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也許她配不上傅綏這麽認……

看到一條條蹦出來的信息,安子清愣怔間捂着嘴,眼睛有點酸澀。

湯純見狀吐了吐舌頭,主動出去,給她合上門。

安子清照着前後順序逐步點開:

最前邊一條是:【安子清,我是傅綏。】

【能看到短信嗎?】

【我有話和你說,如果不想回電話,給我發短信也好。】

【你真的很好,對不起。有時候覺得像我這麽欠揍的,可能不會再有人對我這麽好了。】

接着四五條短信都是不停地道歉,他也不說為什麽,只字不提他被勒索了,也沒有說他的苦衷,只是讓她和他見一面。

到了後來已經是每隔一日來一條了。那年的傅綏找不到她人,只會笨拙地發短信。

語氣也是高中生的簡單質樸。

【我從你桌子裏找出了張紙條,上邊落款是“to F.S”,是給我的嗎?紙條上的話我沒看懂,可能是我太笨了吧/委屈/。】

【你不要害怕章勇,他已經被學校處理了,去了外城。如果回來的話,我也會護着你的。】

【你最近好嗎?有點擔心你。】

【想去找你。】

【和我見一面好嗎,就在學校後邊的矮牆那裏,或者地方你挑/哭臉/】

三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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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撒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喜歡一個人。】

他保持着一天一條信息,到了高考前夕連着空了幾天,高考結束的那天收信:

【如果您是安子清的家人,能不能麻煩把手機給她,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說,拜托了。】

她浏覽了好久,才看到最後一條。

日期是高考完的七月份。

【我遇見老班了,她說你可能要去帝都。我也要去帝都讀警院,到時候能聽你解釋紙條上那句話的意思嗎?/開心//憂傷/】

她拿着手機好長時間,手指都冰涼。

安子清把手機連帶那個老舊的萬能充塞到自己包裏,去了外邊的屋子裏。

電磁爐已經擺好了,上邊的火鍋冒着熱氣,湯華正手忙腳亂地往裏擠底料,湯純正把菜盤一個個擺上去。

還沒等安子清幫忙,一切便就緒了,根本輪不到她插手。

湯華見火開了,給她少舀了些清湯,“幸虧咱家都不愛吃辣的,超市買的蘸料太鹹,得混着些湯。”

“好。”安子清将碗推過去,接了湯。

湯純聞了聞湯料,喟嘆地吸了口氣:“好久沒吃火鍋了,姐,也就是你回來,我才有這種待遇。”

湯華眼角漾出笑紋:“趕緊吃吧你。”

湯純給每人倒了杯果汁,舉起杯子,“祝我考個好大學,我們都萬事順遂!”

湯華眼角淚光閃爍,笑紋明顯,“萬事順遂,過去的糟心事兒都忘記。”

關掉李籽發的微信,安子清淡淡地笑了,拿起杯子和她倆碰了一下,“萬事順遂。”

我們都要順遂,該忘掉的都忘掉。

初春還有些冷的空氣裏,貼着醫院牆邊站着個颀長的人,傅綏後背對着黑夜,斜倚在柱子上,兩只澄亮的眼睛有些疲倦。

裏邊的人來來往往半天,終于有從食堂回來的護士發現他,一小時前是他,現在這人還沒走。

不怪她們印象深,只是這人站在那裏條順颀長的,難免有時會被多看一眼。

“你找誰啊?”護士狐疑地看他。

待他臉轉過來以後,護士臉紅了,又有點怯意,“怎麽不去裏邊前臺問呢?”

傅綏眼皮子擡了一下,嘴裏吐出個名字。

旁邊的護士聽到了,“你說她啊,那幾個人中午就出院了,現在早回家了吧。”

聞言,他唇色似乎更白了,輕輕點了下頭:“謝謝。”

他搖搖晃晃地走回旅館,胃裏空虛難受,如冷焰刮油。那天在會所見了安子清以後,他晚上喝了幾瓶酒,頭暈腦脹地睡了一天一夜,然後打探到她在醫院,再次撲了個空。

外邊夜色深濃,屋裏光線昏暗,燈內似乎還有一群群的小蟲亂竄。

傅綏捂着胃坐在床上,手機裏依舊沒有回信。

外邊有人敲門,他去開了門,外邊是旅館的服務員,“這邊需要什麽吃的嗎?”

他瞄了眼推車上的東西,要了啤酒和咖喱牛肉飯,然而剛挑起一口米飯放嘴裏,就嘗到了一股發酸的味道,肉汁和米飯糊在一起,讓人食欲全無。

食盒扔到地上,他剛灌了口啤酒,胃裏是鑽心的酸澀。

她怎麽還不回複。

摁了開關,他倒在床上,視野光怪陸離。

一會兒是章勇讪笑着和他說話。

傅綏,在學校裏你厲害,出去了可不一定。

你不能永遠護着她的。

都是同學,我也不會太為難她的。

再說真等我鑽了漏洞,有你後悔的。

他妥協了,章勇哂笑着拍拍他的肩,“就是同學之間的玩兒,能過分到哪去。我就打個嘴炮,你真不讓我撒火,下回我就不一定撒到哪兒去了。”

視線一轉。

女生半身的水痕,眼睛就像水玻璃,純粹又冰冷,投向他的目光帶着涼意。

她辦理轉學手續的那天,已經快上夜自習的走廊沒幾個人,總共就開了三個串燈,光影正好,讓她身上近似于白雪銀針的幹淨氣質愈加明顯,他們明明只隔了幾步,她卻目不斜視地略過他。

旁邊有人幸災樂禍地對他說,她要走了啊?

傅綏忘了自己當時什麽反應,只是神志清醒後發現眼前男生怯懦驚吓的神情,還有自己手裏捏變形的可樂罐。

他有些煩躁,“她不會的。”

瓊風是這邊最好的學校,她都讀到高二了,這兩年都很堅強地度過了,此時不可能會轉走的。

然而他錯了。

後來他在目光流轉的瞬間,看見安子清原來坐着的地方,所有光線均在那裏停滞,暗沉沉的,幾乎刺激不到人的虹膜,因此難以注意到這邊。

她以前是怎麽忍受這種要死的孤獨的?

他後來發現這種孤獨變成詛咒落在了他身上。

安子清沒和別人說起他半點不好,那是她留給他獨一份的溫柔。

出事那天,她沉默地撿起掉了的圍巾圍住脖子,臉上的水滴逐漸滾落,看向始作俑者的目光泛着冷輝。

她沒看他,可他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他明明裹着被子,身上卻出了一層冷汗,好像回到了安子清走了以後夜夜做夢的時候。

夢裏她溫柔地吻他,順着眉骨滑到鼻梁,又在唇中央深深印下去,有點憐惜和挑逗的意思。

他慌忙抱着她,委屈極了,我後悔了。

你再來見我一面吧。

安子清仍然貼着他的肌膚,說話時溫熱拂過他的臉,嘆了口氣。

她說,就這樣算了吧。

本來就是玩兒你的。

她眼裏晦暗不明,指尖夾着的煙灰簌簌抖落,整個人看上去清冷又飄忽,好像馬上要消失。

不要。

她留給他一張紙條:

我只有很多薔薇,沒辦法給你一朵玫瑰。

晨光乍現,傅綏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心口鑽心般難受,掙紮着發了條微信給安子清:

【求你了,出來見我一面。】

安子清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手機裏有幾個未接來電,她避開了其中幾個,給另一個帝都號碼回了電。

是傅絨雪。

“姐姐,我哥在你那邊嗎?”

安子清蹙眉:“沒見過。”

“是這樣,他馬上就該封閉演習了,但是這邊聯系不到人。我爸媽都回來了......”

安子清回複:“好,我知道了。”

安子清猶豫半晌,給傅綏發消息:【你在哪。】

沒隔幾秒,上邊就傳來旅館的定位。

她在路上買了早點,一路問到旅館,進屋的時候簡直大開眼界。

屋子裏彌漫着過夜飯腐朽的味道,因為窗戶是布滿灰塵的半面窗,也無法全部打開,導致空氣不流通。

傅綏撲到他身上,體型完完整整覆蓋住她,語氣帶着委屈:“為什麽突然走了?”

安子清微微抵開他,把屋裏過夜的食物先拎出去,接着将窗戶拉開,傅綏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邊。

“我二姨病了,所以請了假回來照顧她。”安子清一回頭看到兩只泛紅的眼睛,血絲也擋不住裏邊的清亮璀璨。

又無辜,又傻乎乎。

“你沒睡覺?”

傅綏剛點了下頭,又搖搖頭。

“手機呢?為什麽不接她們電話?”

他指了指正在充電的手機,“沒電了,剛充上。”說罷又委屈了,“你不是也沒給我回消息。”

“這能是一碼事嗎?”

安子清眉頭蹙起,卻發現他似乎就盯着她手裏的吃的。

她把吃的放在桌上,推向他:“行了,吃吧。”

吃完了飯,安子清發現傅綏來的時候沒帶備用衣服,只好從下邊簡陋的服裝底店給他買了襯衫和休閑褲,讓他把原來的脫下來。

傅綏默默換衣服,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提任何過去的事情。

給他洗衣服的時候,安子清看向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唇色堪堪靠口紅吊着。

安慶威說的話扔似巨石壓在她的心口,讓她置身冰冷的迷霧中,連水龍頭流出的冰水都不及她心冷。

她突然覺得李籽說的是對的,她幼稚地想要報複,卻發現報複了一場空。

也許她配不上傅綏這麽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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