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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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霜詫異地看着白凜,問道,“你管這個叫戲法?”
“這不是戲法嗎?”白凜也有些意外,他從前看過馬戲團來桐陵表演的時候,人家也是手一揮便把手中原本拿的東西變了個模樣。
周元霜顯然是有些不能理解的樣子,又說,“白叔叔和嬸母沒有教過你法術嗎?這個便是最基本的障眼法。我只當夢兒人小,還未習得,便是不知道你也看不出來。那雪兔子只是在普通人眼裏變了樣子,在我的眼下還是一團雪罷了。”
“障眼法?”
“障眼法不就是最簡單的法術。”周元霜解釋道,“我學藝不精,不過才跟着我爹學了幾年,就會一點這種小打小鬧而已。嬸母他們當真沒有教過你嗎?”
白凜還是搖搖頭。
周元霜的疑惑寫在了臉上,“我記得我爹跟我說過,叔叔和嬸母都是師從四象門的,法術也精湛。就算門規要求不得私收徒弟,但他們也應當偷摸教你一招半式的防身術吧,怎得你連這障眼法都不知道?”
“不瞞元霜妹妹,我确實不知。”白凜細細思考片刻,又說,“但是昔年的時候,我曾聽見父母争論過——我爹說總是要教我些東西的,但我娘卻反駁他說,不願意讓我學習那些東西,只要開開心心、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就好。”
“然後我還聽到了我爹提到什麽招魂幡,說是什麽我白家的家傳法器,總不能白白斷送在我這一代上面吧。我娘就說着招魂幡是什麽、什麽陰毒法器,早該棄了為好。別的也好似沒有什麽了,哦對,還有——”
“我還聽見我娘在吐槽我爹的一個師弟,說他為了練功,竟将容貌毀了,頭發也花白了大半。她可不想自己漂亮的臉蛋也變成那個樣子。”白凜有些羞紅了臉,着實覺得這種刻薄的話語不應當從自己溫柔可親的娘嘴裏吐露出來,“我一直以為我娘是個很随和的人,也不知道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元霜笑了笑,也沒太在意。只是抓到了個關鍵詞“招魂幡”,便問,“這招魂幡是什麽啊?”
白凜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未見過,也從未聽我爹娘說過。”
“好吧。”周元霜也不計較這些,牽了白夢的手便朝着院子中間的梅花去了。
接風宴之後,周修冶便帶着周元霜回了白家給他們父女安排好的院落裏歇下。洗漱完畢,兩父女便遣了奴婢去外面候着,說起了悄悄話。
“元霜,你見那白家小子如何?”周修冶問道。
周元霜微微紅了臉,點了點頭說,“白哥哥是個很好的人,待我、待他自己妹妹都很好。”
周修冶笑吟吟地摸了摸女兒的鬓發,和藹道,“那便好。霜兒若是喜歡,咱也好與白家結親。”
“結親?”周元霜瞪大了雙眼。
“你以為爹爹為什麽要帶你來白家,這白家家大業大,當然是想讓你嫁過來享清福的啊。”周修冶随意尋了把椅子坐下,又問周元霜,“你跟爹爹說說,這白凜還說什麽了?”
周元霜努力回憶着方才與白凜相處的場景,說,“倒是沒什麽,不過看起來白叔叔和嬸母并未教他修習法術。”
“當真?”
“确實如此。”她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他還提到了他父母的争吵。看起來白叔叔還是想讓他修習法術,但是嬸母卻想讓他就過個凡人的日子。”
“喲,是嗎?倒是正好,以後嫁過來,你會法術而他不會的話,我也不用擔心我家小元霜受欺負了。”周修冶捏了捏女兒的臉頰,一副寵溺的樣子。
“爹爹啊!”周元霜又是一陣的面紅耳赤。
“還害羞了不是。”周修冶取笑着周元霜,又說,“看來這白家小子是真合了你的心意了,等回頭時機成熟了,爹就替你去說。你好歹也是華鹿府周家的小姐,身份配得上他。”
周元霜摸摸鼻子,又嘿嘿一笑,說,“不過爹啊,我聽他提了一句什麽、什麽招魂幡的。他說是白家的家傳法器,但是他也不太清楚是什麽東西。你知道嗎,爹?”
“招魂幡?!”周修冶驚得拍了下桌子,直接站了起來,吓得周元霜一個激靈,“女兒,你沒聽錯嗎?”
“沒有、沒有啊。”周元霜哆嗦了一下,着實沒見過他爹這幅樣子。
周修冶“呵呵”一聲,精明的雙眼中卻透露出點點貪婪的神色,“這白家小子竟是連這等家族密辛都說與了你,當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啊。”
“爹,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周修冶正了正神色,恢複了以往溫和可親的樣子,問道,“霜兒你可知這招魂幡是什麽東西?”
“不知。”周元霜搖搖頭。
“那閨女,你總是知道咱們這世上有多少修煉方式的吧?”
“當然知道,爹你是在考我嗎?”周元霜月牙兒似的眼睛彎了起來,驕傲地說,“咱們這世上分為六界,人界靈修、魔界魔修、妖界妖修、鬼界鬼修,還有仙界和天界,天界是天生神骨比不得,但是仙界可由其餘四界修士飛升而來。”
周修冶又問,“那你可知這鬼修,是怎麽來的?”
“鬼修便是死後的魂魄,只要不是四分五裂或者魂飛魄散,都有可能得機緣巧合而修煉成鬼修的。”
周修冶點點頭,解釋道,“不錯,你倒沒全忘了。正是如此,這招魂幡就是用來煉化魂魄的。讓魂魄在不分散、不投胎、不修煉的情況之下,收于招魂幡中,将魂魄煉化,再打鬥中召請煉化的魂魄攻擊,以支持其成為殺害力極大的法器。”
“天啊,這招魂幡竟是如此惡毒的法寶!”周元霜驚呼一聲,實在是這招魂幡的用法太過駭人,讓她難以接受,“幸好嬸母未曾讓白哥哥修習,真是還好還好。”
“是啊閨女,這招魂幡啊,是白家的家傳法器,爹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其由來。”周修冶敲了敲桌子,瞅了周元霜一眼,講起來了這招魂幡的故事——
“相傳這白家老祖宗原本不是什麽修士,只是一個地痞流氓,但是他有一雙陰陽眼可以普通人見鬼修。他救了個捉妖驅鬼的道士的鬼魂,那道士也沒想到自己抓了一輩子的鬼,死後也沒順順利利投了胎。正巧被白家老祖宗救了,就把招魂幡送給了他,說寧願去被招魂幡煉化,也不願去做個鬼修。這白家才得了個這麽世代相傳的法寶。”
“原是如此,但這招魂幡卻是也太過陰狠霸道了。”周元霜聽聞了招魂幡的故事,仍是覺得一陣心悸後怕,想起白凜并無修習法術,更沾染不到這招魂幡,便又放下了心來。
周修冶的目光投向窗外,像是深思熟慮什麽事情一般,又像是下定了何等決心一樣。嘆了口氣,但是收回來看着周元霜的眸子,卻透露出一種她理解不了的決心。
“好啊好啊,這白凜未曾修習招魂幡、未曾修習法術,可真是太妙了。哈哈哈哈!”周修冶仰頭便是一陣狂笑,讓周元霜心裏毛得很,卻又不知道父親究竟是怎麽了。周修冶又說,“我先頭以為這白氏夫婦是覺得修士活的太長太久了,沒有白頭偕老的樂趣,才回這桐陵老家隐居。結果卻并不如此,原是他倆藏了這麽一顆心啊。”
“什麽心?”
“我這兄嫂,恐怕是想讓招魂幡的存在随着他倆永埋于地下吧。”周修冶琢磨着白氏夫婦不願傳授白凜法術,恐怕也有着這麽一層的意義在,“只是可惜了這麽好的法器啊……”
周元霜聽到她爹說“好的法器”,跺了跺腳,嗔道,“爹你在說些什麽啊,這招魂幡如此陰狠霸道,怎麽算是好的法器呢!”
“元霜,你不懂、你不懂啊!哈哈哈哈!”周修冶大笑着搖頭,“既然他們白家夫婦不珍惜這招魂幡,自由人替他們珍惜,這可真真兒是太好了!”
周元霜見周修冶一時半刻恐怕也恢複不了正常,便撇着嘴走了,只是心裏仍有些疙疙瘩瘩、不明就裏。
周修冶終于緩過了勁兒來,但是想起自己在女兒面前失态,又有些害怕周元霜會把他今日之事說與白家人聽,便急急忙忙追出門來,“元霜,今日咱們父女間所說的話,切勿講與你白家叔嬸、還有白凜聽。”
周元霜一陣不耐煩,只道,“知道了知道了,爹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去吧去吧。”
周修冶把女兒送走之後,細想了周密的計劃,便提筆給自己的夫人寫信——
“阿芫吾妻,
今日見了白家之人,是為良緣。但,除此之外還有它事,能讓我二人擺脫姐姐姐夫的陰影。具體事宜,待我歸後,再行細商。
夫銳字”
寫罷,便招了周家自己飼養的傳呼靈獸來,把信件細細折好別在信筒中。趁着夜色漆黑,将靈獸放飛。
看着漸漸遠去的靈獸,周修冶由心地笑了笑,只是這笑容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作者有話要說:
白凜口無遮攔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