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該慶幸,我也是為人之……

安子清回到醫院以後,湯純已經快要上學去了,看她渾渾噩噩進來也沒抱怨,很聽話地拿起自己的豆漿和奶黃包走了。

湯華醒了,怪她大老遠跑回來做什麽,安子清只是讓她先吃點熱乎的,豆漿微涼,她去找微波爐熱了。

曹璐的話砸在她心裏,讓她心潮起伏,像個溺水了很久的人,突然被撈出水面,反而不知該怎麽呼吸。

陪着湯華檢查完要等結果,大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最差的消息就是朝尿毒症發展。

湯華嫌住院費太貴,給藥先回家呆着,安子清只是勸她有人交過費用了,讓她安心呆着。

湯華突然很激動:“是安慶威嗎?走!咱們不花他的錢。”

安子清将她安撫下來,淡聲道:“沒必要和錢過不去,他該給的,一分都不會少。”

陪着湯華在醫院呆了兩天,安慶威突然讓安子清回家吃頓飯,看着還在另一邊無知無覺看電視的湯華。

安子清只說出去見個人,湯華囑咐她在外邊吃飯就直接回家住,不要再回醫院了。

她留了錢,說了湯華的忌口,拜托一個護士幫忙中午打飯。

安慶威活得像個暴發戶,見識到不一定有多少,富豪的做派倒是擺了個全。

他派司機直接在醫院接上安子清,中午送回家裏吃飯。

塢城接近郊區的地方有一片別墅區,安子清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漸狹窄,直到司機開進一片樹木茂密的小路,她這才注意到有地下車庫。

司機在門口停下來,管家帶着她進去了。

這裏的一切如此戲劇化,自從安子清脫離了安家,早就忘了安家老宅長什麽樣子,連安慶威搬了家都不知道,大概只記得他給她打錢用的銀行卡號。

玄關處的拖鞋擺放的整齊,她卻不知該穿哪一雙,管家正要給她找鞋,卻見她落落大方地蹬着皮靴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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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您!”

“怎麽了?”安子清不耐煩地回過頭,那股戾氣讓管家霎時有些驚慌,突然之間就意識到這個人的氣場和他慣常伺候的人完全不同,和這家也極其不相符。

他吶吶地閉嘴了。

安子清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廚房裏傳出薩拉米的香氣,過了會兒,一個紮着丸子頭,穿着一身黑色蓬蓬裙的女生才從裏邊走出來,旁邊是幾個巧笑着讨好的女生。

安子清聽到動靜,眼睛從手機屏幕擡起來,看着那張天真到有點愚蠢的臉,大致想起來這是安慶威那位新歡帶回來的女兒,叫安蓉蓉。

看到家裏突然坐了人,打頭的安蓉蓉擡高下颌,“她是誰啊?”

管家有點尴尬,“這位是......”

“哦我知道了。”安蓉蓉把手裏的三明治遞給旁邊的女生,“你吃吧。”

那個女生有點受寵若驚,下一秒就聽安蓉蓉嗓音清脆,“那是我爸的便宜閨女,幾年沒回來過了。”

安子清心髒像被澆了醋般抽搐,惡心中混雜着見着奇葩的吃驚,想着傅絨雪也從小嬌生慣養,怎麽沒長成這德行?

又有點慶幸,如果靠近了安慶威這人就自動帶上了他的氣質,那她當年的決策還真是正确極了。

安子清也問管家:“這位小姐幾歲了?”

安蓉蓉臉色有些難看,那條活潑的裙子挂在她身上簡直就像生産不合格的芭比娃娃強行穿衣游戲。

可能也察覺到安子清話裏的哂意,管家打圓場,“蓉蓉從小活潑慣了,家裏突然來客人,有點孩子氣,她沒有敵意的。”

安子清自己給自己斟茶倒水,“孩子氣是招人喜歡,別成了智障就行。”

等安慶威和徐昌幀回來,發現家裏已經是寂靜一片,沙發上的安子清在看着手機處理消息,聽見動靜都沒擡頭。

徐昌幀氣得直接把包摔在門櫃上,安蓉蓉聽到動靜後跑出屋子,有點委屈地喊了聲“媽媽”。

徐昌幀有些心疼地過去找安蓉蓉,嘴裏寶貝長寶貝短的,就好像誰動了她家寶貝似的。

她回頭嗔怪地看向安慶威,安慶威很無所謂,直接讓管家趕緊上菜。

安子清在詭異的氣氛裏輕笑出聲,即使過了這麽多年,她也再了解安慶威不過。

他沒心沒肺慣了,和誰好只是一時興起,利益才是他永遠推崇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安慶威的狀态十分自然,甚至挽起袖子給她們舀魚湯,徐昌幀黑着臉動也不動,安蓉蓉一直是泫然将泣的樣子。

只有安子清喝了幾口,似乎不合胃口,那餐巾紙擦了擦嘴再也沒動。

安慶威終于張嘴了,“那個,其實我之前也一直想讓小清回來的,她畢竟是我女兒,這麽長時間一個人也夠苦了。”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徐昌幀打斷了,“你女兒?那她這麽多年都不回來看你!蓉蓉呢,她不是你女兒?”

安蓉蓉聽到激烈的吵架聲,臉色蒼白了一瞬,直接哭出聲來。

安慶威不耐煩道:“閉嘴!”

徐昌幀捂着胸口,一副收到驚吓的樣子,安蓉蓉也打了幾個哭嗝,後邊再也不敢說話,只有安子清若無其事地夾了兩個小蔥排骨,吃到嘴裏眉頭蹙了一下,沒再動剩下的。

安慶威睥睨薄諷的樣子:“你女兒?你女兒什麽德行你不知道?大半夜喝得醉醺醺被男生送回來,自己壞了名聲,我怎麽好意思讓她見聞家太子爺。”

徐昌幀兩眼通紅,簡直不敢相信,指着安子清,“你在......你在她面前就這樣說蓉蓉?”

他沒什麽風度地猛喝了口魚湯,“那有什麽?自己做出來的事,又沒人逼她。”

只有安蓉蓉還是愣怔的樣子,恍若始終沒聽懂的樣子,“那我還能和聞哥見面嗎?”

“還見個屁?”安慶威摔了筷子,“要是你行的話,我也不至于找她。”

大致有了個猜測,安子清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想讓我幹什麽?”

安慶威這才擦擦嘴:“好事兒,知道聞氏地産嗎?”

餐桌上的人各懷心思,有憤憤不平的徐昌幀母女,還有像是聽笑話般的安子清,只有安慶威奮力表演。

“......我想拿下銀灣西山路的樓盤,那塊樓盤在以後會劃入商業區,成為重點開發地帶,好不容易和聞父搭上線,他在政府有認識的人,可以幫着進行一些操作。”安慶威特地強調:“合同馬上要到手了。”

安子清有點好笑地問:“你想讓我和他兒子見一面?”

安慶威愣了一下,比起和家裏這兩個女人拐彎抹角,他竟然覺得這種直來直去也很不錯,放松了些語氣:“你就去見見,成不成另說。”

徐昌幀“啪”扔下手裏的筷子,拉着安蓉蓉走了。

“毛病,慣的多了。”安慶威瞥了眼她們的背影,眼裏都是冷意。

“看到了嗎?這機會有的人搶都搶不到。”安慶威點了根煙,吞雲吐霧,“要是真成了,對你也不虧。”

隔了好久,安子清笑着說:“可以,但是有個條件。”

安慶威舒了口氣:“說。”

安子清瞄向安慶威手邊的手機:“你把以前的撫養費,我的治病費,精神損失費,賣掉我媽畫作的錢,還有湯華的治病錢全部給我。”

安慶威擡眸,自己女兒那一眼寒氣森森,讓他從手涼到腳。她的心裏有一本賬,他欠了她多少東西,一筆一劃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蕩開諷笑:“成交。”

湯華的檢查報告出來以後,衆人都松了口氣,醫生說好在沒有尿毒症前期症狀,不過也要控制飲食,不能過度勞累。

一聽到沒什麽大事,湯華就要回自己那個攤位,“我的租金到今年11月呢,不去的話浪費租金就算了,還會被商場扣錢的。”

湯純攔不住,安子清正好打飯回來,冷聲道:“二姨,你當你身體很結實?湯純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還要讓她天天擔心你嗎?”

也許是窮怕了,湯華向來只顧着工作不要命,再加上家裏沒有管她的,強勢慣了。

突然被安字清一說,湯華唯唯諾諾的坐回床上,“我這不是擔心住院費太貴嘛,回家也能觀察啊。”

“住院費不用你操心。”安子清笑得深藏功與名,“有的是人幫你交,你就好好養着,等小純高考完,我給你們報名旅行社。”

湯純高興得露出兩顆兔牙:“可以嗎?”

“可以啊,你不是想去泰國嗎?”

湯華臉上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又開始數落:“你哪兒來的錢呀?”

安子清收拾東西,漫不經心地答話:“我在帝都又不是吃不起飯。再說你倆能費多少錢?”

一時間,湯華竟然在這個外甥女身上感受到了某種蓬勃的力量。

有時安子清那股清冷桀骜的勁兒,讓她覺得她只是暫時寄語在這個平凡又普通的家,從來沒有想着讓她回報過什麽。

可是如今,她反而成了安子清的負擔,反而是安子清身上這種堅韌的生命力,讓他們覺得天塌下來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安子清讓她們待在病房裏,自己在走廊清淨些。

打開手機,畫室已經出了春季招聘的公告,聽龐娟說收到了很多簡歷,讓她回來幫着篩選一下。

恍惚中,安子清有種時光易逝的感覺,當時她進畫室的時候,畫室還是寂寂無名的,沒想到後來運行的還挺好,每年前來招聘的人也逐漸增多,龐娟說何老板也有招聘年輕畫師的打算。

她想着這段時間實在給畫室添了太多麻煩,輸入一條信息給龐娟:【我的事情太多了,最近有點想辭職。】

還沒等幾秒,一大串語音立馬發過來。

龐娟的語速很快:【這傻孩子,你想什麽呢。光你那點年終獎已經超越了多少剛畢業的大學生,有什麽難處不能說說呢,何老板又沒嫌棄你。咱們畫室比不上大廠,但也但收入也算是一等一的,我勸你好好想想。】

安子清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回複了個:【好吧。】

手機上除了畫室和李籽偶爾的問詢,再也沒有其他消息,傅綏已經好幾天沒找她了。

約好和聞氏太子爺見面的那天,安慶威讓她回家收拾一下,她很自然而然地拒絕了。

所以司機開車帶管家特地來醫院這邊找她,安子清下了樓,管家畢恭畢敬的将兩個袋子給他:“安總怕您沒有合适的衣服,說這個要穿上。”

安子清想起她那天臨走的時候有裁縫量尺碼,估計就為了這兩件衣服,看來安慶威為了和對方搞好關系真是沒少費心。

管家臉上猶豫又別扭,似乎權衡着怎麽轉述。

安子清忍不住打斷:“他是不是嫌我穿的衣服上不了臺面?”

管家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又有點尴尬,“大致是這個意思。”

“知道了。”安子清接過兩個袋子。

“尺碼是根據均碼來的,如果您的衣服不合身,也可以再改。”

“不用了。”安子情嘴角勾起絲諷笑,“應該很合身。”

晚上到了吃飯的點,管家和司機又一起來接她。

安子清只提了個包,坐在後座,“怎麽了,怕我不去?”

坐在副駕的管家笑了笑,“沒有,安總怕您不方便,讓我們送送您。”

下車的時候,安子清的高跟鞋掩映在層疊的黑紗裙擺下邊,露出的腳踝瓷白消瘦,上邊裙面的曲線由陡到緩,正好襯托出高挑的身姿。

安子清許久沒穿高跟鞋,踩着進去的時候步伐略快,原本朦胧嬌柔款的裙子硬是被她穿出了種讨債的氣勢。

侍者聽她報了姓就知道哪間了,引着她走過去。

安子清上了樓,越接近那屋步伐反而放緩了,有點窒息的感覺。

這對于安慶威來說也就是個小忙,他原本腆着臉說聯姻,安蓉蓉卻被壞了名聲,讓他臉上無光。

安慶威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深知她們估計高攀不起聞氏太子爺,不過既然約好了要吃飯,才讓她臨時救個場。

誰知她進門的時候,裏邊已經有人等着了。

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裝,長相比較普通,常年身居高位讓他身上有種頤指氣使的氣場,安子清只認得他手腕上的腕表,好像和傅綏是一個款的,Armand Nicolet古董機芯系列。

還是她見傅綏戴了,偷偷查的。

男人眼裏的驚豔之色一閃而過,主動伸出手:“你好,是安叔叔的女兒嗎?我是聞睿。”

“安子清。”她虛虛握了一下,馬上放開了。

男人意猶未盡地收回手,有些尴尬:“我以前好像見過你,不過你變化很大。”他艱難地找了個詞形容,“好像,成熟了些。”

服務生推着餐車進來,給他們拿熱毛巾和餐具,安子清安然享受着服務,“也許您記錯了,我是安慶威剛接回來的。”

後來的吃飯過程很是一言難盡,聞睿開始輕蔑的态度有所好轉,一直在努力找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

安子清吃着價格不菲的牛排,很抱歉地說:“我一直不學無術,會的只有美術一點皮毛。”

“有點藝術氣息也好啊,我也很喜歡收藏名畫的,我爸就是儒商起家。”聞睿急忙話趕話,似乎怕下一秒這人就沒耐心和他說話了。

也是稀奇,他之前因為生意緣故被迫相親,也見過不少矯揉造作,附庸高雅的女人,頭一次見着這麽直來直往,對付他反而沒有耐心,有種吃完就要走的意思。

他坐不住了,又給她倒了些酒,“這樣吧安小姐,我們先互相留個聯系方式,要是你也覺得可以,之後我們再處處看?”

安子清不好駁了他面子,接過酒剛抿一口,外邊吵鬧的聲音驟然變得明顯。

他們這個酒店是會員制,全部都是隔了很遠的包間,牆壁很厚,然而還是能聽到服務員慌亂的腳步聲和阻擋聲。

“先生,您不能進去。”

“您有預約嗎?”

“這裏有客人的。”

“別——”

服務員的聲音剎那間止住,因為他們包廂的門突然開了,傅綏渾身氣壓極低地站在那裏,深灰色夾克衫裏套着黑色高領絨衣,下邊就穿了條單薄的牛仔褲,脖頸還浸着些汗漬。

他朝安子清這邊擡擡下巴:“這是做什麽,相親嗎?”

聞睿不悅地看向服務員,“不相關,無預約的人也能進來了嗎?”

傅綏只給了聞睿個冷漠的眼風,視線實實落在安子清身上,“我問你呢!”

杯子底座磕在玻璃臺上一聲脆響,安子清有些不耐煩地說:“你不是看到了嗎?”

連日裏找不着人,那股萦繞不去的戾氣驟然在傅綏眉間騰起,“你是說真的?”

安子清放下刀叉,似乎有些敗興,“真的。”

傅綏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下颌線崩得緊緊的,突然鼻腔裏發出個哼笑的氣音,轉身就走了。

後邊跟着服務員亂七八糟的喊聲。

聞睿走過去把門關上,回頭卻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喝完了杯中酒,若有所思地盯着桌臺,眼神漂浮,神容冷峭。

也難為聞睿還能氣定神閑地和她繼續聊,還煞費苦心地吸引她注意力,“想必聞氏低産就不用我多介紹了。”

安子清緩緩地吐了口氣:“是的,安慶威和我說過,很厲害。”

聞睿又說:“我沒有什麽不良習慣,不抽煙——”

安子清打斷:“我抽。”

聞睿愣了一秒,斷斷續續把後邊的話說完了:“......也不說髒話。”

“我說。”

安子清突然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她起身穿上白色披肩,就要往出走,然而聞睿坐在外邊,腿還橫在那裏。

安子清出不去,語氣沉沉道:“麻煩讓一讓。”

聞睿被瞬間的低氣壓影響,下意識蜷起小腿,給她讓了點地方。

安子清在他面前一閃而過,外邊着鋪地毯,高跟鞋踩在上邊就像踩在棉花上,她疾步跑下去,已經沒有人影了。

一種虛脫無力感席卷了她。

他人跑的太快了,追都追不上。

她不想回去,沉沉往後靠在門廊的柱子上,眼底晦明交錯。

等聞睿追出來的時候,見她靠在柱子上,外邊雖然不算特別冷,也是陣陣寒風掠過。

女人的頭發散亂,手裏的小皮包墊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拿着煙正在吞雲吐霧,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只不過煙氣四溢,他走近的時候甚至被煙熏的鼻酸。

他壓着口氣,從前誰敢在他面前抽煙?可目前該忍也只能忍了。

安子清心口郁氣堆積,一扭頭見他也是一副狼狽樣,毫無征兆地笑出來。

聞睿這才開始重視之前來那個男的,“剛才是你男朋友?”

安子清沒點頭,也沒搖頭。

聞睿有些焦躁:“實話說吧,我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混這個圈子的,都有點前科,我不在乎你之前的事情,但是你得和他斷了再說。”

安子清笑得咳嗽了幾聲,“抱歉,我和他斷不了,你找別人吧。”

隔日醒來的時候,安子清沒有想到晚上的酒那麽醉人,又覺得聞睿算是個好人,在她面前丢了分兒,以後還能把她送回醫院。

她一晚上渾身如同烤灼,眼睫沉重,睜了半天也睜不開,倒是聽到門外湯華和安慶威吵架的動靜。

安慶威似乎想進來,但是被攔住了,聲音氣急敗壞。

“我倒要問問她昨天這頓飯怎麽吃的,吃的聞家大公子還生氣了!”

湯華聲音更高,“我警告你,我姐的事當年我沒有追究,但是你再敢碰小安,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跟你同歸于盡!”

“老子怎麽了?老子對她不好嗎?”安慶威喉嚨沙啞,說話帶着生意人那種陰狠:“她哪次要錢我沒給?倒是她,吃個飯還能把我這麽大的生意攪黃了。”

他說話頗有趾高氣昂的感覺,“要不是有我,她高中的時候敢那麽作嗎?誰給她擦屁股!她後來那些破事哪件不是我擺平的?慣的她就會窩裏反。”

安子清想動彈又動彈不得,掙紮了好些次,聽到湯華帶了哭腔:“她是你女兒,你還賣了她親媽的畫,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這回安慶威似乎緘默片刻,“我還沒那麽禽獸,當時是打算賣,嫌家裏放着礙眼。”他頓了一下,“我就看她叛逆到什麽時候,多會兒能低頭。”

“後來想想快算了。除了有一幅被提前買走,那幾幅畫兒還在我家呢,賣也賣不了多少錢,你們想要給你們就是了......”

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安子清臉色蒼白,卻先讓湯華回去。

“我從小各種病不斷,大學四年經常不明原因的發燒,醫院診斷為IGA腎病,腿上的白癜風也一再擴散。”

病房外邊涼氣肆意,安子清頓了下:“此外,心理醫生說我有情感缺失症,缺乏同理心,對周圍事物太過冷漠,還有潛在的雙相情感障礙。”

“讓我低頭當個乖孩子?”安子清冷笑了一聲,“這輩子都不可能。因為你也是個怪物。”

安慶威穿着皺巴巴的西裝,立在垃圾桶旁邊,頭一次有了些荒唐的感覺,“你本來就該和我像,感情這種東西是最沒保障的,再說你這麽冷血,別人還不得被你玩得團團轉?”

安子清眼神淬冷,“你想多了,我也配?”

她不僅僅對安慶威感到失望,因為他活着沒有心,她似乎重新走上了他的老路,甚至在冷漠的天賦上和他不分伯仲。

談話陷入僵局,安慶威這才發現,他原來是想稍微緩和關系的,沒想到卻被帶着走,咳了一聲,“我也是初為人父。”

安子清呵出口冷氣,“你該慶幸,我也是為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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