸箕裏,往裏邊倒,“我拿去丢吧。”
“沒事,你洗手吧。我拿去丢。”芮忱把袋口給紮起來,提了出去。
回來時齊骧已經把新的垃圾袋放進了垃圾簍裏,在座機旁邊端着電話,芮忱把其他幾張凳子都放回了各自的桌子底下,讓宿舍裏的空間騰出來更多,然後去洗手。
他又發現有衣服沒洗。洗完手,他無奈地盯着那半桶衣服,過了半分鐘,還是把桶和盆子都放到了洗手池上,打開水。
水滿以後芮忱才發現沒有洗衣粉了,他撓撓額頭,走進宿舍裏找錢包,看到齊骧把電話卡插拔了好幾次,問,“電話壞了嗎?”
“不知道,可能是卡沒磁了。”齊骧一臉苦惱,又把電話卡插了進去,按了好幾回。
芮忱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話筒,把電話卡取出來放在一旁,按下了應急電話號碼。聽筒裏傳來了接通聲,他馬上挂斷,說,“應該是卡的問題。你要打電話?”
不知為何,齊骧目光閃爍了一瞬,才點頭。
“用我手機打吧。”芮忱把話筒挂回去。
“不用了。”齊骧連忙道,“我打長途。”
芮忱拿出手機,遞給他,“沒關系,我有長話包。今天最後一天了都沒用完,還有一百多分鐘。你拿去打吧,不然也浪費了。”
齊骧驚奇地看着他,将信将疑地接過電話,“謝謝。”
“先打吧。”他找到錢包,“我去超市買洗衣粉。”
聞言齊骧說,“你用我的吧。現在超市可能關門了,也九點多了。”
芮忱看看手表上的時間,才想起這件事。他也不想就為了洗這次衣服,特意買一包新的回來,況且學校超市裏的東西本就比外頭的貴,“那我先用了,謝謝。”
他笑道,“不用客氣。”
電話長話包是上高中以後就辦理的,之後就一直使用這個套餐沒有取消過,用于跟家裏的父母聯系。不過他們出國以後,就幾乎用不到了,芮忱每次月初被提醒繳費的時候都會提醒自己去更換套餐,可是每次都是等到月底最後兩天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而這兩天,移動是不辦理套餐更換業務的。
芮忱洗衣服時想下個月又是一筆要浪費掉的開銷了,雖說不算太多,但對學生黨來說也是數目,五十多元,好幾餐飯錢。
“芮神,手機我放你桌上了。”齊骧拿着換洗的衣服進來,把沐浴露和洗發水丢進自己的盆裏,拿上毛巾進了浴室。
這前後不過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芮忱詫異道,“打完了?”
齊骧面上一僵,低頭拿東西,聲音也低,“沒接電話。”
“哦……”看到他說話的神情,芮忱大概想到了打電話的對象,點點頭,也不細問了。
反倒是齊骧在放好東西以後,往水桶裏放水,問道,“你和曹江雪怎麽樣了?”
“啊?”芮忱始料未及,完全錯愕。
他走回裏頭把兩壺開水提進浴室裏,揭開蓋子以後說,“他們說曹江雪在追你?”
“呃……”他着實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沒有啊。”
齊骧一臉狐疑,看看芮忱,并不太相信的樣子。但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樣追問了,往水桶裏倒熱水準備洗澡,忽然發現并沒有冒熱氣,不由得拿起蓋子和木塞看了看,“我的水壺好像壞了。”
芮忱關掉水龍頭,走過去說,“水是涼的?”
“嗯。”齊骧把空水壺拿起來晃了晃,沒有聽到聲響,“沒壞啊。”
他們把水壺底部擰開以後查看了一番,果然還是完好的。芮忱摸了摸那小半桶水,完全是冷的,遺憾道,“怕是被人調換了吧。”
“真是缺德。”齊骧悻悻道。
開水房供應開水的時間是有限制的,有些學生錯過了時候,又要用熱水,這時就會把別人打好放在水房旁邊的熱水倒進自己的壺裏,在裏面加上自來水。這樣的事說不上常有,但偶爾總是會見,就跟水壺被別人提走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現在還是四月,沒辦法洗冷水澡,芮忱起身說,“我那兒還有一壺,你拿過來洗吧。”
“啊?那你呢?”齊骧猶豫道。
“我洗過澡了。那壺水我是想用來喝的,你拿過來洗澡吧。”芮忱繼續洗衣服,“要用的時候我再用熱得快燒就好。”
齊骧驚奇道,“熱得快?不會跳閘嗎?”
“不會啊。”芮忱連頭都沒回,“我把寝室空開改過了,現在不限電的。”
過了半天沒聽到齊骧說話,芮忱也沒看到他去拿水壺,不禁疑惑地回過頭。
齊骧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改了空開?電路?”
芮忱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得了的事情。不過這是宿舍公開的秘密,齊骧既然是室友了,告訴他也無妨,“嗯,剛開學的時候改的,學期末再改回去。不過雖然不限電,也不能老是用大功率電器啊,不然電表轉得太快,會被發現的。”
“這個是違反校規的吧?”齊骧不免疑慮。
芮忱眨眨眼,“是啊。”
看他這樣,齊骧又是一愣。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那我拿你的水用了。”
或許是為了驗證芮忱所說的話,洗完澡以後,齊骧問他要了熱得快,燒了一盆完全用不上的熱水。芮忱托腮看他蹲在地上,一副等待跳閘的模樣,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電熱管上冒着氣泡,一顆顆珠子依附在管子上,時不時有幾個飄起來,沒升到水面就破了。
“水開了吧?”到最後也沒有跳閘,芮忱提醒道。
“啊?”齊骧擡頭望着他,“哦。”說着把電源拔掉,将熱得快提出來晾在一旁,但燒開的一盆熱水卻不知道作何用處。他尴尬地笑了笑,手摸了摸後腦勺。
芮忱聳聳肩,“就這麽放着吧。”
同學們都走光以後,宿舍裏面也沒什麽娛樂活動,齊骧把作業拿出來寫,正好有什麽問題不會的,也可以問一問芮忱。芮忱自顧自抄着詩,偶爾發發呆,原想抱着小說到床上去看,可想到齊骧還在寫作業,萬一他遇到什麽不會的要問自己,這一上一下也麻煩,索性還是待在底下了。
只要齊骧是真的認認真真全心全意地寫作業,遇到實在想不出的問題再發問,那麽芮忱基本上也知道他的水平到什麽地步了。有時齊骧把作業本拿回去,芮忱回想,以這樣的水平期中考試考出那種成績也不是什麽怪事,倒也說不上是談戀愛影響了學習。
不過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問問題的人,芮忱在前幾天發現了這一點。
好幾節有老師在的自習課,同學們都會直接把問題交給老師,而齊骧卻是等到課後抱着習題冊和作業本走到芮忱座位旁。那些問題其實并不是非要芮忱才能解出來,甚至于他身邊就有同學會做。
又比如在宿舍裏,有時候芮忱為了買宵夜,很晚才回宿舍,齊骧也不會問已經在宿舍裏的黃重陽和莊亞寧——他們兩個的成績是班上前三,好像一定要等到芮忱回來,哪怕他拿着冰糖葫蘆或者炒飯吃得吊兒郎當的。
黃重陽在翹課回家以前,還在後座拍了拍芮忱的肩膀,望着剛剛走回位置的齊骧,意味深長地對芮忱說,“當家的,家裏小孩就交給你照顧了。”
芮忱當時就讓他以後別回來了。
人有時候果然是會下意識或者有意識地親近分享了自己秘密的人,芮忱這樣想着,看到小說又進行到了廢話階段,迅速把那幾頁抒發不明所以的感情的部分翻了過去。
這天齊骧寫作業寫到了深夜,芮忱困得很,等不下去,還是先爬上床睡覺了。
開臺燈以後在黑暗裏用眼再怎麽說也是不好,芮忱沒有關宿舍裏的日光燈。也許是因為這樣,齊骧以為他沒有睡,在芮忱已經入夢的時候叫了好幾聲,把他叫醒了。
“啊?”芮忱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從蚊帳裏探出腦袋,連人都看不清,“什麽事啊?”
齊骧一愣,“你睡了啊?”
他打着呵欠,“怎麽了?”
“對不起。”齊骧愧疚極了,說話間又顯得有些猶豫,“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機。”
“哦……”芮忱過了兩秒才知道他在說什麽,“哦。放我抽屜裏,你自己拿吧,打完以後放桌上就好。”
齊骧還是很抱歉,“不好意思。”
“沒關系。”他懶洋洋地笑了笑,“那我先睡啦。晚安。”
他一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