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哪兒看出我過得好?……

過了一周,在西都訓練場的拍攝進程已經全部結束,接下來是許野帶着他們去西郊野山坡實踐,實打實的野外生存。

這段時間出了個小岔子,王宇婕不知怎麽盯上安子清了,錄節目休息的時候給她使了個絆子。

有一次放松活動時是在漁民的開放式養殖池塘旁邊,安子清素來不喜歡接近水,正是夏天,河邊還有蟾蜍那些東西。

安子清看見了就皺眉頭。

王宇婕正和其餘幾個藝人玩水,河塘邊的魚苗被她們踩得亂七八糟。

漁民收了錢也不好說什麽,只是鎖着眉。

幾人玩得火熱,王宇婕笑嘻嘻地往旁邊跳時,安子清及時把裝魚苗的漁網往回收了收,結果被濺了一臉水。

“呀,對不起。”王宇婕分明幸災樂禍的表情,卻硬裝得關切十足:“誰叫你突然湊過來的,我們玩兒呢,沒看到你。”

安子清抹了把臉上的水:“沒關系。”

王宇婕還不見好就收,“你下次得注意了,旁邊的機位都追着我拍,你別擋了鏡頭。”

遠處幾個教官正啃着黃瓜閑聊,許野是個話痨,陶子骞正聽他說話。

程航跟慣了傅綏,此時也坐在他旁邊,見他冷着臉望向安子清那邊,臉頰的肌肉滾了滾。

程航也看過去,有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我認識那個王宇婕,心思太多了,別說是你,還給陶子骞找過不少麻煩。怎麽着,她又為難工作人員呢?”

傅綏眉目清冷,淡淡地“嗯”了聲。

後來安子清站得遠了些,以為能息事寧人。

誰知王宇婕要了副橡膠手套,從池塘裏摸索了半天,以至于其他人都以為她在摸魚,嘲笑她裏邊都是小魚苗,沒有幾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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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婕笑笑,忽然身子一頓,仿佛逮着了什麽東西,嘴角勾起一絲狡詐。

随着她擡起手,人們都看清楚了。

是一只蟾蜍。

她旁邊的女明星尖叫着躲避,就怕挨上這玩意兒。

安子清看到那東西就反胃,下意識想後退,可是對方毫不留情地朝着她扔過來。

一瞬間,詫異、驚吓、惡心這些情緒交織着。

她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對另一個陌生人有這麽大的惡意。

安子清眼看躲不開,想背過身子去。

一個人影沖到她側面,抱着她的肩轉了一下,将她嚴嚴實實擋在他的身體下邊。

那只蟾蜍不知掉在哪裏了。

片刻過後,安子清迅速調整情緒,覺得剛才有點失态,想向這人道個謝。

擡眸的時候,見傅綏脖子上青筋繃起,正不耐煩地瞥向那邊的王宇婕。

王宇婕嘴唇哆嗦,被他吓得兩手垂着,都不知該怎麽放。

傅綏視線又轉回來,問她:“沒事吧?”

安子清無法形容現在的場景。

一團混亂。

池塘被太陽曬得有薄薄的水霧,只有他翕動的唇是清晰的。

自由活動完,那幾個藝人有的還算積極,有的情緒消沉,王宇婕和崔鴻就算情緒消沉的一類,自從回了農家院就一直沒出來過。

陳萬妮回去以後,義憤填膺地控訴了半天王宇婕的無恥行徑,接着又捧着下巴說:“傅教官剛才抱你的時候太帥了,人也好好哦,三觀太正了!”

其實不算是抱,傅綏的手甚至沒用力抓她,只是輕輕撥弄了一下。

安子清卻想着另一件事,她好久沒見到他笑過了,突然想看他笑笑。

陳萬妮注意到她不對勁,“怎麽了嘛?是因為王宇婕那個賤人嗎,放心,惡人自有天收。”

安子清嘆了口氣:“我在想他……他笑起來是什麽樣。”

結果她突然頓住,發現自己就這麽把心理活動說出來了。

陳萬妮仿佛什麽都沒發現,小聲叫:“我也想啊!我發現傅教官有個酒窩的啊啊,還有那個許教官也很可愛,年紀好像不大。媽呀我也不想被釣,可是他朝着我笑诶。”

......

晚上農家院的老板娘知道他們要走,炸了一盆肉醬,邊煮面邊讓她老公叫他們,說她請客吃炸醬面。

男人憨厚樸實,去各個院門敲門。

王宇婕垮着臉開了門,農家院的男人讪讪地搓了搓手,“我老婆做了炸醬面,晚上請你們吃。”

她眼梢吊着,沒個好氣,“我不吃。”

男人愣了下,連忙解釋:“我老婆做的醬很好吃的,肉放的很足......”

“你煩不煩啊,再呆着小心我告你騷擾!”王宇婕尖着嗓子叫,“再說我是明星!晚上不能吃碳水化合物,和你說了你也不懂!滾吧!”

她沒好氣地關了門,屋子裏崔鴻原本躲着,此時才放下心來,“吓死老子了,我還以為狗仔跟過來了。”

王宇婕一臉鄙夷:“這地方鳥不拉屎的,哪來的記者?”

崔鴻按着心髒:“操,小心點怎麽就不對了?”

“呵,再說真被發現了,也是我吃虧,你怕什麽。”王宇婕的語氣向來尖酸刻薄,終于惹怒了崔鴻。

他本來當自己是個男人,不好和女人發火,此時也被激的差不多了。

他冷笑道:“你當自己多大咖位?所有人都該捧着你?”他冷笑,“你不是喜歡那個教官嗎,怎麽沒搞到手?”

“崔鴻!”王宇婕沖過去推了他一把,精致妝容有些猙獰:“你不也對綠頭發那女的有意思,她看上你了?”

崔鴻的臉陰沉難看,拉開門見外邊沒人,摔上門就走了。

王宇婕氣悶地坐了會兒,掏出昂貴的減肥餅幹也吃不下去,全掃到了地上。

男人不敢再打擾藝人那些院兒,通知了教官和工作人員就回去了。

果然晚上沒幾個人來吃面,老板娘炸了一盆的肉醬香氣四溢,可拿着餐盒圍坐在桌上的就五六個人。

陳萬妮還是安子清拉過來的。

盛了面條,舀上肉醬,陳萬妮狠狠吸溜了一口,“好不誇張地說,這面我能吃三碗。”

安子清正默默吃着,陳萬妮好奇:“你吃飯沒動靜诶,好淑女。”

“吸溜的話怕燙嘴。”

陳萬妮:“......”

沒幾分鐘,另一個院子裏的幾個教官也來了,打頭的是許野,傅綏他們幾人跟在後邊。

他們都沒穿作訓服,傅綏穿了件普通的白半袖和黑色薄鉛筆褲,許野穿了件黑色背心搭配運動短褲。

比起平時嚴肅的樣子,他們此時狀态輕松很多,也更平易近人了些。

見人還算來了幾個,老板娘總算舒了口氣,熱情地拿了好幾個大碗給她們,讓他們盛面。

炸醬盆放在安子清這桌,許野見到她們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端着碗坐在了她們這邊。

陳萬妮低聲尖叫,不停拉安子清的袖子。

安子清想着事情,突然見到了傅綏更心亂如麻,只能轉移話題:“夠不着?我再幫你盛。”她自然而然地拿過勺子,給自己和陳萬妮又補了兩勺肉醬。

然後見底下又伸過來個碗,“麻煩了。”

她一側臉,許野朝着她笑。

安子清轉過頭的時候,程航就愣住了,“綏哥,這難道不是我嫂——”

“閉嘴,吃你的飯。”傅綏瞪了他一眼,接着也把碗遞過來,“麻煩了。”

陶子骞和程航猶猶豫豫地也遞了出來。

安子清:“......”

後來幾個人坐下來吃面,陳萬妮隔在他們之間,拿筷子的手都在顫抖,尤其旁邊的許野一會兒要辣椒,一會兒要醋,叫的都是“姐姐”,她的心都快酥了。

許野有意無意和她搭話,陳萬妮這些年外邊混的經驗瞬間歸零,心花怒放地回答。

聊了半天,許野才瞟了眼安子清,“這位姐姐也是跟組的嗎?”

安子清剛夾了一筷子面,“嗯,負責宣傳物料的。”

她的話許野也聽不懂,笑了一下恭維:“你的氣質比那群明星好多了,怎麽沒想走這條路。”

安子清:“導演說我面癱,沒有表情。”

許野一下被噎得說不出話,竟然有點難得的青澀,幹脆單刀直入:“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不好找。”

“為什麽?”

安子清筷子頓了一下,“我喜歡在家乖點的,在外要放得開,有固定工作,不孩子氣不黏人。長得也要好看些,最好會照顧人會做飯,還有脾氣要好些。”

聽了半天了衆人沉默下來,許野沒想到她真的一本正經說了這麽多,最絕的是裏邊一半和他不符。

他心裏仍有一絲曙光,“沒了?”

安子清搖頭,“還有,一時沒想起來。”

幾個人各懷心思,都默默吃面,傅綏扒了四碗。許野吃了一碗就噎得慌,借口回屋了。

到了後來只剩安子清陪着陳萬妮,還有傅綏。

安子清不喜聊天,傅綏也不說話,三個人之間形成詭異的氣氛,陳萬妮夾在兩人之間,感到無聲的壓迫感,連吸溜聲都沒了。

傅綏直起身的時候,餘光落在安子清側臉。

她生的好,偏偏懶得打理。之前及肩的長發沒了,只有墨綠色的中長直,用細頭繩簡單的绾在一起,發梢彎出個俏皮的弧度。

還是那副漠然的樣子,看起來就石頭心腸。

他不知她這幾年有沒有後悔過。

或者曾經心疼過他一點。

陳萬妮好不容易吃完了,最後一口噎了半天才下去,打了個嗝,一擡頭看見旁邊倆人都在看她,尴尬的想捂臉。

老板娘過來收拾碗筷,傅綏幫着老板娘端了衆人的盤子,她們兩人本來想幫忙,後來發現都沒有她們可插手的。

傅綏搶過鍋,讓老板娘回去休息。

平日裏有機位的時候,那幾個藝人會搶着洗鍋,這次沒有機位,只有傅綏站在水槽邊,默然無聲洗鍋時的孤直背影。

陳萬妮吃撐了,拍拍安子清的肩,“不行,我肚子脹,趕緊回去了。”

後來真的只剩他們兩人,傅綏突然說:“幫我遞一下洗潔精。”

“哦。”安子清找了半天,才看到水槽底下有個類似洗潔精的瓶子,可是傅綏堵在她面前,兩條長腿将底下擋得嚴嚴實實。

她只能蹲下身,艱難地繞過他的褲腿摸瓶子,摸了半天沒摸到,下意識拽着他的褲腿往前探了探身,終于夠到了那個瓶子。

等她遞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他渾身僵硬,垂首愣怔地看她,仿佛要通過她這身不修邊幅的穿着翻出她的裏子。

她尴尬地撫了下頭發,将瓶子遞給他。

他睨着她:“你非得這樣拿嗎?”

安子清:“......那我,怎麽拿?”

瓶子裏裝的是洗潔精和水混合的稀薄液體,傅綏動作有些慌亂,接過來往鍋裏擠,結果噴了自己一身。

下邊的深色褲子還好,上邊的白體恤都濕了,他仍然僵硬地拿鐵絲球搓着鍋,脖頸青筋暴起。

安子清幹脆蹲着沒起來,仰頭問他:“傅絨雪怎麽樣。”

“出國了。”

“哪國?”

“英國,學新聞學。”

終于多說了幾個字。

安子清舒了口氣,蹲着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幫他輕輕擦拭着鞋上邊的污漬,“傅綏,你應該過得還挺好的,我很開心。”她吐出口氣,看到他仍然沉穩理性,工作有條不紊,有器重他的連長,有說得上話的朋友,在隊伍裏威嚴比較高,被人欣賞愛戴,或許也有很多人願意待他好。

傅綏動作頓了一下,垂着睫,一時半會兒不搭話。

等洗完了鍋碗,她幫着遞了盤子,和他一起收拾好才打算離開。

傅綏還是不說話,臉色沉沉的。

直到她出門的時候才叫住她,“安子清。”

“嗯?”

“你哪兒看出我過得好?”他眼裏是消沉和哀怨,語氣輕輕的,“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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