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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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當了真,今日來就是為了要屠了你白家滿門,得到這至尊法寶招魂幡的。”周修冶盯着白老爺看了許久,突然開始大笑了起來,随手抓過兩個丫鬟一掌拍死在地。
“周修冶你要幹什麽?!”白老爺大喝。
“咱們也不說別的,我既然是想要你們白家的招魂幡,也就沒想讓你們全家活着走出去,能有朝一日找我報複。”周修冶終于卸下了醉酒的僞裝,那貪婪又惡心的嘴臉惹得白家人一陣發嘔。
衆人見他已經殺了三個人了,便驚叫着朝大門口逃竄而去,卻被周家人一個個的攔住了。那些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哪敵得過這些修士,沒幾下便全被撂倒在地。
白老爺想阻止,卻發現自己使不出一點靈力,他看向白夫人,獲得得也是否定的答案。
周修冶笑嘻嘻地看着他倆說,“我自知靈力差四象門高徒你二人太遠,我定當不會冒這個風險。所以,我早早就在這喜宴上的酒菜裏下了散靈的藥劑。呵呵,當真是沒想到你夫妻二人竟是退步到如此地步,連這點低級手段都看不出來了。”
“還是說你們真的太過信任我等了,當真是感謝!”他深深得鞠了一躬,就着那個弧度便揮手讓周夫人出來,“阿芫,快快把白兄送我們的招魂幡拿着,咱們時間可不多了。”
“來了。”周夫人扭着腰便從暗處走了出來,臉上的笑容和他親親丈夫如出一轍,一點都沒有了方才那副柔弱不可方物的姿态。
她也學着丈夫那樣的做派,扭捏着走上前去,沖着白老爺白夫人福了福身,伸出了右手,瞪着一雙杏眸甜滋滋的看着白老爺。
白老爺輕笑了一聲,“呵,你倒是不知道我們玄武峰還教過一種法術吧?”
他右手蓄起靈力,一瞬間頭發卻是全部花白,滿臉皺紋排布。他狠狠地盯着周修冶,說,“我們便是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把自己的壽數轉為靈力的法術。現下,你就該嘗嘗我的厲害了!”
白老爺抄起用來教訓白凜的戒尺,化作法器,一下便把周夫人甩出去三丈遠,吐血昏厥。然後他便揚手将招魂幡的匣子丢進了白夫人的懷裏,聲嘶力竭地大喝,“走!!”
白夫人含淚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用了這法術,白老爺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他是拼了命給自己換得的這一丁點的時間。後院還有她的兩個孩子,她不能讓他們都一起送了命。
白夫人咬緊了雙唇,卻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白老爺見自己的夫人如此決絕,心下坦然,竟是大笑起來。這一笑讓周修冶心裏更加發毛,看着周夫人不知死活的模樣,出招都有些哆嗦了起來。但是還是梗着脖子大叫道,“你可別瞎忙活了,還叫嫂夫人拿着招魂幡,她一個弱質婦人能上哪去?”
周修冶瞧着白夫人去的方向,朝着他身後兩個周家人努了努嘴,“去,趕上嫂夫人,看看她去哪潇灑快活了,留我白大哥一人在這苦苦撐着。”
說罷,便是提着自己的大刀指着蒼白了全部頭發的白老爺。
白夫人當然是直接調轉頭去了後院。
而後院中的白凜也不是傻子,聽到前面的動靜,便急忙從乳母手中将白夢抱過來,想着上前一探究竟。還沒等他出了院門,便看見母親滿身是血的跑了進來。
一見到他,便扯着他把他往自己為了偷跑出去破的那扇小門那裏拽,氣喘籲籲地說,“凜兒,你今年十八歲了,你是個大人了。往後的日子,可能娘親爹爹再也不能陪伴你和你妹妹了。”
“娘,你說什麽?”白凜瞪大了雙眼。
白夫人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大小夥子,欣慰地笑了起來,“凜兒,是你遇人不淑,也是爹娘看走了眼。他們周家不是東西,周修冶那賤人竟是想要搶招魂幡。你爹在前面攔着,可是恐怕也已經命不久矣了。娘親沒辦法抛下他一個人獨活,以後白家和你妹妹就要靠你了!”
“凜兒,記住了,帶着你妹妹好好活下去,不用報仇!娘親只要你們活下去!”白夫人最後再摸了一下兒子的臉頰,輕輕親了一口睡夢中的女兒。雖是滿眼淚光,卻笑得那麽開心自在。
她把招魂幡塞進了白凜的懷裏,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就像方才她對着自己丈夫的模樣。她想清楚了,只有返回頭把那些人全部殺掉,她的兒女才能真正的平安。她丈夫有門派秘術,她便是沒有嗎,左不過都是豁出一條性命去,能保全了自己兒女,不也正好嗎?
白凜看着白夫人那決絕的笑意,好像瞬間明白了點什麽,又抓不住什麽似的。只是少年郎的脊梁從這一刻起,慢慢的、慢慢的變得有些佝偻了起來,那壓在他身上的擔子,雖然無形但是卻有千斤重,讓他承受不住。
他看着母親的向前背影走了幾步,自己也沒有言語、沒有拜別地轉身離開了。
白夫人聽到他的腳步聲,也看到了面前來的兩人,衣袖一展。她喝的酒不多,也是沒有白老爺那麽嚴重,還餘下一丁點的靈力。她就着這一丁點的靈力,手中燃起熊熊火焰,直接将自己的內丹吐了出來,燒碎在火焰中間。
“他玄武峰能将命數化作靈力,我朱雀峰座下亦可燃燒內丹,涅槃重生。”她冷眼看着兩個周家的走狗,“我堂堂四象門弟子,豈會怕爾等雜碎?放肆!”
白凜帶着白夢從小門急忙鑽了出去,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裏、要做什麽。他只知道,往後他沒有爹、沒有娘了。白凜抱緊了懷中的妹妹,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難,他都要帶着妹妹活下去。這是他爹娘用命換來的機會,他不能放棄。
他聽見耳畔呼嘯的風聲,他也聽見後面有人追逐着他地叫喊,他還聽見“轟隆隆”的聲音,不知是否是雷雨卷着白府的爆炸聲。
他跌倒在地,借着月色,可以看到白光一閃。是有人拿着刀向他、向他妹妹砍來了!
他緊緊地抱住白夢,将妹妹整個身子都護在自己的身下。他甚至都沒感覺到疼,便就只能感覺到一片黑暗了。
滴答、滴答……
下雨了。
白凜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重大的打擊讓他迷茫的雙眸一瞬間就變得清明了起來,他迫使着自己移動着自己的身體,唯恐白夢在沒有他的保護之下已經沒了性命。緩緩地低下頭,他看見他的夢兒正瞪着無助的雙眼看着他,上唇輕輕碰着下唇,想要喊“哥哥”,卻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的樣子,可憐極了。
白凜這才淚如雨下,先前的他沒有時間思考,現在的他知道自己沒了爹娘,但是還撿了一條命可以把妹妹養大,值得了。
背上的傷口同極了,可是他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他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了起來,他要做一棵大樹為妹妹遮風擋雨,怎能就此輕言放棄?!
大雨将他身後的血跡沖刷的一幹二淨,就像是抹滅了所有來時的痕跡。
招魂幡已經不見了蹤跡,他知道周家人已經拿到了他們想要拿到的東西。但是他沒有回頭看一眼屍橫遍地的白府,他只是無休止地牽着白夢在大雨中向前走去,走向他爹娘用命換來的那個活下去的希望。
“白凜。”有人叫他的名字。
滂沱的大雨中,霧氣更疊讓他看不清來人,“你是誰?”
“張仲琰。”來人說道。
白凜揉了揉眼睛,看向離他半步之遠的那個人。他灰黑相間的發色用發冠高高束起,鬓邊不留一點碎發,二十來歲的普通人面容,便是扔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樣子。
張仲琰朝他伸出了手,“我是你爹的師弟,是現任四象門中玄武峰的親傳大弟子。白凜,你願意和我回玄武峰嗎?”
白凜揚着頭看着他,他想去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幾個時辰前才發生的事情讓他無法再去相信任何一個人,他的恐懼寫滿了雙眼。
張仲琰見他并不言語,抿了抿嘴唇說,“對不起,我沒有救下你的父母。這是他們的魂燈,是我從白府的廢墟中尋到的。我還找到了他們兩個屍首,緊緊相依不曾分開。所以我便将你父母的屍首一共燒化了,将骨灰放置在這魂燈裏了。”
他将手中提的兩盞宮燈模樣的物件遞給了白凜。白凜沒有接,只是問他,“這是什麽?”
“是魂燈。”張仲琰解釋,“每個靈修都有一盞自己的魂燈。若是等你入了四象門,我也會将你的魂燈凝出給你。”
“那這兩盞魂燈,還能點亮嗎?”
張仲琰搖搖頭,“不能了,人死燈滅。”
白凜看着魂燈,嘴角抽了一下,笑出一個自嘲的模樣,“那還留着它做什麽?”
“等你尋到你父母轉世的時候,這魂燈便會給予你提示,讓你知曉這是他們。”
白凜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他虔誠地接過魂燈,拉着白夢跪倒在地,“砰砰”地磕了幾個響頭。磕完之後卻并沒有起身,只是一直看向張仲琰,“您是否願意收我和夢兒為徒,傳我二人法力?不求大仇得報,只求我能有能力保我妹妹一世平安。求求您、求求您了!”
張仲琰趕忙去攙扶他,卻在低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少年郎眼中的堅定不移。他從沒收過徒弟,也更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一個徒弟。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又說,“白凜,你,我可以收下。但是你妹妹要送去朱雀峰,玄武峰向來不收女弟子的。朱雀峰是你娘親的師門,你大可放心。”
白凜又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滿臉淚水,他說,“多謝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慘兮兮的師兄 但是沒關系 張仲琰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