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冥幽城

樓中琴聲忽斷,墨姿看過古舊的沁風坊豎牌,心讀門上對聯:“沁人神心樓有琴樂揚百裏,掩世耳目山居魂藥寐九州。橫幅:愚人自娛。”

掩世、魂藥、寐九州,滕洛将自己與柏原對立公示與衆。最精彩的是“愚人”二字,既有愚弄世人之意,又指自己和柏原皆是“愚人”,諷刺意味十足。

自嘲“愚人”,墨姿雙目一暗。失蹤這萬年裏滕洛應是經受了難以想象的苦難,不然她不會懷疑己身堅守是否值得?

一襲血紅影閃出沁風坊,看金鳳紋白衣男子,清泠鳳目發卻不卷,瞳孔微蕩,不能确定所想閉目感知同越界規則之力,雙目緊蹙,沒有變化。

“聚靈至慧目,再觀本座,”當前情況未分明,他抵達同越界便自封了天刑古神血脈,捋直一頭卷發。現在的鐘曉在外人眼,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修士。

聞言,立時照做聚靈到慧目,男子鳳目卷發眉心金桐花的影像呈于識海。血紅衣立時拱手行禮:“滕洛冒犯,還請大人包涵,”龍目蒙霧,語帶凝噎。

“無事,”鐘曉知她苦:“是本座來得太晚,讓你久等了。”

滕洛連連搖首,緊抿紅唇,強忍着不讓淚流下。

卧龍眉配游龍眼,原該顯英氣,但滕洛鼻相精巧,又是櫻桃嘴,樣貌大氣卻不乏婉約。墨姿看她額上牛角已折,心裏酸澀不已。她囚牛血脈濃厚,卻長不出牛角,這意味着已死過一回。現在的肉身,是囚牛血精重新凝煉而成。

請兩位入沁風坊三樓琴房,滕洛壓下激蕩的心緒,嘭的一聲跪地:“堯日大人,軻來界滕氏族洛女有事要禀。”

此方山高,可眺望千裏。鐘曉站在窗棂邊,俯瞰冥幽城:“你起來吧,本座已去過軻來。”

聞言,滕洛情緒再次決堤,擡眸望窗邊人,嘴張張合合想問卻又不敢問。

墨姿不含糊,先叫她安心:“自你失蹤後,滕氏族行事變得更為低調,不再插手旁族事。這回軻來大變,四大家折三,唯滕氏族無恙,就是……”

“就是什麽?”滕洛急問,龍目盯着黑衣女子。

“你的徒弟子然在尋你蹤跡時,遭了柏氏梓娜暗算,被種赤陽火于丹田。他不得已下自封在冰遼窟。不過白靈要贖罪,定會助他拔除赤陽火種。”

滕洛哭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手捂心頭,天道不欺她,轉眼再看那位大人。違天規者,必遭天刑,她所堅守的道義沒有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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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日大人,您既降臨過軻來,想必是清楚軻來盛運的怪異了。洛女現與您說我是如何流落到同越界的。”

鐘曉轉過身,面向她:“盛海是柏因的身死之地,柏因的遺府就藏在盛海海底的柏木林。你會赴盛海論道,不是因上緣骈洲周氏族強勢,而是為了尋柏因遺府一探究竟。”

“是,”滕洛心中生戾氣:“軻來盛運,滕氏族歷代老祖都以為是在凝隐神之脈。直至我父一場頓悟,在安骅嶺南向萬裏鳳翼山渡飛升劫時,偶然發現安骅嶺有混靈樹。而混靈樹下白鹿麟無妖丹,他恍然大悟,軻來盛運是禍非福。

我父渡劫大傷,直至飛升前不能大動,只得留言予我,一定要劈開安骅嶺,放走白澤運丹。可安骅嶺乃是白氏族地,白氏運道強勢,我根本動不了,千方百計才得潛入見到白鹿麟。

與白鹿麟一番長談,她情陷柏因,明知在鑄大錯卻不願悔改。我無奈之下只能從根上查起。柏因,在軻來讓萬千人稱頌的醫修,雖死但榮光在。盛海論道,我确實是沖着柏因遺府去的。

周、苗、白三家渡劫,因我潛入安骅嶺規勸白靈,他們不會讓我活。我心知肚明,支開了子然,命滕氏族三十一渡劫全數歸族地靜閉悟道,然後孤身前往盛海。

果然如預料一般,周、苗、白三家發難于我,我獨鬥十三渡劫,知不敵,引人到盛海海底柏木林。渡劫大鬥,翻江倒海。因靈力紊亂,空間扭曲,我有幸入了柏因遺府,雖然遺府是空的,但府內有柏因遺像。

三家渡劫追來,我大傷,抱着同歸于盡的心,丢出一盒極品轟天,不想卻炸開了一道海底裂縫。我穿過裂縫入了虛空,靈力枯竭,肉身被虛空罡風剮了又剮,終在還剩一口氣時引動囚牛血精,一頭撞向臨近的界面……

魂醒來已是千年後,那時肉身早腐爛成泥肥,不過囚牛血精還活躍。用了千年,我凝成肉身入世……當我第一次遇見柏原時,愣了半天,他和柏因遺像一模一樣……

又在同越界行走四千年,我終于推演出軻來的盛運是為什了,那時我的修為也恢複到了巅峰。再入冥幽城,幾經生死才得霸占一山,建沁風坊,創清魂曲,與柏原敵對。

我以為我會死在同越界,等不到……等不到天刑降臨。”

“為何要這麽說?”墨姿疑惑,攬月卻清楚,尹志雅凡人一世,滕洛就沒等來天刑。

鐘曉已經感知到了:“冥幽城南向萬裏是千歲森林,千歲森林東臨隋文山,隋文山中有一仙凡隔絕結界。千歲森林裏妖氣紊亂,不出三年妖獸必動亂。不過你多想了,千歲森林妖獸動亂與柏原無關。”

滕洛神情寒冽:“但這卻是柏氏渴望的。兩萬年前千歲森林妖獸動亂,修仙界阻斷不及,叫妖獸穿過了隔絕結界,闖入了俗世,踏平了一小國,傷了近百萬凡人。

魂陰宗柏氏族耗盡心血,用十萬年造冥幽城是為何?現冥幽城已建成,只差亡魂。兩萬年前,妖獸能闖入凡塵,洛女不信魂陰宗無過。

魂陰宗就豎在陰善山脈上,陰善山脈距離千歲森林僅僅三萬裏,其間還沒有什麽險地。

堯日大人,您說百萬凡人的命是喪在誰之手?魂陰宗淡看妖獸禍亂凡間,後來救世得莫大功德。這樣的好事,柏氏族難道不想再來一回?”

鐘曉微揚唇角:“确實,只這一次,功德還是其次,柏原想的是救世驅怨後,亡魂勾動冥界之門。他引導冥界之門落地冥幽城。”

“凡人見識短淺,不知修仙界險惡,看不透柏氏族醜陋惡毒,還歌頌柏……”

語突然凝住,滕洛龍目大睜,遲遲才再出聲:“您只說柏原?”

墨姿轉眼看在笑的丈夫,回滕洛話:“對,柏原。魂陰宗的開山老祖柏聞也是柏原,他與柏因都是上界……某一位的分.身。你力綿薄,鬥不過他。”

某一位的分.身?滕洛驚悚,将所查到的事結合推測,知能叫堯日大人這般謹慎的必是九天之上的聖仙,心頓時沉入萬丈深淵。為什麽……為什麽?她想不通。

百萬凡人的命啊!真能當蝼蟻看之?

右手一翻,一只墨玉盒浮在掌上。鐘曉指輕輕一撥,玉盒飛向滕洛。

“盒中是兩根真龍骨,骨裏藏有真龍血。你煉化了,可将虛基夯實。根基恢複完好,仙途便會延續。你回去軻來吧,這裏本座接管。你大可安心,老賬新賬,本座會一同與魂陰宗清算。”

啪噠,淚滴落打在地上。滕洛看着飄在她眼前的墨玉盒,心揪得緊緊。

她乃龍長子囚牛半妖後裔,一命兩副身。當年大傷,半妖肉身沒了,現在這副肉身再長不出牛角,雖修為恢複巅峰,但根基卻是虛的,此生無望飛升。

她生來天資卓絕,不能飛升,心已死,活着便只求能完成父親之命,救得軻來,如此也算是不負囚牛血脈。

現在……抽泣着,滕洛的心怦然跳動,咧嘴笑開,龍目漸漸晶亮,腦中浮現一人,仿佛聽到他在喚“洛洛師父”。

“回去吧,”她做的已經夠了,剩下的自有他來處理。

平緩了情緒,滕洛叩首:“堯日大人再造之恩,洛女沒齒難忘,”三磕頭後接了墨玉盒,起身又朝墨姿一拱手,後揮袖收了琴臺上的九弦牛頭琴,神念一動,幻成白衣男子樣退出沁風坊。

走至窗棂邊,目送滕洛離開冥幽城。墨姿放出在桐花仙府裏急得亂蹦跶的墨小白,冥幽城下鋪滿了陰夕石,正好便宜她。

幽冥白犬,最愛食陰夕石。墨小白瞅了瞅主人和二主子,見兩位沒話,汪汪兩聲。鐘曉會意,丢了一把空介石儲物小件給狗子:“去吧。”

收好空介石小件,小白後腿一蹬,跳起穿窗棂而出,頭也不回地跑下山去刨地。

鐘曉彎唇,放九鳳琴于琴臺上。琴音再起,沁風坊喧嚣如故。他牽妻子瞬閃下山,往西邊天際:“我們去瞧瞧冥幽城的橋與冥界的奈何橋有何不同?還有橋下的河,是不是同忘川河一般,能洗魂?”

“好,”墨姿讓乾元神珠留意着墨小白,眼觀道上來往行人。

攬月看着乾元神珠,神情哀傷:“吾才是墨墨身邊第一人,她怎麽可以把要事交代給你?”

“留意墨小白算是要事?”

“反正不是小事,”攬月眼淚下來了:“吾難道要失寵?”

“你什麽時候得寵過?”乾元神珠将墨小白那方的情境呈現:“不愧是神獸,幽冥白犬刨起地比遁地鼠還利索,才一會的工夫,就吃上陰夕石了。”見小白犬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裏扒拉,開始估算,“按它這麽吃法,大概很快就能渡劫開障目了。”

墨小白還真會找地,沁風坊山地的背陰處刨了一洞入地下,一點土都不往外扔。攬月鼓着腮:“它當然厲害了,堯日大人都給它捏了多少年的骨了?還見天的享天地規則之力和七彩神光。”

也就她倒黴,一開始便招了堯日大人的眼。想想氣又來,肉手拍打乾元神珠,都是這老東西害的。他不吸她功德,她也不會離開墨墨去追他。

歹命啊!

道路彎彎曲曲,越往西路上行人越密集。看清橋,墨姿不禁嗤笑:“那橋上竟有賣湯的,”用心神喚攬月,“快瞅瞅,橋上賣湯的姑娘像不像樣兒?”

見到在橋上搔首弄姿的粉衣姑娘,攬月氣得渾身冒青煙:“她賣湯還是賣弄風.騷?”太氣人了,冥界奈何橋上的陰使萬世盛名全毀了,“舀勺湯還掩嘴笑,她該去泓羅城極樂界待着嗚嗚……”

到了橋下,鐘曉駐足,望向橋下長河:“忘憂河?”河水雖不是忘川水,尚不達洗魂,但卻能鍛骨,“文水。”

墨姿凝目:“此文水還不普通,同了軻來文水小界中的文水。水中富含金靈,但效用十分溫和。因地下陰夕石,河底的水被冥陰元力和月華之精侵染,”看泡在河裏的修士面部輕松,便知是十分惬意,“淨魂之效不明顯,可确已具備了。”

誰能說長久之後這裏不會成另一條忘川河?

“三生醉夢,一杯五十極品靈石。小哥要來幾杯?”橋上姑娘的生意極為興榮,妝容精致的臉上笑意濃濃。

三生醉夢,墨姿莞爾:“三白湯是洗淨三魂七魄中的前塵,三生醉夢卻是叫人夢三生,”扭頭看夫君,“我們要上橋嗎?”

“不用了,”鐘曉牽墨姿往回:“看血脈,橋上人是出自上界慈壹仙山安氏,冥元體,修為已達渡劫,修的是《陰冥澗》。”

墨姿撇嘴:“那不是《陰冥澗》修至大成,便可出入冥界?”

“對,”鐘曉斂目,眼底深邃。一路沉默,回到沁風坊,琴音袅袅還在繼續。上了三樓琴房,取天刑神印出來,輸入明光,将此刻心境封入其中,命神印傳達予塵微。

“拿定主意了?”墨姿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放在九鳳琴上,泛着瑩白光的玉指輕撥琴弦。

鐘曉收回神印,看向妻子:“暫時按兵不動,待冥界之門當真誤把冥幽城認作冥界,塵微一家三口便會現身。到時柏原就藏不住了,如此塵微在發落了柏原和魂陰宗後,就可大張旗鼓對上柏懷。”

聽到此,墨姿已明白丈夫意欲如何了,不禁挑眉:“你一直在暗?”

“嗯。”

看同越界一切如常,便知柏懷不曉軻來事。鐘曉手錘背脊,意思明了:“我搶了将兮的魔神本源,現不知拱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垂死掙紮。”

見他愁眉苦臉裝虛弱樣,墨姿終于曉得孽帝是怎麽輸的了:“看冥幽城,你是确定柏懷與慈壹仙山有勾結,所以打算讓韓塵微一家主動出擊,和柏懷糾纏。讓上界一些心中存孽的勢力以為天刑分.身乏術,少了忌憚大動起來。

如此日後收網時,方能一網打盡。”

好算計!天刑對上柏懷,既麻痹了一些人,又牽制住了柏懷。另還有三仙帝,個個手眼通天,管控範圍之內,生亂象,下手絕對狠辣。

攬月聽得心顫顫,她說什麽來着?堯日大人英明神武,算無遺策。

柏懷萬想不到為騙白靈,讓分.身柏因死,會成為他的“致命傷”。墨姿笑問:“你暫時不打算誅柏懷?”

“嗯,慈壹仙山的問題不止在柏懷,還有魔族,”鐘曉握住妻子的右手,撥琴弦。

“魔族?”墨姿詫異。

“對,你先修煉,等飛升後見到安玉燦就清楚了,”鐘曉不欲多說:“因為有魔族摻和在其中,所以現在還不是對柏懷行刑的時候,”他受困于魔神本源,實力僅存五分,暫不能露面,“但待你完全煉化魔神珠,柏懷就沒用了。”

見他不多談,墨姿沒再追問:“那千歲森林的妖獸動亂呢?”

鐘曉鳳目一沉:“這個我不能出手,但你可以。”

“我?”墨姿想自己目前的修為,苦笑道:“承您高看。”

“不要自謙,”鐘曉言:“柏懷為造冥幽城是下足工夫了,鋪在地下的陰夕石顆顆都是佳品。墨小白敞開吃,用不了三年便可開障目。開障目要渡雷劫,到時讓它穿過隋文山隔絕結界去世俗渡。

幽冥白犬是神獸,雷劫具神威,會壓得那些妖獸自覺退回修仙界。”

原是要這般,墨姿輕眨眼:“隋文山結界那頭是不是沒有人煙?”

“兩萬年前的那場大禍之後,千裏之內就少有人煙了,”鐘曉雙目清冷:“我倒要看看妖獸動亂傷不到凡人後,柏原敢不敢插手凡人事,引戰亂。”

墨姿輕嗤:“不一定要引戰亂,你忘了修仙界也有凡人。”

“沒忘,能活在修仙界的凡人早練成精了,”鐘曉閃身到對面,抱住妻子:“我們等着吧。”

……………………

九天之上天刑神殿,韓塵微收到傳信,呆坐在寶座上好一會才回過神,複又從頭将信細讀一遍:“這柏懷是那個藥帝柏懷?”

他膽子挺大,造冥神,怎麽想得出來的?

“娘,”鳳沐涵抱着頭頂五只小揪揪的小菩走進大殿,輕輕搖晃:“你看我這樣子是在幹什麽?”

韓塵微瞥了一眼姑娘:“我跟你說,胖涵,咱們家家産就這麽點,真的沒必要分成幾分,你一人繼承不好嗎?”

鳳沐涵晃着小菩踱到她娘身邊:“你和爹年紀輕輕,我看不到繼承家産那一天,所以你們還是努努力,給我生個小弟小妹。這個實際點。”

韓塵微将自己的神印丢給閨女:“現在沒空,鐘曉老祖在下界遇見件奇事,你娘我很快就要奔走三千世界,”伸手捏了捏小菩的肉臉,“你實在眼饞,就領小菩玩耍。”

“小菩和我是共生,”鳳沐涵看完老祖傳信,癟嘴搖頭:“又一個高高在上,卻早早就活膩了。”

誰知那些人是怎麽想的?韓塵微抱過小菩親了親:“胖涵,娘真怕生個像二胖那樣的兒子,”想想都糟心,“瞧瞧他,找媳婦找了都多少年了,連個影都沒有。”

鳳沐涵裝作沒聽見:“柏懷也倒黴,幹傻事竟被鐘曉老祖遇着,”雙手抱臂,指腹撚着神印上的桐花紋,“不榨幹他最後一絲價值,鐘曉老祖是不會讓他死的。”

“确實,”這麽一看,韓塵微忽覺自己還是有點心慈,每回行刑都絲毫不迂回。

“娘,你說柏懷完了,那一席仙帝之位?”

“肯定不會是你師公,”韓塵微太清楚他師父了,真要叫他封了仙帝,那上界得有多少礦要進他兜裏,“除非天道……”伸手向小菩,“來,給娘一根絕神草心。”

小胖娃娃很聽話,乖巧地翻出一根草心放到她掌心。韓塵微把草心往嘴裏一丢,壓在舌下:“除非他是天道親兒子,受封仙帝,繼承家産。”

鳳沐涵擺擺手:“娘,你別胡說,我師公那長相……”

“對呀,天地盡在天道眼,天道眼睛肯定不小,”韓塵微心情沒了之前的不快,捋着柏懷妄圖造冥神之事:“胖涵,你帶小菩先一步降臨同越界,不要去打攪鐘曉老祖,盯着世俗。以防有些仙喪盡天良,挑戰亂禍害無辜凡人。”

有事做,鳳沐涵立馬收起玩鬧之心:“好。”小菩化作菩藤藏入她的玉冠中。

韓塵微下了寶座:“我和你爹去一趟天衍宗。”按鐘曉老祖的計劃走,他們一家三口在公然與柏懷對上後,将有很長一段時日不會在上界。而上界哪都可以亂,唯神魔之眼亂不得。

得請鳳沐世遺老祖挪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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