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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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赦的無奈寫滿了整張臉,他現在身無分文,又攤上了這麽個拖油瓶。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沒錢。”

“那我們去打獵吧!”寒訣提議,“潞城往外就是與魔界的交際處,那地方沒人管,常年有很多靈獸與魔獸出現,還有雜交品種呢。”

玄天赦真的忍不住想翻個白眼,心說,誰在意你是否有雜交品種啊。

“我又不餓,要吃你自己去吧。”

寒訣一愣,大約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那你就不怕我跑了?”

“巴不得。”玄天赦扭頭便走,也沒管寒訣是否跟了上來。心裏卻覺得有些好笑,這寒訣确實是個有意思的人,每次都能讓他到達瀕臨發怒的臨界點。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沒動過怒了,那麽多的大事他都能處理随和,卻偏偏被寒訣這一丁點的小事整得惱燥心焦。

就像蛇被捏了七寸一般,拿捏得死死的。

着實身後沒了腳步聲,玄天赦疑惑地回頭,卻看見寒訣站在他一丈之外,便不動彈了。叉着手瞪着他,臉上好似還帶了些許怒氣。玄天赦揶揄道,“還不走嗎?再過一會兒你的魔獸就要跑光了,那就真的沒得吃了。”

他話音還未落,就見寒訣頓時喜笑顏開,幾步便跨了過來,“走吧!”

不得不說,潞城外方圓三裏确實少有人煙,偶爾碰到一個兩個,也是行色匆匆,低着頭趕路的行人。愈往外走,植被便看着愈加不同了起來。原是綠草青青的模樣,被換了枝丫縱橫的畫面,倒是別有一番風景。

“你一個靈修自己跑到魔界來,也不怕嗎?”

“我若是怕了,這世界上就早便沒了我這個人了。”玄天赦勾起的嘴角有些頗為勉強,眼神晦澀了一下,便又變得清明起來,“大多時候,怕,但是去做,才能取得更好的成效,不是嗎?”

寒訣盯着他的雙眸,像是似懂非懂的樣子點了點頭,又說,“你說得對呀。若是當時我害怕你不救我,我現在就沒有小主子了。”

玄天赦沒轍,感覺自己連深呼吸都抑制不住想要殺了他的沖動,愣是把拳頭攥得咯咯響,才勉強笑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好在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只魔獸,白灰相間的樣子,看個頭不大,但是寒訣一個人吃卻是綽綽有餘的。那魔獸本優哉游哉地在路上溜着彎,結果沒想到被寒訣的一嗓子“小主子那裏有魔獸”吓了個哆嗦,呲溜一下就跑沒影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主子!”寒訣急忙解釋,可惜他越解釋玄天赦越不看他,越不看他他只能越解釋得歡實,可真是越描越黑了。

“我看你是真沒餓吧?”玄天赦橫眉,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真的是無語又生氣。他見實在是扭臉也能看見一直沒完沒了的寒訣,便停下了動作,鼻腔哼了一聲,又說,“吃什麽啊?別吃了,餓着吧。”

寒訣揉了揉肚子,癟着臉道,“那不行啊。要不,我們去吃霸王餐吧?”

“霸王餐……?”玄天赦詫異,但是心裏卻有那麽小小一點火苗像被燃起了一樣,燎得他心裏癢極了。這種事還是他很小很小在玄安城吃不飽飯的時候才會做的,而如今……有個人說,我們一起去吃霸王餐吧。

于是兩個人便站在了一家成衣鋪面前。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來成衣鋪?”他感覺自己連發問的力氣都沒有了,寒訣的思慮永遠異于常人的奇怪,讓他覺得飄忽難以捕捉。

寒訣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爛的衣服,又看了一圈玄天赦身上的粗布短打,眉毛一挑,帶着點驕傲的語氣,“你看看我們兩個的衣物,就這麽去吃飯他們怎麽會讓我們進?”

玄天赦皺着眉頭看着他,“可是沒錢吃飯,我更沒錢買衣服。”

“誰說要買了,”寒訣奇怪地看着他,學着他方才在昌隆馬場定林管事身的樣子,甩了甩衣袖,“你把老板定了身,我們不是穿着衣服就走了。”

“那我們為什麽不在吃完之後,定了酒家老板的身,一走了之?”玄天赦反問,帶着點急迫的語調。只是他忘記了自己剛剛的立場,竟也跟着寒訣的思路走了下去。

寒訣也不惱怒,只當解釋并着妖裏妖氣地撒嬌,“我們要是真的穿成這樣,恐怕別說吃飯了,連門都進不去吧。還是要去騙身衣裳換換,你瞧瞧我這衣服都破了,你總不能真的讓我衣不蔽體吧?”

玄天赦斜了他一眼,質問道,“那成衣店卻是能讓我們進?都是破爛,哪不一樣?”

“當然不同,正是衣服破了才要買衣服,肚子餓了才要吃飯。”寒訣笑嘻嘻地看着他,嘴上雖喊着“小主子”,但語氣裏卻沒有一星半點的尊敬,“是不是這個理兒啊,您說?”

“算了,說不過你,那就走吧。”到底是玄天赦先服了軟。

寒訣率先挑了一件像極了他身上紫衫的青蓮色雲錦長裾,隐隐約約的可見上面用銀絲勾着紫鳶花的圖案。腰間用一條蒼色軟帶系住,更顯得他精瘦挺拔。長發梳起一個高馬尾,額前的碎發随着他偏頭,卻是塗填了別樣的風味。他發上系了個個與繡花紋同樣的紫鳶花發帶,更顯得整張臉漂亮得不可方物。

他轉了一圈,像個驕傲的孔雀一樣向玄天赦顯擺着自己,在得到玄天赦敷衍的肯定之後,高興的模樣像喝了兩壇酒,手舞足蹈的如同個小孩子一般。只是白瞎了他的那張美人臉,但是卻逗得玄天赦勾着嘴角搖頭發笑。

他見玄天赦目光流連在一件黑色勁裝上,卻遲遲不肯動作,便問道,“喜歡這個?那便試試呗。”

旁邊的店主也随聲附和,違着心地看着玄天赦那障眼法下普通的臉說,“公子面容英武,配這套定是極好的。”

“不了。”玄天赦還是搖搖頭。

“為何?”寒訣問。

他收起自己的目光,指着一旁松綠色的軟煙羅衫子說,“勞煩老板幫忙取下這個。”一如既往的穿着青色的他,不過是為了曾經的那句話,“我師兄以前說過,青色更襯我。”

寒訣嗤笑一聲,到底還是為了他的白凜師兄。不過他反應極快,面上迅速換上了一副憧憬的模樣。

“我倒是覺得青色也好,黑色也罷。只要你喜歡的,你穿着都好看。”

他見玄天赦收拾好,又為他搭了竹節簪子在半挽起的發髻上,一柄白玉制骨的折扇更是被玄天赦把玩得極其好看。他看一切收拾妥當,便捏了捏玄天赦的手,示意他該溜之大吉了。

玄天赦已是被打蛇七寸,逼到迫不得已了。只得定了店主的身,一晃神與寒訣便走了出來。

老板解了定身之後,正欲遣人去捉那兩個偷了他衣服的小賊,卻見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挪着四方步走了進來,說,“多謝老板了!方才真是多有得罪,那是我家公子帶朋友出來嬉鬧,擾了您的生意。這是衣服的費用和打攪到您的賠償,您且收下。”

那男子留下一錠金子,轉過頭來,瘦削面龐、細長眼睛,他竟然是昌隆馬場的林管事!

且不說這林管事如何,寒訣與玄天赦穿着新衣,大搖大擺地進了這潞城最好的酒家。就着這漂亮衣服與通身的氣派,掌櫃的是直接将他倆往雅座請了去。

雅座位于二層,放下了竹簾便是自己單獨的一間。

寒訣見上了菜四下無人,便非要纏着玄天赦讓他收了障眼法,将自己本來的面貌露出來給自己好好欣賞一番,“左不過就我們二人,小主子就給我多瞅幾眼吧。頂多一會兒出門的時候,你再換回來。”

“又不好看,看來作甚?”玄天赦雖然嘴上說着不吃,可這會兒見了菜色豐盛,也是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寒訣擺擺手,裝模作樣地搖頭擺腦,“所謂秀色可餐也。”

“呵,”玄天赦瞥了他一眼,略帶嘲諷地說道,“那我是不是該喊掌櫃的給你買副銅鏡捎上來,讓你看着自己下飯?”

他嘴上雖是這麽說着,卻解了障眼法,大抵是任何人都躲不過別人的誇贊罷了。

玄天赦一雙含情帶笑的桃花眼,卻配上硬朗的劍眉。緊抿的嘴唇是上唇略薄于下唇,配着秀氣的鼻梁。雖是不搭,但是看上去哪裏如他自己認為得那般中人之姿,卻也是格外出挑的模樣。只是看着穩重中帶着點風流,讓人看了好不真實。

寒訣就像癡迷于他的面龐一樣,連夾了菜的筷子都停滞在了嘴前不動了,只呆愣愣地看着玄天赦也不說話。

玄天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幾下,才喚回了走神的某人,“你可別說看我好看出了神了。”

“我憑什麽不能說!”寒訣佯裝生氣的模樣,“本就好看,還不許人家說了。這是誰家的道理?”

他盯着玄天赦那雙含水的雙眸,感覺自己又有點沉浸在了裏面。他呵呵地笑了起來,說,“小主子,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

他的臉頰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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